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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賽博幽靈的虛幻之歌(6)

【「信息生命體」的存在基于對自我的認知,齊靜萱縱有堅強的內心,也難以抵擋「真實」的力量。虛假的「偶像」星璃被真相擊潰,「信息生命體」綺羅因自我崩潰而重歸虛無,「超能力者」齊靜萱因此而成為混沌劇場中獨一無二的明星,化為代表「虛無」之演……

(數行被涂黑的字跡)

(新的字跡緩慢出現,草草而就的筆跡中透著乏味)

毫無鋪墊,轉折突兀,故事缺乏邏輯,角色演技拙劣。我們的演員極為厭惡悲劇,他的行為不符合基本常識。不自毀何以有破界力量,未拔劍怎能破攻心魔沼?新印恰好專克障礙,天下豈有這般巧合?

也罷,也罷 br />

「咕……!」

阿莉爾•卡拉什死死捂著自己的側月復,一道淒厲的傷口橫穿潔白的肌膚,只差一寸她的身軀就要被斬為兩段。

她反復回憶起那場戰斗的細節,歡愉魔徒纏住了幻月尊,她獨自面對拂曉騎士與秦芊柏。事先的戰力評估里這一局怎樣都是她佔優勢……然而實戰剛一開始傲慢魔偶就丟失了秦芊柏的動作,她驚愕地回首只見一抹潑墨般的刀光。

月復部的傷痕痛到了極點,這是本不應出現的荒謬傷勢,因為傲慢魔偶是她遠程操控的無常法。但那女人的斬擊傷到了她的本體,隔著一整座巨型都市的距離!

這是什麼力量?這就是所謂的武道?但在斗技場的錄像里根本看不出她有這樣的能力,那充其量是兩個蠻子在揮舞刀兵打架而已。這幫回天術士簡直就是一群無法理解的瘋子!

「嗚嗚嗚!」白衣的歡愉魔徒蹲在一旁,手中捧著一點雨水,悲傷道︰「驚悚懼魔又死了!」

沒有「報幕」的驚悚懼魔得不到劇場的力量,他甚至被執劍人那一擊的余波干掉了。

「閉嘴!給我滾!」

阿莉爾轉頭怒吼,白衣男人趕忙翻著跟頭跑出了她的房間。阿莉爾憤怒地拿起通訊武裝,幾聲忙音後那裝腔作勢的聲音響起。

「勝敗乃兵家常事~」

「團長,我需要一個解釋!」阿莉爾的眼楮像是著了火,「為什麼到最後都不讓我們報幕?!若拿出全部力量,我們這次的劇目就能——」

「若演員們同時報幕,執劍人將怒火中燒。終末魔劍出世,大陸生靈涂炭,危巢之下,安有完卵?」司徒弈悠然道,「演員落敗,游俠相助,皆在局中。獨不料執劍人天資異稟,悟出此等極端瘋癲術法。攻心落敗,無可奈何!」

遠在流星城的司徒弈不急不躁,剛被斬傷的阿莉爾卻無法那般冷靜︰「那我們接下來怎麼演?信息生命體還在!」

「載歌載舞,回歸平常。靜待數日,大戲開場……」

阿莉爾全然受不了這番消極態度,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這麼說您沒有其他安排了?那團長您如此熱愛戲劇,應當不在意我自作主張做些即興演出吧?」

司徒弈的回應听上去格外驚喜︰「如此熱情,我又為何阻撓?身為團長,自當竭力相助!我與城中為你助威,盡管吩咐雙魔幫手。」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團長。」

阿莉爾假笑著結束通話,姣好的臉上一片陰冷。

「讓我當那女王的陪襯……你想都別想!」

「我剛剛快嚇死了你們知道嗎。」瑟薇絲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我正喝酒呢一條蛇刷一下竄出來叫我出門開槍,我差點沒一槍崩了他。」

「瑟薇絲小姐能幫忙真是太好了。」秦芊柏真誠地道謝,「您想要多少報酬,請盡管說。」

這格外莊重的態度讓游俠很不適應,她訕笑著擺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空請我吃頓飯就行……話說你們幾個沒事吧?一身濕漉漉的當心著涼。」

啟明星號的各位成員如今均回到了賓館,暴雨中的戰斗時間極短卻稱得上激烈,如今人人均被暴雨淋了一頭一臉。

時雨零的衣服有一半變成了花哨的彩色,她正努力折騰著自己的獵裝企圖將其染黑回來。秦芊柏的側臉多了一道傷痕,她模著填補傷口的白質,得意道︰「沒問題,我給敵人狠狠來了一刀。」

