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要插手公司經營管理，這只是一個建議。只因為華威是專門的交換機生產商。如果由你們出面，跟各地電話局更好談……」
謝平靜地說道。
他了解任狼王是什麼性格。
也很清楚自己要是真的這樣干，最後跟任狼王只能分道揚鑣。
「也正是了解公司的情況，所以老板才提出由他抵押了手里的麥當勞，從銀行貸款……」
魏方圓開口了。
態度不是很友好。
明顯，這是給華威擴大知名度以及業務的機會，結果對方卻不願意承擔成本。
目前的華威，即使任狼王背景深厚，要想沒有抵押去貸款上億，也沒有可能的。
不是謝不了解。
而是清楚，在他原本的那個世界，華威是如何發展起來的。
在一些難以進入的市場，往往一開始都是虧本進入。
倒不是說中間有什麼暗箱操作，而是一旦進入了市場，不管是技術標準還是跟相關負責人的熟悉程度，甚至是工程進度，過都不一樣了。
否則，他也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任總，您看如何？」
謝把問題直接丟給了任狼王。
「謝總，這事情我需要考慮一下，同時公司也需要討論。不過具體哪些城市，能先說說麼？」
如同謝一開始預計的。
任狼王並沒有一口就回絕。
只要不回絕，事情也就好辦了。
黃朝陽當即可就把他們初期準備搞的幾個城市給說了。
隨後謝吩咐上菜。
推杯換盞的過程，他沒有再說正經事情，哪怕周齊桐連續好幾次都在詢問，都被謝幾人給岔開了話題。
一直到最後酒局結束。
任狼王說是要回去研究討論，沒有留下跟謝幾人一起喝茶。
謝卻主動留下了也準備離開的周齊桐。
「你究竟什麼想法？現在這樣的局面對宏科技並不利，摩托羅拉那邊的官司，也不可輕視……一旦出現問題，整個宏科技的發展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周齊桐憋了一晚上。
早就火大無比。
「周主任，摩托羅拉那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這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謝當即把這事情詳細地解釋了。
不管怎麼說，周齊桐是在幫他們考慮的。
現在宏科技跟周齊桐也算是在一條船上了。
「可你現在這樣干，不是增加了他們的理由？你們市場規模越大，他們要求的賠償就會越高。」
听完解釋後，周齊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可最終，還是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摩托羅拉起訴，就是建立在宏科技侵權，損害他們的利益情況下。
「之前兼容他們的模擬信號，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目前全世界都因為技術尚未實用，沒有數字信號發射塔，我們的手機即使上市也沒用。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采取這樣的手段……」
謝說的是他把麥當勞抵押了從土川商業銀行貸款上億用來自己建設一批數字信號發射塔的事情。
「可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
周齊桐現在了解了情況，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抵觸。
但是他不認為謝這樣的操作可取。
「這成本不算低，你們本來只是通訊設備生產廠商……上億的資金，你們得賣出多少的手機才能賺回來？何況還有技術更新換代的研究成本。」
他提醒謝。
並不是說現在他們投錢之後，電話局就會按照他們的想法，擴大建設規模。
這中間涉及到很多問題。
特別是目前郵電部對于這方面都不是很熟悉。
「所以讓華威出面啊。他們沒錢，我們就借錢給他們，至于後面的建設問題，您完全不用擔心，僅僅是在瓊海省那邊的一座城市，我們就賣出去超過6200部手機，這時間還很短，而那邊電話局僅僅是入網費，都是上千萬……」
謝再一次把詳細情況給做了介紹。
周齊桐一直都是在為他考慮。
不管怎麼說，是個好干部。
尤其是在這土川，這些領干部因為這里是試驗田，膽子肥著呢。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事情不能干。
至少得讓周齊桐了解具體情況。
「華威會同意麼？」
周齊桐想了想，他不了解這些，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只是覺得，任何公司都不會如同謝這麼瘋。
開公司，研發出來的產品，是要上市去獲得銷售額跟利潤的。
謝這樣瘋，在沒有任何利潤的情況下，反而去大規模地投入。
「任狼王只要不傻，就會同意的。現在我們國內的交換機市場，大部分都被國際上的公司給佔領了。一方面是國內提供的產品技術差了不少，再一方面就是國外的月亮更圓。目前華威的產品質量、技術性能都不比國際上的差，甚至價格只有三分之一，但是市場增長依然不是很理想……」
謝對于這一點，很有信心。
任狼王能把一個小廠做成那麼大一家公司。
甚至算得上國產的扛把子。
要是這點眼光跟魄力都沒有，謝也就不會跟他合作了。
完全沒有多大的意義不是？
通訊產品，並不只是有終端。
甚至他也知道華威吃虧在什麼地方，這跟公司經營以及發展方向沒有關系。
整個領域的配套，涉及到太多方面。
各種相關技術太多了。
根本不是任何一家公司就能做到的。
從最開始謝用他搞出來的千門以上的程控交換機技術入股華威，不只是為了讓任狼王幫他賺錢，更是希望宏科技可以跟華威相互扶持，填補各自的技術空白。
要不然，僅僅靠著宏科技一家，謝即使現在有著十多年的先機，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光刻機。
