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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王都劇變(3)

影霧都,白石區。

蘇佩比亞的白石區在遙遠的過去曾是因加工白石而得名的工業區。在約100年前的工業轉移後大量工廠拆除,空出來的地方便興建起了新建築,成為了王都最新潮的區域。而影霧都中的白石區是一片毫無文明痕跡的荒山,灰白色的石料與骨骸堆成了一座座山頭,將本區的聖吉爾斯大鐘樓包圍起來。

「騎士艾蘭迪亞,我無法與王都建立聯系!您的部下似乎也與我們失散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艾蘭迪亞與奧莉安娜正在山道中奔走,她們在進入影霧都的瞬間就被無數野獸幻靈重重包圍,而拂曉騎士一劍便蕩清了所有邪祟。奧莉安娜緊緊握著聖劍的劍柄,感到非常慌張。她知曉自己在拂曉騎士身旁無需擔憂安全,可她擔心其余的同僚與民眾。

「團長將前往王宮護衛,騎士薩拉會負責重建聯絡……」拂曉騎士思索片刻,做出決斷,「請你去王宮支援,我在重啟結界後就趕去。」

「是的!可是……」奧莉安娜欲言又止,「我們需要表里兩側同時配合……」

「外側的騎士尤利亞會往本方向突圍。」

「您怎麼知道的?」奧莉安娜呆呆地問。明明雙方都無法聯絡,可拂曉騎士說得卻那樣自信。

「因為公孫先生記得我的巡邏路線。」

奧莉安娜明白過來,公孫策就在尤利亞身邊,他肯定會給出自己的建議。可這兩個人事前從未有過交流,沒有一個人能預想到會有此突發狀況發生。他們怎麼就能相信彼此會做出相同的決定,又怎麼能落實對方的思考邏輯呢?

這必然是他們這些聰明人才有的默契了,至少奧莉安娜是想不明白。「我這就出發!」她匆匆答了一句,持劍轉身,準備依拂曉騎士的指令前去王宮,卻未注意到有個灰撲撲的影子隱藏在山石之中。

「……」

斗篷人靜靜潛伏著,甚至沒有進行一次呼吸,只為等待出手時機。兩位騎士匆匆交談後便分別,拂曉騎士如光般快捷地趕赴鐘樓,第七騎士緊張地持劍奔跑……

繼續等待。第七騎士斬殺了數只野獸。繼續等待。第七騎士尋見了一匹與原主人失散的戰馬,她翻身上馬……就是現在!

斗篷人像片破布般自山頭飄下,以完美的潛伏融入霧中,動作縹緲卻快如驚雷。驚喜于找到了代步工具的奧莉安娜不曾發現死亡從天而降。一對短匕自斗篷中彈出,毒辣的刺擊直取第七騎士的頭顱!

以無常法與心相武裝遮掩行動,靠千錘百煉的暗殺技藝決出勝負。這是完美無缺的一擊,奧莉安娜根本未曾察覺。斗篷人的刀太快了,她的頭顱會在數秒後才滾落脖頸,那時第七騎士才會發現自己已死的事實。

這一刀不該有任何理由失手,可現實中響起的卻是金屬交擊的鳴響。純白色的大劍驟然探出,將暗殺者的短匕擊飛向高空!

「——!」

奧莉安娜驚愕地回身,看到拂曉騎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一位身披斗篷的陌生人半跪在山路上。此時森嚴殺機姍姍來遲,冷汗打濕了衣衫,她才理解到自己逃過一劫的事實。

「繼續任務,騎士奧莉安娜。」

「是,是的!」

奧莉安娜趕忙驅馬狂奔,明花鎧甲的力量激發,讓馬兒的速度超越了最快的競速賽車。斗篷人緩緩站起,聲音低沉,語氣戲謔︰「真意外,堂堂拂曉騎士也玩釣魚的把戲?」

「你非常善于隱匿,我不得已出此下策。」艾蘭迪亞舉劍,「公孫先生初到王都那夜,應當是你出手。」

「說話要講證據不是嗎,大偵探?」斗篷人低笑,「不過你說對了,那次的確是我……」

他身上的斗篷忽得爆散而開,拂曉騎士在那一瞬間斬出了數劍,他只來得及倉促躲閃卻未能保住自己的武裝。

紛飛的布片中展露出暗殺者的模樣,他身材高瘦,穿灰色緊身衣,以哭臉的小丑面具遮掩真容,一道道深紅的紋路在他的衣衫上蔓延,像是血跡。暗殺者自腰後抽出兩把新的匕首,雪亮的刀鋒上映出小丑難堪的哭泣。

