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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于連大法

從七月到十一月,盧野的修煉進境相當堪憂。

以往他幾乎是一個月上升一個小台階,現在四個月了,他還在元宮境界四重天卡著,當得起慢如龜爬四個字。

老實說,的確是這段時間跟師姐的點點滴滴對他產生了巨大影響,尤其自入冬以來,兩人的距離進一步靠近,但卻始終沒有實質性的挑明,期間還出過一些小波瀾,不能不說是影響到了盧野的進度。

在長空城的冰天雪地里,盧野的確享受著師姐帶來的每一點溫存,她真的潤物細無聲一樣的悄悄的改變了盧野的心態,將他過往的所有寂寞和無聊都派遣得一干二淨,每一天的快樂都有幾噸那麼重。

那段時間,盧野只要在寒冬中跟她漫步走回房間之後就得喝上幾斤小酒,剛開始時覺得這種生活相當愜意,不久之後頓覺這特麼的真的太上頭了,逐漸形成對酒精的依賴。

王幽竹對他究竟是什麼態度呢?

她從未跟盧野說過任何關于情愛的事情,有時說到相關的話題兩人都是相對一笑,但盧野分明感覺師姐似乎頗有掙扎。

盧野感覺得很明顯,如果是一個朋友遇到跟他一般的情形,他完全可以很有自信很確定的說這事兒十有八九成了,但落在自己頭上,就變得瞻前顧後起來了,屬于是當局者執迷,旁觀者門兒清了。

直到思慮走到這個節點,盧野從床上 然坐起。

王幽竹是他想要的女人,他需要這份友誼和愛情,始能令自己感到圓滿。

一念及此,驟然通達,既然需要就得放手去爭取。

「呼。」

外面天寒地凍,盧野呼出一口氣,下得床來,這都日上三竿了,要是讓師父知道自己沒有練功也沒有誦經,擱這睡大覺,指定沒有好果子吃。

「既然情場如戰場,直接打直拳不可取,上兵伐謀,下兵伐勇,既然是戰場沒有兵法是不行的,所以必須得以孫子兵法中的戰略來應對。」

盧野默默思慮,思緒在孫子兵聖他老人家的十三篇都回想了一遍,沒有一招可以用來應對眼前的困境。

「術業有專攻啊。」

孫子兵法用來干這個好像有點岔 了。

「必須另尋他法。」

盧野在腦中搜索前世的所有閱歷,眼前的仗雖然已經勝利在望,師姐必然對他有好感,那絕對不是演戲,但他卻不能掉以輕心,他和師姐之間何嘗不是橫著門閥與寒族之間的巨大隔閡,那正是她躲閃的原因,不過他不打算想得太多太遠,先把眼前的這點小火苗給護住再說。

追逐至高無上的目標沒有錯,但是到手的師姐也不能弄丟了,因此為了達到目標,必須得小心翼翼的搞定。

前世今生所有可以利用的知識在眼前掠過,盧野一點點的閱讀著那些本來沒什麼用的邊角料記憶。前世的他雖然也不是什麼新女敕,但是歷經的所有男女關系都是普普通通,水到渠成,從沒有認真地以比賽的心態爭取過,現在才發現武器庫里貧乏得很。

「是否該出去找幾個姑娘談談刷一下泡妞技能的熟練度呢?」

盧野認真的考慮這個方法,很快就否決掉了,前世的閱讀的許多文學作品開始在腦袋里轉悠,最後她找到了可以效彷的前輩。

于連。

說到這個名字,盧野不由得想起前世閱讀紅與黑時讀到于連那家伙以卑劣的手段謀奪伯爵婦人時,一面心里極度反感他的居心不良,一面感到十分刺激,直呼精彩。

搞對象有很多手段,于連的手段足夠現實,但是確實有用,盧野決定充分發揮拿來主義的精髓,生搬硬套前輩的手法。

所謂自古深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

套路是一個中性詞,關鍵看怎麼用。

師姐現在就是一匹馬,要想當一個好情人,得先學會駕馭馬匹,當個好騎手。

當然那只是辦法,真正的主旋律當然是感天動地的愛情。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里,盧野照例跟師姐出去散步,但卻有意無意的跟她稍微走進一些,卻又不會太近,果然師姐沒有排斥,他們開始從從前的分開行走發展到挽手散步。

