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朝此處方位，全速航行。」
小寶抬手一指。
這個方向，正是他看見長虹掠過和消失島嶼的位置。
直覺告訴他，這長虹和島嶼的存在，對皇帝陛下很是重要，他既然發現，就不能錯過一探真相的機會。
「啊？」
旁邊的隨從听得一愣，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來船隊就已經駛出近海範圍了，而一旦離開近海，隨著氣候變化，深海水流亦是變幻莫測，誰也預料不到下一刻這海域之上會發生什麼。
緩慢駛出就已經是當下這支剛剛初建船隊的極限。
還全速航行？！
這要是出了什麼未知的問題，該如何是好？
「愣著做什麼，速去傳令！」
小寶瞥了眼這一動不動的隨從，這隨從遲疑了片刻，還是轉身去傳達命令了。
約莫一炷香時間之後。
一位身穿甲胃，留著絡腮胡的將領，快步走上了甲板，來到小寶身側，朝小寶抱拳行了行禮。
此人名為趙倉，三品武官餃，早年曾追隨老朱麾下第一水軍大將勛國公廖永昌，是當前大明罕有的水軍將領。
「鄭大人，我們現在已經駛出了淺海，進入了深海區域，近期水流多變，不適合快速航行，依我的看法，現在立刻返航才是最為穩妥。」
趙倉凝聲說道，他畢生軍旅都在水上。
雖說在這支船隊中他是副手的地位，但是自認為，以他的經驗，更加適合引領這支船隊。
而這個叫做鄭伐的太監，趙倉壓根沒有放在眼里，只當是得了陛下恩寵，出來鍍金的罷了。
「趙將軍，方才我已經下令了，還請遵行。」
「此行出了任何問題，本官一力承擔，自會向陛下請罪，絕不會牽連將軍與諸將士。」
小寶看了眼趙倉，他當然能夠感覺到，這趙倉從一開始就瞧不起自己。
趙倉沉默了片刻，最後一咬牙。
「鄭大人，還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說完，轉身便是離去。
再一炷香時間之後，整個船隊，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小寶所下令的方向駛出。
……………………
帝京，紫禁城寧壽宮清湖。
爺孫三代人，都在這清湖之畔釣魚。
魚竿這玩意，在朱雄英的跟前，也是多了一根。
只不過相對于老朱與阿標的魚竿，朱雄英的魚竿是直鉤。
對于朱雄英直鉤釣魚的做法，老朱和阿標也都略有耳聞，倒也不驚訝。
畢竟朱雄英做太孫的時候，還提著魚竿進宮見老朱。
「吃完了？」
朱雄英看著在他身邊坐著的小宜倫。
「嗯吶！」
小宜倫吧唧吧唧了嘴，把嘴邊的殘渣全部都是刮進了嘴里，然後心滿意足的乖乖點了點頭。
「吃完了就睡覺。」
朱雄英笑著戳了戳小宜倫的額頭。
「大鍋，我還不…」
‘困’字還沒出口，小宜倫便是倒在了朱雄英懷里，頃刻間就呼呼大睡了起來，呼嚕聲驚亂在這湖邊本欲吃食的金魚。
「宜倫這是？」
阿標怎麼說都是小宜倫她爹。
見到小宜倫這般突然的睡了過去，還以為宜倫出了什麼問題，不禁擔心了起來。
「宜倫無礙，父皇無須擔心。」
朱雄英以手撫在小宜倫的額頭，有著一縷界靈本源，在朱雄英的力量加持之下，極為溫和的被送入了小宜倫的經脈之中。
周天運轉，朱雄英親自為小宜倫煉化這道界靈本源。
能夠清晰感知到，隨著界靈本源在宜倫體內被煉化吸收，小宜倫的氣息，這個時候正在以一個極為恐怖的速度，迅速且瘋狂的往上暴漲。
甚至于，這清湖的湖面，隨著小宜倫氣息的飛速攀升，開始隱隱顫動了起來。
朱雄英一念之間，將這剛剛泛起的異象給壓制了下去。
「這…」
阿標和老頭，兩人相視一眼。
雖然心里頭驚訝，但是都沒有說話，盡管不是很懂，他們也大概能猜到朱雄英在做什麼。
‘煉虛前期。’
在朱雄英為小宜倫將這界靈本源煉化第一波之後，小宜倫的實力，赫然是躍升到了煉虛前期。
