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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極夜

斷龍山脈。

傳說中,有真龍隕落至此,山脈延綿千里,天材地寶數不勝數的同時,也是妖魔凶獸的天然樂園。

皎潔的月牙懸掛在無星夜空,身穿古樸黑袍的身影屹立在山崖之巔。

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沖散了水潭中的月牙倒影,黑袍人一腳踏出懸崖,轉瞬之間,便下到了水潭旁邊。

 嚓—— 嚓——

斜後方的樹蔭中傳來了踩踏草坪的腳步聲。

陰影中的人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一張儒生臉龐。

黑袍人神色平靜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

「為何你身上一絲靈力都沒有了?」

仇繼臉上表情不變,躬身行禮︰

「這是我跟許守靖的交易,不然我走不出鎮域天牢。」

說著,他故作猶豫地斟酌了會兒,拱手一沉︰

「屬下有個不情之請,王上可否幫屬下解除禁制?」

黑袍人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略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過來吧。」

「屬下謝過王上。」

仇繼保持著恭敬姿態,緩步走到了黑袍人面前,單膝跪下,一副任憑拿捏的姿態。

「真是麻煩。」

黑袍人枯槁的大手懸停在仇繼的頭頂,漆黑的靈力猶如發絲,凝固為了一個半丈的圓形法陣。

叮鈴——

好似風鈴的清脆聲響回蕩,仇繼原本黯淡的膚色圓潤飽滿了起來,丹田處干枯的靈海奔涌出了數十道水柱,不過頃刻間,便恢復成了一片看不到邊際的汪洋。

「多謝王上!」仇繼喜形于色。

黑袍人收回了大手,抬到眼前握了握,有些嫌棄地說道︰

「本座剛剛取回三魂,實力還尚未完全恢復,正是不能輕易動用靈力的時候。可你居然讓本座幫你解除這種詭異的禁制,若不是你沒有靈力不好帶著你……」

「我知道。」

「嗯?」

黑袍人微是一愣,從仇繼清晰可見的語氣轉化中,似乎听出了什麼,蹙著眉轉頭看向他——

噗嗤——

紫光凝成了一線,貫穿了黑袍人的胸口。

霎時間,血珠飛散,噴到了仇繼的側臉。

仇繼右手凝聚著一團靈力,手臂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深入黑袍人的體內。

幾根紫色水晶化為了圓錐,刺破了黑袍人的血肉,由四面八方穿刺了出來。遠遠看去,好似一只長了條人腿的豪豬。

「你……你……」

黑袍人張了張口,血水嗆進了喉管,卻是說不出話來。

仇繼陰冷一笑,順勢抽出了右手,看著倒在地上的黑袍人,低聲道︰

「原先許守靖找我的時候,我是拒絕的。但我後來一想,除了同意許守靖的要求外,我也沒辦法從鎮域天牢里出來了,我可不覺得你會專門為了我這種小人物跑去劫獄。

既然如此,不如就按照許守靖說的,在你體內五行最為不穩的時候,給你最後一擊。只要你死了,我這回一定能進入終焉教的本部……」

說到這兒,仇繼眸中閃過一絲狂熱,他似若瘋魔地說道︰

「我要取代你,成為新的‘終焉護法’。只要見到教主,他一定會認同我的價值……我才是能夠超越九州的人。」

黑袍人兜帽下的蒼老臉龐扭曲,大手緊緊地捂住胸口,指縫之間血流成河。

他才剛剛收回另外兩魂,正是體內五行瀕臨極限的時刻。

就好似瓷杯溢滿了水,隨時隨刻都可能因為一丁點的不平衡,導致杯子破碎。

而仇繼剛才做的,無疑是直接將整個容器破壞了一個大洞,如果他不能快些想辦法堵上,體內無處安放的靈力,很快就會將他吞噬。

黑袍人伏在地上,眼神掙扎了片刻,還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枚白玉似的丹藥,吞入口中。