盧野感到自己相當不要臉,但是兩天之後,他覺得自己做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從前他們道觀之中就自動各回各家,但從某天開始,王幽竹開始邀請盧野走進自己的小院子,兩人在爐火溫暖的屋子里看著外面的冰天雪地坐談。

王幽竹對琴棋書畫都有研究,屋子里擺著許多精致的物件,床鋪收拾的整整齊齊,窗口還養著仙人掌,屋子里有許多粉色的物件,彰顯出她少女心的一面,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再羞于展示自己的這一面了,火爐上惹著好茶,烤著干果。

牆上掛著好幾副古畫,盧野起身在古畫之前流連,這幾幅畫都是山水畫,畫的不是北境這種蒼茫粗礪的天地,反而是一片精致遼闊,氣象恢弘的城郭,看起來有股子儒雅的氣息。

風景畫的旁邊,畫著一個身著漆黑戎裝,橫槍立馬的男人,端坐高頭大馬,面容精致而英偉,與王幽竹有幾分神似。

盧野看得真切,此人的戎裝與傳說中的中軍神衛百分百符合,再看畫中人的那副裝扮,在軍中想必極有地位。

王幽竹曾說過在她十歲左右時其父親便亡故,料來這畫中的人就是她故去的父親了。

盧野沉默片刻,說道︰「師姐的童年是在玄都度過的嗎?」

王幽竹歪著腦袋,笑道︰「你從畫里看出來了嗎?」

「畫中人是令尊嗎?」盧野以低沉的語調說道。

「是的。」

她的語氣有些慘然。

「原來是王玄霸將軍,惜哉,真是天妒英才!」盧野以略帶可惜的語氣慨然說道。

師姐的雙目亮了起來。

「你認識我爹嗎?」

盧野轉過來,道︰「當然,在整個大離的軍中,我最尊崇的就是王玄霸將軍,當年大乘妖亂,鐵羽城大會戰,王將軍三千鐵騎雪夜獨斗三萬逆軍,獨斬大乘三大金剛,從此中軍之劍名揚,試問誰人不知?王大將軍行軍過處秋毫無犯,衣食與士民皆同,是帝國最鋒利的劍和堅實的盾牌,以一己之力守住了玄都的門戶鐵羽城,守住大離的半壁江山,這樣一個大英雄,我有什麼理由不知道??」

這一番康慨激昂的話語,把王幽竹說得眼光也亮了起來,她當初決定自作主張收盧野進入山門,何嘗不是看在盧野勇斗大乘教,堅守城池的經歷中與自己的父親十分相似?

「師弟能有這份心思,我代家父感激欣慰,只要大離的子民沒有忘記他我就知足了。」王幽竹的眼神中有肉眼可見的激動神情。

「我原以為……」

「以為什麼?」

「原以為你會像他人一樣看不起他。」

「我怎會有這種想法?」

「當年家父在鐵羽城之後雖有英雄之名,卻于次年遭到奸人所害,在壽蘭華之野遭逢大敗,損兵折將,被朝廷降罪,自刎家中,母親也郁郁而終,世人皆以為他是畏罪自殺,只有我們知道他是為小人所害,為他不值。」

盧野並不知道這茬,王幽竹的亡夫坊間捂得很緊,只知道他曾有彪炳戰績,也有過折戟沉沙,都說他是郁郁而終,沒想到竟然是自刎而死。

「人們有什麼理由輕視王將軍?輕視這樣一個大英雄?」盧野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可是……可是他畢竟敗了。」

「說出來師姐可能不信,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是最不相信成王敗寇那一套的,曾有多少英雄頂天立地,即使敗了,亦是天亡之,絕非是戰之罪,在我的家鄉有一個被人們稱為霸王的英雄……」

盧野就那麼將史記中西楚霸王的故事說了出來,平心而論,太史公當有不少私心,將霸王一生的故事寫得像小說那麼跌宕起伏,激蕩人心,尤其是他最後在垓下那段令人慨嘆的悲歌,實在是小說家也編不出來的動人情節。

越說到後面,盧野自己都激動起來,他本人何嘗沒有英雄的情節,對這個宇宙中最具有英雄氣概的歷史人物有一份自幼年就有的尊崇。

當說到他霸王別姬時,難免神傷,當說到他對著自己麾下的最後二十八騎說︰「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快戰,必三勝之,為諸君潰圍,斬將,刈旗,令諸君知天亡我也非戰之罪也。」的時候真個兒是康慨縱橫,義憤填膺,當說打他烏江橫劍自刎時,則充滿悲涼。