「是說戰損不是說戰果啊……」瑟薇絲放下擦頭的毛巾,「說來你們這一船人都牛逼成這樣了還能受傷?這次到底什麼事啊,我怎麼看著這雨和刃雨之州那次那麼像呢?」

秦芊柏和時雨零均看向一旁的拂曉騎士,後者嚴肅道︰「我們正與潛藏在北大陸的邪惡勢力做斗爭。」

「啊是是是,北大陸能有和平的今日真要多虧各位女英雄了。」

游俠瑟薇絲顯然沒把這句大實話當回事,她從賓館的冰箱里順了瓶汽水,咂著嘴發出感嘆︰「話說你們家帥哥那招真強啊,我在道上混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著那種……可怕的攻擊。」

公孫策擊破結界時瑟薇絲就在一旁,那攻勢令她印象深刻。冰冷的怒火被塑造成暴躁的形體,縱使隔著禁錮用的鋼鐵也能感受到潛藏其下的憤怒與狂放。那一擊已月兌離了強大的範圍而讓人不由自主感到害怕,好像在看著什麼比魔鬼比龍都要更可怕的東西,向世界宣泄他的怒火。

瑟薇絲打了個寒顫,不願細想。她干了半瓶冰汽水,看向浴室的方向,一臉八卦地問道︰「你們說他們得洗多久啊?」

浴室內水汽朦朧,一片模湖的鏡上瞧不見清晰的影像。熱水流淌在玉般細膩的肌膚上,讓落雨帶來的陰冷從毛孔中散出。

浴室中的男女不著一縷,公孫策仔細梳理著女孩粉色的發絲,綺羅坐在噴頭下滿臉通紅。

「公孫策我可以自己來……」

「乖乖坐著別動。」公孫策的語氣不容置疑,「哪個是你的洗發水?」

女孩的聲音細如蚊蠅︰「粉紅色的那瓶……」

公孫策坐在她背後,伸手拿下洗發水,將香波涂抹均勻後細細洗著她的發絲。他的手法很生疏,但動作輕柔地像在照顧瓷器。洗完頭發後公孫策打開噴頭,詢問道︰「要用護發素嗎?」

「不用啦,那個操作起來很麻煩的……」綺羅一轉頭看到他拿起沐浴露,頓時驚叫起來,「身體我可以自己來的!」

「還自己來,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狀態。」公孫策嗤之以鼻,「乖乖起來。」

綺羅的手掌忽明忽暗,她一開始想去搶奪瓶子,結果手掌一下從瓶瓶罐罐里穿了過去。她的狀態仍然極不穩定,像一只即將成佛的幽靈。一根血紅色的鏈子正纏在她縴細的腰肢上,公孫策不得不用獨想印的手里劍建立聯系,否則他很難踫到若隱若現的綺羅。

「我不要啦!」綺羅使勁搖頭。

「那我坐著幫你洗。」

公孫策說到做到,真的用泡沫細細為綺羅擦起身來。他的手掌從頭到腳撫過綺羅的每一寸肌膚,健壯而熱誠的力量透過肌膚傳來讓偶像女孩心跳不已。一向主動的綺羅此時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的心跳快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腿分一下。」

「嗚啊?!」

公孫策的雙手擦過腰肢一路向下,他蹲來開始細致地清洗。綺羅緊緊捂著臉,身子止不住抖動︰「被看光光了要嫁不出去了……」

「我求你說話前動動腦子好不好,你要嫁也只能嫁給我。」

公孫策狠狠捏了下她的臉蛋,用念動力打開噴頭沖洗女孩身上的泡泡。

「走,去泡澡。」

他抱起綺羅,和女孩一同沉入浴缸里。早早接好的熱水正是舒適的溫度,水嘩啦啦從浴缸邊緣流下,女孩蜷著膝蓋坐在男人懷中,眼楮亂得像蚊香一樣不知所措。

這這這這是什麼套路這是什麼攻勢,沒听說過誰家英雄救完美人之後是給美人洗澡啊?!哪怕擦邊球漫畫也總先演段日常戲調節下氣氛再進入福利環節吧。而且公孫策根本不是那種會趁虛而入揩油的人啊那他到底是在干什麼啦?!