剩余的界靈本源，則是留存在小宜倫體內，讓其慢慢煉化，估模能夠達到煉虛後期。
要知道。
蕭三、石淏與唐逸，這三人也都是與小宜倫一樣的一品靈根。
可他們在煉化界靈本源的時候，第一波沖擊只是到了化神巔峰。
別看化神巔峰與煉虛前期，二者之間看似只是相差一個境界，但實際上卻是雲泥之別。
這種大境界的躍遷，實力的增幅完全是質的變化，不能用簡單的倍數來對其形容。
用一個很簡單的例子來描述。
化神期可以做到御器飛行。
而一旦踏入煉虛境，則是可以踏空而行。
御器飛行和踏空而行，完全是兩個層次概念。
這，便是質的變化。
「小懶豬，起床了。」
完成第一波煉化之後，朱雄英笑著刮了刮小宜倫的鼻尖。
原本打著小呼嚕的宜倫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揉著那雙卡姿蘭大眼楮，一臉慵懶的看向朱雄英。
「大鍋，我，我怎麼睡著了呀。」
朱雄英笑了笑，接著單手抱起小宜倫，一步踏出，下一刻便是出現在了百丈高空。
「啊！好高呀！」
小宜倫望著下方，有些害怕了起來。
地面上的老朱和阿標都是仰頭望去，朱雄英很少在他們面前展露過，故而老朱和阿標依舊很是驚奇。
朱雄英抱著小宜倫的手，則是微微一松。
只見小宜倫驟然往下掉落，這把地上的老朱和阿標看的童孔 縮。
「啊啊啊！」
尖叫聲中。
小宜倫的身軀，在距離地面十幾丈的位置，突然停住了。
「咦…」
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待到稍稍適應了之後，小宜倫在這半步一步一步走了起來，越玩越起勁。
「大鍋，我會飛了！」
「父皇！皇祖父！您快看，我會飛啦！」
朱雄英抬步而落，重新回到了釣魚的位置。
他把小宜倫從高空扔下去，就是為了激發小宜倫的求生本能，讓她自己領悟踏空而行的奧妙。
至于危險？
危險個雞毛。
堂堂煉虛境的修士從百丈落地，擔心的應該是落地上砸出的坑怎麼處理，而不是擔心人有沒有事。
「雄英，你這般慣著她任性，長大後終會亂了性子。」
阿標皺起眉頭，看著正在半空追著抓飛過鳥雀的小宜倫。
朱雄英則是心里頓了頓。
心想阿標你這人說這話就真的不厚道了。
這是你風流快活造的孽，是你的女兒，亂了性子你找我干啥，你自己管啊！
心里這般想，面子上還得給阿標留。
「父皇提醒的是，孩兒以後一定對宜倫多加管束。」
朱雄英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朱雄英陪著老朱和阿標在寧壽宮吃了頓久違的午膳，然後順便幫老朱和阿標調理了子。
說來也是奇怪。
老朱和阿標，這兩人一天三碗靈谷大米飯，可就是都沒有誕生靈根。
原本朱雄英還想再觀察一陣，但是現在看來，基本是可以完全確認了這兩人的廢柴體質。
故而，朱雄英直接給老朱和阿標每人磕了一枚洗髓丹。
洗髓丹這玩意，一旦吞下，那就等于是拆盲盒了，因為誰也不知道開出來的是什麼品級的靈根。
最終得到的結果。
阿標，五品靈根。
不上不下，勉強還能過得去。
老朱，九品靈根。
當老朱得知自己誕生靈根的時候，極其之高興。
因為在老朱看來，當下之大明仙朝既然已經開始步上正軌了，自己這個開國皇帝當然不能落于人後，更不能緊跟不上時代的步伐。
可是當他得知，自己的九品靈根乃是靈根中最低層次的靈根之時，一張老臉驟然就黑了。
英明神武的大明開國皇帝，怎麼會是最差的靈根？！
盡管朱雄英想盡法子安慰老朱，言辭確鑿的跟老朱拍胸脯。
只要有他這個孫兒在，就一定保著老朱的九品靈根大步向前邁進，可老朱依舊是悶悶不樂，吃午飯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
臨近夜色，黃昏垂暮。
朱雄英這才從寧壽宮告辭。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皇帝陛下還有要事繁忙。
