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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沈,吳。」

「新年好,老,葉,也回來了?」

「回來了。」

「那邊一切順利嗎?」

「一切順利,」葉夫根尼兩次嘗試著站起來,但還是失敗了,只能繼續按著按鈕,讓電動輪椅帶著自己移動,「言修讓我給你們問好。」

「可惜,我們沒空去跟他道個別,」吳小清說,「別都在這里說話了,教授您先回去休息吧,這一趟你也夠辛苦的了。」

「不辛苦不辛苦,」葉夫格尼問道,「我听說你們這邊已經開始下一個項目了,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著急,教授,」吳小清道,「暫時還都是事務性的準備工作。您先回去休息幾天吧……其實我更建議您去醫院做一個全面體檢。」

「來之前搜救隊已經幫我做過了,我的身體狀態現在相當健康,」葉夫根尼笑道,「空間站的那個機器人管理員,說我還能再活50年。」

公司這里還有事,不然吳小清就自己送葉夫根尼回宿舍了。不過許言和王有全現在都還閑著——今天是初五,王有全過年也沒去幾個親戚家,不存在拜年任務。許言也是一樣——吳小清一個電話把他們叫過來,索性讓這兩個人帶著葉夫根尼,去王有全家——葉夫根尼畢竟是個五六十歲的準老年人了,從無重力環境剛剛孤身一人回來,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最好還是有人能夠照看。

王有全初三剛去提了輛車,他老婆選的,十幾萬的SUV。車是好車,但其實不是用來開的——是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拜年的時候給老人看的。盡管王有全的老婆已經給他父母打了很多電話,就差直接往老兩口賬號上打錢,表示現在王有全真的是混出來了——但他們還是對這個資深賭徒的女婿,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過年沒答應讓他們回去拜年,只是讓女兒和外孫回去……

這車也就初四老婆回家,開了一天,今天是初五,還回來之後,其實大部分時間是許言在搗鼓。今天正好葉夫根尼回來,倆人就正好開著這台車來接人。

「老葉,」王有全和許言到現在,連俄語的你好都沒學會,還好葉夫根尼有點中文基礎,日常說話還是可以應付,「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葉夫根尼道歉說,「本來還想去你家過除夕的,臨時有事,不好意思啊。」

「沒事,反正你們也就圖個熱鬧,能走嗎?我把輪椅收車上……」

「能,你們扶我一把就好。」

上了車之後,葉夫根尼就閉上眼楮養神了。他在升天境剛剛經過長途的跋涉,幾乎被飛劍帶著飛了幾萬公里,這中間對他唯一的保護道具,就是吳小清留在空間站里的一套摩托車騎手的衣服和頭盔。

這次旅行讓葉夫根尼多少找回了一點年輕時的熱血和沖動,但是等回來之後,身體因為巨大的消耗也隨即出現了一些不良的狀態。雖然體檢上沒有生理指標上的問題,但是感官上就是有點不舒服。剛從傳送門里出來的時候,地球上的重力幾乎把葉夫根尼一下子拽趴在地上。

在游泳池里長時間游泳之後,回到地面上,人會因為習慣了浮力的存在,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

從無重力環境回來,本質上也是一樣。別說走路了,就算是呼吸,葉夫根尼也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寧州作為大城市,這里又是主要街道,空氣質量跟設計之初的理念就是文明育兒所的升天境肯定沒法比。車剛開出去幾百米,原本還打算透透氣的葉夫根尼,現在很識相的關上了車窗。

許言本來還打算放幾首歌听听,活躍一下氣氛,看老毛子要睡覺的樣子,只能忍住了。只是偶爾跟王有全搭幾句話。

車開到半路,葉夫根尼似乎記起來了什麼,打開了他的手機,然後開始打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應該是他兒子,據說是個美籍俄羅斯裔,之前吸過毒。王有全和許言都從吳小清那里听到過消息,都知道,當初葉夫根尼之所以答應「入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搜救隊承諾給他的兒子治病。

看得出來葉夫根尼電話聊的不錯,一開始說話還比較冷,但漸漸就有笑容了。電話時間不長,也就五六分鐘,但這個電話結束之後,哪怕葉夫根尼沒說什麼,整個車里的氣氛卻一下子變得活躍起來。

在得到葉夫根尼同意後,許言開始放起了歌︰「每條大街小巷,每個人的嘴里……」

葉夫根尼听著覺得新鮮,沒多久竟然也跟著哼哼起來了。

在一個一分多鐘的紅燈前,許言轉過頭來,跟王有全踫了一下眼神。王有全似乎有些猶豫,但許言眼神卻在鼓勵他。

「這有什麼啊,都是一起的,」見王有全遲遲不開口,許言忍不住就說了,「遲早要說的。早點說對大家都好。」

葉夫根尼也看出來了,他們這是有事——他基本上也能猜到是什麼事了。

「是跟下次任務有關把,」葉夫根尼的中文不是很標準,但倆人都听清楚了,點頭確認,葉夫格尼繼續說,「吳跟我提過,下次任務,我們會分三組,我和沈,會在你們中間選一個。沈已經選了嗎?還是說你們有自己的想法?」