王幽竹也不開口,臉上流露出虔誠的神色,既想起自己的父親,也想到盧野所描述的悲壯畫面。

兩人都是沉默良久,王幽竹目光飄向窗外的遼闊的北幽山。掩飾她眸中的水光,說道︰「你們家鄉的這位傳說中的英雄固然是蓋世大豪杰,可惜臨死之前還在執迷于天亡我也非戰之罪也,至死也未知自己非是敗于戰場,而是失于謀略,惜哉!父親從前也時常慨嘆自己沙場揚名,勇冠三軍,卻拙于智謀,若還有機會,我只希望他再也不要當什麼英雄。」

連盧野也感慨她的冰雪聰明,自己從前何嘗不是有這樣的荒唐感慨,奪取天下不只是戰爭的問題,而是外交,後勤,經濟等復雜問題的結合體,而非僅僅只是誰人拳頭大的問題,當霸王至死還在糾結自己是天亡我也非戰之罪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他敗于漢高祖之手實在是不冤。

「話雖如此,想必王將軍他也不會會後悔馳騁沙場,推鋒陷陣,以殺賊首,人生百載,難能有此等璀璨的時刻。」

王幽竹听了盧野的說話,非常興奮,也很感動。

「師姐有王將軍這樣的父親,真該驕傲,世上像這樣的英豪,已經不多了。」盧野最後補充道。

王幽竹屏住呼吸,看向盧野的目光里充滿了復雜的感情。

盧野接著說道︰「我有一詩當贈王將軍。」

「師弟請說,我一定謹記在心。」

盧野在屋里默默走了幾步,旋即朗聲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王幽竹怔住了,呆愣在原地,不斷的重復著那句醉臥沙場君莫笑,莫來征戰幾人回,咀嚼著這句詩歌之中蒼涼決絕的韻味,最終,她以一個比落葉墜地還要輕的聲音說︰「若是家父在世,一定引師弟為忘年交。」

盧野當即起身,在那幅畫前拱手道︰「王老哥在上,小弟……」

王幽竹連忙攔著他,嗔怒道︰「你發的什麼瘋呀!」

盧野被她拉得連忙停下,兩人相顧發笑。

「說來慚愧。」兩人重新坐下,王幽竹低著頭說道︰「盧師弟對家父這般尊崇,我卻對盧師弟的家庭不甚了了,我曾試過去了解,但知道的卻不多,只知道盧師弟幼年喪父,去歲喪母……對不起,我不該提及此事的……」

「沒什麼……查不到很正常不過,他們都只是很普通的人。」盧野輕聲道。

王幽竹十分認真的看著盧野,說道︰「盧師弟可以跟我說說他們嗎?我一定會牢記,光是你知道我的事太不公平了。」

說什麼好呢?盧野對著世上前身的父親知道的不多,但是對于跟母親相依為命那幾年的事情卻有很深的感受,但那只是感受罷了,認真說起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了一大堆,當盧野將那些點點滴滴說出來之時,已經分不清楚說的是前世還是這一世的母親,恍忽中記起已經那麼久了。

絮絮叨叨說到最後,兩人在溫熱的爐火之前足足聊了一整夜,外面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盧野起身離開,王幽竹跟著他來到院門口,一直盯著他走向看不見的拐角才回去。

盧野卻在那個拐角處隱藏著,默默的听著後方院門口那輕盈的腳步聲終于逝去了,這才探出來,看向那合上的院門。

王幽竹卻從忽然從里屋的窗口看過來,笑道︰「傻子,還在看什麼呢?還沒說夠嗎?」

……

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後,盧野躺在昏暗的床鋪上,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屋子真特麼太糙了,太冷了,沒有人氣,環堵蕭然,根本沒法住,就跟住在橋洞一個感覺。

許多無端的感觸莫名的涌上心頭,真個兒是打翻了五味瓶,多少有點床春悲秋起來。

「不行啊,必須要結束這種狀態。」

盧野默然感嘆,他感到兩人的心靈更近了,徐徐圖之,本可水到渠成,但他現在不想徐徐圖之,不想水到渠成,只想快點兒捅開這層窗戶紙。

這個時候,于連大法再次涌上他的心頭,他心里再度復盤于連的成功經驗,決定再次挪用一番,話說他隱約知道王幽竹身上是有婚約的,在這道門中居住不知是躲避婚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但是那個不知姓名的叼毛畢竟存在,對他畢竟是個威脅,所以他現在很有必要在師姐心頭那桿秤上稱一下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

