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軍入關

湖中的小洲上別有一番亭台景致,小洲並不大,東西南北長寬大致相同,如無亭台樓榭阻隔,一眼便可覽盡洲上景色,可惜少了幾分天然的凋飾,多了幾分匠氣人文。

亭在中央,檐牙高啄,斗拱承托,八根朱色立柱攢尖寶頂蔚然大觀。

尚有幾處建築群落,無非游廊軒閣,布局簡致,但于洲上環顧四方,一邊湖光山色,楊柳繞堤,芙蕖撼波,狎鷗野鷺,蛙聲蟬鳴,景況怡胸舒懷,讓人不得不嘆河山瑰偉。

賈瑛是踩著點來的,渡口距此並不算太遠,隔岸相望雖不大真切,卻也隱約,濟南府自知府以下,此次鄉試的場官都已到場。

賈瑛這個外來者顯然成了此時此地的焦點,濟南知府一一為其引薦,已經記下了大半。

「賈大人,先請亭內一敘。旬日前幸聞兩位大人將到我山東主持鄉試,我山東諸僚無不翹首以盼,今日接風之宴,布政按察兩位大人也會前來,賈大人請稍待片刻,這歷下亭雖比不上那些名樓園林,但勝在安靜雅致,岸止汀蘭不過如此,我帶大人略做參觀。」

「李大人請,有勞。」賈瑛客隨主便。

「刑部的劉大人到了嗎?」賈瑛又問道。

劉培俊正是此次鄉試的主考官,位居刑部右侍郎,也是翰林出身,賈瑛和刑部的官員雖然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可在京城也曾見過幾面。

「劉大人比您早到一日,這會兒應該也在來的路上了。」濟南知府一邊回應,一邊為賈瑛介紹道︰「此處乃名仕軒,取自杜子美的‘海右此亭古,濟南多名士’一詩,內有歷代雅賢遺刻,賈大人請。」

「諸位大人請。」

山海關外,遼東大地。

一行人馬奔騰疾馳,為首的正是大乾昭親王楊儀,連著幾日不停歇的奔波趕路,遼東鎮大營已經盡在眼前,楊儀此刻也沒了京中時的雍容之氣,風塵僕僕,面容顯得格外疲憊,但唯獨一雙眼楮透著晶亮,為即將到來的大事既有一種迫不及待的興奮,也有一種前途未卜的忐忑。

一但失敗,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何人闖營?」

「轅門下馬!」

一名護衛當先一步驅馬奔出,手里舉著黃詔,嘴里高喊道︰「朝廷欽差,昭親王儀仗,速速打開營門。」

轅門將士聞聲,不敢怠慢,當下便派人匆匆往中軍大帳稟報,不過多會兒只見七八名將領腳步匆匆向轅門處走來。

「臣遼東鎮副總兵童濟,率各營將領恭迎王爺大駕。」

馬背上的楊儀斂去了臉上的疲色,問道︰「皇叔呢?」

「回王爺的話,忠順王爺已于數日前啟程去了奴兒干,王爺走之前有吩咐,讓遼東都司準備迎接欽差,與諸部約定的會盟地點就在忽兒海。」

楊儀听罷點了點頭,卻沒有問起有關會盟的事,而是問道︰「遼東鎮各營主將可都在此處?」

童濟回道︰「遼東鎮本部大營只有定遼四衛駐守,蹤跡兩萬人馬,其余大軍依舊駐守與各地衛所關隘。」

「傳本欽差令,遼東鎮自游擊以上將官,限明日辰時正刻趕到大營報道,有失期者,斬!」

童濟聞言一愣,沒有忠順王的命令,將領如何敢擅自離營。

「王爺,這沒有王爺的軍令,只怕」

「自怕什麼?本欽差身負皇命,難道還指揮不動你們?」

「可,可將領回營議事,是需要王爺將令的,沒有將令,擅自離營,斬立決之罪」

「聖旨何在?」楊儀沉聲喝道。

「聖旨在此。」

楊儀一把拔出腰間的利刃,搭在童濟肩膀上,目光森冷的說道︰「童副總兵,本王身負皇詔,臨行前陛下有口諭,授本王相機決斷之權,聖旨皇命難道指揮不動你遼東的將領,還是說你們想造反?」

童濟心中一慌,趕忙說道︰「末將不敢,末將不敢。」

「末將這就派人前去傳令。」

他只是一個副總兵,文貴武輕,別說來的是一個王爺,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請出聖旨斬了他,他也無處喊冤。

待到傳令兵離營,只听楊儀又道︰「即刻起,大營封禁,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違者斬!」