仇繼沒有注意到黑袍人的小動作,轉身朝著一旁的樹林喊道︰

「你應該在吧?」

踏踏踏——

又是一陣肆意踐踏草坪的聲響……

銀色的月光下,樣貌俊秀的黑袍少年緩緩走了出來,腰間還掛著一柄入鞘的無鍔長刀。

仇繼看到許守靖的瞬間,便指了指身旁倒下的黑袍人,出聲道︰

「你我之間有血誓,如果你不把命石給我,你也會受到天道反噬。」

許守靖沒有說話,輕撫腰間瓊玉,五指牽扯出的靈光粒子,凝聚為了一塊黑色石頭。他隨手把命石朝著仇繼扔了過去。

見狀,仇繼松了口氣,連忙伸手接觸漆黑的石頭,不顧場合將命石捏成了碎片。

命石是血誓的憑借,里面封印的是他的神魂。

黑袍人解除仇繼體內禁制時會感到吃力,並非是禁制本身有多強,單純是因為血誓中蘊含的天道至理過于繁瑣,對他這種剛剛取回三魂的體質很不友好。

感受到神魂殘缺的一角歸還于體內,仇繼拍了白胸口,長舒了一口氣,余光瞥到黑袍人還在地上掙扎,便對許守靖笑道︰

「他就交給你任意處置了,我就先走了……我們之間有約定,你不會阻攔我的,對吧?」

許守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頓了片刻,緩緩開口︰

「嗝~」

「?」

察覺到仇繼愕然的目光,許守靖恍然回神,用食指撓了撓腮,尷尬地笑了笑︰

「呃……不好意思,剛剛餃子有點吃多了。咳咳,你走吧,‘我’絕對不會攔你。」

我在這兒拼命你在吃餃子?

仇繼滿頭黑線,想要擠兌許守靖一句,張開口才反應過來兩人只是交易的關系,不適合說一些朋友之間的話。

一念至此,仇繼便也不打算再停留片刻,抬腳準備離去。

嗖——

一柄銀劍凌空襲來,筆直的插在了仇繼面前。

仇繼的步伐被迫一頓,也沒有回頭,語氣卻有些陰冷︰

「你想違背約定嗎?你我可是立過血誓的,你不怕天道反噬嗎?」

映月水潭旁,遠遠地許守靖听到了仇繼的惡化,很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我沒攔你啊,我都說了,‘我’絕不攔你。」

「……嗯?」

仇繼眉頭一皺,還沒反應過來許守靖話中含義,頭頂忽然傳來了四種截然相反的靈力波動。

他心中驀然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身看向一臉輕松的許守靖,目瞪欲裂︰

「你……你該不會!」

轟——

漫漫長夜亮起了剎那間的芳華,妃紅、蒼藍、靛青、墨綠,四種截然不同的靈力凌空而立。

楚淑菀斜睨了一眼仇璇璣,率先落到了許守靖的身邊,宣誓主權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對于師妹的挑釁,仇璇璣沒有過多理會,只要師尊長輩在身旁,她就會保持理所應當的禮數。

只是,她那副淡然的模樣,反倒給了楚淑菀一種‘正房的大度’感,氣得她當場在許守靖腰間狠狠地掐了一下。

「……」許守靖。

逵道看著兩個親傳徒弟,竟然為了爭奪一個男人暗暗較勁,最要命的是,那個男人居然還是名義上的徒孫……越想越覺得別扭,逵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邊在上演‘兩女爭寵’的戲碼,似乎一點都沒有在意仇繼的動向。

南宮瀟瀟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劍指一揮,插在仇繼面前的銀劍像是有了感應似的,旋轉著浮在了空中。

你們這些人族啊……居然連正事都忘了。

事實上,如果真的是大敵當前,楚淑菀是不會不顧大局跟仇璇璣較勁的,她又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實在是現在這個‘大敵’過于沒有排面,在座的人族有一個重霄天權、兩個涅槃,妖族也有一個靈寂。

而仇繼呢?主修沒啥殺傷力的幻術也就算了,雖然是涅槃境,但卻只有一根筋骨是淬煉過的。

說人話就是……他才剛入涅槃,太弱了。

這就是完全十零開,不知道怎麼輸的局面。

當然,這個結論是在拋開某個黑袍人不談的情況下才能成立。

她們此行的目的也根本不是為了仇繼這種小角色……不過讓他就這樣直接離開,顯然是不太可能。

南宮瀟瀟見幾人都沒什麼表示,只得默默當起了最卑微的工具人,操控著銀劍想要給仇繼最後一擊。

仇繼眼睜睜看著那柄銀劍朝著自己飛來,慌忙之下,連忙運轉靈力創造出了一個自己的幻想分身。

然而,無論他多麼的使用障眼法,那柄銀劍卻像是永遠都能找到他的真身一般,壓根就不管那些幻想。

這就是主修幻術的弱點,一旦修為弱于對方,引以為傲的幻術也不過是一張並不堅韌的紙張,一踫就碎。

銀劍在空中化為一道銀白絲線,風浪聲呼呼作響,直奔仇繼而去。

只听到‘轟’的一聲,仇繼四周煙塵炸起。

半空中,南宮瀟瀟柳眉倒豎,心中略感詫異,她並不覺得自己會失手,但這陣粉塵爆炸後飛出去的銀劍,明顯沒有命中的手感。

一個小小的幻術修士,憑什麼能躲開?

