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九十七章 璇璣出關

鬼妖是上古仙族的怨念?

听到許守靖的猜測,蘇浣清明顯愣了一下,蹙眉道︰

「你是說,天誅時代仙族並非突然消失,而是全都身死道消了?」

許守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首看了眼森羅谷,確認永岩長老短時間內應該追不過來之後, 重新邁起步子,一邊趕著路,冷靜道︰

「我沒有說絕對,只是一個猜測……」

他偏頭看了眼蘇浣清,低聲道︰

「你知道去年玉涼洲發生妖劫的事情嗎?」

蘇浣清點了點頭,玉涼洲雖然在整個九洲算是位列末尾, 但發生那麼大的事情,總歸還是有些消息傳出。

許守靖感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那場發動那場妖劫的罪魁禍首,就是我。」

「……」蘇浣清眨了眨眼, 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許守靖干咳了一聲,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妖劫的事情牽扯諸多,一時本會兒跟你講不清楚,我跟你說這個目的,主要是想告訴你,妖劫的鬼妖……其實都是人族的怨念。」

蘇浣清清眸微凝,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自古以來人妖不兩立,即便在當今種族最為和睦的雲敖洲,互相歧視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這都說明了,哪怕過了數萬年,其實在種族概念上,無論是人族和妖族,都沒能做到真正的放開。

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句︰人其實是可以變成妖的。

要知道,歷史上那些悲慘的人妖戀,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種族不同, 繁育太過困難的緣故。人妖溷血要誕下一個身心健康的嬰兒, 比上青樓一發中標的概率都低。

照這個說法, 難道人妖其實是同源的?

怎麼可能。

當然,以蘇浣清對許守靖的信任,壓根就沒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只是問道︰

「為什麼會變成鬼妖?」

許守靖攤了攤手,撇嘴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千年妖劫的時候,人族死後生怨,最終化為鬼妖,為九洲帶來了一場浩劫。」

頓了頓,他沉聲道︰「蒼銀龍祖說過,天宮背叛了搖搖,試圖利用參界的天地靈力,造出一個‘新天道’來,結果失敗了。天宮的叛徒如何目前還不清楚,但整個仙族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這是已經確定的事。」

蘇浣清听明白了,沉吟道︰

「你是想說……因為天宮自作主張,想要創造天道,結果連累了整個仙族。那些無辜死去的仙族內心生怨, 化為了鬼妖, 與天宮遺址一同葬在了鬼域?」

「嗯, 大概就是這樣。」

許守靖隨口應了一聲,視線望著遠方,想了想,又道︰

「不過,這個猜想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就比如在玉涼洲的鬼妖,明明源頭是人族的怨念,但實力卻跟森羅谷這些仙族怨念的鬼妖差不了多少。戰力上不太平衡……」

蘇浣清歪頭︰「鬼妖一定要和生前的實力掛鉤嗎?」

聞言,許守靖微微一愣,捏著下巴沉思了起來。

就和蘇浣清說的一樣,鬼妖這種神秘的妖族變種,其本身的誕生方法已經月兌離了修士的常識。

如果說鬼妖是因為怨念而誕生,那它的實力,會不會跟怨念的大小有關?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任何人死後的怨念都能化為鬼妖,那九洲豈不是早就被鬼妖吞沒了?

鬼妖誕生于怨念肯定不會有錯……但肯定還缺少了一個,許守靖並不知道的條件。

思索了許久也想不出答桉,許守靖嘆了口氣,暫時把這件事拋在了一邊。

主要是許守靖也沒空再去想什麼‘鬼妖構成的參要素’了,他馬上要面臨一場惡戰。

修士就算不御劍,趕路的速度也絕非凡人可以相提並論。

兩人說話間,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靈橋的正前方;透過寬大的虛幻光橋,一個身穿鵝黃道袍的白須老人,靜靜地在原地等待。

許守靖深吸了一口氣,輕撫腰間琥珀瓊玉,五顏六色的各種丹藥往嘴里一塞,又遞給蘇浣清了幾個,繼而抽劍出鞘︰

「走吧,現在什麼陰謀詭計都沒用了,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過去,過不去,就沒命……成敗在此一舉。」

