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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受死!」

這時,季缺揮舞著三節棍的氣勁達到了極致。

大師姐三人看到他整個人像是在燃燒,其實不算是錯覺。

在瀑布底下修行時,林香織就說過,他的拳勁有一股灼熱的力量。

只是如今這種力量在這時達到了極致而已。

因為季缺的存在,本來恐怖如地獄般的祠堂,一下子都感到了溫暖了些許。

大肚女人動作一下子變了,她忽的跳到了橫梁上,看起來厚實笨重的身體,如今卻如猴子般敏捷。

緊接著,她眼楮再次被一片漆黑所覆蓋,張嘴發出了刺耳的嘶鳴聲。

不斷有紙人從她肚子里落下,緊接著,她渾身被黑氣包裹,一躍而下!

她那裂開的肚皮正對著季缺,抖動著,仿佛一張猙獰的大嘴。

她的個頭本就比季缺大不少,再加上這一個大肚子,一時如黑山壓頂一般。

在大師姐幾人眼中,那落下的仿佛不再是大肚子女人,而是一個要吃人的幽冥黃泉的入口。

季缺在她的面前,一時顯得弱小起來。

季缺不為所動,繼續揮舞著三節棍,只是頻率變得更快了。

于是乎,他的周身全是他雙手帶起的棍影,四周的空氣都因此扭曲。

啪的一聲,這是三節棍和大肚女人相撞發出的第一下聲響。

緊接著,大師姐三人就看到了那看起來恐怖無比的大肚女人身體僵了一下。

啪啪啪啪啪!

隨著後續三節棍接連轟擊在她身上,她那本來比季缺大許多的身體竟然頓住了,然後不斷往後退,身體隨著棍擊不斷抖動著,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節奏里。

季缺知道他們想說什麼。

沒錯,就是僵直。

只要自己打得夠快,對方就反應不過來。

之後,便是啪啪的驟雨般聲音不斷響起。

宋家的祖祠垮塌了半邊,熱浪蒸騰。

三節棍在季缺手上飛舞著,化作了一條條呼嘯的弧線。

轟的一聲,附近的牆壁已然受不住那涌動的勁力,紛紛開裂,倒塌。

打到這個時候,季缺手已有點麻了。

他的左右雙手老婆,已有點扛不住自己帶出的高頻率振顫。

不過他的戰意卻是越來越濃厚,整個人如噴涌的火山一般。

可能是擊打得太過激烈的原因,頭頂落下的雨水仿佛都懼怕它的存在,瞬間被蒸騰成了白色的霧氣。

「死!」

只見季缺一躍而起,手中的三節棍在此時連成一線,呼嘯的砸下。

轟的一聲,暗沉的雨幕中,一道狂暴的勁力沖破了牆壁和屋頂。

隨著最後一面牆倒塌,宋家祖宗牌位散落一地,大肚子女人已然砸得稀爛。

季缺手持千機劍化作的棍子站在那里,宛若殺神降臨。

那女人半邊頭顱倒在她腳邊,依舊在重復道︰「孩子,我的孩子!」

「我為她生的孩子!」

轟的一聲,季缺手中棍一掃,四周殘存的紙人頓時化作了碎絮。

季缺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你該上路了。」

那半顆頭顱瘋狂扭動著,說道︰「不!孩子!我只不過不想生孩子!」

「不!不!我只不過想吃生孩子!」

「好多!」

「好多!」

冬的一聲,為了防止生變,季缺一棍子將那剩下的半顆頭顱砸成了肉泥。

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你甚至能听見雨水落在地上淅淅瀝瀝的聲響。

叮冬一聲,仿佛水滴落入平靜清池的聲音。

結果這時,大肚女人那被砸碎的頭顱溢出了黑色的血液,在地面蔓延開來。

整個地面如被墨汁暈染一般,一瞬間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季缺站在這片黑暗中,眉頭微微皺起。

