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夜沒有休息的緣故，所以，孫乾來到新都縣常平糧鋪的時間算是已經很早的，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里等候糧鋪開門正式營業的百姓已經站得人山人海了。
這與周群昨夜談到關于常平糧鋪的情況並不相符。
按照周群的說法，百姓們已經習慣三金鋪和惠民醫館的存在，並不會像剛開業的前一個月那樣，三金鋪的大門外並不會像現在一眼，等候的百姓居然排得像人山人海一般。
至于如此多的百姓圍在這里，卻秩序井然，雖然有非常多的人在小聲說話的，但是，並沒有人敢大聲喧嘩，這卻並未超出孫乾的想象。
在孫乾對金玨的認知當中，這才是這位小州牧治下百姓們應該有的表現。
一路行來，孫乾已經意識到，像自己的主公劉備在徐州和現在正在攻略的揚州那樣，一味得只講求施行仁政，在這個亂世當中是行不通的，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策略和方式方法，就像金玨在益州所做的那樣。
與任嘏對金玨的看法完全不同，因為都是出身于寒門或者沒落世家的關系，孫乾對于金玨將屠刀砍在世家和地方上的豪強們的身上，是相當贊同的。
下邳陳氏除了陳登外，舉族背叛劉備的舉動，就是很好的例證，正如金玨所說的那樣，在這個亂世，不管任何世家大族或是地方上的豪強，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關心的只是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將自己家族的利益完全綁在自己效忠之人的身上。
若是踫見更好的主人，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從背後刺自己的舊主。
即便是對劉璋忠心耿耿的張肅，在家族利益面前，還是選擇將張家留在了蜀郡，他離開益州的時候，只帶走了自己的妻子和子女，就是世家自己經常會做的事情——兩頭下注。
賢如潁川荀氏，依然不是在兩頭下注，荀彧主動棄袁紹投奔曹操，荀攸接到曹操的書信後，便放棄了去巴蜀躲避戰亂的打算，到許縣效忠于曹操，而荀彧的弟弟現在依然在袁紹麾下效力。
這才是東漢末年世家子弟最正常的表現。
除了現在帶著兩個荀家的小輩一直呆在漢中郡的荀悅是出于義憤——曹操一直操控漢獻帝，一直忠于大漢朝的荀悅作為漢獻帝侍講之一，自然是看不過眼的，與荀彧不同的是，荀悅雖然在謀略和人鑒兩方面都比不上自己的堂弟，但是，他荀攸一樣，從來就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
即便孫乾表現非常亢奮，但是，他頂著一雙熊貓眼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沒有能夠睡好的主。
「老丈，在下听說，只要沒有超過次數，常平糧鋪里每天都能夠買到糧食，怎麼今天一下子聚集了這麼多的人呢？」排在其中一列排隊等候，百無聊賴，等得有些心煩，故而，孫乾便開口向排在他前面的一個確定是年長之人詢問道。
結果，前面的老者興許是耳背，並未听到，孫乾又將他方才所說的話，又問了一遍。
這個時候，老者身下突然躥出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圭女圭，黃發垂髫，相貌很普通，但是，一雙閃亮閃亮的大眼楮，卻一下子吸引到了孫乾的注意力，讓他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面前這個小……女孩。
「這位先生，我爺爺耳背，這里又不能高聲叫嚷，所以，您有什麼問題，就問小女子我吧！」小女孩半文半白地回答道。
孫乾聞言，心中就是一驚，在徐州的最近幾年，受金玨的影響，因為要當親民官，故而，他自己治下親自見過的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即便是沒有穿官服的時候，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見到大人，幾乎全都是一個模樣——怕生認生，哪怕是再如何大膽的男孩子，見到儒生，頂多也就是結結巴巴地回答上兩句話。
孫乾從未見過像眼前這個小女孩一般，如此不怕生，說話的時候還不打磕絆的孩子，尤其是還是女孩子，就更難得一見了。
「哦，既然如此，叨擾了。不知道這位老丈貴姓？
某姓孫，是第一次來益州訪友的外鄉人，在巴郡到時候，某就听聞，新都縣常平糧鋪很不一般，不過，孫某也听說，益州境內各縣縣城里的常平糧鋪早就已經為百姓們所熟知和信任，其他縣的百姓已經不會像這里一樣，一下子聚集如此多的人。
小女圭女圭，你知道原因嗎？」孫乾安耐住心中對于眼前這個小女孩如此鎮靜地面對自己的好奇，問出了他心中第一個問題。
「孫先生，您好！這是小女子的爺爺，巧了，也姓孫。小女子叫孫曉曉！
孫先生，您現在看到的，常平糧鋪大門外之所以會出現如此多排隊的百姓，在益州，是只有我們新都縣才獨有的。因為，州牧公子特意恩準的，每個月初一和十五，也就是和望日，新都縣常平糧鋪都會想城中的百姓供應兩種好吃的東西，用州牧公子的話來說，就是‘兩樣小食品’！
在這里排隊的百姓，不僅是我爺爺和小女子，您看，我父母和弟弟也都在旁邊的那一列，全都是排隊等著買把那兩樣小食品的。」這個名叫孫曉曉的小女孩听完孫乾的問話，便立即不假思索地、不卑不亢地抬頭回答道。
在外界，因為處于對金玨的蔑視的緣故，對他的稱呼有很多，諸如小瘸子，破落戶，而在益州境內，現如今，普通百姓都親切地稱呼金玨為州牧公子，用以區分金玨和以往兩任州牧。
「哦！」孫乾聞言，心中更是訝異不已，他急忙問道︰「曉曉姑娘，什麼樣的小食品，居然能引得如此多的百姓萬人空巷來此排隊等候呢？」
「咯咯咯！看來孫先生不僅是外鄉人，恐怕還是來自益州之外！」孫曉曉捂著小嘴，笑著回答道︰「這里之所以聚集了這麼多的百姓，全都是因為州牧公子親自發明的兩種小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