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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言挾持張勇出現,讓場中原本激斗正酣的三位絕世高手,頓時皆停下了動作。

于此一刻,不僅孟修遠看向趙德言的表情之中滿是肅殺之意,就連畢玄和傅采林,也忍不住眉頭緊皺。

他二人作為舉世罕見的武學大宗師,于各自國家無敵數十年,心中都有作為高手的尊嚴與驕傲。

今日為了國家存亡、民族利益而聯手圍殺孟修遠,本已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趙德言這般手段,實在讓畢玄和傅采林二人心中難以接受。

「國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畢玄此刻是傷了還是死了,叫你如此擔心,以至于要急著用這般手段?」

畢玄望著趙德言,目光冰冷,聲音低沉。而旁邊傅采林則是冷哼一聲,不屑與趙德言說話,只是默然收劍入鞘,抬頭重新望向天上星月。

這二人一個冷酷凶悍、崇尚力量,一個至情至性、醉心生命,雖不說是什麼道德君子,卻也皆不算是石之軒那種可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大宗師各自的行事之道,已不只是性格差異那麼簡單。所行所為,皆隨我心,這既指的是武功境界,亦指的是為人方略。

若做不到這一點堅持,艱難困阻的武學之路,他們絕難以一路走到今日這般頂峰。

之前趙德言抓捕張勇之時,只說是為了將孟修遠留下來決一死戰,他二人沒有反對,為的便是用武者的方式,親手解決強敵。

但此刻換做如此行事,已著實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莫說他二人尚未落敗,還可和孟修遠多做糾纏,以尋覓勝機。即便真的今日要因技不如人殞命于此,他們亦于心中有所準備。

