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第二場大雪,將橫尸遍野的戰場覆蓋成雪白一片。
殘存的喀爾喀人也因為這場大雪逃過了一劫。
喀爾喀兩部部眾根本不是滿清八旗的對手,就連漢軍八旗都能攆著喀爾喀部眾追殺。
鈕蘭克和鄂爾多斯部被兩路八旗兵驅趕到了大青山一帶。
兩部來不及帶走的丁口和笨重物資都便宜了濟爾哈朗和阿科多。
大青山靠近察哈爾部東端。
阿科多故意率領兩千輕騎前出,在大青山腳下的草原追上了鈕蘭克部大部。
兩部中計,集合五千部眾在大青山腳下與阿科多決戰。
可喀爾喀人剛剛與八旗兵混戰在一起,便領教了巴牙喇白甲兵和紅甲兵的厲害。
先是一陣八十步遠程射擊,然後是三十步重箭貼面射擊,當喀爾喀騎兵混亂著與八旗遭遇時,躲在百多匹戰馬後的巴牙喇、紅甲兵將重武器飛擲了出來,人馬俱翻。
重槍狼牙棒大斧頭,化身重甲步兵的巴牙喇率領甲兵殺入失去速度的喀爾喀騎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喀爾喀人還沒得及做出調整,阿科多的後隊殺到,然後戰場北邊也出現了濟爾哈朗的旗幟。
八旗將領的作戰嗅覺和配合度,全方面吊打喀爾喀人。
要不是忽如其來的一場大雪,最後能逃離大青山腳下的喀爾喀人,絕對不會達到五百人規模。
巴圖和卓力格圖兩眼放光的看看從歸化城腳下路過的長長隊伍。
不得不說鈕蘭克部和鄂爾多斯部在「劫掠」這項技能上幾乎點滿。
大半月的時間,他們居然打包了四萬多人的老幼婦孺,還運到了歸化城的附近。
隨著滿清南征的各部家底基本被抄掉了一大半。
一眼看不到邊的牛羊和區區不到兩千人的看守者,讓巴圖的心越來越火熱。
「巴圖大人,咱們干吧!主人不是說過,不能讓這些丁口、牲畜被他們帶走麼!他們輸得就剩下這麼點人,不用等到主人的援兵到,咱們就能吃下。」
卓力格圖舌忝著舌頭,大手在刀把上反復的摩擦,顯得饑渴難耐。
巴圖飛快的轉著眼楮,思考著得失。
他和卓力格圖所部之前只剩下四千人,但是隨著大量的丁口、牲畜被送往西方,遠在亦集乃一帶的零散游牧民都紅了眼楮,主人趁機招募了一千多杜爾特、土爾扈特人補充到了他的部隊里,再加上一千多投靠的奴隸兵,歸化城里的兵力接近六千。
吃下這些到嘴的東西,完全沒有問題。
巴圖在猶豫,因為張守言的命令還沒到,經過幾次軍訓的他已經把遵守指令的教條刻畫在了骨子里。
「大人!主人說立即動手!」
親衛舉著一張電報沖上了城頭。
巴圖、卓力格圖聞言大喜,雙雙拔刀出鞘。
「小的們,給我搶了他們!」
悲催的鈕蘭克部和鄂爾多斯部,南下的八千人最後只有不到兩百人逃回了漠北。
「有趣,」阿科多指著歸化城方向笑了起來,「懦弱的羔羊,連他的朋友鬣狗都看不下去了,準噶爾人居然把南下的喀爾喀人搶了?」
「這是好事,」驅馬而行的濟爾哈朗顯得極為舒心,「大汗一直在籠絡漠北各部,這是個好機會。巴圖爾琿要是值得這件事,怕是會活活氣瘋。沒了喀爾喀這個盟友,他們準噶爾就真的是四面為敵了。」
「大人,您說巴圖爾琿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從漠北來的商人說巴圖爾琿攻進了葉爾羌的月復地,正和葉爾羌、第悉藏巴聯軍對峙。這個當口,他居然還敢派兵來招惹咱們?」
「確實有些古怪,」濟爾哈朗模了模自己的老鼠尾巴,「要是說準噶爾缺了糧草物資,歸化城的那五千人放到葉爾羌月復地去劫掠,不是能搶得更多?」
「莫不是這五千人不是準噶爾人?」
濟爾哈朗搖搖頭。
「喀爾喀的俘虜和從歸化城逃出來的奴才都說了,這些人的口音、服飾、武器都是衛拉特人無疑。不過,」濟爾哈朗看了阿科多一眼,小聲說道,「臨行之前,大汗認為這些肯定是準噶爾人,起碼全是衛拉特人!但是屬不屬于巴圖爾琿卻不好講。」
阿科多很是信服皇太極,他把馬靠近了濟爾哈朗,低聲詢問。
「大汗說的肯定沒錯,可這些人又會是從哪里來的?」
「西海!」
「西海?明人的那個什麼張什麼來著?」
「不是他,那個張守言取巧滅了固始汗,但他的五千騎兵都留在了西安,」濟爾哈朗笑了笑,「大汗猜測是固始汗的余部,他不是有兩個兒子逃出了西海麼,怕是鄂齊爾圖汗容不下自己的堂兄弟,這才東逃出來。」
「固始汗?他不是已經對我們大清臣服了麼,他的兒子居然敢攻擊我大清的臣屬?」
阿科多疑惑了起來。
「人心是會變的,巴圖爾琿台吉、鄂齊爾圖汗在葉爾羌苦戰,中原人自顧不暇,咱們又全力南征,只要與喀爾喀人達成協議,偌大的漠南草原可不就是任由他們馳騁麼?」
八旗哨騎飛奔而來。
「兩位主子,衛拉特人正把搶來的丁口和牲畜西運,他們出動了四千人,歸化城里最多還有兩千人不到!」
「不好!」
濟爾哈朗臉上輕松的笑容驟然消失。
「拿地圖來!」
阿科多湊了過來,不明所以濟爾哈朗為什麼說了一聲「不好」。
濟爾哈朗面色鐵青的看了一會地圖, 的一擊掌。
「我倒是小看了固始汗的兒子,怪不得他會搶了喀爾喀人!」
「他根本就沒打算染指土默特部這片草場,他是準備佔據鄂爾多斯草原,割據河套東套地,遠遠的躲著咱們!」
「這個地方與漠北隔著大漠,與咱們離得更遠,旁邊是衛拉特人的地盤,現在就連南邊長城的明人也被抽調一空去了中原。」
「是個好位置啊!」
「追上去!」濟爾哈朗不假思索道,「不能讓他們在河套落了根,還有那些丁口和牛羊也必須搶回來。漠南各部從中原搶來的財寶、絲綢可不能當吃食。」
「大人,會不會有詐?」
听到阿科多的提醒,濟爾哈朗大笑起來。
「沒有詐才怪了!咱們的對手不就是想著咱們追上去,拉長咱們的補給,然後一戰定乾坤麼?咱們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