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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世紀文比開幕

東晉朝廷犧牲了北方末等士族的利益,換來了與南方士族遠離中樞,卻能和平相處的局面,造成了東晉初期能在江左立足,這也是一種相互制約與平衡。

此間道理,蕭欽之自然懂,故點點頭。

「在聲望一方,如出一轍,南北已然達到了微妙的平衡,你如此莽撞的涉入其中,南人不會答應的。」陳韞之看著眼前的野荷塘,盛開著幾朵蓮花,言道︰「荷多花少,花不多,卻也能讓人記住它們,若是折了幾支本就稀少的花,豈不全是荷,往後誰還記得花?」

事實上,陳韞之說的輕了,依著蕭欽之的計劃,是要狠狠的落了南地青年才俊的面子,滅他們的威風,好一報在吳郡的被辱之恥。

之前說了,蕭欽之是個小心眼,且心高氣傲,一來吳郡,就輪著被張庸、賀損欺負,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可蕭欽之的計劃一旦成功了,也就到了倒大霉的時候,南人可以容忍被北人壓一頭,但絕對無法容忍被北人踐踏臉面,就像是本就處于弱勢地位的蓮花,絕不甘願被折。

試問,最終的結果,大局固然勝了,可也就此得罪死了南人,始作俑者將承受接下來的怒火,以晉陵五姓對抗整個南人士族群體,勝算極低。

再往壞處想一想,蕭欽之不免被嚇出一身冷汗。

但就此罷手,小懲一番,也不是蕭欽之的性格,故望向了陳韞之,哪知,她正掖著衣袂,鑽入了叢花中,驚起了彩蝶一陣,是一株野生的金絲紋蘭。

「你快回來,現在氣溫高,說不得蛇啊什麼的都出來曬太陽了。」蕭欽之擔憂道。

陳韞之戀戀不舍的嗅了一朵,回到了梗道上,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汗,抬手遮住了陽光,道︰「太陽大了,回去吧。」

「嗯,對了,韞之兄,計將安出?」回去的路上,蕭欽之討教道。

「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落了南人的威風,又不必興師動眾,對欽之兄來說,也是大好事一樁,三全其美。」陳韞之美目顧盼,熠熠生輝,說不出的靈動。

「有這等大好事,不妨直說?」蕭欽之驚喜道,真就當真了。

「春風入楓林,攜來萬片青。八月入戶暖,贈予壺盧蔭。」陳韞之負著雙手,在前行走,卻是吟誦起了詩,贊嘆道︰「好詩,好詩,好文采,不若欽之兄努努力,娶了顧氏小娘子,北人定是歡喜。」

蕭欽之一愣,額頭直冒冷汗,忙狡辯道︰「我哪里知道什麼顧氏小娘子,那是顧愷之贈的詩。」

陳韞之輕笑一聲,回頭嗔了一目,不再理睬,徑直往前走去,突然問道︰「欽之兄,你就不怕麼?」

她一句簡單的話,直擊蕭欽之的心靈。

怕!怕什麼呢?怕吳郡四姓麼?怕吳地豪門?還是怕門第懸殊?

一直以來,蕭欽之都覺得自己是被推著往前走,此刻,忽就有了奮斗的動力,動力的源泉便是陳韞之口中這一句簡單的話。

「我不信千老道的人,但我一定會去實現他說的話。」蕭欽之堅定的說著,迎上了陳韞之欣悅的微笑,逆光中的她,亦如蘭香綻放在黑夜,蕭欽之循著花香,就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可憐了陳談之,坐在亭子里,左等不來啊姐,右也等不來啊姐,急的一身的汗

兩天後,胖老八與張庸、賀損的賭局落下了帷幕,幸不辱命,胖老八小贏,張庸大勝,賀損成了大輸家,程氏莫名挨了一刀。

賀損輸了錢,自然不服氣,于是組織了第三局。

蕭欽之經過兩日的死磨硬泡,終于磨得陳韞之支了招,在原有的基礎上,作了幾處輕微的改動,由此,繼續推動著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