綺羅心中一驚,心說難道是那種古早言情劇情嗎?女人你的愚蠢行為激怒了我所以我要狠狠地「嗶——」你,讓你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下不了床……

公孫策的手從後方伸來︰「綺羅,今晚和我一起睡。」

「啊!嗚啊啊!」綺羅像落水的鴨子一樣劇烈掙扎,半透明的手在水面上穿來穿去,「不要!我不要挨*我不要下不了床!」

浴室里一時間沒動靜了,綺羅小心翼翼地轉頭,對上一張出奇無奈的臉。

「你整天都在想什麼啊你這?」

「……啊?」

公孫策一手抓住她的腦袋死命搖晃,氣得笑了起來︰「還色色還色色!你現在危險得要死隨時都有可能化掉我不看著能行嗎?!」

「師傅饒命啊別抓了別抓了!」綺羅慘叫,「那你讓秦芊柏她們看著啊……」

「這事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公孫策板著臉說。

綺羅不吭聲了,把頭潛到水面地下都嚕嚕吐著泡泡。

原來他什麼都沒想,他寸步不離是怕自家女孩一不留神又散了。她靠在公孫策的胸膛上,感覺身後的男人軀體比浴缸里的水要溫暖得多。

「公孫策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綺羅弱弱地說。

「不好,我要氣死了。」

公孫策環抱著她的身子,嘆了口氣︰「你壓力這麼大怎麼就不跟我說?你把事憋在心里我還怎麼幫你?」

「……我不想和你說。」

公孫策提高了聲音︰「你搞什麼?」

「我怎麼有辦法和你說這些啊!」綺羅緊緊咬著嘴唇,「大家都在考慮拯救世界考慮全球局勢的時候我和你說家庭矛盾人生規劃那沒辦法的吧!世界又要毀滅了誰有余力再考慮這些瑣事啊,我再怎麼任性也不能夠用這種小事去……」

「你不跟我說你還能找誰?我是你男朋友!」公孫策氣得火冒三丈,「你思想怎麼變得跟光核那些傻X一樣,忙著拯救世界就不能有個人煩惱了那我是不是該斷絕七情六欲專心做救世勇者啊?!」

綺羅一下慌了︰「公孫策你不可以變成那樣!」

「那你自己呢?」公孫策一下下戳著她的腦門,「我們是人,不是機械。我平常遇到事還和你私聊呢,你有困難瞞著我你把我當什麼了?在干公務之前我首先是你男友你想清楚好嗎?」

綺羅蜷起身子,小聲說︰「哦……」

「唉你這傻孩子。」公孫策嘆氣,「想明白了就跟我說清楚。怎麼就被逼到這種地步?你這麼樂觀向上的孩子怎麼就被逼到想尋短見了?」

綺羅沉默了一會,緩慢地說出自己的經歷。她說的斷斷續續,每說一段就要緩上很久才說出下一句話,讓公孫策了解著她的……「齊靜萱」的過去。

「我沒有辦法啊,公孫策。」女孩悲傷地說,「2月份的時候我還能遇到你是因為我還想著唱歌想著夢想,想著過與眾不同的生活。可我到現在才知道那些東西根本就不是我的,那都是齊靜萱的夢想和追求,我只是個意外誕生的信息幽靈,拿著別人的碎片當成自己的東西。」

綺羅看著水面中自己的倒影,那個粉發的女孩和齊靜萱完全不同,陌生得讓人心塞。

「我以前的同學還能認得出我嗎?我能以現在的面貌去找爸爸媽媽說我是你們的女兒嗎?這不可能啊,那兩個古板的中年人只會把我趕出家門去吧,說我們家的女兒文靜端莊才不是你這種貨色……我甚至連長相都和齊靜萱完全不一樣了,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我還怎麼活下去呢?」

綺羅閉上眼楮,竭力維持著自我的存續,她的認知又一次變得搖搖欲墜了。她心想公孫策頭腦那麼好一定能說出很好听的安慰話吧,可現實已經發生了,他的安慰再好听再動听又有什麼用呢?