此行,隨身攜帶的聖旨,就成了楊儀最大的依仗,主將不在營中,軍中諸將無人敢頂著聖旨違抗欽差之命。雖說封營也不一定就能阻止有人前去給楊熾通風報信,可等到那時,大軍早就不在遼東鎮了

京郊。

十幾名護衛擁簇著一輛馬車,停在玄真觀外。緊接著車簾被掀開,一個看上去病懨懨的老者從車廂內走了出來,護衛急忙搬過馬凳,攙扶著老人走下馬車,嘴里一邊說道︰「老爺,您慢點。」

老者下了馬車,瞞著褶皺的手掌推開了護衛的攙扶,說道︰「不用扶我。」

他此行前來,是要見故人的,時隔多年,好不容易回一次京城,他不願意讓故人看到自己病弱的模樣。

已經有護衛進入玄真觀通傳,言說故人來訪。

有小道士領著老者向賈瑛玄修的殿宇走去,留下護衛們守在門外,不讓外人靠近。

吱呀。

殿門被打開,一束陽光打下,灑在了身形輕瘦的賈敬身上。

「何時入京的?」

「剛到。」老者看向賈敬緩緩說道︰「二十年了,眨眼而過,你也老了。」

賈敬則是盯著老人看了許久,開口道︰「你快死了。」

老者听後,並未生氣,反而笑道︰「還是被你看出來了,人總是有這麼一天的,沒幾日好活了,趁著還能喘氣,出來走走,見見古人,看看這大好河山。」

「將死之人,不請進去坐坐嗎?」

賈敬側開了身子。

大殿內,只有兩個蒲團,席地對面而坐。

「老友重逢,你這招待未免寒酸了些,茶無所謂,大夫也不讓喝,可連個棋盤都沒有。」

賈敬手執拂塵,盤膝而坐,說道︰「清修之地,自然比不得你的王府,你找我來有何事,不會只是為了和我下棋吧?」

老者抬頭看向賈敬說道︰「怎麼說都二十年未見了,故友重逢之喜,何必一副生人勿進的姿態。」

賈瑛搖了搖頭道︰「于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可‘喜’的事,比起見到你本人,我更願意听到你的訃文。」

老者輕輕笑了笑說道︰「快了,不用著急,每個人都有這一天,也許我之後就是你呢。」

賈敬說道︰「我壽不長久,這點早有心里準備,這麼多年殘喘,就是為了等你的訃文。」

你不死,我如何安心走。

「秦業如何了?」

「你來了,他也快死了。」

「雖然我已是將死之人不假,可閉口張口總提一個‘死’字,也太不吉利了,論年紀,你和他,都要比我小一輪往上,你年輕時一心想重振家中門楣就這麼算了?或許面對的不是死局,而是凰鳥涅槃更進一步呢?」

「出來幫我把,在這玄真觀多了大半輩子,就不想出去轉轉?」

賈敬忽然笑道︰「我不過是一個無官無爵的修道之人,已是殘喘之年了,就算出去又能幫你什麼?二十年一代人,你我的年代早已過去了,過去的就不必再提,如今我只求一面蒲團,殘了余生。」

老者沉默了半響,方才說道︰「你知道嗎,當年我從那府里帶出來的其實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人。」

「其中一個被你寄養在秦業家中,這種事情自然做不到密不透風,不過好在只是一個女娃兒,先帝不想對自己的子嗣趕盡殺絕,皇城秘諜司自然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可笑楊煌還拿他當做一個秘密,當初就以此威脅過賈瑛。」

「所以,我並不恨先帝,他是帝王,與他而言,那皇位就是一切。」

卻見老者忽然面露猙獰說道︰「我恨的是另外一個人,這點你一直都知道的。」

賈敬心中終于有了一些波瀾,這麼多年最困擾他的就是家里的那位,當初賈瑛來問過他,他沒有說實話,可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這件事情,皇家早就知道了。

但先帝于四年前殯天了,先帝願意留下自己兒子的一脈香火,可另一位就不一定了,這才是他一直戰戰兢兢的原因,誰知道哪一天噩耗就會臨頭。

當年穆鴻利用他的愚忠,他並不後悔,但他不願因此而牽連整個賈家。

是以這麼些年,他才一直將自己禁足于玄真觀,盡力讓自己澹化出皇家的視線,以防哪天睹今人而思昨日,卻又不能離得太遠,確保在秘諜司的監視範圍之內。

當初之所以將人寄養在秦家,一來是他當時還承著寧府的爵位,賈家太過讓人敏感,二來當時秦業的夫人恰好是王府上的女乃娘。

某種程度上,秦業也算是被自己牽累的,所以當初才有以賈蓉與秦氏聯姻一事。

秦可卿自然不是義忠的親子,他們還不會愚蠢到將王府的嫡系公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帶出王府的地步,那樣宣隆帝就真的不會容忍了。

