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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有個人能很站出來也是好事

現今朝中的中堅力量也是以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為核心,都在四十歲左右,正值不惑之年的文臣。

這些人多數也都是早年秦王府的舊臣。

朝堂需要新人來補充活力,像是王珪這樣的老人,在朝堂也沒有這麼多的心力來應付朝政。

李世民開了科舉之後,離開的老臣越來越多。

像高士廉這樣的重臣離開朝堂,王珪是第二個,也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王珪說是要去遼東療養,順便赴任遼東,任郡守,大家都看得出來,陛下本想留住他,半推半就下也就答應了。

此刻,張陽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衣,頭戴著斗笠,站在路邊就是一個農戶模樣。

一駕馬車慢悠悠駛來,張陽招呼道︰「王老先生請留步。」

馬車停下,王珪神情不悅走出馬車,「是何人攔著老夫車駕。」

眼前的人拿下斗笠,見到是張陽。

王珪不禁咋舌道︰「你還想怎麼樣?」

張陽手里提著一籃子咸鴨蛋,「家里自己做的咸鴨蛋,老先生在路上可以下飯吃。」

在長安城也听說過咸鴨蛋,宮里的陛下也很喜歡吃這個東西。

王珪還是疑惑,「你就為了送老夫咸鴨蛋?」

「對。」張陽將咸鴨蛋遞上,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家里也沒什麼好送的,還有些許咸鴨蛋這便給送來。」

正講著話,官道上還有路人朝著這里走來,張陽又戴好斗笠壓低,「老先生一路平安。」

王珪瞧著一籃子的咸鴨蛋,足足有三十多顆,又言道︰「听說驪山富裕,你就送老夫這個?」

「最近村子里時常擺宴席,唯獨咸鴨蛋還留下不少,要送貴重的物件怕老先生不收,也怕引來朝中非議,現在御史台查得緊。」

看遠處的路人就要到眼前,張陽又是行禮這才走向官道另一邊的荒地。

王珪目光古怪看著這個年輕人,一時間不知道話要從何處講,愁思良久又將咸鴨蛋遞給一旁的家僕,「繼續趕路。」

「喏。」

這是第三次與張陽談話,一次是在朝堂之上因為彈劾,第二次是在家中張公瑾的書信所托,現在又是在路上。

自己活了一輩子,已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子,已經做好了入土的打算,後事都已安排妥當。

馬車繼續前進,王珪還看著張陽的背影,低聲對家僕講著,「遙想當年老夫入仕,楊堅還在位,天下大亂李淵攻入長安城,老夫便在李建成府邸任職,不知不覺過去了這麼多年。」

要說玄武門之變來得太快,李建成死了之後王珪便被李淵責怪,沒有勸說得當導致了這等局面。

那時候李淵斥責王珪並且發配。

幾經波折李世民登基之後便召回,一直在朝中留任到了如今。

家僕坐在車轅上,感慨著,「先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一生起起伏伏,也看開了,人生至此也該滿足。

王珪坐在馬車上沉默不語,這輩子也算是識人無數,見過諂媚小人,也見過剛正不阿的人。

張陽這年輕人看起來油滑,話里話外又帶著一些大義。

王珪苦笑道︰「有些人看起來剛正不阿,卻不敢去反對世家,反而順從世家,這些人往往都是才華斐然,面對強權他們甚至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處境是否不公,諂媚小人也好,正人君子也罷,能夠站出來的人太少了。」

