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沒必要這樣激動。我們也不希望這樣……」
魏方圓見周齊桐的目光如同要吃人，謝坐在那里不動如山，也不解釋。
作為謝手下的負責人，不能不開口。
「呵！」
周齊桐都快氣笑了，看著魏方圓，隨後指著謝，「你們可能確實不希望這樣，可他不一定！」
「唉~」
謝嘆了口氣。
對于周齊桐的指責，他表示不願意接受。
什麼叫自己想讓國際上的巨頭們打壓？
誰沒事閑的麼。
「周主任，在我解釋您的疑惑之前，還請您幫我解釋幾個我心中的疑惑。」
「你能有什麼疑惑？！」
田雲川差點暴走。
不是他們解決謝的疑惑，反而是謝這種搞法，讓他們都疑惑。
即使年輕，也不應該這樣，明知道會面臨什麼，在困境出現的時候，不僅沒有想辦法去解決，甚至還去招惹更多的麻煩。
誰能知道他想什麼？
閑的？
要不是有對賭協議存在，根本不會有人在意謝想要干什麼。
現在倒好，謝反而要他們來解釋！
「你說！」
周齊桐看著謝，強忍著揍人的沖動，隨後重重地吐出這兩個字。
「第一，即使有了兩億的貸款支撐，在目前情況下，沒有足夠的研發人員，靠著砸錢，我們能解決更高端數控系統的研發嗎？」
謝的話，讓幾人一愣。
看著領導們的表情，魏方圓苦笑著搖頭。
果然，年輕的老板會用這些理由。
「還有，孫行長，如果宏科技的貸款到期，沒有償還能力，土川銀行是繼續提供貸款，還是如何？」
孫銘盛嘴角抽搐了好幾下。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第二，誰都知道這些技術涉及到整個產業鏈，先不說零部件供應，僅僅是我們開發出來更先進的控制系統，有配套的使用單位嗎？四軸以上控制系統，可不像三軸，直接對普通機床進行數控化改造就行……」
「這……」
周齊桐跟田雲川也不知道怎麼說。
他們本來不是專業人士。
因為宏科技的業務是這個，甚至因為數控技術的重要性，跟謝簽了對賭協議，行業內部的情況，具體不了解。
卻了解謝說的是嚴重的問題。
所有的技術領域，都面臨這樣的問題。
「還有，技術研發，不僅需要資金，更需要人手……如果現在我們反擊，只會讓對手更加重視……不說別的，我們四軸系統早就有了方桉，可因為人手不足，到現在都沒搞定……」
「咱們不是說數控系統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為什麼不集中精力全力開發數控系統，而是又涉足通訊領域……這兩個產業，對于技術基礎跟資金要求都是非常高的！」
周齊桐顧不得自己身份，當場反駁。
孫銘盛一直都沒說話。
只是看著謝，默默地分析著謝的真實目的。
如果說是上面的授意，他不相信。
可貸款給謝，還是主動送上門，確實是上級的意思。
不然，也沒有這麼為難。
「既然基礎都是一樣，搞一個產業，跟搞兩個產業，有區別麼？反正我們短期內，是別指望能獲得太大的成功。」
謝的嘴角微微翹起。
一邊說，一邊盯著周齊桐幾人的反應。
魏方圓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早點離開，在這里，憋得很。
「什麼？」田雲川咆孝了起來，一臉憤怒地看著謝，「你們有那麼多資金來解決這些問題？」
「沒有。所以我們需要慢慢等著。」
謝沒有絲毫停頓地回答著。
時間，是現在最缺的。
「你們可是跟管委會簽了對賭協議！要是到時候無法提供那麼多稅收，宏科技就得支付買地以及基礎設施的錢，你怎麼支付？謝，你不會是準備到時候賴賬吧？」
周齊桐深吸一口氣後，嚴肅地看著謝。
幾乎是下意識說的這句話。
說完後，才悚然而驚。
很可能，謝是為了把管委會拖下水。
一旦宏科技無法完成對賭，也支付不了買地的錢，甚至公司都因為資金缺乏而導致生存困難，到時候……
「周主任，真不用擔心。即使目前咱們面臨很大的壓力，可也不是沒有任何機會。至少，中低端市場，誰都沒法完全佔領……別的不敢保證，至少，對賭協議中的稅收，咱們還是能滿足的……其他不說，僅僅是今年到現在，宏科技銷售額也已經超過了3億，要知道，目前我們公司成立，也就半年時間！」
謝平靜地說道。
相當于公司剛起步。
3億的銷售額，在這年頭，絕對不是小數目。