但很快,南宮瀟瀟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並非是‘躲開’,而是被‘當下’。

擋下的人還不是仇繼。

煙塵被夜風吹散,黑霧環繞的半透明護罩,牢牢地將那柄銀劍抵御在外。

仇繼癱坐在護罩中央,目光有些發怔,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老逵神色一凜,在場境界最高的他,自然察覺到了這股靈力的來源,眯眼投去了視線。

「呵呵,你們不能殺他。」

黑袍人捂著胸口站了起來,聲音還尚且有些嘶啞,但卻已經月兌去了方才的油枯燈盡。

「不讓殺,難不成你還要護他?他剛才可是陰了你哎。」南宮瀟瀟笑盈盈地說著,完全是一副挑事兒的模樣。

黑袍人瞥了小乘黃一眼,抬起的五指猛然一握。

轟——

濃郁的黑霧繚繞,原先罩著仇繼的黑色護罩,內壁生出了許多漆黑的圓錐。

仇繼眼神一呆,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出聲︰

「不——」

不等仇繼把話說完,黑色的護罩倏地一聲,縮成了人形大小。

噗嗤——

數道貫穿聲響起,好似水果被強行擠爆了一般,血汁飛濺,在地面留下了一灘黑血。

仇繼的的瞳孔漸漸失去了焦點,伴隨著黑色護罩散去,他的身體也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做完這一切,黑袍人收回了視線,掃視了一眼早已準備好開戰的幾人,風輕雲淡地說道︰

「本座剛剛取回三魂,實力的確尚未完全恢復。盡管如此,也已經不是一介天權期的重霄境就能夠壓制的。

許守靖,本座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勸你趁早放棄,我在玉涼洲的事情已經辦完,速速離去,我不會為難你們。」

許守靖嘆了口氣,正打算說什麼,楚淑菀上前一步把他護在了身後︰

「靖兒,這種層次的斗法你插不上手,老老實實在一旁看著吧。」

許守靖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他緊握著腰間長刀往後退開,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沉思。

黑袍人看著四人身上的靈力涌發,好像隨時隨地都能跟自己開戰似的。他嘆了口氣,卻是沉聲道︰

「想法不錯,利用仇繼來削減本座的戰力,我現在確實也受到了限制……可你們要明白,無論怎麼削弱我,你們本身的修為不足以戰勝我。

這是最後的通牒,如果還要執迷不悟,即便你們跟許守靖有關系,本座也不會手下留情。」

嗖——

回答他的是一柄破空而來的銀劍。

黑袍人輕蹙眉頭,手中黑霧一撇,將那柄銀劍彈到了一旁。他緩緩抬頭一看。

只見南宮瀟瀟舉起了玉手,掌心朝天,四周波紋疾走,上千把銀劍從波紋漣漪中冒出了劍首。

嗖嗖嗖——

漫天劍雨傾瀉而下,眨眼間,便破開了氣流,直奔黑袍人而去。

黑袍人看著劍雨逼近,沒有任何躲閃的動作,大手一抬,黑霧從左到右一掃而過。

‘唰’的一聲,劍雨所在的天空被黑霧籠罩,萬千銀劍深陷泥潭,寸步不動。

南宮瀟瀟如遭重擊,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搖搖墜墜地摔了下去。

旁邊的許守靖見了,跑進了叢林,一連翻越了好幾顆蒼天古樹,高高地躍起,在南宮瀟瀟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南宮瀟瀟嬌媚的臉蛋兒蒼白無血色,雙眸緊閉,似乎是暈厥了過去。

這小乘黃果然水多……比你境界低的還在那邊打的火熱呢,你這就不行了?

許守靖有些無語,手上的動作卻十分溫柔,抱著南宮瀟瀟讓她靠在一顆大樹上,這才慌忙往回趕去。

——

「本座說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黑袍人收回了黑霧,兜帽下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