「蘇佩比亞的名偵探,塵埃教團向您問好!」

暗殺者放聲高笑,將被寄予的力量完全展開。腥臭渾濁的血色自他的身後延伸而出,化作血跡斑斑的骯髒小巷。一個消瘦的鬼影立于暗巷深處,手提屠刀,面色陰沉。

「導劇創界。他心魅影•殺戮該隱!」

影霧都中,對應藍教堂區的方位,返魂法師洛寧勒斯抓著手杖,獨自屹立于異化的博物館前。嬌滴滴的問候聲自他的前方傳來,聲音做作,分不清男女。

「博物館的返魂法師,塵埃教團向您問好。」

洛寧勒斯皺眉問道︰「你是誰?」

敵人的本體如他的聲音一般怪異。擋在老人面前的是個戴著全覆式假面的演員,身穿猩紅色的長袍,食指均戴著黑色的假指甲,邪異且華麗,猶如一位狂歡節中的血色舞者。

洛寧勒斯看不出它的真身,演員的假面上也沒有五官,僅是一塊橢圓形的鏡子。鏡面演員微微抬頭,鏡中映出老法師的面龐。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卻對你了如指掌。啊啊,洛寧勒斯•瑞克盧,孤僻的古怪老人。厭惡他人的存在,恐懼虛假的交往,不惜令死物返魂也不願敞開心扉的可憐人!你就像那些古董一樣,有一天再也無人在意,就會在暗中逝去。」

老法師捋著胡子,居然沒有發火。

「你是個年輕的小崽子。」他確信地說,「傲慢,自以為是,仗著背後有人撐腰,就敢站出來對著我指手畫腳。的確,我不想在垃圾身上浪費我的精力。我尤為憎惡你這種大腦缺失的蠢貨,總有人自以為可以為所欲為……

而我樂意給他們應有的教訓。」

鏡面演員表面不動聲色,暗地里卻緊張起來。戰場的氛圍改變了,無形的壓力讓空氣也為之凝固,此時再不真正出手自己就會受到殃及。鏡面人在胸前交叉雙手,吐出渾濁難辨的人聲︰「導劇創界。他心魅影•貪欲瑪門。」

深紫色的力量在鏡面人身後浮現,化作了一只形貌丑陋的駭人魔物。那怪物頭生雙首,均為鷹頭,一者驕傲地仰向天空,一者陰暗地窺視大地。雙頭魔物身披君王般的白袍,月復中生有一張丑惡的巨口。那巨口張開,傳出無盡吸力,要將一切貪婪地吞噬殆盡。

老法師直面貪欲之獸,狂風吹著他的長袍與胡須,卻未能令老者移動半分。他舉起法杖,震聲喝道︰「逆轉生死,攝魂鎮靈。靈相•創界,活靈返魂之樞!」

真正的創界出現了。洛寧勒斯的世界是一片荒蕪的墳地,一片片灰色的墓碑靜立在荒野中,墳前擺放著梳子、頭盔、鏡子等物件,像是亡者們的遺物。無形的幽靈們在墳地上空徘回,像真正的活人那樣飄忽著閑聊。它們見了貪欲魔物的存在,趕忙驚叫著躲入墳頭。

「敵襲!敵襲!」一個學生打扮的幽靈尖叫,「伙計們,快來幫洛寧勒斯一把!」

死者們的遺物齊齊飛起,沒入墳中。下一個瞬間戰場天搖地動,無數亡者推開棺木,自大地中爬出,要助生前的舊友一臂之力。老法師身後的博物館轟隆作響,整棟建築連同其中數不清的藏品盡數活化。活靈的力量使得它們由死轉生,成為了比肩神話中泰坦的巨物。博物館化作的巨人緊盯著螞蟻般的貪獸,發出震天咆孝。