「可你們沒有新的業務！即使滇南一機達到他們的預期銷售目標，你們的在沒有新增的客戶情況下，也很難達到每年將近20億的銷售額！尤其你們自己把電子表等業務也丟出去了……」
周齊桐這話幾乎是咆孝出來的。
謝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配套的重要性，解釋了很多次。
懶得再廢話。
宏科技將來肯定是以研發為主，生產也只負責核心部分。
「周主任，我要提醒您，不只是電子表，就連目前我們的手機跟BP機，都是交給馮氏代工的。」
彷佛不知道周齊桐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魏方圓的這句話，差點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齊桐憤怒不已，可他什麼都不能說。
看著謝那如同跟他沒關系的表情，恨不得一拳頭錘死他。
合同是他簽的，上級也是他說服的，萬一揍了謝，這小子到時候跑了，不管是銀行的貸款，還是宏科技目前的建設跟發展，都得出問題。
接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對謝開口。
「你老實說，究竟想要干什麼！」
「等！等配套，等人員磨合，甚至等我們一些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
「你不要用這些理由來搪塞我。謝，你清楚，我們當初簽署的那份對賭協議的重要性，甚至會影響到未來整個管委會的招商引資工作以及……」
以及什麼，周齊桐沒有再說下去。
那是他們在賭。
雖然是被謝描繪的美好前景給引誘。
「老魏，你給領導介紹一下我們目前的具體情況吧。」
謝知道，必須讓周齊桐等人打消疑慮。
後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管委會幫忙。
要不然，宏科技的問題，真的難以解決。
「領導，真不是我們沒有斗志。目前，四軸控制系統的技術構架已經完成，甚至也可以生產實驗性的產品，可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的數控系統沒有機械部分用來做實驗……」
周齊桐苦笑著把謝給他說的向幾位大老解釋。
現在他依然不理解。
可終究，也明白，解決不了這些問題，宏科技就真的難以高速發展。
謝只是平靜地泡茶，給幾人喝空的茶杯添上茶水。
整個過程，也都沒有插話，全部任由魏方圓來解釋。
他要想把魏方圓培養成職業經理人，讓他老實給自己打工，然後謝自己去享受生活，自然要給魏方圓足夠的機會。
「這才是你們不反擊，甚至不接受貸款的真實原因？」
听完後，孫銘盛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照魏方圓的解釋，一旦三菱等公司知道銀行主動提供貸款給宏科技，到時候，宏科技將會面臨更嚴重的打壓。
這些打壓，不只是國際供應商對市場開放更高級的技術裝備，降低宏科技同類型技術的價格。
甚至還會大規模扶持國內同類型企業，從低端市場上跟宏科技競爭。
任何市場領頭羊，都不會願意看著一家擁有很大潛力，還得到了大國政府支持的企業成長起來。
何況，很多的同類型企業，為了搶佔市場，可不會考慮後續發展與否。
這類型企業，大多數都是國營企業。
成績做出來，領導就升職去了……
至于後續發展？
那是新任領導應該考慮的。
「不只是這樣。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困境，甚至忘記我們……同時，我們的產品，會緩慢地在市場上發展……」
謝再次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基礎配套太差，人手不足，甚至招聘的人員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積累經驗。
哪里需要這樣？
要是國內能有歐羅巴大陸那樣的基礎配套，根本什麼都不用擔憂。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對賭協議你提出第六年交稅額度的原因……」
周齊桐一臉苦澀地問著謝。
