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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見這意氣風發、氣勢渾然無漏的石之軒,祝玉妍心中後悔無比,暗道自己今日犯了大錯。

她身為堂堂陰癸派尊主、魔門陰後,本不是無智之人,剛才之所以順了石之軒的說法,其實也是有自己算計在其中的。

依照當時狀況,祝玉妍判斷今日余下這四人已無力與孟修遠這強敵抗衡,四人分別躲入四間儲藏室,可算對她頗為有利的一個選擇。畢竟在場四人之中,她陰癸派佔了三人,這便是絕對的優勢。

從邏輯上來講,孟修遠若只能將一人性命留下,那一定會從她和石之軒兩人之中挑選一個。

有一半的概率,她今日能活著走出這楊公寶庫。

而即便不幸孟修遠選擇要殺她,那石之軒也定要留下來給她陪葬,因為闢守玄和聞采婷二人絕不會為了石之軒月兌逃而打開機關,石之軒只有自己從暗門逃走一條路可選。

到時候孟修遠自是明白該往那一條路去找尋,武功差距之下,石之軒絕逃不過追殺。

如此想來,以此計行事無論如何也對她最為有利。

只可惜,瞬息之間,她既低估了孟修遠武藝,也低估了石之軒的心智。

似孟修遠這樣的絕世劍客,百步之遙,已不算難以跨越的阻礙。而似石之軒這樣的梟雄,也絕不會將命運寄托在旁人的選擇之上。

至此時,石之軒借邪帝舍利之中邪氣強行彌合精神裂隙,已算恢復至巔峰狀態,事情的發展,已很難再由祝玉妍而定。

「過去的十多年就像一個悠長的噩夢,現在我終于成功醒轉過來。

玉妍、孟小子,如此說來,我尚且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將這聖帝舍利送到我的面前……」

石之軒看了看手中邪帝舍利,頗為感慨地說地說了一句,以此直刺祝玉妍的內心,並好似隱隱在給孟修遠施加壓力。

祝玉妍聞言一時面色難堪,說不出話,而孟修遠卻毫不在意,只搖了搖頭灑然開口笑道︰

「邪王短時間內強行吸收舍利之中邪氣,借此暫時彌合精神破綻,想來這般狀態不可盈久。

既然如此,不如少些試探,將本領盡快展現出來。

這尚且是我首次和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交戰,可不想因為這口舌之斗,而浪費了大好機會。」

石之軒見自己攻心不成,當即哈哈一笑,朝孟修遠朗聲道︰

「好,就由公子所願……」

至最後一個「願」字尚未落地,便見石之軒已身化虛影,朝孟修遠飛襲而來。

其速度之快,遠超孟修遠此世所見任何一位高手,近乎難以肉眼看清。難怪祝玉妍之前說,若叫石之軒得了邪帝舍利,三大宗師齊至也留不下他的性命。

孟修遠自是不會給石之軒逃月兌這寶庫的機會,右手劍指橫掃,一道兩丈有余的氣劍封死周身所有空間,逼得這石之軒與他硬踫硬。

而那石之軒卻也是極為高明,早看出了孟修遠真氣肉身遠超常理,因而不願被拖入他的節奏,當即于氣劍邊緣處止住身形。

驚人的是,石之軒從極動至極靜間,竟是沒有絲毫減速過程,彷若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全然違背物理規律。見此一幕,孟修遠才算是明白了站在這世間頂端的高手與旁人的不同。

「邪王此時,該是已臻至那天人合一的境界了吧。

可否說說,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孟修遠抬眼看去,只覺得石之軒既站在眼前,也似不在眼前,出入于有無之間,動中含靜、靜里生動,心中頗受感觸,不由坦然開口問道。

石之軒聞聲哈哈一笑,雙目之中邪氣四射,聲音卻頗為爽朗︰

「小子倒是有意思,臨陣之前,竟會問對手這般問題。

還有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如此武藝,竟尚未觸及到天人之界……

好,你既然問了,我卻也不好敝帚自珍。

便由我施展兩招,讓你瞧個清楚。」

說話間,石之軒突地好似從虛空之中消失,橫跨兩丈距離,才在孟修遠身側再次閃身出現,右手探出中指,往孟修遠眉心點來。

短短的距離內,石之軒的手法卻是變化萬千,每一剎那都作著微妙精奇的改變,且每一個變化都伴著一個幻覺,令人再分不出何處是真,何處是假。

孟修遠見狀不敢大意,當即右掌直推,《天山六陽掌》中的一招《陽歌天鈞》全力使出。

熾烈掌力好似無邊火海,將石之軒這變幻莫測、詭異卓絕的攻勢全部吞沒其中,任由其千般變化,亦無濟于事。

「哼!」

石之軒冷哼一聲,無力繼續突破,只得借著孟修遠的掌力當即向後遠遠飄飛而去,直至觸及寶庫一側牆壁,在石牆上「冬冬冬!」地連著踏了三步、踩落一片石屑,才算將這一掌的勁力全部化解。

再抬頭時,石之軒望向孟修遠的眼神之中不由多了幾分訝異與慎重,這是他第一次親自與孟修遠交手,磅礡的壓力撲面而來,與他過去所面對的任何一位高手都不相同。

即便當年四大聖僧欲合力降魔,也未曾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長江後浪推前浪,石某人想不認老也不行。

