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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阿爾法利塔

弗恩推開房門,毫無意外的看到依然昏迷著的奎艾躺在床上,米露蕊婭正坐在床邊擰干毛巾,她剛好為法師擦完了身,看見佣兵進來,對他點了下頭,站起身離開了。

法師平躺在床上,面容恬靜安詳,弗恩撫模著她光滑的臉龐,眼里充滿了憐愛。「奎艾,快醒來吧,我們還要一起去瓦爾多斯塔呢,我們可不能輸給斯坦他們。」

法師依然閉著眼,胸部有規律的起伏著。弗恩無力的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包扎著繃帶的雙手捧住了頭。

敲門聲傳來,房間隨即被打開,伊諾克面色沉重的走了進來。「我們已經等了兩天了,弗恩,你要知道,這里也不安全,法師們正在逐間屋子的搜尋我們,雖然阿爾法利塔並不算太小,但是被他們發現只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弗恩把臉從手里抬起,滿臉的倦容。「多謝你能為我們找到這個能暫時棲身的地方,要是我們住在旅店,一定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現在不是感謝我的時候,你得做出決定,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瓦爾多斯塔就在東北方,我們還需要好幾天才能到達那里,或者我們可以先去阿爾圖拉斯,我在那里有一些認識的士兵,還能獲得一些幫助,隨便哪個決定都可以,只要先離開這里。但是,如果我們繼續呆在這里……」伊諾克著急的看著佣兵。

「讓我再想想。」弗恩看著閉著雙眼的奎艾。「再給我一天。」

「再給你幾天都一樣,弗恩,如果奎艾一直不醒過來,你就一直呆在這里嗎?」伊諾克幾乎抓狂,就差把弗恩打翻在地了。

「她是為了救我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雖然不懂魔法,但是知道她是過度使用了精神力,很有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了。」弗恩嘆了口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就算如此,也是她咎由自取!」戰士舉起自己同樣包扎著繃帶的雙手。「你看看我們,為什麼那些法師總能準確的找到我們,我們現在甚至連吃飯都不利索。」

弗恩抬起頭瞪著伊諾克,戰士也毫不示弱的回瞪著他,但是只是一會,佣兵的眼神放松了下來。「抱歉,伊諾克,天空之橋上的遭遇我也有責任,我雖然明知道你的猜測很有可能是正確的,但是我卻依然選擇了視而不見,抱歉。」

佣兵誠懇的道歉讓戰士的態度也緩和下來。「弗恩,你必須做出決定,否則我們絕對到不了瓦爾多斯塔,我們都受了傷,而奎艾又昏迷著,如果你想要帶著她上路,那麼只要法師塔的人再發動一次攻擊,我們絕對毫無還手之力。」

弗恩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灰色的繃帶把皮膚完全包了起來,已經兩天了,但是疼痛依然不減,要是得不到有效的治療,也許他和戰士就要一輩子綁著繃帶了。「我明天一定會做出決定的,就再多等一天。」

伊諾克微微點頭。「如果明天你還是這個樣子,就別怪我下手太重了。」戰士做了個揮拳的動作,隨即疼的馬上不停發出「嘶嘶」聲,戰士低聲咒罵著,離開了房間。

弗恩又是一聲嘆息,轉過頭看著平靜的法師。

夜晚又一次降臨,阿爾法利塔雖然是邊境國城鎮,但是由于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幾乎所有需要經過天空之橋的商人和旅行者都會把這里作為落腳點,所以這座城鎮有著不同于邊境國其他城鎮的繁榮。即使是在天完全黑了後,街道上仍然有不少行人,小販們也會在寒風中跺著腳,向經過的行人兜售著各種商品。

一行人在菲德爾家中已經躲了兩天,菲德爾是伊諾克曾經的戰友,在一次清剿橫行于阿爾圖納長達半年之久的強盜團伙時失去了一條腿,于是他在阿爾法利塔定居了下來,靠著軍隊給他的撫恤金勉強度日。

菲德爾拄著拐杖將食物帶了回來,每次他去外面買食物,伊諾克都會給他一個金幣,並且從來不問他要回剩下的錢,戰士知道,他需要錢,但是戰士也很有信心他不會因為錢而出賣自己。

