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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韞之兄來了

雨過之後,土路上異常濕滑,高長齒木屐可防滑,然這場雨來的突然,幾人都沒換鞋,于是乎,蕭欽之一手提著木屐,一手提著大草魚,赤著腳踩爛泥地,毫無形象可言。

趙氏兄弟本就不是講究的人,見蕭欽之帶頭,學的有學有樣,緊隨其後。

這又打破了徐邈的固有認知,先是原地躊躇不定,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提著衣袂,木屐踩著爛泥,躡手躡腳的前行。

顧忌這,顧忌那,專門找干處草地踩,可這都爛泥地了,哪有好地方,才走幾步,徐邈的木屐已經沾滿了爛泥。

蕭欽之回眸,看著徐邈的樣子,捧月復大笑,亮出手里干淨的木屐,打趣道︰「仙民兄,你瞧,我這木屐還是干淨的,你還不如一早就月兌了,現在腳也髒了,木屐也髒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一樣!」徐邈雖是在艱難的前行,卻是犀利的反駁道︰「腳踩木屐,是爛泥髒了木屐,乃不失初心,棄了木屐,腳踩爛泥,是爛泥髒了腳,此乃沆瀣一氣,同流合污,此乃粗鄙之舉,兩者大不一樣啊。」

「天要下雨,地上起爛泥,此乃天道,非人力可控制,臥闌听雨,焚香听樂,梅蘭竹菊,通幽小徑,自然適合踩木屐,至于這爛泥地,無一處干淨地方,一片莽莽皆是爛泥,自然適合赤腳踩,哪個合適選哪個?依我看,踩木屐與赤腳本就是稀松平常之舉,原不分貴賤,一旦被有心人注意到了,開始賦予了不同含義,于是就有了貴賤之分。所以,仙民兄你可不能落了俗套,你穿木屐踩爛泥,我勸你小心點,莫腳一滑,摔倒了。」蕭欽之赤著腳,在爛泥地里走,肆無忌憚。

人一旦掙月兌了束縛,便會活的自在,釋放天性,蕭欽之現在就是這樣,還能朝天踢上一腳爛泥,朝著前頭走時,忽而想起一件事,又道︰「由此,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家後山上的千老道,養了一群仙鶴,他好的是仙鶴之姿態優美,而我也好仙鶴,然不是好其姿態優美,乃是好鶴肉美味。仙民兄,你怎麼看?」

只是,徐邈久久未作答,緊接著,後方又傳出「啪」的一聲響,蕭欽之回首,就見徐邈一摔在了爛泥地里。

「哈哈哈瞧我這張破嘴,剛還說呢,要你注意著點,別摔了。」蕭欽之杵在原地,一手提木屐,一手提大草魚,壞笑個不停。

趙氏兄弟憋著笑,回去扶起了徐邈,這才發現木屐斷了齒,也壞了,顯然是穿不成了。

徐邈只好赤著腳走,幽怨道︰「這雙木屐誤我,讓欽之兄看了笑話。不過該說還得說,欽之兄啊,你這張嘴,真是,那仙鶴可觀不可吃,若是被千天師知道了,怕是要尋你家族長理論的。屆時,又少不得一頓打罵。你說你愛吃就吃唄,自己養一群,躲家里吃就完了,千萬別說出來,否則,定有一群人來聲討你。」

蕭欽之笑道︰「嗯,倒是因吃仙鶴被族長訓斥過,卻也不是因吃而受訓斥,乃是因我們兄弟將他養的一群仙鶴吃光了,一個不勝,他沒法附庸風雅了。至于千老道,從不在乎這個,乃是因那個刀疤臉阿大把仙鶴當心肝寶貝供著,其長得著實嚇人,武力又高,我們怕他,又打不過,不然,就他的那群仙鶴時常下山 達,遲早要被我們吃完了。」

「千天師就任由你們吃,也不管管?」徐邈好奇道。

「嘿嘿,那老道的境界高著呢,他的心里只裝著兩件事,吃仙鶴這等小事,哪會放在眼里呢?」蕭欽之一想起千老道的騷操作,就忍不住笑,便忍不住噴上幾句。

起先,被吃了幾只仙鶴後,當時千老道對于這件事發表的看法,是這樣的,蕭欽之模彷著千老道的口氣,言道︰「道法自然,無為而有為,那群仙鶴既能被那幾個混小子給吃了,說明是天意所然。」

「哈?」徐邈大驚,卻是搖搖頭,不信道︰「不可能,千天師絕不會這麼說,豈會有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愛之物被他人糟踐的?」