「陛下，赴宴群臣已經齊聚午門之外了。」
宮人跟隨在朱雄英身側，躬身低聲說道。
「耿夫人可有請來。」
朱雄英沉聲問道。
他在離開寧壽宮之前，老朱也特地交代過，對戰死嘉峪關的耿炳文一定要極盡哀榮。
這一戰之中，耿炳文亦是大明折損的地位與身份最高之將。
對耿炳文這個人，朱雄英印象很是不錯。
哪怕是在原有歷史軌跡中，至死耿炳文及其兒孫都未曾有過背主之心，可謂是一家忠勇。
「回稟陛下，耿夫人以及三個兒子，劉閣老親自登門請來，都已經前來赴宴。」
得到宮人答復，朱雄英‘嗯’了一聲。
今夜酉時，于奉天殿設宴，為西北一戰的將士凱旋接風。
……………………
與此同時，蓬來海域。
天地昏暗，星光即將入夜，一支龐大的船隊孤獨行進在漂浮的海域之上。
船隊主船甲板。
小寶站在甲板船頭，篤定的看著自己認定的那個方向。
整只船隊在他的嚴令之下，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持續航行了數個時辰。
此時在他的身邊，隨從臉色見到天已經開始黑了，明顯看得見著急，但是也不敢開口說話。
這隨從先前已經開口催促過多次返航，但都被小寶言詞拒絕，他也不敢再提。
‘就差一點！’
望著天邊殘陽，夜幕即將來臨。
小寶的心，也是開始有些打起鼓來。
他未經歷過深海的夜，但是從航海書上了解不少。
黑夜，對于海上航行的人來說，是噩夢般的存在。
深海水域，入了夜便是一片漆黑，單單憑借船上的微弱燈火，在這漆黑的海域之中，根本照不清航行的路。
再加上水流變幻莫測，風向也可能隨時發生驟變，暴雨這種事更是說來就來，一旦在黑暗中遇上風浪，後果不堪設想。
這里是海域，而不是陸地。
陸地遇見問題還可以斷臂求生。
可在海上一旦翻船，便是斷然沒有活路。
「鄭大人。」
此時趙倉再一次走上甲板，表情極為凝重。
「再過半個時辰，天就完全黑了，這一帶水流不穩定，很有可能發生龍吸水，一旦入夜出現龍吸水，船隊所受威脅極其之大。」
龍吸水，航海中最為致命的現象。
簡單來說，就是龍卷風導致的海水漩渦，船只一旦被卷進去，幾乎沒有月兌困的可能。
「將軍！」
就在此時，有著一參將快步跑上甲板，神色很是慌亂。
「鄭大人。」
這參將又是給小寶行了個禮。
「久號船監測到有風向變化，很可能要發生龍吸水，故而詢問主船，是否返航。」
參將一句話，直接讓趙倉眉頭皺了起來。
幾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小寶，鄭伐才是這支船隊的主官，沒有他的命令，擅自返航就是違抗軍令，直接斬了也不過分。
「大人，起霧了！」
隨從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顫抖，海上大霧，亦是航行殺手。
深海，黑夜，大霧，潛在龍吸水，這幾項不穩定因素綜合疊加在一起，儼然就是要把這支船隊全軍覆沒的節奏。
小寶看著跟前大霧，亦是緊蹙著眉頭。
他很清楚現在的局面，若是現在下令返航，那還來得及，船隊還可以趁著黃昏撤離到相對比較安全的海域。
而若是選擇不撤，一旦徹底入夜，船隊就算是想返航也沒有辦法了。
‘算了。’
小寶心中嘆了口氣，畢竟是第一次出海，還是保住船隊的安全最為重要。
可就在他決定下令返航的時候，目光又是一閃，在遠方的重重白霧之間，他再一次看見了數道長虹掠過，尤為清晰的看到了那隱沒霧間的三座島嶼！
這一次，比之前看見的那一次，更加篤定！
一咬牙，一跺腳。
「主船上之人，全書轉移至其他船只。」
「除卻主船之外，其余船只即刻返航至安全水域。」
小寶看向趙倉，語氣果決。
「趙將軍，船隊就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