滴答——

滴答——

嘈雜的瀑布聲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液體滴落的聲響。

黑袍人轉楮一看,發現原本一瀉千里的水潭,不知何時竟然干枯到地表碎裂。

空氣中的溫度猛然攀升,視線朦朧模糊,仿佛身在大漠中的海市蜃樓。

轟——

妃紅的火焰染紅了山脈的大半,火光沖天,就連月亮都在其光芒下黯然失色。

在空中盤旋的紅蓮,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仇璇璣白皙柔荑上的紋身。

紅色的靈力在氣流的推動下,源源不斷的燒起一場又一場的熊熊大火。

漫山火海之間,黑袍人依然屹立,四周纏繞著消散不去的黑霧,瞥了眼半空中的仇璇璣,只是輕微跺了跺腳。

噗通——

仇璇璣悶哼了一聲,額前冒出了一層細汗,一股無法抵御的靈壓降臨在了身上,就連運轉靈力都變得十分困難。

眼看仇璇璣快要被壓的喘不過氣,一直柔軟的小手搭在了仇璇璣的肩膀上,轉頭一看,卻是她那個爭強好勝的師妹。

楚淑菀目視前方,手中靈力運轉,語氣不冷不熱地說道︰

「都是為了靖兒,別誤會,不是為了幫你。」

仇璇璣鳳眸一怔,眼簾微垂,淺淺地微笑了下,出聲道︰

「嗯。」

話落,兩女重新將視線看向黑袍人。

轟隆隆——

原先毫無規律的漫山大火,忽然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收束為了一道道火線。

黑袍人瞥了眼不停刻畫的火線,心中明白,這是楚淑菀與仇璇璣二人在合作一個陣法。

火線相交,從高空中看去,覆蓋了整個斷龍山脈的紋路中央,盤臥著一條仿佛沉寂萬年的巨龍!

身處大陣中央,黑袍人微眯眼楮。他曾經在玉南關感受過一次這個陣法,對此可以說是十分熟悉了。

毫無疑問,這就是楚淑菀修改過的‘攻勢版九霄隱龍圖’,但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同。

上回的九霄隱龍圖,即便他沒有取回三魂,也能夠找到其中破綻,輕松擊破。

那是因為楚淑菀破壞了龍玉門先祖設置的‘防御’概念,雖然擁有了攻擊模板,卻沒能將這一特點發揮出來。

按道理說,以黑袍人現在取回三魂的狀態,再次面對破過一次的法陣,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才對。

可為什麼他會突然感到心悸?

怎麼回事?

「嚎——!」

一聲龍吟沖破了天際,盤臥已久的巨龍沐浴上了紅蓮天火,朝著黑袍人張開了可吞日月的下顎。

黑袍人目光一凝,這回沒敢有半分輕視,手中黑霧在四周形成了一個護罩,密不透風,沒有半點空隙。

轟——

巨龍俯首,火焰奔涌。

染紅了半邊天的火焰,引起了遠處紫陌城大半人的注意。

燈火通明的街巷,行人與閑漢對此指指點點,卻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白氣與水蒸氣蒸騰,發出了‘嘶嘶’聲,地面的視線被徹底遮掩。

半空中,楚淑菀與仇璇璣靈海見底,被迫降落在了地上,相互搭著對方的肩膀,恐怕她們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親近過。

「本座還是低估你了楚門主……你居然能把仇璇璣的火焰跟不完全的攻勢九霄隱龍圖結合在一起……若不是本座察覺到不對,可是要吃大虧。」

白霧散去,黑袍人嗆著氣走了出來,身上的黑袍破爛,步伐也沒有剛才那般雲淡風輕的余欲。

但很顯然,比起靈海枯竭的楚淑菀與仇璇璣,他的負面影響是最小的。

畢竟,靈海枯竭,就相當于連法術都用不出來了。

 ——

黑袍人走到半途,他所在的地面忽然龜裂,兩腿深陷土壤,月下的光澤逐漸閃亮。

「我兩個徒弟不是你的對手,那你看看我這招行不。」

老逵高舉手臂,手中托著的是凝聚依舊的墨綠光球,點點稀光灑入其中,眨眼間便被吞噬殆盡,如同驕陽墜落,大小堪比整個斷龍山脈。

黑袍人瞥了一眼大得跟太陽一樣的光球,手中黑霧凝固,沒有任何懼怕之意,單手就迎了上去。

光球與黑霧相撞,一左一右,巨大的風浪吹飛了四周棲息的妖獸,僅存的焦炭樹干也成了粉末。

「不過區區重霄天權期,本座拿回三魂,即便沒有完全恢復,最差也是天樞期……你還差得遠。」

黑袍人淡淡地說著,抵上光球的右手轉為了手刀,在巨大光球的中間一劃而過。

頃刻間,巨大的光球被切成了兩半,分別擦著黑袍人兩側的肩頭朝後方飛去。

轟——

兩朵蘑菇雲似的雲霧升騰,存在已久的兩個山頭被當場泯滅。

老逵在半空中噴出一口鮮血,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筆直地墜入了樹林。

恰巧回到正面戰場的許守靖看到了,不過他沒去接。

黑袍人大手一揮,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黑袍。他瞥了眼已經失去戰力的四人,轉身就要離去。