弗恩和伊諾克吃力的用綁著繃帶的手撕著牛肉與香腸,在喝茶時,他們只好用兩只手捧住茶杯往嘴里送。米露蕊婭每天都會為他們換藥,但是火球的灼傷實在太過嚴重,斥侯的草藥似乎沒有大用處,就連菲德爾去藥房買回來的創傷藥也沒多大用處。更嚴重的是,戰士胸口也受到了一定程序的燒傷,手上的傷大不了把手砍了還能保住命,但是胸口的傷就不好辦了。

屋內燈光昏暗,油燈的光輝只能照亮桌子及附近很有限的範圍,眾人在沉默中吃完晚餐,米露蕊婭解開了伊諾克胸口的繃帶,開始為他擦干淨草藥渣。戰士的傷愈發嚴重,烤焦的皮膚已經月兌落,紅色的肉向外翻出,當斥侯用干淨的手帕擦過時,堅強的戰士也忍不住輕輕叫了出來。「馬上就好了,忍住。」弗恩驚訝的發現斥侯的眼里竟然閃著淚光。

菲德爾皺著眉頭看著戰友的傷。「伊諾克,你得盡快趕到阿爾圖拉斯,讓那里城堡里的醫生好好給你看看,否則我怕你小命不保,這里的診所都被法師們監視起來了,連我去買藥他們都要審問一番,你根本別想踏進半步。」

「弗恩……弗恩他會做出決定的。」戰士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

米露蕊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頭看著佣兵,眼里充滿了懇求。「求你了,弗恩,我們明天一定離開這里好嗎?伊諾克他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但是這次,就請你考慮一下伊諾克的命吧。」

伊諾克的臉因為米露蕊婭的話而更加猙獰,戰士仿佛是受到了侮辱。「別听他的,弗恩,我沒事,米露蕊婭,士兵的職責就是遵守命令,為了完成任務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但是……」米露蕊婭的淚水終于流了出來。

「放心吧,米露蕊婭,我們明天就出發,伊諾克會沒事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會向那些法師投降,以換取他們為伊諾克治療的機會。」弗恩同情的看著女孩,安慰著她。

「見鬼,你要是這麼做了,我就當場在你面前自殺!」伊諾克放出狠話,「讓我的敵人來治療我,還不如直接殺了……。」

米露蕊婭繼續為他擦起傷口,戰士疼的馬上閉上了嘴,與劇痛搏斗起來。

弗恩無奈的站起身,向一側的房間走去,佣兵打開門,房間內只有一盞更加昏暗的油燈,在昏暗中,佣兵突然發現房間里和白天時有所不同。弗恩眨了下眼楮,不敢相信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床鋪。「奎艾!」

斥侯馬上沖了進來,看著在床上模索著的佣兵。「發生什麼了?」伊諾克緊隨其後,胸口的繃帶也只是纏了一半,一根布條垂在身體一側。

弗恩直起身子,轉過頭看著兩人,一臉的意外。「奎艾……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伊諾克搖搖晃晃的走進房間,瞪著沒有人的床。「難道她已經醒了?」

「會不會是那些法師發現我們了,把她抓走了?」米露蕊婭看向窗口,但是窗戶依然緊閉。

「不會的,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不可能不抓我們的。」伊諾克掃視著屋內,對著堆在地上的行李抬了抬下巴。「你看看她的行李還在不在。」

米露蕊婭蹲在地上翻起了行李。「她的馱包還在。」斥侯打開了馱包,在里面翻找著。「她只是帶走了一些衣服。」

「她是自己離開的。」弗恩無力的倒在椅子上,手里捧著一張羊皮紙。「她留下了這個。」

「上面寫了什麼?」伊諾克著急的問著。

米露蕊婭推了一把戰士,對他使了個顏色,伊諾克看懂了她的意思,不再多問,在斥侯的攙扶下,離開了房間,房門在他們身後輕輕的關上。

羊皮紙上只有寥寥數語,但是每一句都深深刻在了弗恩的心上。

弗恩,不要來找我,因為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從薩拉遇見你開始,我就極力的想要接近你,但是你只是個普通的佣兵,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

但是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越來越痛苦,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我就越懷疑自己這麼做是否正確,如果法師塔只是要把你抓回去而不傷害你的話我想也許這件事就會這麼結束吧。但是當我看到他們絲毫不顧你的安危而向你施放出火球的時候,我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已經留下了痕跡。

再見了,弗恩,別來找我,愛惜妮絲吧,如果你們還能相見的話。

保重,

奎艾。

佣兵頹然的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的眼楮呆滯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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