二十年前,他不過而立之年,義忠比他還要大幾歲,早已有了傳後子嗣,秦可卿只算是義忠王府的第三代,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安穩至今。

可現在對方突然說不止一人活了下來,這點讓賈敬不得不變得敏感起來。

可再轉念一想

賈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當年的事情,我也是親歷者,時間和人選都對不上。」

見賈敬不信,老者緩緩說道︰「也是一名女子,你當該知道是誰的。」

過了片刻,賈敬從往思中回神,不確定道︰「她?」

「先帝圈禁自己的兒子兩年,賜死後一年王府才被抄家,人我是在王府被抄的三年之前就已經帶走了,某個人向我保證過,不會趕盡殺絕,可最後還是死了個干淨。」

「跟你說這麼多,不是為了追思什麼,義忠或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但也僅此而已,死了這麼多年了,也沒態度值得回憶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還有機會。」

對于穆鴻直呼義忠其名,賈敬並不奇怪,事實上他對于已故的千歲,同樣沒了當年的那份愚忠,人過半百,許多事情都能想通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完美無瑕的王,所謂忠心不過是年輕時為逞血勇罷了。

「那是你的機會。」他知道穆鴻心中有仇恨,這麼多年從未消散,可賈家並不是東王府的附庸,賈敬搖了搖頭道︰「就算如你所說,一個在世人眼中根本不存在的人,你如何讓他光明正大的走到前台。」

老者便是東平王府的這一代的家主,穆鴻。

對于賈敬的拒絕,穆鴻並不奇怪,別說事情都過去這麼久,就算是當年賈敬也不可能為了義忠王府而搭上整個賈家的,即使如此,他依舊堅持來見賈敬,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賈家早就已經是船上的人了,此時還下得了船嗎?

「不用急著拒絕,我還能撐一段時間,你還有時間考慮,至于你所說的那個問題,盡可拭目以待,我會讓他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的,只是到那時,希望你不要再拒絕我的好意。」

「慢走,不送。」賈敬起身送客道

宴到半中,大明湖上突然落下了雨滴,夏日的天氣總是陰晴無常,起初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還能讓亭中的賓客領略雨中湖景,可惜隨著雨水越下越大,湖水已經漫上了小洲,如此接風宴自然也只能提前結束了。

也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遲遲等不來京中的消息,自雨水開始落下後,賈瑛的心情總是提不起來,最終只能隨一眾官員登上了樓船,離開歷下亭。

船行的方向與來時是相反的,回首向湖岸的另一邊望去,又想起了之前讓那書生作的畫。

「二爺,雨下的這麼大,估計人早走了,等天晴了,小的再來湖邊找他取畫就是了。」喜兒似乎看出了賈瑛的心思,在一旁說道。

賈瑛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不過是一副畫而已,當時也只是一事興起罷了,有沒有都無所謂,他此時更憂心的是黛玉她們。

不知府里的眾人離京了沒有。

走到了哪里?

如果是運河上的話,此刻也應該下著雨吧。

「這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劉培俊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與賈瑛並肩相立,喜兒則已經退出了丈許外。

「劉大人。」賈瑛向著劉培俊微微點頭。

「賈大人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這大明湖的雨景怡人,可惜雨大了些。」

劉培俊點了點頭道︰「是啊,好好的一場接風宴就被這大雨給攪了,總歸不是什麼吉利的事,希望此次鄉試能夠順利,你我也好向朝廷,向山東士子交代。」

賈瑛眉頭微微一蹙,沒想到這位劉大人還信這些,不過是一場大雨壞了一次接風宴而已,距離鄉試還有些日子呢,可听劉培俊這麼一說,賈瑛也覺得這場雨有些不大吉利。

「賈大人,朝廷命你我主持此次山東鄉試,皇恩浩蕩啊。臣受君命,不敢不慎,距離鄉試的日子也快到了,這考題一事咱們是不是也該找個時間商議一下。」劉培俊說出了此次的目的。

賈瑛聞言,笑道︰「大人是翰林前輩,又是主考官,下官後學末進,一切都還是以大人為主,下官還要跟大人多多學習。」

「賈大人過謙了,你可是己亥科的探花郎,一手錦繡文章,朝中誰人不知,是你我該相互討教才是。」劉培俊面露笑意,他雖也是翰林出身,可當初入翰林院,只能從庶吉士做起,哪能比得上賈瑛起步就是翰林院編修,新科進士入翰林,修史遍書是第一步,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是以從翰林院出來的,別的不好說,對古今子集經義的了解並不會差,擔任一個鄉試的主考官是足夠的。