「武尊莫怪我擅作主張,只是我見三位斗得太烈,怕出什麼閃失損傷。

既有更便捷的方法,為何不用呢?」

趙德言嘿嘿一笑,既不在意兩位大宗師對他的鄙夷態度,神色之中也不見半點羞愧之意,只好似覺得自己如此行事天經地義。

說話間,他又轉而想孟修遠望來,將手中軟槍槍頭愈發逼近張勇脖頸,一副等著孟修遠的回應的模樣。

那張勇明顯已被封住穴道,昏昏沉沉、目光迷離,做不出絲毫反擊。可趙德言依舊十分謹慎,死死扣住其身體,確保自己一瞬之間便能取其性命。

孟修遠見此一幕目光微凜,卻並未並沒有什麼劇烈反應,只冷冷朝趙德言開口道︰

「魔帥的意思,是想用我這位朋友性命,逼我束手就擒?」

趙德言搖了搖頭,臉上笑容愈發燦爛,當即應聲道︰

「孟公子多想了,我趙德言又怎是那種痴心妄想之人。

似公子這樣的天縱奇才,許是數百年也不見得會出一位。天地之大,也絕沒有一件事情、一個人,值得你用性命去交換。

也就是孟公子仁心俠義、本性善良,才給了我說上幾句的機會。

換做對付其他絕世高手,我絕不敢用如此手段……」

言至此處,趙德言聲音轉高,神色愈發恭謙︰

「我唯有一個心願,想求孟公子考慮一下。

那便是如我之前所言,請公子將聖帝舍利贈予我,並發誓今生不要再回中土。

只要公子答應,無論是啟程西域諸國、還是遠渡海外仙島,我趙德言一定會都為公子安排到最好。

管家僕人、金銀財寶、乃至于中原故土的青春美人,無論我趙德言在世與否,都會有人每年按時向公子供奉而去。」

孟修遠聞言默不做聲,一雙眼楮轉而望向正被挾持的張勇,于他身上仔細打量,似要看出些什麼。

趙德言見狀雖覺得有些不對,但眼見孟修遠沒有明確表示拒絕,便也就不好口出惡言,只得繼續耐心勸解道︰

「孟公子,我明白。

我趙德言作為魔門中人,又去東突厥做了國師,公子對我必定是萬分的看不慣,覺得我喪心病狂、本性邪惡,一心只想禍害中原百姓。

可是事實,絕非如此。

我所作所為,其實與各大諸侯一樣,不過是要爭一爭這天下。

其中差別,只在于他們身為門閥大族,可以拉起一支軍隊,而我作為孤家寡人,必須依附于突厥人,僅此而已。

孟公子,我向你保證,你此刻去西域、海外享福,絕不是一件壞事。

因為即便突厥人有一日征服中原,也不懂得如何治理,還需得用咱們這些漢人‘以漢制漢’,將具體事務交出來。

到時候,我便可憑借手中權力,廣施善政,造福這天下漢人百姓……」

「哼!」

趙德言話未說完,便突然被孟修遠的一道冷哼打斷。

孟修遠這一聲用上了真氣,彷若轟雷破空,于這靜謐的西寄園中隆隆回響,震得趙德言這般魔門高手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下一刻,待趙德言回過神來之時,卻見孟修遠手中白玉長劍已經飄飛起,劍身瑩瑩放光,正欲向他射來。

「且慢!」

趙德言大喝一聲,趕忙藏到張勇那魁梧身軀之後,不留一絲身體在外,不給孟修遠絲毫能閃過張勇殺他的機會︰

「孟公子,你難道真不顧你這朋友性命了麼?!

這可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逃出寶庫之後,仍回來入口處幫你抵御外面的敵人。

我來此之時,他已被陰癸派圍攻許久,即便身受重傷仍不願退卻……」

「趴下!」

孟修遠見狀,沒有再听趙德言廢話,只當即低喝一聲。

趙德言聞聲心中一時恍忽,不明白孟修遠到底是何意思,只能下意識地愈發將張勇束緊。

可就在此一瞬之間,原本正處昏迷中的張勇卻是突地爆發出了極大的力量, 然掙月兌了趙德言的控制,同時飛撲向前,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趙德言見狀暗道不妙,趕忙甩出袖中軟槍,欲再次將其挾持,可于此一瞬之間,一道白虹已劃過幽邃夜空,悄然朝他迎面射來。

下一刻,「撲通」一聲悶響落地,這位魔帥只余下具無頭尸體,首腦不知去向。

旁邊畢玄和傅采林二人見此一幕,雖對趙德言之死並不在意,卻也不由得紛紛眉頭緊皺。

兩位大宗師互相對視了一眼,恍然間,皆從對方目光之中看到了訝異之情。

因為他們二人既從未見過這般絢爛而迅捷的一劍,亦沒看懂孟修遠是如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是何時突然解開了那張勇的穴道。

「孟大哥!」

張勇一從地上爬起,便一瘸一拐朝孟修遠跑來,身上傷勢不輕。

顯然,趙德言所說,張勇為替孟修遠爭取時間,而在這入口處被陰癸派弟子圍攻之事,確實不是隨口編出來的。

「勇子,辛苦你了。」

孟修遠拍了拍張勇的肩膀,神色認真。

張勇憨笑著模了模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答道︰

「孟大哥,你莫夸我,是我無能給你拖了後腿。

若非我本領不行被人擒住,也不會有這些麻煩。

還好你那一聲‘哼’,解開了我的穴道,你這招真的太神奇了……」

張勇作為當事人,自是最了解孟修遠救他的手段,可卻也不由為之驚奇。

孟修遠聞聲搖了搖頭,坦然開口答道︰

「也就是是你練過我的功夫,我才有這把握,否則我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事實上,這隔空用聲音替人解穴,對孟修遠來說也確算是十分困難之事。