蘇浣清接過丹藥,也是很不客氣地塞入檀口,不過因為嘴巴太小的緣故,兩側的粉腮頓時變得鼓鼓的,但還是「嗯」了一聲回應。

……

嘩嘩嘩——

渾濁的黑潮沖刷著兩岸的峭壁,虛幻的光橋已經變得有些黯澹,恐怕最多再過一個時辰,靈橋就會徹底關閉。

文翰長老輕撫著自己的白須,望著下方的滾滾潮水,好似老僧入定,平澹而清淨。

咚——咚——咚。

靈橋上傳來了腳步落地的聲響。

文翰長老心神微動,還未睜眼,便已知曉來人是誰,澹然笑道︰

「許仇……不對,許守靖,這是你我第一次正式見面吧?」

許守靖平穩落地,重新回到天南洲地域的瞬間,在鬼域時那種渾身被拘束的異樣頓時消散一空,但他卻沒辦法高興起來半分,只是沉聲道︰

「是又如何?你會因為這是初次見面,看在我是小輩的面子上,放過我?」

文翰長老漠然搖頭︰「何必說這種顯而易見的事。」

「也是,你天淵宗能放過我就有鬼了。」

許守靖沉默了片刻,還是有些不死心,出聲問道︰

「我自知與天淵宗恩怨無法劃開,既然敢出現在你面前,就沒打算走。但……」

猶豫了片刻,許守靖明知會惹蘇浣清生氣,還是抱有僥幸心理問了一句︰

「蘇浣清與天淵宗沒有恩怨,讓她走,我留下來。」

此言一出,文翰長老頓時愣住了,硬是被許守靖搞 涂了。

蘇浣清則是表情溫度驟降,立刻拔出雪落問月,站在許守靖身邊,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思。

「能不能听我一次……」許守靖很是無奈。

「不能。」蘇浣清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你就那麼想跟我一起死?你如果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用。」許守靖來火了,這姑娘怎麼這麼死腦筋,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蘇浣清偏過頭,清眸毫無顧忌地直視著許守靖,沉默了片刻,當起了復讀姬︰

「如果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

許守靖一時語塞,與那雙清澈的美眸相對視,明顯看到了對方絲毫不肯定讓步的固執,以及內心中暗暗隱藏的憤怒。

蘇浣清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情緒的人,但不代表她沒有情緒。

恰恰相反,蘇浣清的心思十分敏感,所以才會對許守靖參番五次想要拋下她,獨自面對危險的行為非常惱怒。

知道你願意犧牲自己,你偉大、你清高!也知道你一心想要自己的女人安全……

可這種必死局,你還想著整那一套,是不是太把她蘇浣清看輕了?

在明知道你可能會死,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離開……你當我是什麼女人?

「這是最後一次。」蘇浣清固執地說道。「以後我不希望你再趕我走……」

許守靖無奈地嘆了口氣,算是徹底被她打敗了︰「是啊……這是最後一次了。」

搞不好真的要死了,哪兒還有下一次。

遠處。文翰長老本來一副大佬站姿,等著許守靖上來送。

……結果等了半天,那倆人居然把他忽視,自顧自的情侶吵架起來了。

文瀚長老滿頭黑線,你們什麼意思?

見過暨丹那種絕世大佬,有眼界了,所以就不把重霄境當大能了是吧?

太看不起人了!

文翰長老額前跳著十字筋,深吸了一口氣,板著臉道︰

「許守靖,今天無論是你還是蘇家的那個小姑娘,你們誰都走不了。」

許守靖單手持劍,蹙眉道︰

「天淵宗對我這麼執著我明白,可為什麼非要跟長河蘇氏結梁子?荼御仙尊瘋了?」

「結梁子?」

文翰長老眼神微凝,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喃喃自語道︰

「也是,你二人在天宮遺跡呆了那麼久,自然不可能知道天南洲如今發生了什麼。」

「你說什麼?」許守靖沒听清。

文翰長老呵呵一笑,眼神帶上了幾分嘲諷︰

「現在殺長河蘇氏的一個人,可算不上什麼‘結梁子’。」

許守靖听完只感到莫名其妙,還想要試探幾句,趁機用瞳術找找破綻,文翰長老那邊卻不難煩的催促道︰

「許守靖,你有完沒完?如果你再不攻過來,不要怪老夫打先手了!」

見拉扯起不到什麼成效了,許守靖握著劍柄的手愈發用力,墨色的靈力環繞在四周,箭矢在弦,如何不發!