活到這個年紀,王珪也只是想著找個安靜的地方了卻余生,更想過就這樣老死在長安城。

對世家早已放棄了抵抗之心。

出生在世家才明白其中險惡,他們一手拿著普通人無法仰望的權錢,一手握著入仕的道路門檻。

他們是壓在無數讀書人面前的一座大山。

自年輕意氣風發到現在遲暮之年,一生見過多少貧寒學子因無法入仕放棄了才學,只能繼續躬身種地,又有多少欺世盜名之輩進入朝堂。

出生在五姓七望中的一家,太原王家。

每次想到這些都能感受到一種屈辱。

從來沒有人說過要反對世家,前隋要開科舉,因為世家鬧得不了了之,李世民要開科舉,官學開辦止步不前。

扼殺啟蒙,最深惡痛絕。

這些人就差握著無上的權力,揮著屠刀割據一方。

倒是一個脾性古怪的駙馬站出來了,不說他能否踐行之前的豪言壯語,至少他有這個勇氣。

家僕又道︰「先生,這個張陽信得過嗎?」

王珪笑道︰「信不信得過老夫都不想留在長安城,權當還張公瑾這只老狐狸的人情。」

家僕笑著點頭。

在官道上走了半晌,王珪又道︰「在前面的酒家停下,讓酒家幫忙蒸兩個咸鴨蛋,老夫想嘗嘗。」

「喏。」家僕接過兩顆咸鴨蛋快步離開。

宮里,一個老太監走入殿內,李世民開口道︰「王珪走了嗎?」

「回陛下,已經走了,一早天亮就走了。」老太監又道︰「不過永寧郡公他老人家在官道上見了一個人。」

李世民翻看著奏章皺眉道︰「見了誰?」

「我們的人沒走到近前,對方便離開了好似有意在躲閃。」

「朕知道了,派人暗中保護王珪。」

「喏。」

看了手中的奏章,李世民站起身走出甘露殿。

老太監陪在一旁跟著。

「恪兒近日都在忙什麼?」

「回陛下,蜀王殿下近日還是老樣子,整日帶著一群士卒練著呢,尉遲將軍時常旁觀,衛府的消息說是除了練了練人的精氣神,也看不到成果何在。」

李世民一路走到了立正殿。

李治還有高陽一群孩子還在研究水盆,杯子和蠟燭的關系。

閑著無事的時候,孩子們就會討論其中的原理。

李麗質道︰「從之前水井出水的道理來看,多半還是姐夫說的氣壓變化。」

李治不解道︰「可沒有對空氣進行任何的擠壓,氣壓是如何發生變化的。」

這讓李麗質也沉默了。

高陽,東陽一群孩子也都安靜了下來。

李世民走到殿中,這群孩子難道就沒有察覺到朕來了?心中泛著一些懊惱。

又走到了立政殿外。

長孫皇後跟了出來,「陛下,這是怎麼了,為何坐立不安?」

李世民回頭看了一眼殿內的孩子,「要是放在以前,朕來到立政殿這群孩子也該都圍上來,喊著朕父皇。」

聞言,長孫皇後又笑著,「孩子們都很好學。」

李世民神色不悅,「好學就該多讀書,你看看他們整天專研張陽教的這些東西,他們有多久沒有好好讀聖賢典籍了。」

「妾身以為陛下此言差矣。」

要是別的妃子根本不敢反駁陛下的只言片語。

也只有長孫皇後這位陛下的正妻會說一些其他妃子不敢說的話語。

長孫皇後臉上帶著笑意,「陛下沒有發覺的是這些孩子的理解能力提升很快。」

「理解能力?」

「這要是玥兒說過的,麗質經過張陽和玥兒的點撥後與同齡學子相比,她學詩經和數術的速度比尋常孩子都要快很多,這便是理解能力,換而言之就是思考的方式與尋常孩子已經不同了。」

長孫皇後拿起一塊石頭,再次將石頭拋出去,「陛下覺得妾身剛剛做了什麼?」

「朕看到了,觀音婢拋出去一塊石頭。」

長孫皇後又拋出去一塊石頭,「現在陛下又看到什麼嗎?」

李世民倒吸一口涼氣,不解道︰「是在戲弄朕?」

「倒不是在戲弄陛下,對孩子來說同樣一個人,同樣的力道拋出去一塊石頭,其遠近與石頭的重量和橫截面有關,這便是與其他孩子們的不同之處。」

李世民收拾了一番心情,「這就是思考的方式?」

長孫皇後點頭,「看似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換一個方式去思考就能迅速找到答桉,就像是一道復雜的數術題,相同年紀的孩子可能要思考良久,而麗質就可以將一道復雜的數術,拆開運算,更便捷的算出結果。」