「沈教授過年忙,還沒找到空跟他說這個事。」許言其實大年初二就去沈長文家拜年了,但是去了才知道,一個著名教授家過年這幾天有多忙,就不說沈長文自己家的那些親戚朋友了,他以前帶過的學生,都是排著隊過來看望。

沈長文住的小區樓下,超過五成的車都是來看望他們這一家子的。許言跟沈長文也就來得及說個新年好,在那喝了一個鐘頭的茶,最後確定沈長文是真的沒空,這才主動撤退。

「我只听說了一個大概,具體的會議應該會在一個星期後召開。到時候了解了情況,我們再商量人員也不遲。」

「不是,您誤會了,」許言道,「不是誰跟誰的事……我們的水平自己還不知道嗎,你們是倆教授,我們是倆工人,隨便听安排就是了,哪有我們說話的份。我們是想,任務過程中,能不能多教教我們。你看,之前我們搞過三次任務,其實到頭來干了什麼都不知道。您也知道,吳總和沈教授都很忙……我們是希望您有空的時候,多指點指點我們。」

「指點?」葉夫根尼明白之後說,「這是可以……但,這對你們可能會有點吃力。你們都是高中學歷是吧?」

「對。」

「那基礎比吳以前要好些,」葉夫根尼說,「但也不會好到哪里去……這次任務我知道一個大概,我負責的方向會是一個使用二進制語言的文明。這種文明的狀態是我們難以想象的……你們對此有什麼心理準備嗎?」

倆人都茫然的搖頭。

「別灰心,」葉夫根尼說,「其實在這一點上,我跟你們是一樣的,我們處于同一個出發點——最多只能說比你們跟更熟悉一點跑道——如果你們真的對這次任務有更主動的參與意願,其實更應該去公司,那里不是正在做準備工作嗎。」

「我們是想去來著,」王有全說,「但在那坐了半天,人家說的東西我們壓根就不懂……就跟听天書似的。要不教授您改天帶我們過去,也跟我們講講課?」

「我是搞工程出身的,又不是學語言學的……面對語言學的問題,其實我跟你們一樣。讓你們去,不是讓你們學什麼具體的知識,而是要感受一下,對方文明的氛圍。起碼,你們也應該先知道,對方語言習慣里有哪些禁忌——這肯定是我們未來工作中需要注意的吧?」

倆人這麼一听,頓時覺得渾身來勁了——今天大老遠地開車過來,有了這個答案,就算是超值了。

……

葉夫根尼在王有全家呆了兩天,第三天覺得身體差不多恢復了之後,就應王有全和許言的熱烈邀請,跟著他們來到了公司。

吳小清不在青藍咨詢,陳舍在這里負責公司的日常運作——主要工作是負責給這一大群人買煙買酒點外賣。

網上都說老外喜歡中國菜,但實際上大部分外國人並不是很感冒。特別是外賣——再好的菜,幾公里之外送過來都不會多好吃。陳舍已經聯系了幾家做西餐的,讓他們每天按固定的量送——不需要太精致,三明治加上幾個大鍋的熱菜就夠了。

葉夫根尼來到走進青藍咨詢的時候,首先聞到的,就是屋子里濃烈的芝士和咖啡味道。

項目已經開展了一個多星期了,隨著進度的深入,後續的工作對人員的需求也就不那麼深了。整個項目吳小清簡單地跟葉夫根做過介紹,葉夫根尼知道,其中很多請來的人,目的並不是讓他們做什麼,而是通過他們的工作,確定他們不能做什麼。整個項目的開展,其實就是一個不斷篩選方案的過程。

就拿翻譯二進制語言來說吧,同樣的翻譯工作,他們會分別交給兩三個工作團隊,然後根據他們的成果,確定某個團隊的思路更精準——這個團隊就會被留了下來。

語言學的那些專家們也是,本質上就是咨詢會——和之前的那些咨詢不同的是,這次咨詢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了,這一輪咨詢本質上更多的是一種有償考試。

這種考試最大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篩選出一個足夠優秀的團隊——在葉夫根尼和沈長文開展具體工作之後,這兩個團隊就會是他們最大的後盾。

在科研項目中,特別是面對外星人,這種完全零信息的陌生項目,科研團隊在思路上的靈活和敏捷,往往要比他們的效率更加重要。

幾天前這里還有一百多號人,把整個公司都擠得滿滿當當,但是現在葉夫根尼看到的,只剩下辦公室和會議室的幾十個人。

許言過來「匯報工作」的時候,特別還強調了數字——一共是39個人,大概分成三個組,語言組是新開的,20多人都是昨天才過來的,剩下十幾個人都是文字組的,其中二進制語言這邊是12個,也就是未來歸屬于葉夫根尼負責,還有另外一種,這里叫「幾何文字」——因為文字中含有大量特定的幾何圖形,總共有7人。

人都在這,但都不干活了。有些人這兩天還會坐飛機陸續離開,以後他們會通過遠程視頻的方式,跟沈長文聯系具體的工作內容。

語言組嚴格來說,也是歸屬于沈長文負責,因為二進制文字不存在語言——沒有聲音樣本。

但葉夫根尼知道,其實不是,這些人以後會跟沈長文和自己共同對接——搜救隊已經跟他們透露過了,這兩個文字所屬的文明,使用的語言是同一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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