她听到一聲悠長的嘆息。

「綺羅你真的是個白痴啊。」

「啊啊啊?!」

綺羅大張著嘴目瞪口呆,公孫策狠狠掐了她一下︰「你傻啊你!敵人說什麼你就真信啊?!」

「可他放得都是真的……」

「我以前是不是教過你怎麼騙人?」公孫策提高嗓門,「你告訴我什麼樣的謊言最實用?」

「九分真一分假。」綺羅下意識作答,話說出口的時候她腦子里嗡得一聲響。「可是,可是……」綺羅手足無措,「我分辨不出來,我沒有證據啊。我找過那一天的記錄但記錄數據在事故里全毀了……」

「唉你這孩子真的是。」公孫策疲憊地捂住額頭,「就算是真的又怎樣?」

綺羅眨眼︰「啊?」

「哦,齊靜萱碎了,被吸收了,所以齊靜萱就死了?」公孫策反問,「元素系能力者們每次用能力都把自己元素化重組,他們死了嗎?像卡爾黛西亞動不動還把自己腦袋變沒掉 ,她死了嗎?」

「——」綺羅啞口無言。

公孫策推了下眼鏡︰「我用涅炎轉生的時候整個人全碎成渣了,這一片那一片燒的到處都是。那我是不是也死了?現在跟你說話的是公孫策二號是吧?」

綺羅腦袋一下子沒轉過彎來︰「對……啊不對……沒有吧……絕對沒死的!」

「你這不想得挺明白嗎到自己身上怎麼分不清了?」公孫策一下下點著她的胸膛,「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里!」

綺羅吃了一驚︰「這還和胸圍有關?」

公孫策氣得狠狠捏了她一把︰「是心!你不是無常法使沒有靈光但你還有心,心沒死人就死不了!」

「是,是這樣嗎?」

公孫策放緩了聲音︰「你充其量是個偶發性失憶,但這不影響你的自我。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講過曾經司徒弈的操作?那個爛人把自己的記憶全刪了只留靈光,等需要的時候再把記憶覆蓋過去。這個操作瘋狂得要命但他真的沒死,因為他的靈光還在。你的情況也一樣,你從來就沒有死過只是一度丟失了記憶,你就是本來的你。」

「哦……」

一度虛幻的身體逐漸凝實了,沉默的綺羅似乎回到平常的狀態了。她眨了眨眼,露出笑容︰「我明白了,公孫策……」

「你明白個屁。你個傻姑娘還想騙我,你壓根就沒看開。」公孫策撇嘴,「用你的超能力。」

綺羅一臉茫然,公孫策冷笑道︰「還在糾結自我的真實性對吧?在想自己有沒有原來那顆心?我告訴你一個最好的方式,超能力這玩意根植在你的心里,什麼替身克隆體復制人都沒法將心變出一樣的來。只要你還能用二重身,你就依然是齊靜萱是星璃。」

綺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緊張無比,她第一時間加以激烈否決︰「不可以!我的信息能力是因為巧合才出現的,如果真能用了二重身分開那能力可能會消失的。敵人就是害怕信息能力才會針對我,我嘗試用能力就中計了啊!」

「那就中計吧。」公孫策一臉無所謂,「我愛的是你又不是信息能力。」

「我我我說不定會變成以前那個平板黑長直的!」綺羅轉過身來,使勁搖晃他的肩膀,「和秦芊柏和時雨零都撞人設了很沒特色的女人……說不定還會意外變成奇奇怪怪的樣子,變成老婆婆變成大媽!」

「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公孫策拍拍女孩光滑的肩膀,「用吧。」

「可是能力真沒了怎麼辦啊?」綺羅頭暈眼花,「蒼穹之都那邊的項目和安保都會受損失,艾蘭迪亞的計劃也會出事的。我們的信息安全也沒保障我們承擔不了這種風險!」

公孫策揉了揉太陽穴,不厭其煩地重復道︰「快用。」

綺羅氣得站了起來︰「公孫策你能不能有點大局觀啊!你不可以靠自己的感情——」

公孫策抬起目光欣賞著女孩的身軀,十分痞子地吹了聲口哨︰「零!」

「干什麼?」時雨零的聲音從外傳來。

「給綺羅下個指令,讓她用超能力。」

「公孫策你住手!」綺羅尖叫,「時雨零你不許照做听到沒有!」

女獵人的回應和公孫策一樣輕佻︰「綺羅,用超能力~」

一朵水仙花在浴室中盛開,綺羅發出緊張又驚恐的尖叫,在心中拼命祈禱能力發動不了。但熟悉的感覺久違地傳來,綺羅心中咯 一下。

彭的一聲輕響,浴室中泛起粉紅色的煙霧,浴缸里的溫水呼啦一下涌出打濕了浴室的地面。公孫策的懷里多出了另一個不著寸縷的女孩,她身材勻稱,面容清純,黑發像瀑布一樣散開來,滑進所剩不多的水中。

公孫策止不住地大笑,兩個女孩同時環顧四周,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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