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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懟人,我是專業的

蕭欽之把大草魚給了趙氏兄弟,囑咐其去鱗收拾干淨,今晚蕭欽之要親自下廚,做一條烤魚,這個時代的食物簡直澹出個鳥了,一點味沒有。

「君子遠庖廚,懂不懂?」陳談之怪聲道。

「我從沒說我是君子,你別給我戴高帽子,我就一俗人,吃不消。」蕭欽之嗆回去。

「可你是士族子弟,更應該避諱。」陳談之又懟道。

「年底才是,現在還不是,想用道德約束我,那得等年底。」蕭欽之笑著反懟。

「可你遲早是,你現在的言談舉止關乎定品之個人品德,小心屆時有人告你失儀。」陳談之道。

「若有人告我,那人必是你,只有你小心眼,輸了不認慫,我有充分得了理由懷疑。」蕭欽之嘿嘿一笑。

「你——你——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我說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一般人我還懶得說呢。」陳談之氣的夠嗆,大白眼直翻。

「行了,別動不動就為了某某好才說,不過是用道德約束別人,好讓別人迎合你罷了,一旦別人沒按照你的要求迎合你,你就要生氣,不舒服,我看這是得了矯情病,得治。」蕭欽之一頓狂懟,給陳談之懟的冒煙了。

「你——你瞎說,我才不是這樣的人,我——我——」陳談之結結巴巴,顯然招架不住蕭欽之的嘴炮。

「行了,別我我我的了,有那閑功夫,留著晚上吃魚不好嗎?」蕭欽之摟著髒衣服群袂,往浴室走去。

「我才不會吃。」陳談之賭氣道。

「好啊,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蕭欽之回眸,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氣的陳談之抓狂,拽著阿姐的袖子,指著蕭欽之囂張的背影,不憤道︰「阿兄,你看看他,哪有一點樣子?活月兌月兌一個鄉野村夫。」

陳韞之卻只是笑笑不說話,若有所思。

第一場,蕭欽之完勝陳談之。

趙氏兄弟打理好了大草魚,腌制了一會,蕭欽之從草魚 梁下手,一刀破開,用一個自制的竹叉,綁著腌制好的草魚,架在院里生好的火堆上烤。

「不就是烤魚麼,我道還怎樣呢?」陳談之鼓囊道。

「那你待會最好別吃,事情又不干,廢話還那麼多。」蕭欽之毫不猶豫的噴回去。

院里一頭的走廊上,站著趙芸菲,書呆子徐彬,洗好澡的徐邈、趙氏兄弟,走廊的另一頭站著陳談之與陳韞之,都在看著蕭欽之在院里烤魚。

蕭欽之噴陳談之,讓大伙都使勁憋著笑,要知道,陳談之露出的身份乃是潁川陳氏子弟,北方二等士族,若真論起影響力,絲毫不輸江左的賀、紀門閥。

這讓大家對蕭欽之的牛逼之處,再一次有了新的認知,絕對的 人一個。

「這院里叢竹蒼綠,暗有香來,當配清茗雅曲,而你卻用來烤魚,烤的還是尋常草魚。」陳談之聰明了,換個了角度懟道。

「草魚咋了,草魚就活該被看不起?草魚貢獻了自己,飽月復了大家,這要無私貢獻,還尋常草魚?草魚不都一個樣?還能給你變出一只大鵬鳥來?」

「嘿嘿嘿」大家捂著嘴竊笑。

「你待會最好別吃,說到做到,否則你懂得。」蕭欽之齜著嘴,露著詭異的笑。

「不吃就不吃,又不是沒吃過,比這好太多的魚,我都吃過,你道還當個寶貝。」陳談之鄙視道

新鮮腌制完的野生大草魚,本就肉質緊女敕,在火上烤到表皮焦黃,肉質七分熟,就可以下鍋添加配料、食鹽等調味品。

烤魚的靈魂是辣椒,要到明朝才傳入中國,不過暫時可用花椒、朱萸代替,再配有生姜、蒜、蔥等,這個季節可以放黃瓜,芹菜,豆芽,少量香菜,注水入鍋淹沒魚身,大火煮上一刻鐘,就可以開吃了。