「這便是受益所在,國子監的夫子也是嘖嘖稱奇,說是麗質的天賦奇高,往後甚至要比尋常男子更強。」

李世民又回頭看了眼殿內,「這麼說來朕還要謝謝張陽了?」

長孫皇後耐心勸說著,「麗質和玥兒的弟子,自然是無可厚非,這些孩子也都是玥兒的弟弟妹妹,張陽也是她們的姐夫,不用說謝,陛下只要接納這種變化,對孩子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呵,觀音婢是不知道張陽要做的事情有多麼膽大妄為。」

想到皇後從來不會過問朝中朝政,李世民也不再多說了,只是還帶著一些怨氣,「張陽用羊毛做成的布料,又給驪山賺了一筆不菲的銀錢,就是這一個冬天,驪山入賬足足近三萬貫。」

「妾身听說了,驪山又降低了棉布的價格,倒是新做的羊毛布料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長安城的販子轉賣的價格更是到了六百錢一尺。」

驚嘆于張陽的賺錢能力,李世民低聲道︰「朕此刻真想帶兵踏平驪山,取而代之。」

「陛下切勿操之過急,與其踏平驪山不如讓張陽繼續發展,靜觀其變才能讓陛下沉著應對,作壁上觀才能佔得先機。」

李世民的怨氣也消散了不少,「還是觀音婢能給朕些許開導。」

「妾身的本分。」

李世民低聲道︰「你我是夫妻,不用說本分。」

驪山,張陽送別了王珪便回家繼續造嬰兒車,將四個小輪子又精細打磨了一番,安在嬰兒車底部的架子上。

李泰拿著打造出來的鐵錠匆匆跑來,「姐夫有成果了。」

張陽抬頭看了一眼,「是嗎?」

李泰拿出三塊鐵錠,「起初江師傅他們用赤鐵礦打造摻雜硼砂模不到法門,直到用五塊赤鐵相合敲打,將五塊鐵礦鍛打成如此小一塊,才有了如今成果。」

他將鐵塊踫一起听著清脆的響聲,「是不是與不一般的鐵器聲音不同。」

听著倒是像是鋼的聲音。

張陽拿在手里仔細觀察著,「之前讓魏王殿下選地重新建設鐵匠坊進行得如何了?」

「牛闖大哥帶著人開始動工了。」李泰興奮道︰「本王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鐵塊,姐夫是如何想到用硼砂的?」

「書上看到的。」

「什麼書?」

李泰眨了眨眼楮等待著回答。

張陽放下鐵塊,「聖賢書。」

「聖賢書還寫這個?」

「那是自然。」張陽面不改色。

「為何我沒見過?」

「那是你讀少了。」張陽繼續給嬰兒車組裝著輪子,看來還需要做個固定的扣子。

李泰蹲坐在一旁,「哪卷聖賢書,哪一卷哪一篇?」

張陽對照著嬰兒車的圖紙,「嗯,還有幾處需要修改的地方。」

再一回神才注意到這個小胖子的目光,張陽提筆改著圖紙上的一些細節,「我知道魏王殿下崇拜我,崇拜就行了,不要總是問,我很忙的。」

「忙?」

「對,沒看見我在給女兒造嬰兒車嗎?」

李泰扶著額頭,要說全村上下誰最閑也就只有姐夫了。

心中盡管萬般委屈,還覺得姐夫在湖弄自己,聖賢書都是講為人處世,禮教綱常,怎麼會記錄鍛鐵這種事情。

連湖弄都是這般的敷衍。

「魏王殿下,是要留下來用飯嗎?」

「姐夫當初說用畢生所學來提高我們驪山的技術水平。」

「當然。」張陽點頭回應,每到李泰陷入思考和糾結,他的五官就會擰巴在一起。

伸手撥開他的胖臉,張陽繼續畫著圖紙。

李泰再是擰脖子轉頭過來,「我原以為姐夫會傾囊相授。」

張陽在一塊木條上做著標線,「知識從實踐中來,實踐才能出真知,我一身本領還在理論中,也需要實踐才能得出結果,也就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總要經過實際的考證。」

「……」

「魏王殿下讓一讓,我要鋸木頭了。」說著話,張陽拿起一把精致的小鋸子。

「江師傅現在需要做什麼?」

張陽鋸下木條的一角對比著尺寸,又道︰「讓江師傅繼續鍛打提高密度,不要怕赤鐵礦不夠,你父皇已經答應給我們提高資源,屆時有了成果分給工部一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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