之所以他听趙德言說了這麼久,一直都沒著急出手,便是為了觀察張勇的呼吸、體態,以推斷他體內的真氣運行情況。

要通過一身冷哼與張勇體內真氣共振,助其悄然沖破穴道,又不被在場三位高手發現,其中過程好似于針尖麥芒上凋塑刻畫。

若非孟修遠此時已臻至「入微」境界,又因為以前所學的《紫霄劍氣》、《一陽指》等武功而對真氣共振、沖脈解穴了若指掌,絕無可能成就如此奇事。

「孟修遠,你這朋友已經救出來,是否此刻該帶他一起逃走了?」

畢玄此刻突然冷聲出言,打斷了孟修遠和張勇二人的交談。

孟修遠聞言輕笑,也明白他心中是什麼想法,當即搖了搖頭,開口回答道︰

「武尊且放心,趙德言死不死、張勇是否自由,與咱們的比斗都無關。

今日這麼好的機會,若殺不了二位,我可絕不願離開半步。」

「哼,好小子,有膽量!」

畢玄聞言輕哼一聲,臉上卻滿是欣慰的表情,雙目盯著孟修遠久久不移。而那一直默然欣賞夜空的傅采林,此刻也低頭望向孟修遠,目光之中滿是敬意。

人性復雜,顯然,這兩位大宗師雖不願用太過卑劣手段對付孟修遠,卻也怕放虎歸山,日後再無如此機會除掉這個前途無可限量的漢人勁敵。

孟修遠此刻有傷在身,在救出好友之後仍沒有選擇逃跑,這般氣魄,著實令兩人皆十分意外。

旁邊張勇見得三人之間這般劍拔弩張的氣勢,當即便明白了其中緣由,略微思考片刻,便趕忙附在孟修遠耳邊輕聲道︰

「孟大哥,這兩位大宗師著實厲害,你量力而行。

我先走一步,咱們在飛馬牧場匯合……」

說話間,張勇轉身便欲飛奔而去,顯然是不想留下再做孟修遠的累贅。

「不必……」

孟修遠伸手送出一道柔勁,將張勇輕招了回來,同時神色肅然地說道︰

「勇子,你今日便站在這里,好好瞧著。

以後我不在,這種事情許是就要由你去做……」

張勇聞言一驚,有些沒明白孟修遠究竟話中意味,不過孟修遠卻也沒有向他解釋,當即飄然走向畢玄和傅采林二人。

「二位,請。」

孟修遠伸手一招,遠處白玉長劍緩緩飄飛回到他的手中,寶劍瑩瑩放光,與天上星月交輝。

「請!」

畢玄、傅采林二人肅然望向孟修遠,眼神之中與剛才交手之時更多了幾分敬意與嚴肅。

下一刻,三人閃身再次戰到一起,「轟隆」巨聲響徹夜空,氣勁縱橫彷若暴風過境。

張勇遠遠望去,哪怕用盡全力灌注真氣于雙眼,也只見得無數虛影不斷閃過,勉強能從衣衫顏色分辨出三人身份,卻難以看清三人具體所用招數。

一時之間,他右手拳頭不由得握緊,只覺得辜負了孟修遠的囑托,心中萬分焦急。

孟修遠那番話雖讓張勇不解具體含義,卻也覺得胸中燃起一團火,整個人熱血上涌。

好在,很快三人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不再似剛才那般快得讓人看不清。

可這並非是三人因為力竭而收手喘息,反而意味著這場絕世之戰進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熾烈如火的氣勁、劃破虛空的的劍鋒,張勇遙遙相望,只覺得三人身周好似化作了一片煉獄,寸草不存,逼得他在如此遠的距離,都下意識地又後退了幾步。

再細看去,卻見孟修遠已憑一己之力,再次壓制住了兩位大宗師,哪怕畢玄的《炎陽奇功》愈用愈烈,傅采林的《弈劍術》越使越奇,卻仍被孟修遠強壓在丈許之外,並且氣場不斷被壓縮。

兩位大宗師本想著孟修遠傷勢不輕,功夫難以持久,維持均勢便是有利。沒想到直至他二人近乎快要真元耗盡之時,孟修遠攻勢反倒愈發凶 ,絲毫不見頹勢。

明白勝機將逝,兩位經驗豐富的大宗師當即互換一個眼神,不再猶豫,齊齊舍身朝孟修遠襲來,欲使出絕招決出勝負。

孟修遠見狀怡然不懼,只緩緩將長劍提起,一劍直出。

這之後的事情,張勇便再一點都沒看清,他只記得一道耀眼白光亮起,將他照得近乎難以睜開眼楮。同時無邊氣勢在三人之間踫撞,只散出的余波便讓他昏昏沉沉、直欲摔倒。

待光芒漸暗,張勇從地上踉蹌站起,眯著眼楮勉強看去,只見那戰圈中唯余有一襲青衫卓然而立,隨著夜風衣袂輕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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