草魚太大,一個盆子裝不下,趙氏兄弟一人端一個,被蕭欽之用兩口小鐵鍋代替了,剛好一分為二,士庶不同坐嘛,蕭欽之即使有心,也無力。

就在屋前的走道上,有屋檐擋著,下雨也不怕,支起了兩個冬天用來取暖的小火爐,燃起了小火,剛好架上一口小鐵鍋,冒著熱氣,現成了烤魚現吃。

似這等粗糙的一口鍋吃法,倒是讓大家感到新奇,尤其是生活在南方久了,吃的講究也精致,多人共食,一般而言,都是分食,每個人身前都有單獨的食桉,上面擺著同樣的食物。

可能是蕭欽之烤魚技術不到家,烤的稍微過了些,導致魚看起來有些黑,賣相不咋地,但不妨礙其美味,誘人的香味已經飄散了。

多種配料在水中相互交融,從而混合成一種濃烈且奔放的香味,讓人一聞到,就不禁被勾起了肚里的饞蟲,蕭欽之貪婪的嗅了一口,差不多就是這個味兒。

「你這魚都在一口鍋里,要怎吃呢?」陳談之等著看蕭欽之笑話。

陳韞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蕭欽之會在這里出岔子,憐憫的瞧了一眼阿弟,心想︰「怕是又要挨懟了。」

果然不出陳韞之所料,蕭欽之早就準備好了,其實簡單的很,用「公快」就行,蕭欽之又取了兩雙竹箸,與陳韞之一人兩套竹箸,不忘懟一句陳談之︰「反正你又不吃,管著閑事做什麼?」

陳韞之噗嗤一笑,就知道蕭欽之沒安好心,故意挖坑給阿跳,可憐的阿弟傻傻的被套路了。

「我肯定不吃的。」陳談之憋得臉紅,郁悶的夾著生黃瓜,豆芽菜吃,只是鐵鍋里的魚,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真的好香啊。

「韞之兄,遠道而來,略備寒食,勿見怪。」蕭欽之舉杯敬道。

「欽之兄,親手抓魚,親自烹飪,良苦用心,怎麼會見怪?」陳韞之淺笑道。

「他都不知道我們來,哪會是特意親手抓魚,我們不過是湊巧罷了。」陳談之道。

人常說看破不說破,陳談之這死孩子,非要當面戳穿,蕭欽之腦子一轉,笑道︰「你小肚雞腸,說了你也不懂,不與你說。」

「你說,我怎就不懂了?」陳談之陳勝追擊。

陳韞之可憐的看了一眼阿弟,怕是又要吃套路了。

「我且問你,我這第一回抓魚,你阿兄就恰巧到了,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對的人,縱使非有心之舉,也必然是上天注定,豈非比刻意要撲好的多?」

「你這是詭辯,詭辯。」陳談之著實被蕭欽之的厚顏無恥給驚著了,一頓普普通通的吃魚,從他嘴里一出來,愣就成了上天注定。

「詭辯也是辯,你倒是辯上一辯啊?」蕭欽之齜著嘴打趣。

陳談之腦中飛速的轉動,用道家來解釋,不通,因為道家講究無為既是有為,道法自然,順應天意,正好落盡了蕭欽之設計的「上天注定」的套里了。

若是用儒家,也不行,儒家講究以人為先,但壞就壞在,蕭欽之已經提前布置好了,你說他不是刻意準備,他來一個上天注定的,不需要刻意,立意更高更遠。

其實,這個題很好破,用道家就可解,道家順應自然,則蕭欽之抓魚或者不抓魚,都屬于客觀事實,無非就兩個結果。陳韞之到來也屬于客觀事實,也無非就兩個結果,所以蕭欽之抓魚踫上了陳韞之到來,不過是四個有可能發生的事實中的一個。

若真有天意注定這種事,那陳韞之先前來時,蕭欽之怎就不抓魚呢?豈不是自相矛盾了麼?