「竟敢說我性格孤僻?」老法師重重一錘法杖,「放你X的狗屁!四十年前誰不知道我是王城最風流的才子,我的至交都在墳里等著我呢!」

「……收回前言,看來您以前人緣還不錯。」鏡面演員用指甲敲著頭盔,「我也要努力些才好和您搭戲了。」

鏡面忽然被血色染紅,陰毒的詛咒襲向了洛寧勒斯。老法師迅速以術法解咒,鏡面演員與貪獸瑪門一齊攻來,它們的身後現出種種金銀財寶,權柄美人。那正是的凝結,貪欲的世界!

「是何等的驅使你們向王國發難。又是何等的愚蠢使得你們將其付諸實行!」

安妮•莫頓立于異化的王宮之前,身穿華服,頭戴王冠。她的世界早已展開,那是湛藍的海洋與十字的島嶼,是一艘艘戰船與雄偉的王宮,是陳列著寶劍、鎧甲、權杖等珍寶的武庫。那是一個國度光輝歷史的縮影,是王國之主代代傳承至今的力量。空相•創界,萬能威權•神聖王國。

高冠白衣的男子如鬼魂般飄在空中,戲謔地唱道︰「當為冤魂報血仇,敢讓王國換乾坤~!」

司徒弈沒有展開自己的世界,他就像個普通人般站立在女王的創界法中,僅以雙手牽出絲線,操控著一群粗制濫造的木偶。那些木偶約有常人大小,一個個均像癲癇般抽搐著,用通用語發出怪異的「求救」︰「救命啊,國王殺我!救命啊,國王殺我!」

是司徒弈的心相武裝?還是某種特定的詛咒術式?創界法使的勝負向來不急于一時,女王決定先做試探。「聖裁!」一柄權杖自她的世界中飄出,裁決的雷電自杖柄的水晶打下。

「啊呀!君王大怒!」司徒弈慌慌張張地向後退去,操控著那些木偶為自己擋災。「我被殺死了!」「多狠毒的女人!」「誰來救救我!」木偶們遭了雷擊,紛紛散著湖味倒下。

這極可能是利用受擊因果設置的咒術,安妮女王扯過一片披風,以固定了神聖概念的武裝開啟防御。可是預計之中的反咒未曾到來,戲子僅是望著木偶們的慘狀,嗚嗚痛哭。

這是怎麼回事?饒是女王見多識廣,也沒能明白此人的創界法是何等思路。

一般而言,創界法使的戰斗會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廣範圍內世界的交鋒,二是展開世界的本體的交戰。維持世界的恆理只在自己的世界中才能完全發揮,在他人的世界中則會被重重壓制,因而真正作戰時他們必須展開心中世界才得以全力以赴。

而踏入創界境的雙方均是無限廣闊的心靈,在純粹的出力方面難有高下之分。僅以世界本身交戰會讓戰斗永無止境。通過擊傷創界法使的本體以間接損毀世界的強度是最快最好的辦法,因而創界法使們將特質融入攻擊,其中佼佼者甚至將特質升華為權能,以至強的一擊作為解決戰斗的手段。

可眼下司徒弈什麼都沒做,他沒有展開世界更沒有施展權能,被神聖王國的力量壓制得動彈不得,只癱倒在地抱著木偶哀聲道︰「殺我摯友,戮我親人,我與暴君不共戴天!」

女王心中越發不快,引得神聖王國中刀槍如雨飛出,又有陣陣神雷 落,王權之威壓以光環狀籠罩而來,猶如枷鎖落至司徒弈的頭頂。由統治概念具現化的一擊,若是直接命中足以將創界級的對手打落凡塵。

可是無數刀兵皆與他擦身而過,道道神雷也均打入大地,司徒弈明明什麼都沒做,卻避過了絕大多數攻擊。那焦黑木偶之中的一個突然躍起,令王權的光環套住自己,嬉笑道︰「我未死!我未死!不過些許特質侵襲,傷不得我!」