芯片。
計算機技術。
通訊傳輸技術。
等等……
實在是太多了。
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完全覆蓋所有的領域。
真的到了這種程度，怕是又會被收拾了。
「老板，這事情，我覺得咱們可以拒絕，謝雖然年輕，可如果他這次成功了，後面依然會不斷地插手咱們公司的經營。甚至，在後面他提出注資的時候咱們都沒法拒絕……公司就會被他綁架，完全按照他的意願去發展……」
從土川酒店出來後。
任狼王一行人直接回了公司。
時間不早，卻沒有人休息。
這次的事情，沒有絲毫征兆，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上億的投入啊。
絕對不是小錢。
哪怕這中間有著不小的利潤，可對于目前的華威來說，至少是幾年的利潤了。
岳亮首先表示了反對。
看起來，謝只有49%的股份，任狼王拿著絕對控股權。
可任狼王的股份，分給了公司的管理人員跟技術人員不少。
宏科技才是實際上的最大股東。
「你的看法呢？」
任狼王沒有直接表態，而是看向了郭平。
郭平是搞技術的。
本來對于公司的經營發展並不是非常熟悉。
可終究，他是最開始就在公司的，也了解公司的具體情況。
「我覺得這是一個巨大的機會。咱們之前的發展計劃，說起來，還是有些保守。宏科技之前直提供了程控交換機的技術，可其他方面的技術，尤其是無線數字信號相關技術，咱們這段時間發展很快……而市場增長跟我們的發展已經不成比例……」
郭平想了想，從他技術領域出發來分析這事情。
華威的技術增長很快。
前面的產品賣出去的都不多，新一代的產品已經即將上市了。
可這些新產品根本就沒有市場。
「要是無法得到解決，要不了多久，我們的技術研發投入都會受到影響。」
「說是這樣說。宏科技的老板謝就是一個賭徒，從一開始，他們發展都是建立在瘋狂貸款的情況下。但凡有任何一點意外，資金鏈就會斷裂，這是在刀尖上跳舞……」
岳亮當即反駁。
他說的也是事實。
只要熟悉宏科技的人，都知道謝貸款了多少。
實際上，宏科技現有的資產，是抵不上目前貸款的。
雖然說新修了辦公大樓跟廠房，可那也是貸款修建的。
能從銀行貸款這麼多，是因為政府的支持，加上對宏科技手中掌握技術發展的看好。
一旦出了問題……
「大家的擔憂不無道理，可你們擔憂的，也是政府跟銀行擔憂的，為什麼還要貸款呢？」
一直都沒吭聲的任狼王開口了。
兩人都看向他。
其實有些不理解。
「宏科技貸款的問題，根本就不用我們操心，謝的賺錢能力，只要了解的都知道，要不然也不可能拿到這麼多的貸款……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果真按照他說的這樣操作，對我們的發展有多大的好處。」
不愧是任狼王。
看得透徹。
「要說，這樣的方式，對我們市場發展還是有很大好處的。雖然現在電話局絕大部分的交換機都是進口，可我們國產的價格更低，但是我們還有對手……」
華威在國內最大的對手就是中興。
他們成立可比華威早了好幾年。
「還有，我們價格低下來，進口的也降價了很多。」
「郭平，你的意思是同意這樣的方案？」
岳亮眉頭擰到了一起。
話是在問郭平，目光卻看向了任狼王。
「對。我覺得對我們只有好處……如果不是摩托羅拉起訴宏科技，估計他們也不會這樣干。一旦在多個城市建立了信號網絡，他們完全就可以取消手機的模擬信號功能……數字信號傳輸更穩定，通話質量更高……這樣的話，到時候國內市場，只要不是技術比宏科技更好，成本更低的，宏科技幾乎立于了不敗之地……」
郭平確實不懂得經營。
可他是搞技術的。
很清楚先進的新技術帶來的機會在什麼地方。
都是這個行業的，加上宏科技目前並沒有因為被摩托羅拉起訴，就把這事情隱瞞，反而大張旗鼓地宣傳。
不了解的人會認為宏科技年輕的老板是太過自大。
可他們了解宏科技。
「這跟摩托羅拉還有關系？」
任狼王也愣了。
他還真沒想過謝這樣干是因為被摩托羅拉起訴了。
「對。哪怕只在十個大城市搞，一個大城市搞個十來座信號塔，這些城市每年哪怕一個城市只賣一萬台手機出去，宏科技的產值也能是好幾億……」
「吸~」
岳亮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這才意識到，謝這樣干，是無利不起早。
而且，還把成本轉嫁給了他們。
可他們能拒絕麼？
不能！
一旦華威拒絕，謝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就會扶持他們的對手。
「老板，華威那邊會同意麼？這可是上億的投入，短期內不會有什麼回報的。」
魏方圓終究還是有些擔心。
謝每一次，都是在賭博。
還是把全部籌碼都給壓上去的那種。
「會的。這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即使他們真的不同意，有公司會願意的。」
謝平靜地說道。
魏方圓看著他，後背汗毛都豎了起來。
仿佛，從一開始，謝在跟任狼王合作的時候，就防備著這一點？
眼前的年輕人，真的如此年輕？
而不是一個返老還童的老妖怪？
「老板，您可回來了，摩托羅拉的人在接待室等您……」
謝的車剛到廠門口。
恭敬給他敬禮的老楊頭就急忙說道。
「啥玩意兒？摩托羅拉的人？」
謝愣了。
好像，並沒有跟對方約啊。
不由看向副駕駛位置上的上官錦。
上官錦也是一臉迷茫。
確實沒有約的。
「還有個外國人呢。」
老楊頭補充著。
「行了，我知道了。」
謝點頭，催促曹雲峰開車。
摩托羅拉的人白天就來過，走了，說是讓上官錦聯系他們，在酒店等著。
結果，自己沒理會他們。
現在倒好，居然跑到宏科技來了。
自己沒有在公司里，也只有一個付思源面前能跟這事情沾邊，他們居然等到了現在。
「先找一下付思源，問問情況。」
謝沒有急著回辦公室。
招待室就在他辦公室旁邊呢。
現在回去，對方會知道的。
連對方來意都不知道，談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