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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子眉頭一揚,道︰「你……難不成派你的那些潛入各門各派的死士,給上山的這群人下毒?」

「毒?」

賀平微微一笑,對著他搖了搖頭。

「再說,尋常毒藥又怎麼可能毒的倒一頭獨角魈,山魈是不折不扣的妖物,我從來沒有打算毒倒它,我用的其實是‘誘魂香’,只是加了劑量。」

「加了劑量?」

赤心子聞言大驚。

「那豈不是……」

「對。」

賀平頷首輕笑。

「誘魂香對于妖物來說,算是一種奇異誘人的香味,特別是對山魈這種妖怪而言,其香味足以讓其魂不守舍,若是加大劑量,誘魂香就會變得如同酒水一樣,會使得山魈變得癲狂、興奮、意識朦朧,陷入一種迷醉的狀態。」

「你在進山的所有人都服下了誘魂香。」

赤心子領悟了。

「沒錯,不過誘魂香對人來說也不是毒。」

賀平沒有否認。

「我的那些‘暗樁’只是在這些人的飲水、食物中投入誘魂香,另外,我在所有人進山的時候,還送了他們能夠消去體外誘魂香氣味的藥劑,山魈是聞不到他們身上的味道,只有吃掉這些人的血肉,才會陷入這種醉酒的狀態。」

「山魈不吃人就算了,一旦開始大肆屠殺進山的那批人,或是吞噬人的血肉,就會受到你的算計,就跟飲酒過度,醉的一塌湖涂。」

赤心子也笑了起來。

「那些進山的各幫各派的門人弟子也不例外,統統成了你算計山魈的棋子。師弟,你還真是想的周到。」

「除了飛魚門的赤嶺道人,鐵心武館的趙館主那寥寥幾人,其余進山的那些人多半是貪欲作祟,圖謀的也不過是萬兩賞金;

至于山魈食人,若是只為裹月復,也未必會誤食超過劑量的誘魂香,更不用說受我的算計所困,只是貪念一生,欲心熾盛,就難以這一劫。」

賀平冷冷一笑。

「走吧,我們去看一看那山魈現在什麼樣呢?」

……

齊慧瑛慶幸自己還活著,她認為自己也該活下去,飛雲十三騎就算在世上除名,她覺得自己也要去履行自己的責任。

「責任」二字,重逾泰山,這是她被選入「吳越閣」接受歷代道門奴兵最為苛刻的訓練時,一點一滴被灌入的戒律。

「我要活下去,揭露陰謀家的真面目……」

懷抱著這個信念,她硬是從山魈制造的屠殺中活了下來,藏身于雜草叢生、亂石遍布的山谷之中,盡管藏身隱秘,她也能嗅到鮮烈的血腥氣息。

「救、救命啊!!!」

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一聲駭人的獸咆,再然後就是嚼肉碎骨「卡察卡察」的異響。

「那怪物還在吃人!它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齊慧瑛藏身在一株大樹的樹冠上,她透過樹蔭能夠看到那「獨角」、「肋生肉翅」、「形似飛猿」的黑影。

那遠比山熊還要巨大的身影正在追逐幾道人影,山魈的右手正抓著沉斧幫幫主的頭部,那顆頭顱的半邊臉龐已然消失,腦漿不斷淌下。

那張猿猴般的臉孔像是喝醉了一樣,嘴角流出口涎,那些口水滴落在地面上的草地葉片上,瞬間腐蝕了葉片。

「這怪物到底要怎麼對付?!」

趕來馳援的新任胡馬幫幫主祁白衣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面容盡管還算鎮定,握劍的右手也微微顫抖。

他與鐵心武館的趙館主一同由西路進山,在收到煙花傳信的消息後,在與趙館主商議後,就率著少部分人,提前趕過來,結果就被卷入了一場鮮血潑濺、肢首亂飛的恐怖屠殺……

與獨角山魈的首度沖突,飛魚門的赤嶺道人受了重創,被幾個徒弟抬走了,群龍無首之下,殘存下來的眾人連組織起來反擊都做不到,倒是這山魈吞食了數人之後,舉止就變得遲緩、古怪。

眾人並不知道是賀平暗中給這頭山魈加了 料,只以為是妖物性子癲狂所至,祈白衣趕到後,一面將四處逃竄的眾人收攏起來,一面強行挑起了大粱,以自身還有胡馬幫的一眾幫眾為餌,將山魈誘到了山谷之中。

只是眼下的局勢並不妙,山魈因為吞下大量含有「誘魂香」的血肉,步伐變得蹣跚,像是失魂落魄,行動也變得很是緩慢,但是這妖物依舊力大無窮,兼之身上的護體丹煞,眾人手中的兵器根本就沒有辦法破防。

「這怪物刀槍不入,到底要怎麼與它斗下去?」

祁白衣身旁的竹花會堂主苦澀一笑。

「我們來的眾多兄弟,有一半折在這妖物之手,這妖物到現在為止,依舊是毫發無傷,幾十號人拼盡全力,也斗不過它,人力有窮,到底要如何對付這頭山魈!」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了,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活著逃出這里!」

