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看，梅恭的話有幾分出自真心？」
馬車上，賴尚榮詢問秦鐘道。
雖說秦鐘年紀不大，看人未必能有多準，但兩年多的接觸，總能看出些端倪，至少可以做個參考。
「梅……梅大人開闊了眼界，對師傅佩服萬分，對弟子也另眼相看，多有照拂！」
說到梅恭，秦鐘面露些許尷尬，支支吾吾道︰「有件事還沒來得及稟報師傅，梅大人有一個女兒，與弟子年紀相彷……有意……有意將女兒許配給徒弟！」
「哦？你見過梅家姑娘？可合你的眼緣？」
雖然賴尚榮有過拿秦鐘婚事，做為聯姻籌碼的打算，但古代娶妻一向注重門第，若真的不考慮時代因素，讓他自己做主，只怕非但外界會覺得他苛待徒弟，就連秦可卿都會多想。
不過，如果真的他有自己的想法，賴尚榮也不會阻止。
「師傅說笑了！梅家小姐又沒跟著梅大人赴任，徒兒怎麼會見過？況且，娶妻當娶賢，哪有什麼對眼不對眼的？」
听了秦鐘的回答，賴尚榮啞然失笑，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也就自己是個異類，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很多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
即便秦鐘跟隨自己多年，又出去開闊了眼界，有些觀念依舊難以改變。
「為師和你姐姐也準備替你張羅。」
賴尚榮提醒道︰「你也知道為師與梅家有些恩怨，為免以後兩難，還是謹慎些的好，最好先能見上一面，若是真的合眼緣再說不遲！」
秦鐘本就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在自己的培養下，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面，梅恭有意擇婿，賴尚榮並不意外。
關鍵他到底是真心擇婿，還是只把女兒，當做麻痹自己的籌碼。
「嗯！徒兒省得！」秦鐘答應一聲。
秦鐘的婚事還得問問秦可卿，賴尚榮也不欲多談。
轉而岔開話題道︰「回來以後有什麼打算？」
秦鐘並非正常入仕，只是賴尚榮借著國營司的名義，給予的一個編外名額。
之前主要考慮他年紀還小，加上又是罪臣秦業之子，所以並沒有急于安排。
而今，皇帝都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活，北靜王更是連王妃都拱手相送，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再沒有以前的那些顧慮。
不論是繼續科舉之路，還是留在國營司做事，都沒有什麼障礙。
所以，賴尚榮才會詢問他的意見。
「畢竟離京兩年多了，徒兒打算先看看再說！」
賴尚榮贊許道︰「嗯！不錯，謀定而後動，確實長進了不少！」
頓了頓接著道︰「我已將你回來的事情告訴了柳湘蓮，估計今明兩天應該就能回來，如今皇上抱恙，為師打算待時機成熟就將船隊詔安，你乘著這次機會，探一探柳湘蓮的口風。」
說到底柳湘蓮和秦家才是世交，他畢竟隔著一層。
當初組建海上私軍也是柳湘蓮的想法，如今計劃有變，難保柳湘蓮沒有自己的想法，出于謹慎考慮，才讓秦鐘探一探他的口風，也好應對。
「不瞞師傅，當初柳大哥也是希望借助師傅的影響力，想要效彷西夷，以朝廷的名義組建船隊，若是能夠繼續統領船隊，想必詔不詔安，他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確實，柳湘蓮大概也想不到，他竟然肯出這麼大筆銀子，又鋪下那麼大的攤子，加上能做官又有幾個願意做賊的。
「嗯！話雖如此，可畢竟情況有變，還是探一探口風為好。」
說話間，馬車進了賴家東角門。
早已等在院中的秦可卿，眼含熱淚，緊緊盯著跟在賴尚榮身後下車的秦鐘。
顫聲道︰「鐘兒！快讓姐姐看看！」
緊接著，快步來到近前，抬起顫抖的雙手，抓住秦鐘的胳膊，生怕錯過了細節，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姐姐！」
長姐如母，更何況秦鐘自幼喪母，逐漸沉穩的他，見到姐姐顯出少有的激動。
看見壯實了不少，個頭比自己還高的秦鐘，秦可卿不由想起他年幼的模樣。
隨即想到自己的兒子，忙喚道︰「快！快把承慮抱過來，讓舅……讓鐘兒看看。」
按規矩，只有嫡母的兄弟才能叫舅舅，秦可卿臨時改口。
賴尚榮不以為然道︰「夫人並無兄弟，不必避諱這些！」
這回卻輪到秦鐘有些尷尬道︰「還……還是別了叫師弟吧！免得……」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若是按秦可卿算，無疑又亂了輩分。
賴尚榮不以為忤，笑道︰「以你姐姐為先，各論各的！」
別說他與秦鐘只是師徒，隔壁榮府那邊，還有一大堆剪不亂理還亂的關系，若都吹毛求疵，永遠都掰扯不清了。
听賴尚榮說以秦可卿為先，秦鐘也不堅持。
其實，二兒子不過一歲出頭，尚在牙牙學語，即便秦可卿時常教導，也喊不周全。
「住處已經收拾好了，還是住在原來的房間，你們姐弟許久不見，回屋慢慢說吧！」
頓了頓又道︰「為師這兩天有些忙，你先自行安排，等過了這幾天再找你詳談。」
納妾娶妻也不是不好跟秦鐘說，只是，前面馬車上，听到梅恭有意擇秦鐘為婿，薛寶琴畢竟曾經與他家有過婚約，為了避免尷尬，賴尚榮干脆就此略過。
秦鐘听了頗為失望道︰「師傅有事嗎？徒兒還想跟您詳細說說西夷見聞呢！」
秦可卿可沒賴尚榮的顧慮，拍了秦鐘一巴掌，埋怨道︰「多少事等不得？大爺這幾天大喜的日子，能抽空去接你，已讓姐姐心里難安了。」
秦鐘此時才注意到府里的布置，隨即驚疑不定道︰「師傅大喜的日子，怎麼沒有賓客臨門？」
連辦三天是自家的事情，畢竟連娶兩房妻子，穿插的納妾怎麼好再讓人破費？
加上，今日秦鐘回京，賴尚榮干脆將賓客都安排在了前後兩日。
「好了！大爺還有事要忙，你哪來那麼多問題？姐姐這兩年做了好幾身衣服，快跟姐姐去試試合不合身！」
轉而向賴尚榮盈盈一禮道︰「妾身帶鐘兒去說話，大爺快去忙吧！琴姑娘和三姑娘都抬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