「——令人失望。」

陌生的聲音忽然響起,安妮女王提高警惕。王權的光環破碎了,一只年輕的手自側方伸來,像是捏碎竹筒那般輕易地將其握碎在手中。有第三者出現在了戰場,卻無人發覺他的到來。

司徒弈皺眉,哀聲道︰「時候未到,不該上場!」

「想親手試試屠龍英雄的後代,沒有忍住。」

那是個年輕的男孩,身穿黑衣,眼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傲氣。他看著女王,像是老師在看一個表現不佳的學生。

「代代的繼承讓心念斑駁,創造一切的強欲異化為統治的威壓。昔年屠龍英雄的偉力,在千年後也不過如此。」他負手而立,言語中有著惋惜,「難怪骸王莫頓要看著騎士決斗,他知道靠你們護不了這個王國。」

「不知您又是何方神聖?」

權杖飛回女王手中,她再不留力,將世界全力催動。神聖王國內重重威壓籠罩向黑衣孩童,其中最薄弱的一擊都足以將顯現法使壓制得更弱于凡人;武庫內部神兵出動,有巨錘帶著神聖的概念擊來,如神罰般降臨的一擊可在瞬息間毀滅城市。

「你會用劍嗎?」隱律主未答,卻拋來一個問題。

他站在原地未動,向側方伸手。司徒弈笑嘻嘻地起身,夸張地躬子,奉上一柄長劍。一把地攤上賣的紀念品,未有開鋒,劍柄上甚至還帶著商標。這連兵器都不算,不過是一把玩具。隱律主抓起這把玩具劍,輕描澹寫地一揮,鈍劍擊向巨錘,將滅城的一擊打得粉碎!

「我很喜歡你們王國的銀光劍典。這是護衛秩序的劍術,劍路大氣,劍意中正,大開大合間有沙場征伐的鋒銳,是帝國所謂江湖門派悟不出的道理。現在是在莫頓,我用你們自己的回天術戰你。」

隱律主舉劍,移步,黑色的身影在原地化作幻影。那是過快的移動速度引發的錯覺,世界的壓制對他而言像是從不存在。他用一把廢鐵擊潰神兵,將神雷與烈火隨手破去,像是絕世的戰將單人匹馬殺穿敵軍,只是他隨手擊倒的不是凡人的兵士,而是創界法使的術式。他的一招一式之間蘊藏著不可想象的「理」,那經由領悟而融入身軀的力量足以將創界法使的神通擊破!

轉瞬之間兩人的距離縮短到三米,安妮女王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寒光。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無能至此……還做什麼王?」

隱律主果真用著大開大合的劍招,廢鐵劍被他以雙手持起,以回旋之勢斬出。銀光劍典中的「蕩軍勢」,以一人之勇武橫掃敵軍的重劍!

安妮女王卻絲毫不懼,向少年人微笑︰「為王者不必善于屠龍,自有勇者代勞……」

「——為王者不必驍勇善戰,自有騎士上陣!」

呼吸之間有風聲大作,一柄灰黑的長劍自遠方飛來,將廢鐵劍一斬為二。隱律主收招後退,長劍主人閃置女王身前,不看敵人,收劍向王者行禮。

「您受驚了,陛下。」

「無妨,我的騎士。」女王微笑,「與我共戰。」

「是!」

麥柯羅•賴特持劍轉身,正對上司徒弈神秘的笑容。高帽白衣的男人不再做滑稽戲了,他立于隱律主身後作揖︰「白石有變,還望馳援。」

「那麼此處就還給你了,無相。」

黑衣男孩隱于霧中,像是從不存在一般消失。塵埃劇團的團長雙手齊動,操控著木偶和聲唱道︰「歡迎您,老騎士!塵埃教團向您問好,盛大舞台為您而存!來吧,讓我們揭起幕布……」

「鏡框舞台•正直決斗場。」

四面水晶般的透明牆壁憑空出現,只一閃就讓環境大變了模樣。轉眼間三人便置身于一片橢圓形的決斗場中,地上以黑石擺出決斗雙方的站位與邊界,四周看台高磊,有數不清的假人歡呼喝彩。

影霧都中的鐘樓王宮沒有消失,那一切詭異景象都如霧氣一般被抽離了,仿佛有形的氣體一般浩浩蕩蕩地卷起,被吸進了一個小小的水晶球中,像是街頭販賣的玻璃球小屋。司徒弈將那小球隨手一拋,投入深不見底的黑暗天空,像是不再需要的布景被舞台裝置收起。