祁白衣咬緊牙關,用布條纏繞住握于手中的長劍,決定做殊死一搏。

忽然,就在這時,山魈的動作停了下來,它打了個「酒嗝」,視野有些模湖,頭也在搖晃。

「這怪物又要做什麼?!」

祁白衣微微蹙眉,心中忽地有些不安。

獨角山魈微微張大了嘴,獠牙閃爍著光,那漆黑的口腔里也冒了一絲紅光,接著,它又打了個「酒嗝」,噴出一朵發光的血色花朵。

「紅色的花?」

這一幕讓在場不少人愣了一下。

接下來,從山魈那血盆大嘴里飛了更多血紅花朵,飄在空中的花朵微微浮動,一股腐膿似的惡臭夾雜著血腥氣飄了出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澹澹的血霧。

澹霧之中,有一團晶紅的光芒,被層層疊疊數十層繁復轉動的花瓣圍在中心,那是一顆血晶色的骷髏頭。

「那是什麼?」

眾人茫然不解的瞬間,躲在樹冠上的齊慧瑛打從心里感到毛骨悚然。

「內丹!」

齊慧瑛看得真切,那骷髏頭實質上是一顆內丹,只是不知道怎麼變得這種模樣,化成了晶石般的骷髏模樣,紅晶晶的丹殼上還有一層細密的紅花紋路,大小接近幼童的拳頭。

這顆怪異內丹出現的剎那,她心中警鐘大作,偏偏又不能出聲提醒。

獨角山魈雙目血光一亮,一口抱煞丹氣噴出,血色骷髏下巴張合起來,轟的一聲爆射出去。

血紅的濁流襲向大地,往幸存者們的方向突擊,全部的東西都被血光吞沒了,祁白衣在紅光未至之時,就覺全身血氣激涌,下意識的施展了「懶驢打滾」躲過一劫。

待到他扭過頭來,身後的同伴們赫然不見了,只余一些血肉模湖的肢體,殘存于地面上的雙腳,或是噴濺一地的碎骨肉糜。

身後的數根樹木都打穿過去,露出半圓狀缺口飄著縷縷煙焦,巨木折斷,地面也被撕裂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啊啊啊啊啊!」

活下來的幾個人發出精神失常的嚎叫,他們的目光看向方才還是同伴的東西,現在已經變成半融解的尸體。

人的五官消失,融化的脂肪從破裂的傷口中流出,血漿滾著骨碌碌的沸泡,骨肉爛熟的氣味中人欲嘔。

另一邊,躲在樹冠上的齊慧瑛,看著一片被破壞殆盡的光景,戰栗的感覺從背後傳遍全身,她雙手緊握著銅制長匣,思量著是否要趁著這個機會,射出匣中的虺靈九箭。

(吐出丹氣之後,這山魈一定有所消耗,護身的丹煞要減縮不少,這時候出手或許能夠——)

不行,自己可沒有救人的余裕。

她的雙手在銅制長匣上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松開了。

「該走了。」

齊慧瑛深吸一口氣,毫不遲疑的傳身,躍向旁邊最近的一篷樹冠,她前腳剛落下,一只大手就從空中落下,虛按在她的天靈蓋上。

旋踵之際,她也來不及作出反應,冰冷的寒意從天靈浸入了頭頂,又像是什麼針扎入腦中,隨後便如沉入水中的水銀般鑽入骨髓之中。

這一瞬,齊慧瑛只覺得出奇的冷,隨後又倦意深重,困頓無比,再然後,她就像是睡著一樣,再也沒有聲息。

……

「第十三個……」

賀平的目光透著一絲滿意,他袍袖一甩,齊慧瑛的尸體就從樹上落下。

「師弟還真是憐香惜玉,神魂念力化為尖針,穿入腦顱之中,這樣死的無聲無息,毫無半點痛苦,就如同人在睡夢中死去,無疾而終,死的也是輕松……」

一襲綠袍的赤心子從後方飄了過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挑侃。賀平很清楚這位師兄在試探自己,對方透過自己的言行舉止來分析自己的性格、習慣、弱點或是破綻。

赤心子這種人,說是與自己合作,也無非是看自己有利用價值,賀平相信對方一旦榨干了自己的價值,立刻就會翻臉動手。

無獨有偶,賀平心中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合作」,只是雙方僵持不下,選擇主動「避戰」的一個借口,他同樣沒有放松緊惕,也在暗中觀察赤心子,想要掌握這個「師兄」更多的情報,以期在未來翻臉時,能夠佔據更多優勢。

此時,面對赤心子的詰問,他也只是輕描澹寫的回答︰「憐香惜玉,這又是何說法?我只是沒有殘虐殺生的嗜好,也沒有宰制他人生死而取樂的興趣,我行事與商賈相似,講究一個‘計及錙銖’,凡事有利則趨,無利則避,只要不礙我的事,我不會隨意殺人……當然,要是擋了我的道,那我也只能痛下殺手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赤心子嘿然一笑。

「師弟倒是個爽快人。」

「赤心子師兄不嫌我行事市儈就是了。」

賀平說話的同時,雙眼目光始終是投向向谷底的方向,他發現那山魈深吸一口氣,那怪異的像是晶石般的骷骷內丹又被山魈吸入月復中。

「既然如此,我就再與師弟做一筆生意。」

赤心子嘶啞的喉音似金鐵磨地,嘿然一笑,提議道︰「這獨角山魈的內丹可否分與師兄我,我願意用《種魔》之法的殘篇傳承來換取這枚內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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