「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黑袍人腳步一頓,偏頭看了眼旁邊匆匆趕來的許守靖,沉聲道︰

「你不是本座的對手,即便你有神淨罰天。本座也不會殺你,與你爭斗只是浪費時間。」

許守靖抹了把額前的汗水,拉著黑袍的外套一甩,露出了腰間那柄無鍔長刀。他右手緊握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笑道︰

「確實,即便神淨罰天能夠消除所有的靈力,但就憑我的修為,根本近不了你的身……更不用說,用了神淨罰天,我自己也會失去靈力……」

話到此處,許守靖微頓了下,又提了下手中的銀刀︰

「所以,我也沒想過用神淨罰天來打敗你,那東西雖然好用,但限制畢竟太多了。」

楚淑菀被仇璇璣架著肩膀走來,剛好听到了許守靖的話,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擔憂,她連忙出聲道︰

「靖兒,算了,讓他走吧,你不是他的對手,我們輸了。」

許守靖回首看著楚淑菀,回以了一個「不用擔心我」的笑容,輕聲道︰

「沒事的楚姨,我有分寸。」

楚淑菀紅唇抿了抿,看到靖兒眼中的堅定,她嘆了口氣,不再出言相勸。

黑袍人視線停在了許守靖腰間的長刀上,他眯起了眼楮,語氣有些無奈︰

「本座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利用妖族聖物的特性,儲存你身邊這幾個人的靈力,可惜她們本人都不是本座的對手。

更不用提你強行使用遠超自己實力的靈力,會對自己的身體會有多大的負荷……你真的覺得只憑借一擊,有可能對本座造成半點傷害嗎?」

許守靖臉上表情不變,卻是笑出了聲︰

「誰告訴你我只是儲存了楚姨她們的靈力?」

「什麼意思?」黑袍人蹙了蹙眉。

許守靖沒有回答,握著銀刀的手更加用力,連帶著手腕開始了微微顫動︰

「我確實提前儲存了楚姨她們的靈力,但卻不僅僅如此。我還轉化了一個你絕對不可能贏的靈力。」

黑袍人覺得這話是在虛張聲勢,就憑這玉涼洲撐死了重霄境的修士,誰能讓他贏不了?

但不知為何,听了許守靖的話,明知道不可能,黑袍人還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許守靖長舒了一口氣,忽然松開了握緊刀柄的手,抓著劍鞘提到了自己面前,喃喃自語道︰

「她再三叮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用……不過這已經算是萬不得已了吧?」

黑袍人兜帽下的眉頭皺得很深,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喉結蠕動了下,出聲道︰

「你剛說什麼?」

許守靖瞥了他一眼,俊秀的臉龐面無表情,劍鞘擋在臉前,右手再次握住了刀柄。

鏘——

嚴絲合縫的刀身與劍鞘之間,露出了一個細小的縫隙。

刺眼的白光自劍鞘中射出,映照在了黑袍人的臉上,一時間晃了他的雙眼。

 嚓—— 嚓—— 嚓

刀身每出鞘一寸,那道白光就強盛一分。

黑袍人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本能的恐懼,就好似他現在面臨的不是小小的滄海境修士,而是跨過萬古長流,位于仙族之巔的天敵。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不可能!絕不可能!

仙族已滅,早在萬年前就滅了!

嚓——

終于,名為妖夜森羅的無鍔長刀徹底展現出了它的真容,銀光如雪,反映著黑袍人越發慌亂的身影。

許守靖僅僅是手持銀刀,就感到自己全身的精力似乎都被牽扯而去,身體疲憊的提不起力氣。

盡管如此,看著黑袍人在發愣,他還是笑了笑,出聲道︰

「說實話,這個時候的正確選擇,應該是放你走,畢竟我攔不住你,冒險用這一招,會怎麼樣我都不知道……」

「但我的內心卻不允許你走,如果不是我當初打破了封印,你也不會這麼輕松的取回三魂了。」

許守靖眼神逐漸銳利,長刀架起,刀刃銀光灑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這是為了我自己的念頭通達,九霄,你只能死在這兒。」

話音落下,許守靖拼盡力氣朝前揮出了手中一刀,下一刻,他的大腦陷入了宕機。

體力、靈力、精神、體溫……仿佛所有的狀態都被掠奪去了,只剩下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

唯一還剩下的畫面,就只有充斥了整個世界的純白。

有點……眼熟啊。

對了,就跟那一天一樣。

他初來紫陌,從遺跡中救出趙扶搖時,搖搖最後借助體內僅存的靈力用出的法術,似乎也把整個世界變成了純白。

這是……純白?

這是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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