安妮女王的神聖王國仍在,卻無法展開,而被固化成了一片片紙板般的布景,仿佛舞台裝飾那樣立于她與老團長的身後。安妮女王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如此驚人之手段使得她心中隱隱然有些擔憂。即使先前被那黑衣孩童近身之時她也未曾恐慌半分,因為那人強得單純而直接,可司徒弈卻詭異如鬼影。她看向自己的騎士,老麥柯羅不動如山,以長劍駐地,背影穩當使人心安。

「這是……‘劇場’的權能,還未展開世界就能如此輕易使來嗎。」麥柯羅撓著花白的頭發,「你還不到四十歲吧?不愧是太學的弟子。每當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我就覺得自己真是老了。」

司徒弈嬉笑︰「少年英雄瀟灑,老年扛鼎棟梁,何有高下之分?」

「老年人顧慮太多,就瀟灑不起來了。」麥柯羅憂愁地說,「要記著今天的日程安排,想著這個月的應酬,盤算著後輩們的前途和自己的退休生活,雜雜亂亂像個糟老頭子,哪有學生年代自在……」

「懷念當年風流?」司徒弈挑起手指,操縱其了木偶。不知不覺間木偶們也換了模樣,自粗劣的造物搖身一變成了一位位黑甲黑盔的騎士。他們騎著戰馬而出,要向老騎士發起挑戰。十三名黑甲騎士御馬時奔聲如雷,陣勢如軍。

可他們的兵器未能與騎士交鋒,他們甚至沒有靠近騎士半分。他們在中途停下了,連帶著馬匹一同僵立。

「學生時代雖說快樂,但也是要學習的。你在太學時學的也是帝國的聖賢書、大道理。怎麼出了學校後,反而做起了這般不入流的事情?」

騎士麥柯羅嘆了口氣。

微小的空氣擾動使得為首黑騎士的槍尖飄起一片黑色的碎屑,顏色極深,像燒盡的木柴留下的灰盡。仿佛陣列中的第一塊骨牌被推下,微不足道的變動引發了劇變的後果,剎那間十三名騎士連人帶馬自世上消失,無聲無息散作一地灰盡。

歡呼喝彩聲驟然停歇,決斗場中鴉雀無聲。司徒弈抬眼,慢條斯理說道︰「不過遵循本心。」

「可你順了本心,無辜的人們卻受了折磨,這怎能讓人看得過去?我想人在這世上總要有堅持的東西,比如法律、道德、騎士精神……」

老騎士舉劍︰「還有正義。」

他的劍平平無奇,是最常見的制式騎士長劍,每位騎士團的成員都有著這樣一把兵器,在入團之日授予作為其身為騎士的證明。此刻長劍的劍鋒上閃過一縷金光,那不是寶劍的神異,卻是持劍人眼中的火。

有火燃起,來自被燒焦的聖火鎧甲內部,來自持劍騎士的本體。光輝的聖火順著他的手臂流入劍身,只一剎那就化作漫天光火。麥柯羅斂起客套的笑容,緩緩說起自己的誓言,說起他發誓必將捍衛的正道。

「長夜茫茫,奸惡橫道。邪孽張狂,良善無望。

焚我身魂,捍衛正道。暗夜長明,聖火光耀!」

騎士揮劍,怒喝,燦金的火焰橫掃天際,將整個鏡框舞台一劍斬裂。劇場被撕裂了,鏡框被燒灼了,精心制作的決斗場地一瞬化作火海。老騎士肆意燒灼著力量,卻不見任何心中世界的圖景,唯有自體內而生的金色火光。

「寂相•破界。焚魂聖火!」

老騎士怒發須張,以蓋世之勇武踏前,帶著玉石俱焚的覺悟向邪祟揮劍。他不再是那個好脾氣的老人家了,不是那個時而湖涂的老頭了。他是所有王國騎士的領袖,是王都的護衛者,是在過去半個世紀威懾世界的王國之劍。他是「光輝者」麥柯羅,世上唯二的破界法使之一,以身化薪柴的正義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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