于是,在接下來的整整七天之內,他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沒有再出門,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再去見師姐,他把自己關在練功房,默默的用功,屏除一切煩惱來用功。

這種感覺簡直就是一個大活人丟進水里憋氣,盧野強忍著不讓自己去找她,不去公共場合,不與她有任何會面的機會。

這感覺比整整七天沒吃飯沒喝水還難受,簡直是抓心撓肺,強行讓自己躲開溫暖的懷抱跑到冰天雪地里受苦受難,不過盧野意志力驚人,逼著自己用功。

修為︰元宮境四重天(98%)

就卡在這里,上不去了,這七天里盧野時常听到自己的門外偶爾有輕輕的腳步聲,但那個人卻始終沒有來敲門,盧野則用盡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主動去開門的沖動。

從第四天開始,那個腳步聲就不再響起了,表明那個人再也沒有來過他的小院,從此杳然無蹤。

盧野用了吃女乃的毅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沒有主動去找她,而是繼續修煉。

七天之後,盧野出得門來。

修為︰元宮境四重天(99%)

「……」

師姐沒再來找他,盧野悵然若失,更可怕的是她再也沒有出現在道觀里,再問時都說她回家去了。

「難不成搞砸了?」盧野笑了,笑容里有比黃連汁還艱澀的苦處,但現在師姐已經回家,總不能讓他獨闖豪門吧。

過了兩天,師兄玄沛神秘兮兮的跟他說起一件事︰「真是咄咄怪事啊,不知道為什麼冬天也會打雷,真是天降災異。」

盧野驚道︰「冬天也能打雷?不可能吧???」

玄沛搖頭道︰「真是奇也怪在,前幾天忽然天降雷電,將觀仙閣那顆千年老銀杏樹給 了,你說奇不奇怪。」

「……」

「你干嘛去?」玄沛驚訝的看著師弟盧野听完這句忽然獨自離去,滿臉驚色,不知道這小子發什麼瘋。

這邊廂,盧野卻念念有詞,暗忖不會那麼倒霉吧???

銀杏樹時常被當做姻緣樹,他跟師姐從前時常在那里流連高處的天色,那棵樹也可以說是他們的姻緣樹,結果卻被雷 了,還是冬雷,想想就讓人恐懼。

會不會意味著什麼?

讓人害怕。

真的很慌。

越想越慌,不如修煉來。

盧野鎮定下來開始修煉,差點逆亂陰陽,走火入魔。

再也不能忍受下去,這老娘們在尋思啥?盧野從床頭操起寶刀,推開大門往外走,恍忽間感覺不對,旁光瞥見看見左邊屋檐下的窗戶縫兒里有個紙張一樣的東西。

盧野走上前去,翻出紙張,總共有四封信,大致內容是這樣的。

第一封︰

字奉玄鵬吾弟親啟︰

自前日一別,未見師弟前來早課,莫不是偶感風寒?亦或是修煉繁忙。昨日與今日特來探望,未曾得見,倍感失望,若師弟得見此信,請擇日來與我報個平安。

——玄凝。

第二封︰

字奉玄鵬師弟親啟︰

有一日早課師弟未來,師父和師叔甚為憂慮,師弟若有難事定要說與我等,勿要令我等徒增擔憂啊。

——玄凝。

第三封︰

師弟,你怎麼了?我很擔心你,又不敢打擾,由于家中有事,我明日要返家,師弟出關後請一定致信與我,不要讓我憂慮太甚。哦對了,家祖近日將辦八十大壽,師弟若是趕得及,一定要來啊。

——幽竹。

第四封︰

師弟,我下午返家,本想今天來找你,但你並未在院內,房門說你下山去了,你沒事就好,我下午返家,現將家祖八十大壽的請柬附在信奉里,一定要來呀。

——幽竹。

……

盧野萬般高興的將書信拿回屋內。

于連大法果然好用!按照法則,只要對方主動來尋找,就表明一切了。

但就是有點費心髒!

當晚。

修為︰元宮境四重天(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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