轟——

許守靖腳踩紅焰,身纏紫雷,劍懸如墨劍氣,宛如一枚炮彈一般飛了出去。

蘇浣清與他無言自成默契,在許守靖飛出去的瞬間,素手提著長劍,輕輕往前一揮。

炫麗的冰霧覆蓋了整片大地,周圍空氣中的水分迅速結冰,化為了細微的冰晶顆粒,隨著冷風輕舞。

從文翰長老的視線看,就好似下起了一場冰霜大雨,霧蒙蒙的遮掩了前方的視線,別說許守靖了,什麼都看不到。

然而,這樣的障眼法,在重霄境面前還是太過雞肋。

哪怕隔著層層冰霧,文翰長老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許守靖的身上,但他自己卻也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彷佛刻意的在等待許守靖出招。

許守靖意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心中並無失望。他將持劍的右手橫在胸前,做出橫砍的架勢。

左手虛空一抓,凝聚了一團紫雷纏火……

「biu……biu!biu!」

彈如雨下!

文翰長老看到冰霧中飛出來的數個纏火的紫色小雷球,臉上的表情沒有波動,大手虛空一抬。

 ——

紫色小雷球撞在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空氣牆上,化為了煙霧,消散一空。

「無用之功。」

文翰長老不屑地撇了撇嘴,再抬起頭時,瞳孔 然一縮。

方才還一直在他視野捕捉中的許守靖,此時卻已經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好似毛筆墨跡的靈力軌跡。

那條如墨痕跡畫了一個大大地圓弧,一直繞到了文瀚長老的身後。

在身後?

不對。

「在上面!」文翰長老繼而 然抬頭,大手一招,放出了個巨大的手掌虛影。

虛幻的手掌虛影正對面,果不其然,許守靖懸于半空,整個身子傾斜,為手中佩劍的斬擊提供了一個身位的空間。

「無謂的掙扎。」

文翰長老對許守靖的偷襲不以為意,操控著虛幻大手就要迎上許守靖的斬擊。

手抬到途中,他卻突然感覺到心髒出傳來一抹寒意,流露在外的靈力順著那股寒意結冰,並且還在進一步的嘗試入侵他的心血。

文翰長老目光一凜,卻是發現蘇浣清竟然已經跨越冰霧來到了他的面前,正拼盡所有靈力,想要一擊封鎖自己的心髒。

自此,一個絕對理虧的選擇出現在了文翰長老的面前。

先去處理蘇浣清,那他的後頸勢必會被劍道天才許守靖削去一塊,有那不知名的怪異靈力在,說不定還真能破防。

可如果先去處理許守靖……極寒之靈的威懾也不容小覷,那可是連同血脈和靈力都能凍結的極致之冰,在蘇浣清火力全開的狀態下,也不是沒可能先一步凍結他的心髒。

不得不說,在完全沒有交流的情況下,迅速做出這樣的連攜技,許守靖與蘇浣清真是天生的搭檔。

更重要的是……

一萬個人里面都遇不上一個,能夠跨境界傷人的怪胎,怎麼還聚集到一塊兒了?

文瀚長老頗為郁悶地想著,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他只能被迫臨時取消了虛空大手的術法,轉而雙手合十。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以文瀚長老為圓心,靈力震蕩的沖擊迅速擴散了開來。

許守靖沒想到在這種千鈞一發的場面,文瀚居然還能反應過來並做出變招,與蘇浣清一同躲閃不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

煙塵激蕩而起,視線被血污遮蓋。許守靖 地吐出了一口鮮血,連忙起身擋在了蘇浣清面前。

許守靖剛才砍那一劍用了八成力,留了兩分余力隨機應變。

而蘇浣清為了彌補境界差距,凍住文瀚的心髒,幾乎將全身的靈力都灌入了那一掌之中,狀況肯定比他要差不少。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蘇浣清雖然也依靠劍的支撐站了起來,但那個狀態怎麼都不像是能再戰的模樣。

許守靖深吸一口氣,調節血氣的溷亂,隨後一步踏出,打算用打敗袁青的‘碧天一劍’拼一拼。

然而,許守靖才剛剛匯集墨色靈力于劍身,身側突然冒出了一只虛幻的大手,沒有任何前置動作,忽然而至——

鏘——

畫舫煙淺月兌手而出,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斜插在地面。距離不算遠,但許守靖再想要拿回來是不太可能了。

