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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林中野獸

城里租車行的馬車夫並沒有在旅館租房,他住在鎮上的表兄弟家里,因此沒法和克雷頓或朱利爾斯換房間。

他們都吃不準那位燒傷臉會如何難為隔壁的鄰居,但克雷頓畢竟有求于法師,因此決定自己吃這個虧,住到靠外的房間去,他們很快整理好了行李——大部分行李在馬車夫那兒,因此他們其實沒什麼要整理的。

這家小旅館的待客房間只有六間,都在二樓一字排開。

三尺寬的廊道還算充裕,站在欄桿邊上俯瞰,鎮中成片的低矮民居和小教堂十字尖頂都一目了然。

鄉下建築的全木質結構讓狼人很是喜歡,作為純天然的建築材料,它聞起來比水泥、或是磚塊構成的建築好聞太多。

朱利爾斯是人類,並且因為特殊的穿衣風格,他早早就感到疲憊,不得不回到房間休息。

克雷頓趴在欄桿邊欣賞了一會兒鎮上的夜景,隨後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盡管他並不需要睡覺,但在窗外寒風呼嘯,室內火盆明亮的愜意環境中還是難免生出幾分睡意。

他在房間中踱步幾周,最後在床邊坐下準備照人類時的習慣休息。

然而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這打斷了克雷頓循序漸進的休息步驟,惹得他暗罵一聲,但還是站起來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長相丑陋的燒傷臉。

「你有什麼事?」

看到這張臉,中尉的口氣不算好,但這樣的語氣竟沒有激起對方的反感,那張可怖的臉上竟擠出幾分真誠︰「我叫楚德•奧斯馬爾,是一名畫家。您剛才應該听到了關于那些鄉下漢對于我的編排吧?那純粹是他們對我的外表進行的無端聯想和惡意揣測,對我的名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我覺得有必要向你澄清那些謠言。」

較真的家伙克雷頓在心底給了這位楚德先生一個標簽。

不過他依舊不想和對方打交道。

「抱歉,我和同伴不會在這里住多久,解決完生意上的事之後,我們就要離開了,所以你不用在意我們的看法。」

楚德微微低下頭。

「我明白了。」他沒有再糾纏

一送走這位老兄,克雷頓就合上門,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用過早餐後,他叫上朱利爾斯,準備去到附近的河灘上檢查。

保險起見,他不僅帶了手槍和斧子,還讓法師去找旅館老板裴倫借了一把鐵鍬,以免在河灘上發現有什麼需要挖掘的工作。

在薩沙市外,奈德麗河劃過一道曲折的線條綿延至東方,而熱沃鎮正處于那線條最激烈的彎折之處。

為了取水方便,也出于不同的工作需求,鎮子到河邊的林子被不同的人清理出數條道路,克雷頓從中隨便選取了一個入口走進去,冬季失去葉片的枯高老樹影影綽綽地站在一起,包圍著狹窄的羊腸小徑,過多的陰影和昏暗光線使他們的目的地看起來比實際上的距離更遠。

當穿過那縈繞著鳥鳴獸吼的密林,天色再次大白。

今天的天空是令人生畏的蒼灰色,太陽隱沒在雲中,沒有一絲溫度。

一身綠的朱利爾斯用高抬腿走出布滿腐土的區域,離開林子後,河邊乍冷的空氣讓他很不適應。他把鐵鍬插在地上,抱著胳膊吸了吸鼻子,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要下雨了?」

「要下雪了。」克雷頓也抬著頭。

盡管兩人身份、經歷和年齡各不相同,但他們還是同一時間想起了同一個日子。

既然到了下雪的時候,那麼創聖節也就不遠了,那是團聚慶祝這一年成功結束的日子。

朱利爾斯吐了口白煙,解開胳膊搓了搓手掌,又把鐵鍬拔起來。

「這個冬天真夠冷清的。」

「你的家人不都還健在麼?就算是暗裔也要過節吧?據我所知,創聖節早就不止是白教的節日了,很多地區慶祝的方式在原教旨中甚至堪稱褻瀆。」克雷頓將視線收回,平靜的水流聲就在前方不遠處,他雖然還看不見河面,但屬于磨坊的高大水車已經映入眼簾了。