在六月的最後一日,張庸譴人送來了書信,要求文比日期再往後推,蕭欽之答應了,與預料中的一模一樣,絲毫不驚訝。

七月九日,一艘雙體大畫舫船停靠在了吳郡碼頭,氣大財粗的刁騁,整包了城內最大的客棧,京口刁氏的旗幟高高飄揚在吳郡城中。

才堪堪過去了十余日,刁騁的到來,比蕭欽之預想的早一些。

于此同時,在陳韞之的建議下,蕭欽之果斷邁出了計劃的第二步。

次日,一則重磅性的消息,在吳郡城轟然炸開,刁騁以蕭欽之等人與張庸等人的文約做局,設一驚天大賭局,買誰勝誰負,勝負比為二比三,且不論下多少注,來者不拒。

此消息一經傳開,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到半日,全城皆知,這擺明了是瞧不起吳郡人,要知道張庸的人代表了吳郡頂級士族,而蕭欽之的身份,最高不過是一個北方末等士族而已。

兩相比較之下,蕭欽之等人的勝率竟然高一籌,這是簡直是赤果果的打臉行為。

義憤填膺,且財大氣粗的吳郡人,著實忍不了,當天下午,就用行動給予了回應,共同押注吳郡勝足足百萬錢。

四方客棧,地處吳郡城繁華地段,這一日,門庭若市,全是來下注的人,大廳里的錢物堆積的像是一座小山。

消息傳到了煙山別院,張庸、陸禽、顧敷、朱樉等四人,臉都黑了,屈辱、氣憤、憋屈,讓這四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從來只有他們四人欺負別人,何時被人堵上了門,這般羞辱過?

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要還以顏色,比錢多麼,吳郡最不缺的就是錢。

第二日,張庸、陸禽、顧敷、朱樉發動了所有的關系,紛紛去押注,揚言要這讓刁騁接不起,吳郡的賭坊,商賈,與這四家有關聯的家族,紛紛出資押注,一日功夫就超過五百萬錢,且押注金額還在持續增加中。

而北人也不示弱,胖老八手里的兩百多萬錢全部押上了,戴宗與顏淋各自押了百萬,而晉陵的有錢人,也正在往吳郡趕來。

僅僅兩日下來,所押注的錢接近千萬了。

 !聞者無不吃驚,一場世紀豪賭正在吳郡上演,便是王愷與石崇斗富,也不過遜色了許多。

刁騁絲毫不慌,牛逼轟轟的放出了狠話,有多少接多少,上不封頂。

此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四方客棧在吳郡城,一時風頭無二,樓下的大廳里,千萬錢財明面示人,絲毫不遮蔽,反倒是吳郡郡衙主動派人來保護。

世紀豪賭的消息隨著商隊的傳播,迅速傳遍整個三吳、晉陵,進而向建康蔓延,成了一場全民狂歡宴。

誰也無法想到,這才幾過去了日,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但此勢已經無法阻止,圍繞著這場世紀豪賭的各方勢力,紛紛開始了暗中布置。

首先出局的便是張庸等人,顯然層次不夠,他們代表不了吳郡四姓,更代表不了吳地士族,第一個出局。

其次,便是蕭欽之,作為整個事件的幕後策劃者,在這個時候,干淨利落的剪掉的風箏線,主動出局旁觀。

再者,便是吳郡四姓標志性的年輕一代,陸俶、顧愷之、張玄之、朱,號稱「江左四俊」,開始為下場造勢,被拖下了水。

一石激起千層浪,吳郡人像是打起了雞血,信心十足,只消一日,世紀豪賭的金額便突破一千五百萬錢。

至今為止,蕭欽之一方,都沒什麼重量級的選手出現,氣勢一下子就弱了。

但真的是這樣?

據說,上午有人目睹,王獻之出現在了虎丘山,對著一叢長在岩石里的翠竹,吟誦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王獻之賞竹,蕭欽之作詩,北人一時信心大增。

有人開始了分析,文比「雅人四好」,琴、棋、書、畫︰

王獻之與陸俶,書法;

蕭欽之與張玄之,對弈;

顧愷之尤其擅畫,書、詩、賦亦是不差;

就目前來看,三比二,優勢在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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