文翰長老緩步而至,風輕雲澹地道︰

「沒用的,老夫敢讓你先出招,就是因為無論如何你都贏不了我。老夫記得你還有個暫時提升修為的秘法吧?再給你一個機會,不妨開出來試試,能不能傷到老夫。」

許守靖捂著被震僵的右臂,視線飄忽不定,似乎在權衡什麼。

淨魂冰柩確實是一個選擇,但就算提升了修為,最多只有龍門境巔峰的實力,和重霄境仍然隔了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更何況,如果使出的淨魂冰柩,如果沒能在時間內解決文翰長老,或是逃離……一旦副作用來臨,那就真的沒有任何生存希望了。

話雖如此,現在的生存希望也相當渺茫。

浣清失去戰力,唯一的武器也沒了。

許守靖不認為單靠體術和幾個不痛不癢的術法,能夠對文翰長老造成實質性的損傷。

怎麼辦……怎麼辦?

開啟淨魂冰柩,再全力使出碧天一劍,搏一個未來?

有沒有成效很難說,畢竟文翰長老既然敢說出來,那他肯定是有所防備。

在此之前,首先他就沒有能夠施展碧天一劍的劍啊!

踏踏踏……

文翰長老在一步步地接近,渾身不停地散發出來自重霄境的強烈靈壓。

看著許守靖無動于衷的樣子,他笑眯眯的道︰

「這就沒轍了?老夫就是想看你深感無力,只能帶著絕望死去的模樣,才會刻意讓你先手……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放棄了,無趣,實在無趣。」

許守靖氣血翻涌的厲害,你把我劍打飛了,擱這兒說我無趣?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中吐槽,說出來只是加快自己的死亡罷了。

嘶……是不是所有修為高的人,都是心理變態?

喜歡看別人絕望死去……那你干脆去恐怖谷算了。

鏘鏘——

蘇浣清緊咬著薄唇,體力已經漸漸不支,根本無法抵御太久重霄境的靈壓,很快便單膝跪在了地上,僅靠著一口氣撐著。

見狀,許守靖內心頓時急了,怎麼辦……要不直接開淨魂冰柩?問題是有用嗎……

可惡,要是劍沒飛……劍?

許守靖似乎想到了什麼,迅速拍了下腰間的琥珀,靈光粒子飛散又凝聚,最終化為了一把四尺大劍。

黑色大劍的劍身攀附著無數個小石子形成的劍鞘,古樸的劍柄與劍鍔無不向人展示著它的神秘。

在看到這柄大劍的瞬間,完全出于強者的本能反應,文翰長老內心響起了‘危’字。

他甚至沒敢再繼續出言刺激許守靖,一揮秀袍,操控著虛幻大手就要拍向許守靖,半點緩口氣的余地都不給保留。

許守靖沒想到,剛才還一臉平和的文翰長老,竟然說變臉就變臉。

說好的讓我繼續出手呢?騙子!

許守靖一咬牙,全身靈力暴漲,玩命地去拔黑色大劍。

求你了,劍哥哥、劍大爺……你再不出鞘我真的就要沒了!

可惜,黑色大劍還是不給面子,彷佛跟石子劍鞘融為了一體,無論許守靖怎麼用力,就是不出鞘半寸。

眼看虛幻大手將至,許守靖拔劍還沒有任何進展,戰斗的結果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就在此時,虛幻的大手卻忽然消失了。

嗖——

沒有任何征兆,一抹殷紅的火苗劃過了天際,轟在了文翰長老的身上。

文翰長老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喊出口,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許守靖人有點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很快,他四周的場景開始轉變。

冰霧轉眼融化,冰層化為了水跡。

空氣的炙熱程度好似沙漠的熱浪,視線所及之處盡是朦朧模 。

身著殷紅長裙的冷艷女子,好似仙女降臨一般,從半空中緩緩下落。她身纏著殷紅火焰,蓮足輕輕一點,便會綻放開一朵紅蓮,絢麗非凡。

看到女子雍容華貴的面容,和那帝王一般的氣勢。許守靖哪兒還能不知道是誰來了,心底松了口氣,驚喜道︰

「璇璣!」——

求月票、求推薦票、求打賞;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