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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爭辯

伴隨著帶著鄉音的歌聲,以及回家的誘惑,不少川軍士兵眼楮早已經濕潤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著轉,此時此刻,他們對回家的渴望竟是這麼強烈。

"你們想想,跟著鄧能回到家鄉麼?你們只是他升官發財的一種工具,就算你們死光了,對于鄧來說不過在重新招募罷了,可是在你父母眼中,在你妻兒眼中,你就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你們想想,你如果戰死了,你們會有撫恤麼?會有人照顧你們的妻兒老小麼?你們戰死了,你的父母將老無所依,你的妻子會被破改嫁他人,你的兒子也將寄人籬下,成為他人的奴僕,為他人做牛做馬。

而被你們保護的人在干什麼,他們睡著你們的妻子,打著你們的孩子,這就是那群官老爺的嘴臉,你們想要這樣的日子麼?"

裴家軍勸降的聲音不斷從四面八方傳來,每一個字都深深刺進川軍將士們的心中,他們第一次對自己這麼做的意義產生了懷疑。

倘若自己戰死了,自己的家人會是什麼下場?在川軍將士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預感,其中很大概率還真會像山下裴家軍所言,家破人亡,那麼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為的讓他群吸食民脂民膏的畜生更加肆無忌憚?

「大家都別听賊人妖言惑眾,世間自有禮法,人無忠義那又與畜生有何區別?咱們忠于朝廷,忠于天子,所做的都是讓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這群流寇他們不思朝廷撫育之恩,反而聚眾違逆,反抗朝廷于情于理都應該誅殺,大家不要被賊人所騙了。」

鄧眼見麾下將士眼中異彩連連,蠢蠢欲動,顯然是被山下賊人說動的樣子,頓時大驚失色,他現在就這麼多本錢,要是在收攏不住軍心,那他鄧的死期也就不遠。他雖然失去了斗志,但是他沒有活夠,並不這麼早就離開了人世。

可是在這黑燈瞎火的黑夜里,他一時也無法分辨喊話的賊人到底在什麼地方,情急之下竟開口與山下裴家軍辯論起來,以期望能爭取軍心,凝聚士氣,也好在這少丘嶺上堅持更長的時間。至于需要堅持到何年何月,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只是他別無選擇。

「山上的兄弟們听著,你們想想,所謂的國泰民安又與你們何干?」山下一人許是離得近了,竟然也听到了鄧的話,反駁道,「你們有什麼?你們是有良田千頃?還是有豪宅美眷?

你們都沒有,但是那些所謂的老爺們都有,他們才需要國泰民安,因為這些東西他們都已經有了,他們現在要的就是所謂的國泰民安,因為只有這樣他們的財產,他們的美眷才能得到保全。但是你們可曾想過,那些老爺的這些家財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來告訴你,他們都是與官府勾結,向上欺瞞朝廷,逃避賦稅,向下欺壓百姓,橫征暴斂,搶奪你我之田地,這才有了現在這些家財。」

「你放屁,那些鄉紳靠的是詩書傳家,靠的是寒窗苦讀,這才有朝一日能夠金榜題名,才能掙得家田萬頃,咱們武夫沒有這般本領,怨不得他人。」鄧反駁道。

「得了吧,光靠科舉就能家宅無數,田畝萬頃,那這世上哪有兩袖清風的清官?當初嘉靖時期,海瑞海青天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清官,結果呢?結果這樣一個官員就連吃頓肉都能轟動縣城。咱們通過海瑞就知道,一個清官就要像海瑞一樣生活樸素,這樣反過來說,那些比海瑞更加有錢之人又有哪個敢稱清廉?」山下回道。

「一派胡言,巧言令色。」鄧大怒,但他無話可說,因為山下裴家軍說的這些都是事實,要說起來,在嘉靖朝時期,將所有官員全部拉出去砍頭,或許會有冤枉之人,到了現在,就算將天下所有官員全都拉出去殺十次,也不會有冤情。

山上的川軍士兵听得真真切切,他們一會覺得山下賊人說的不無道理,一會又覺得還是自己鄧鄧總兵說的對,听到最後他們越听越糊涂,都是一些大頭兵,從來沒人跟他們說過這種事情,他們的腦子一時也轉不過來。

不過他們似乎也能听出來,到了最後自家總兵大人好像最終沒有辯過對方,要不然到了最後也不會惱羞成怒,破口大罵起來。

「山上的兄弟,你們好好想想,我裴家軍大將軍已經率領大軍將這座少丘嶺團團包圍,你們已經逃月兌無望,我大將軍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特許你們兩天時間,讓你們好好考慮,希望你們及早投降,也好早日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山下喊話之人喊完之後,也不在說話,回營去了。

山下勸降之人離開之後,鄧黑著一張臉,看著一個個眼神閃爍的將士,道︰「你們都別多想,山下都是些什麼人你們也都知道,那些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流寇土匪,他們怎麼會這麼輕易放你們離開,只是為了欺騙你們,瓦解你們抵抗之心罷了。」

鄧說完,看坐在地上的士兵一個個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听進去幾分,但內心的擔憂卻是更甚。

離開士兵,鄧拉著曹應秋來到一處黑暗,僻靜之所,悄悄對曹應秋耳語道︰「曹將軍,」鄧現在說話客氣了許多,「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大軍被圍,人心思便,再這樣下去,我川軍恐怕就要埋葬在這了。」

「大人,卑職願拼死護衛大人撤離。」曹應秋正色直言道。

鄧卻沒有這樣樂觀,苦笑道︰「我川軍全軍覆沒于此,即使我僥幸逃月兌,又與死有什麼區別?」

「大人」

鄧伸手,攔下了還要再說的曹應秋,「我再三思索,咱們不能就在這等死,咱們必須求援。」

「求援?援兵在哪?」

縱觀方圓近百里,又哪有軍隊能救援他們這群爹不親,娘不愛的川軍?

鄧長嘆一口氣,轉身想著前方走了兩步,語氣有些凝重道︰「為今之計,咱們能求援的對象,也只有南陽城內的官兵了?」

「南陽那群人?」曹應秋難以置信的看著鄧,問道,「大人,您也不是不知道南陽城內那些官員,一個個膽小如說,他們恨不得我們現在就死,這樣就不用向他們索要剩下的糧草了。」

曹應秋所言,說的就是當初鄧與許士柔談條件所說的一條,許士柔應當為川軍提供糧草三十萬石,當時鄧本想著自己獅子大張口,他許士柔也可以就地還錢,結果許士柔一口答應下來,一點都沒還價的意思,這才逼得鄧率軍北上,與裴家軍硬踫硬,以至于淪落到如此地步。

「我又何嘗不知,」鄧緩緩吐出一口氣,「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你今晚趁著夜色逃出去,這里山高林密,加之夜色昏暗,山下的裴家軍不可能防守的滴水不漏,你小心些相比能逃得出去。」

「大人,就算我能逃出去,見到那許士柔,又則能說動他們救援我們。」曹應秋道。

鄧看向無盡的夜空,久久不語,半晌才道︰「你就告訴他,希望他看在我們都是為朝廷效命的份上,只要他能出兵,他答應我的三十萬石糧草不用給了,還有一旦戰勝賊兵,這大功勞歸他,我自會尚書朝廷為他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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