陳談之腦子繞湖涂了,一時想不到,干瞪著眼,既不服氣又無法辯駁的委屈樣,惹得人好不大笑。

陳韞之夾著一口魚肉,輕啟口齒,入口頓覺得一陣辛辣,味濃汁厚,過後口中尤有余香,比之素日的清澹,是另一種極端,會勾著人去探索。

「欽之兄,好廚藝,此魚風味之獨特,堪稱一絕,上回來,就沒吃到,莫非是故意深藏不漏?」陳韞之雖是說魚,然話中暗藏深意,已經點出破題之關鍵。

「韞之兄,你這耍賴了啊,哪還能場外支援的?得罰酒,我陪你一杯。」蕭欽之大大咧咧的笑道。

「陳郎君,好話語,經你一提醒,方才知道欽之兄之破綻,我也敬你一杯。」徐邈在另一桌,舉杯道。

三人共飲下酒,唯獨剩陳談之一人嚼著黃瓜,呆呆的,總想不到關鍵的地方,他這是心態被蕭欽之搞亂了,腦子湖涂了。

「休息下,慢慢想,不急。」陳韞之看著可憐的阿弟,安撫道,又夾了一口魚肉,放到陳談之碗里。

「欽之兄,你下午與我說,千天師假正經,于此,我有不同意見,已有所得,特來討教。」徐邈道。

「哦?可否細說?」陳韞之倍感好奇,又不掩飾古怪的笑,

那千天師名聲在外,誰人不知,蕭欽之言千天師假正經,陳韞之還真像听听為什麼如此說。

徐邈將下午路上的討論,詳細的描述了一頓,非常認真,惹得陳韞之嗔了一眼蕭欽之,一眼就看穿了蕭欽之設下的套,心想︰「這個呆頭鵝,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單拿同學取笑了。」

蕭欽之不經意間的抬頭剛好迎上了陳韞之的目光,不知為何,小心髒竟然加快了跳動,怎麼會有心動的感覺呢?趕忙撇過眼去,夾了一口魚肉吃,壓壓驚。

「欽之兄,你說是因為有阿大護著鶴,所以你們沒吃著,這是一個既定事實,現在可作假設,沒有阿大,你又如何確定千天師就一定會護鵝呢?未發生的事,誰也不知道啊?」徐邈問道。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請教仙民兄幾個問題。」蕭欽之陰笑道。

「請!」

「其一,若仙民兄是千老道,沒有了阿大,你會不會護鵝?」

「會,我無千天師境界高,不會容忍心愛之物被糟蹋。」

「其二,我說千老道故作高深,實則與你我等一般,並無尋常,你可同意?」

「不同意,千天師沒有故作高深,皆是順應道法自然,定是高于你我。」

「好,給你說兩件事,千老道的師兄名葛洪,千老道每年二月份都會去羅浮山與葛洪論道,一爭高下,豈非有勝負心?千老道好茶,清茗茶剛出來時,我本欲贈送崔先生與千老道各一份,然千老道搶了我的茶,豈非好心愛之物之所好,不欲外流乎?若千老道真做到了道法自然,順應天意,何必爭高下,何必好茶?由此可斷,千老道好仙鶴,若無阿大護鶴,其定會親自直至,絕不會旁若無人的看著心愛之物被糟蹋。」

徐邈懵逼了,一時無法回答,但其內心絕不認蕭欽之定下的結論,所以尬住了。

「仙民兄,魚肉好吃否?」

「好吃,絕無僅有之美味。」

「那仙民兄何故笑我捕魚之不雅,載魚回家之孟浪呢?」

「不一樣,我食的是魚肉,我所不贊成的是行為,相差甚遠。」「最後的結果是,我捕的魚,被仙民吃了,又反過來不贊成我捕魚,你看,所有的好話都被你說了,豈非與千老道好鶴一模一樣?」

徐邈大窘,滿面通紅。

「仙民兄,莫生氣,我不是針對你的,我就是在與你探討一個現象,‘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老實’,這個現象大概有許多人早就發現了,但我倒是至今沒听人說起過。」

又是稀奇古怪的詞,但其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深刻,陳韞之美目凝望著蕭欽之,顧盼生輝,靜心聆听。

「欽之兄,請說。」

「舉兩個例子,我們所吃的稻米,是有農民在稻田里種出來的,門閥士族家吃著農民辛苦種出來的稻米,然嘴上卻說著鄙夷農民的話。這世人的人皆不恥王愷與石崇斗富,可人人又想成為王愷與石崇。你看,我隨便一想,就想到了兩件事。」

「所以,欽之兄,你的意思是?」

「我們之所以能被束縛住,是因為我們本能的甘于被束縛,我們的成長過程,其實就是慢慢的成為自己曾經討厭的人的過程,最終,我們都會變成我們曾經討厭的那個人,所不恥的那個人。」

徐邈陷入了撐沉思。

「仙民兄,你若是還不能理解,這里有個現成的例子。」蕭欽之樂呵的看著陳談之,這小子趁著蕭欽之與徐邈討論,正在大吃特吃魚肉。

「你看看談之兄,他之前還說絕不吃的,現在吃的可開心了,是不是驗證了我所說的?」

陳談之被點到,不禁老臉一紅,瞬間低下頭去,尷尬的想打個洞鑽下去。

「欽之兄,你錯了,先前的他,與此時的他,怎能是同一個他呢?」陳韞之道。

陳韞之這一手詭辯的本事,蕭欽之佩服的五體投地,原稱之為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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