自己還能等六年麼？
即使六年後，宏科技發展起來，他在管委會主任的位置上，能坐這麼長的時間？
謝點頭。
他知道周齊桐著急。
沒辦法。
要完成布局，自然需要時間。
「可你們的資金問題……」
田雲川不解。
宏科技因為謝的這種搞法，需要的資金是海量的。
「資金不是問題，僅僅按照現在的市場，確實有問題，不過我們會有別的資金來源……」
謝沒有解釋別的資金來源什麼。
不管周齊桐他們怎麼問，謝都不會說的。
畢竟，說了，就需要浪費更多時間解釋。
「周主任，所以，下一步，我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招人！宏科技的新廠區，第一期工程，在國慶後，就能投入使用……而各種專業招聘，第一輪，至少是1800人……所以……」
魏方圓見周齊桐幾人不再問了，催促著。
「我們已經聯系了華清大學跟京北等大學……到時候，區上會統一組織企業招聘！」
周齊桐冷哼了一聲。
早知道，就不來了。
本來就不好的心情，在了解了宏科技的真實情況後，變得更加惡劣起來。
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卻什麼都改變不了。
宏科技從成立開始，瘋狂招聘人員，投入多，產出少。
「老板，如果有兩億的貸款，咱們壓力會小很多，尤其是公司研發部門的那些項目的開發……」
好不容易周齊桐幾人離開了，魏方圓苦著臉說道。
他沒法對謝布置的眾多跟數控系統、手機產品完全不相關的項目發表意見。
沒用。
反而會導致謝對他的不滿。
「放心，很快就會有人送錢上門。」
謝毫不在意。
「誰？」
魏方圓滿臉無奈。
送錢上門的，被謝給拒絕了。
「銀行送錢上門，不僅要還，還得給利息。其他人送錢，不用還，也不用給利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走吧，今天的手機上市，成績還算不錯，咱們應該去慶祝一番，叫上楊韜跟雷小龍，咱們去唐記吃宵夜……」
謝可不管魏方圓心中一堆的疑惑。
拿起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話，給曹雲峰打了個電話。
曹雲峰不是謝的專職司機，只要謝出門，只要不是他自己開車，都讓曹雲峰給他開車。
作為老板，謝很清楚專職司機的重要性。
需要足夠的時間去了解。
哪怕曹雲峰是老楊頭的親戚，有著當兵的經歷。
有時候在車上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謝隨口問過曹雲峰當兵的經歷，但是曹雲峰什麼都不說。
謝知道部隊很多東西保密，但是曹雲峰連一些基本的都不說，那就更不敢徹底信任他。
「老板，這銷售量，有什麼好慶祝的！這說明咱們的產品並不受用戶青睞啊……」
車上，楊韜問了謝今天手機跟BP機的銷售情況後，一臉失落。
謝有多重視這兩種產品，他比誰都清楚。
雷小龍是他助手，科技大學通訊專業畢業的，目前主要負責手機的一些核心技術。
平時言語不多。
干活專注。
要不然，謝也不會重點培養。
兩人這段時間倒是沒少跟著謝去唐記吃宵夜，喝酒。
甚至很多方向，都是在喝酒的時候確定的。
「剛開始嘛，能有銷量，就很不錯了。咱們今晚上只吃宵夜，喝酒，不談工作。」
謝不想在這事情上多說。
對于唐記來說，宏科技的這幫人，都已經是老熟人了。
「老板，我們的工作很多，時間很緊……」
雷小龍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就為了吃個宵夜？
謝是老板，他天天怎麼浪，沒關系。
可他們不行。
各種技術，謝給出了架構，需要實現，還得進行大量的實驗才能完成。
結果謝把他們拉到這麼遠的位置吃宵夜。
「我覺得，你們還不如在自己公司的食堂里搞一個大排檔，這樣也不用天天往這邊跑了……」
服務員對宏科技的人熟悉無比，開著玩笑說道。
「這個不是不可以啊！」
謝笑著說道。
點完菜後，服務員去忙了。
在雷小龍跟楊韜兩人不滿的目光下，謝隨意地問楊韜︰「朗朝科技的人，找過你吧？」
楊韜頓時大驚。
而雷小龍跟魏方圓兩人則是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