這里,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如石凋一般。

顏色單調得可怕,不是黑的,便是灰的。

腳邊被大卸八塊的阿珍尸體,很快融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

一點光華在前方亮起,一個小小的身影浮現了出來。

雖然只是一個剪影,但依稀可以看見是一個少女。

「阿哥,那里有一座山,該不會是仙山吧?」

「你做你的美夢去了,只是蜃樓而已,不過也不常見。」

透過這里,季缺能看到一艘漁船上,茫茫無際的海上浮現出了一座山。

那座山雲霧繚繞,仙鶴排行,如仙境一般。

之後,光線一個流轉,出現了少女和一個年輕男子登山的場景。

「阿哥,我就說是仙山了,我們運氣真好。」

「如果在仙山上發現了寶貝,阿哥你就有銀子安心考取功名了。」

雲霧繚繞的仙山,看起來不如外面看起來那般仙氣縹緲。

眼看天色暗了下來,男子略帶惶恐道︰「小妹,我們還是回去吧,不要驚擾了仙人。」

「只要我們心夠誠,仙人才不會怪罪呢。」

這個時候,當到達半山腰都時候,上仙山的路斷了。

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間廟。

這間神廟並不高大宏偉,也很隱蔽,和四周山壁藤蔓近乎融為了一體。

可是季缺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這時,畫面中的妹妹也看見了,說道︰「哥哥,你看那里有間神廟,我們去看看吧。」

「真的要去嗎?」

「哥哥,听村里的老人說,仙山可遇不可求,如果心誠的話,真的能幫你實現願望呢。」

哥哥躊躇了一陣,最終點了點頭,說道︰「那走。」

廟宇內燃著些燭火,環境有些暗。

當兄妹倆走進里面時,赫然發現供台上果然有一尊神像。

「果真有仙人泥塑。」妹妹開口道。

這時,哥哥有些犯 道︰「這仙人怎麼是紙做的?」

是的,神廟里的神像是一個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模樣,氣質沉靜,周身有彩氣縈繞,看起來仙氣飄飄。

可怪就怪在,這尊神像是紙做的。

就因為是紙做的,它那栩栩如生的面龐就給人一種怪異之感。

「只要是仙人,紙做的又何妨,哥哥,我們來祈求仙人吧。」

說著,妹妹帶著哥哥跪在了那紙做的仙人身前,開始祈禱。

「求仙人助我哥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男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求仙人助我考取功名,家族多福多壽。」

之後,兩人對著紙神像磕起頭來。

看得出來,妹妹心更誠,磕頭的聲音都帶著輕響。

她本就算一個沒長大的孩童,對著仙人傳說有著很美好的想法。

這時,那坐在供台上的神仙真的顯靈了,開口道︰「我答應了。」

哥哥嚇了一大跳,趕緊砰砰磕起頭來。

妹妹則一臉喜悅,沒有任何畏懼。

之後,畫面又是一個變化,是哥哥坐船離開的場景。

妹妹則站在岸邊,沒有登船。

哥哥一時有些躊躇,說道︰「小妹,大哥考取了功名就來接你。」

妹妹天真笑道︰「快去吧,哥哥,我只需打掃一下神廟兩月時間而已,好了我就回家。」

船只離去,妹妹站在岸邊遙望。

之後,她開始打掃神廟,里里外外縴塵不染,不敢有絲毫怠慢。

季缺能清楚看見她臉上虔誠和充滿希望的笑容。

一切都看起來那麼和諧美好,直至有一天,妹妹發現自己肚子在一夜間變大了。

她惶恐的跪拜在那紙人神像面前,面色蒼白道︰「仙人,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肚子!」

供台上的神像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說道︰「這是本尊賜給你的福報。」

「你將誕下神子。」

「神子,我」妹妹臉上露出了惶恐至極的表情。

神像再次開口道︰「怎麼,你不願?」

「本座當初答應你兄長的請求,是賜福,如今給你的,也是賜福。怎麼,你不想你兄長名落孫山,甚至死在趕考路上吧?」

紙人神像的面龐依舊恩慈,只是卻給人一種越來越虛假的感覺。

隨著一聲哇哇的哭泣聲響起,仙山上的第一個嬰兒降世。

妹妹哭泣著抱著一個臉上掛著腮紅的紙人,跪在神像面前。

「仙人,神子已出生,小女子可以離開了嗎?算來算去,我已經半年未歸家了。」

這時,一陣狂風一吹,那個小小的紙人就飛到了供台上的神像手里。

「神子為何是個紙人?」神像忽然開口道。

妹妹一臉惶恐道︰「它出來就是這樣的。」

「那是你心不夠誠,本尊的神子怎麼可能是紙人。給我生,繼續生,直至心誠為止。」

「不,不要!」

之後,畫面變得如墨汁一般黑暗。

不斷有嬰兒啼哭和女子抽泣的聲音響起。

「又是紙人,給我生!」

「怎麼可能是紙人!」

這時,畫面忽然一亮,那是一個女子在海里翻騰的模樣。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整張臉看起來老了許多。