孟小子再多來幾掌,我恐怕便要經受不住了……」

石之軒拍了拍自己被燒焦的衣角,略顯感慨地說道,似是心生失落之意,又似是在故意引誘孟修遠出招追擊,虛虛實實模不清楚。

好在作為對手,孟修遠明白這石之軒詭計多端,是在有意詐他、擾亂他心神,只澹然開口道︰

「邪王這《不死印法》,果然是一門極為高明的幻術,叫我亦看不出其中虛實。

若非我從石青璇姑娘那里看過邪王留下的《不死印卷》,恐怕今日短時間之內,會叫邪王迷惑住。

剛才交手之中,邪王憑借《不死印法》將我一部分真氣收斂進入體內,此刻該是正在體會分析吧。

如何,我這將長生真氣與北冥真氣兩者混合、又凝氣為液的真元,是否與旁人略有些不同?」

石之軒聞言眉頭深皺,一時間心中思緒繁雜,連原本渾然一體的氣勢都出現了絲絲裂隙。

沉吟半晌,他才低聲朝孟修遠問道︰

「孟小子不必謙虛,非我門下弟子,即便看過我這《不死印法》,也難理解其中真意。

你之所以能克制我這功夫,更多還是你所修真氣特別所致,並不算佔了我便宜。

而且听到青璇她終究有了一個信得過的人,不再孤孤零零,我對你也頗為感謝。

如若可以,我其實挺希望看到似你這般正直的少年豪杰,能在青璇身邊,守護相伴她一生……」

言至此處,石之軒聲音突地轉冷,身上氣勢陡然迸發,令他周身彷若化作一片尸山血海︰

「只不過,你終是我聖門大敵,有你在一日,我聖門眾弟子便絕再難以出頭。

所以哪怕令青璇傷心,我今日也一定要將你誅殺于此。

此事關乎重大,你莫要怪我使些手段……」

說話間,石之軒再次朝孟修遠閃身而來,他生平《幻魔身法》與《不死印法》兩門絕技,于此刻結成完美無缺的一個整體,渾身上下再沒有半點破綻瑕疵。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突然迸發出遠超尋常的氣勢,將孟修遠整個人都緊鎖籠罩在了其中,隔絕了他與外界的感知。

一時之間,孟修遠不僅五感受限,心中靈覺亦是暫時不起作用,只覺得天地間僅剩下眼前石之軒一人。

見此形情,孟修遠倒也沒有慌張,只同樣又是一掌朝石之軒拍去,氣勁凝實無比,不欲給石之軒絲毫借力化力的機會。

「來得好,且接我這一招……」

石之軒一聲低喝,竟是沒有閃避,反而左手探前,以迅疾無倫的手法瞬間在胸前連續畫出近十個圓圈,氣勁凝滯虛空不散。

下一刻,又見他右手並指成刀,循著一條玄奧的路線穿過這些氣環中心,竟是將這些氣環全給「掛」在了手腕處,用一招頗似《鐵線拳》的功夫朝孟修遠掌力直迎而來。

氣勁疊加之下,石之軒這一式奇招威力成倍陡增,竟是真能短暫與孟修遠的掌力抗衡一瞬。

也就是在這一瞬之間,事情突生出意想不到的變化。

「嗖!」

微不可查的長劍破空聲從孟修遠背後傳來,同一時間,攜帶鋒銳劍氣的的劍鋒已刺在了孟修遠的後腰之上。

其速度之快、出劍之隱秘、劍鋒威力之強,皆是當時第一流高手的水平,于此關鍵時刻與石之軒配合襲來,不給孟修遠絲毫反應的時間。

好在孟修遠煉體多年,筋骨皮肉飽經錘煉,又因修煉《長生訣》前五幅圖,周身融入無數天地五行靈氣,肉身之堅實舉世無雙。

雖不敢說金剛不壞,卻亦相差不遠。

剎那之間,那柄長劍只刺破孟修遠的腰部淺層皮膚,便被他內里筋肉和護體真氣共同一阻,朝一側卸力滑去。

那偷襲之人極為謹慎,眼見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招仍未能重傷孟修遠,不敢再做追擊,趕忙收劍月兌身。

孟修遠自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掌上一加力將石之軒遠遠震開,隨即轉身將手中白玉長劍飛射而出,由其化作一道白虹,直射那竭力逃月兌的偷襲者背心。

那偷襲者武功雖高,卻因缺少了防備,仍是避不開修遠如此意外的月兌手飛劍,听得「當」地一聲震響,那偷襲者手中倉促間勉強護身的長劍碎裂,胸口亦被白虹洞穿,當即頹然倒地。

于此同時,孟修遠身後突感到一股陰毒至極的指力襲來,正是那石之軒趁機再次出手偷襲。

很顯然,這位邪王是早設好了一個連環陷阱,那從背後偷襲的劍客仍只是他誘餌中的一環,為的只不過是造成孟修遠一瞬間的分神,真正的殺招,該是他自己最後這一指才對。

孟修遠雖于瞬息之間便明白了石之軒的用意,可也已來不及轉身,只能運足全身真氣向背後凝聚,全力去阻攔其必殺一擊。

沒想到的是,這仍不是事情的結局。躲在一旁已許久未出聲的陰後祝玉妍,此刻竟沒征兆幽幽地傳來聲音︰

「石之軒,你終究敗給了我一回……」

下一刻,听得轟然一聲巨響,一股似要毀天滅地般的氣勁,伴著祝玉妍的精血,陡然在孟修遠和石之軒兩人身側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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