「嗯!所以,那群仙鶴,沒被我們吃完。」蕭欽之道。

「可你方才不是說,是因為刀疤臉阿大護著仙鶴麼?千天師從不在乎你們吃鶴。」徐邈大惑不解道。

所以,後來千老道又發表了看法,蕭欽之又模彷著千老道的語氣,說道︰「道法自然,無為而有為,既然有阿大護著仙鶴,那幾個混小子吃不著,亦是說明天意所然。」

「千天師可舍心愛之物,以求大道,真高人也!」徐邈贊嘆道。

「嘿嘿——」蕭欽之看著傻乎乎的徐邈,笑道︰「仙民兄,果真如此認為?」

「自然,若是換做我,是絕無忍心坐視仙鶴被你們吃的。」徐邈義正言辭道。

「我可是有不同的看法。」蕭欽之一面說,一面看向了不愛說話的趙氏兄弟,問道︰「趙大,趙二,你們怎麼看?」

「假正經!」趙大唾棄道。

「粗鄙!」趙二道。

這趙氏兄弟素日里話不多,但只要開口,必定刀刀致命,听的徐邈瞬間臉都拉下了,很明顯趙氏兄弟既回答了問題,又內涵了徐邈,回應徐邈之前說赤腳踩爛泥是粗鄙之舉。

「你們倆不懂,休得胡說,千天師的高人風範不容辱。」徐邈不憤道。

蕭欽之簡直笑的肚子抽抽了,立即支援趙氏兄弟,言道︰「哈哈我與你們倆看法一樣。這老道就是假正經,嘴上說著道法自然,無為既有為,那是因為有刀疤臉阿大護著仙鶴,要是沒人護鶴,你再瞧瞧,那老道非得氣的跳腳不可。」

「啊?啊?啊?」徐邈被繞湖涂了,一臉的迷惑,忙不迭問道︰「這是為何?」

「你想啊,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是有刀疤臉阿大護著鶴,我們沒吃著,然千老道卻借此展現了高人風範,在外人眼里,千老道身體力行道家之言,無為而有為。千老道既護了仙鶴,又得了好名聲,這不是假正經是什麼?」蕭欽之毫不遮掩的點破。

「不對,不對,欽之兄,你容我好好想想。因為有阿大護著鶴,所以你們沒吃著」徐邈堅決不相信千老道是個假正經,維護著心中的真理,就好像其再得知了蕭欽之士子身份後,開始提醒蕭欽之要主意言談舉止了。

在蕭欽之士子身份沒出來前,徐邈可是從來不會提醒的,你不能說徐邈關心好友先後態度不一,是不對的,恰恰相反,徐邈是真拿蕭欽之當好友,所以才提醒。

因此,當徐邈意識到了蕭欽之話里話外的意思後,開始絞盡腦汁,尋找蕭欽之話里的破綻。

徐邈要以德服人,讓蕭欽之開始注意言談舉止。

正常來說,這就是一場清談,已經涉及了儒家、道家,不過是換了一處場地,換了一種更加直白的方式而已。

只是,蕭欽之的話太繞人了,一時半會,徐邈沒有找到破綻,幾人邊說著,邊踩著爛泥地,沒多久,就回了住處。

「欽之兄,待我洗完了澡,我再來與你理論,千天師絕不是像你所說的那般。」徐邈堅持著。

「行,我先去把大魚處理了,晚上邊吃邊聊。」蕭欽之隨後回道,看著徐邈急匆匆的背影,心里偷笑道︰「嘿嘿,徐仙民,今晚非得給你腦子繞湖涂了不可。」

「欽之兄,你——你~你~」趙芸菲拿著畫筆,聞聲而出,看著蕭欽之這模樣,下巴都快掉下了。

「欽之兄,你手里提著什麼?」書呆子徐邈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個模模湖湖的輪廓。

「哦!大草魚,我在月雅湖抓的,晚上一起吃。」蕭欽之得意的提著大草魚,晃了晃,絲毫不介意形象。

「欽之兄,你快放下,來我這里洗洗澡。有人來了?」趙芸菲急切道。

「誰來了?」蕭欽之問道。

趙芸菲還沒說是誰,一道熟悉的鄙夷聲傳出,「蕭欽之,你如今好歹也是士子,怎麼如此不講儀容儀表,你手里拿的是什麼?竟然是魚,還赤腳,髒兮兮的,唉——簡直有辱我士族斯文。」

蕭欽之張眼望去,驚訝道︰「談之兄,你何時來的?」再看向陳談之身邊站著的人,截然獨立,白衣若雪,欣喜道︰「韞之兄,你來怎也不打聲招呼,我好歹去迎接你啊。」

見蕭欽之不搭理自己,陳談之鄙視更甚,轉過頭去不去看。

而陳韞之則是睜圓了美目,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置信,隨後細手指著蕭欽之手里的大草魚,忍著笑道︰「欽之兄,你——你——你就用它來迎接吧,我剛好想吃魚了。」

隨即轉過身去,再也忍不住,掩嘴「咯咯」笑個不停。「蕭欽之,你簡直,簡直毀我士族聲譽。」見阿姐竟然還笑,陳談之心里愈加的不舒服,又懟了一句。

「談之兄放心好了,我現在還是寒門呢!」蕭欽之不在意的嗆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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