它正轉動不休,主體的木質骨骼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你是不是以為林精的家庭和普通人沒兩樣,就是孩子多些?」

「不然呢?」

「我最小的哥哥都比我大十歲!」朱利爾斯和中尉並排走著,他學著粗人的樣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好像這樣能減輕些壓力。「和我一樣沒能繼承林精之血的兄姐都已經老死好幾個了,還活著的都不在薩沙市」他沒有再說下去。

克雷頓稍微能理解了,他沒有再問,而是琢磨起冬天要給唐娜和翠緹絲準備什麼樣的禮物。

現在才是十一月,還有的是時間

為了尋找象牙相框掛墜的原主人,他們走到了河灘上,朱利爾斯試圖用法術追朔盜墓賊撿到項鏈的位置。

充滿碎石的淺黃色河灘上沒有什麼動物來聚集引水,這可能是陰沉天氣的原因,也可能是這兩個人把它們嚇跑了。

就在朱利爾斯在河灘上布置法陣的時候,天空開始下雪了。

克雷頓不怕冷,但他並不喜歡冷氣。

冷空氣讓他的嗅覺麻木,難以分辨出復雜的氣味。

朱利爾斯點起了提神的燻香,又用馬鞭草里提煉的油脂涂抹在佩戴的紫水晶手鏈上,他閉著眼,時而揮手時而轉身,手臂亂指,擾亂雪花下落的軌跡,就像古老傳說里的薩滿那樣做出種種克雷頓難以理解的動作來。

中尉等的實在有些不耐煩,朱利爾斯不敢踫那條項鏈,他就得一直舉著它,因為它屬于重要材料。

就在他打算換一只手舉項鏈的時候,朱利爾斯停了下來。

「它的原主人確實死在河邊,但不確定是不是造成厄運迷霧的那一屆。」

克雷頓把項鏈塞進口袋里,示意他帶路。

「就在西邊。」法師把沒有燒完的松脂毫不猶豫地踢進水里,然後撿起鐵鍬走到前面去。

克雷頓帶著對朱利爾斯的信任跟在他身後,直到過去了一個小時才開始質疑。

「我們還要走多久?」

「再等等,到了目的地,我的靈知會告訴我的。」

朱利爾斯對自己的法術得出的結果無比信任,他連腳下的路也不看就直直地朝前走。克雷頓只能繼續相信他。

等到他說停,那已經又過了一個小時。

他們的腳步停在一片濕地林澤前,這里的地面坑坑窪窪,可能地下還有不少空隙,導致河水從下倒灌,淹到路面上來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潭和散發刺鼻氣味的泥沼,周圍生長的樹木都是一副將倒欲倒的樣子。

朱利爾斯轉過身,長舒了一口氣︰

「那個倒霉蛋大概就死在這兒。就在這一片沼澤地。不過我想先歇息會兒,這個鐵鍬就交給你了。」

他把鐵鍬扔給克雷頓,後者卻沒接。

克雷頓手里的長斧斧刃比鐵鍬前端還要再寬些,用不著換工具了。

但在這麼大一塊地方想要找到一具尸體可不容易,尤其是在野外,動物們會將尸體吞噬得一干二淨,連不會腐爛的骨頭都可能被拆散帶走。克雷頓對此不抱什麼希望,他只能盡力。

找了塊瞧著像是有東XZ著的地挖了幾下,狼人忽然有一種背 發毛的感覺,他 然抬頭看向密林深處。

一雙發光的綠眼楮退進黑暗之中。

那像是食肉動物的眼楮。

「你發現什麼了?」朱利爾斯靠在樹邊問,一點不介意腐爛的樹皮蹭上自己的綠色絲質外套。

「野生動物。」

克雷頓這麼說著,左手卻從斧柄上放下來,模向腰間的左輪手槍。他雖然是狼人,但在白天無法變身的時候未必能敵得過大型野獸的背後偷襲。

他可不想死在普通的動物嘴里,那就有些搞笑了。

「你把法杖拿好了,別把背部暴露出來。」他告戒道。

兩人全神戒備了一會兒,被監視的感覺才從狼人的直覺中漸漸消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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