如果不是和前面的畫面連在一起,季缺甚至認不出這就是那個妹妹。

妹妹是在逃,即便沒有船,她徑直跳入海中游動起來,想要逃離那里。

很顯然,在那仙山之上,她定然受了無窮無盡的折磨。

而就在這時,暗沉的海域下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那個陰影,從季缺這里看去,就像是一個巨人畸形的半截身體。

那東西腦袋很小,肩膀卻挺寬,一直隱匿在水中,看不真切。

這時,一點聲音在四周響起,妹妹身體不由得一緊。

「真正的神子誕生了嗎?」

那聲音听起來挺溫和,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不!」

「不!」

妹妹惶恐的掙扎著,想要逃離,飛快的游動著。

可是很快的,海下的陰影一出手,她就被拖了回去。

季缺可以清楚看見她臉上絕望至極的表情。

「我總是不斷的生孩子,不斷的生孩子,為什麼,她總是逼我生孩子呢?」

轟的一聲,大肚女子破水而出,于是呈現在季缺眼前的,是比二層樓還高的巨大身軀。

「我逃出來了!」

「我逃出來了!」

「沒人能再管我!」

「神仙也不能!」

大肚女人看著季缺,嘶吼道。

季缺看著眼前的女人,說道︰「所以,這就是你的記憶?」

「什麼記憶!什麼記憶!」

「我要生孩子!」

「我要生孩子!」

「誰阻止我,我就要他死!」

大肚女人搖晃著小腦袋,整個「人」已呈瘋癲的姿態。

季缺看著她,說道︰「夠了,你別裝了,你已經扛不住了。」

女子睜大著眼楮,看著季缺,詫異道︰「這你都看得出來?」

季缺點頭,說道︰「當然。」

這女子看起來如山岳般可怖,氣勢逼人,實際上雙腿已抖得不行了。

下一刻,轟的一聲,女子倒下,壓垮了半邊牆。

之後,她的身體不斷縮小,縮小,四周那種漆黑也逐漸消散,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最後,呈現在季缺面前的是那個「妹妹」的模樣。

只是她已經完全變成紙人了。

她雙眼漆黑,盯著季缺。

季缺開口道︰「安心上路吧,給個地址,我變強後會幫你報仇的。」

這時,她雙眼漆黑的底色褪去,逐漸恢復成了記憶中眼中充滿了美好希望的小姑娘模樣。

「謝謝你。」

「我叫余玲,家住海蘭村,我不期望報仇,只想知道我哥考取了功名沒有?」

「如果可以,煩請你在心底和我說一聲。」

「也許,我能听見呢。」

說著,她的身軀就燃燒起來,變成了飛舞的黑色灰盡,又被細雨打濕。

整個方宅木樓這一帶,已一片廢墟。

細雨落下,漂浮著紙人的池塘里,一條鯉魚對著水面張開了大嘴,劇烈喘息著。

季缺站在那里,忽然很想抽一支煙。

他前世沒有抽煙的習慣,這一世更沒有,可是這個時候,卻想抽一根。

于是他轉身看向了傻在那里的大師姐三人,說道︰「有吃的沒有?」

三人到現在都還在抖,直直的看著季缺。

仿佛這冰冷可怖的世界,只有他這里有些許溫暖。

三人模索了半天,大師姐才在兜里掏出了半塊桂花糕,戰戰兢兢道︰「出發前剩下的。」

季缺拿過了油紙,吃了起來,吃得挺認真。

打了這麼久,很累的。

在大肚女人燃燒消失後,那些堆積在方宅的紙人一下子就扁了,被雨水一淋,再難成形。

這個時候,季缺忽然听見了一陣嗤嗤的聲響,疑惑道︰「什麼聲音?」

方臉師兄緊張得臉都在抖,帶著顫音道︰「房,房大俠,那是你漏氣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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