賈瑛之名,劉培俊是早有耳聞,此前還一直擔心對方年少成名,只怕傲氣難當,不好相處,此刻听賈瑛這麼一說,心中倒是松快了許多,可該謙讓還是要謙讓一下的。

不是他非要爭什麼,而是主持科考本就是一種機會,山東士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往年每科都能出不少的進士,他的年紀自然不能與賈瑛相比,想再進一步,這士林的名望還是很重要的。

「非是下官自謙,實在是下官首次擔任鄉試副主考,何況主次本就有別,下官還是一切听劉大人的。」賈瑛再次說道。

劉培俊見賈瑛執意,也就順水推舟,說道︰「賈大人年少功成,卻依舊虛懷若谷,這份氣度胸襟,讓人佩服。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卻之不恭,賣一回老了。」

「理當如此。」

只听劉培俊又說道︰「這樣,這首場七題便由老夫來開個頭,次場五經和詔判表誥就有賈大人來擬,末場五道時策,你我各擬三道,取其中五道如何?」

「一切皆听劉大人吩咐。」賈瑛拱了拱手道。

「好好好。」劉培俊見賈瑛如此好相處,心中也不免生了親近之心,官場上多條朋友多條路,嘴里說道︰「那就預祝此次鄉試能順利完滿,雖首次與賈大人共事,不過劉某還是期待能有下一次,回到京中,賈大人若是有空,可到老夫寒舍一敘,走動走動,啊。」

「一定,一定。」

正說著話,卻只覺腳下船只忽然停了下來,二人往外望去,船已經到岸。

劉培俊並不在驛館下榻,而是住在了山東布政使為其準備的一處宅院內,本來也給賈瑛準備了一套,只是賈瑛心中另有他顧,恐不方便,是以便婉言拒絕了。

濟南知府早已命人準備好了車轎,將賈瑛送回驛館。

「二爺,這是方才的轎夫給的,說是給您的薄禮。」驛館門口,喜兒懷中抱著一個幾尺長寬的禮盒,在後面跟了上來說道。

賈瑛伸出伸手指將盒蓋微微打開一個空隙,大致掃了一眼,說道︰「收下吧。」

「二爺,您可回來了,我已經讓老七帶著轎子到大明湖接您去了。」護衛一邊說著,一邊幫賈瑛撐著傘,同時用身體遮住了風雨刮來的方向。

「派人去通知一聲,讓他回來吧,京中來信了嗎?」

「老八到了。」護衛說道。

賈瑛當下腳步加快了幾分,往房間走去。

「你說禮郡王妃到了府上?」

老八點了點頭,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賈瑛略為思索,便知楊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了。

這麼說,楊是猜到了鄔玉卿落到自己手中了?還是說他的人當時就在場?

「二爺,當時附近絕對沒有旁人,而且小的們將收尾都處理干淨了,不可能有人追查到的。」老八說道。

對于老八的話,賈瑛自是信的,他身邊帶著的十三名護衛,其中有幾個是從夜不收里挑選的,追蹤藏匿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熟練,只是不能小覷這天下能人。

但不管怎麼樣,楊的做法,在賈瑛看來都像是一種警告。

或許他不一定知道鄔玉卿已經掌握了南槿和他們之間的聯系,從而讓自己推敲出了一些真相,但如果以正常的思維,楊儀的冒險對于楊來說無疑是一次機會,既然猜測鄔玉卿落到了自己手中,就絕對不想自己插手干預,楊儀不倒,哪有他楊出頭的機會。

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了,黛玉等人留在京城就是一種危險,戰事一起,誰能保證不出什麼意外,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好在從他入京之時,就在京中做了安排,等的就是像今日這般。

「喜兒。」

「二爺,您吩咐。」

「你即刻啟程回京,只留你老爹在,就怕他沒個幫手,海大他們的身份又不能隨意暴露,巴卜力勇則勇矣,但爺還是不放心。」

「小的明白,二爺您放心,就算城破了,小的也會護著府里人安全。」

「記住,一但見識不妙,就帶著她們往城北走,不要猶豫。」

賈瑛擔心一但城破,就怕楊儀會行牽連之舉,縱兵屠掠,當然這種情況不一定會發生,因為無論是他還是楊,都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只是眼下楊依仗的備倭兵,已經被自己截胡,朝廷能不能快速反應,這卻是個未知。

只憑京中內外兩萬多守軍,還是有一定破城的危險的。

「你我二人相伴長大,二爺心中的想法你最清楚不過了,這次的事情或許會很危險,但二爺能信得過的只有你和伍叔了。」

「二爺,您照顧好自己,長這麼大,小的還沒和二爺分開過呢。」

賈瑛拍了拍喜兒的腦袋,說道︰「你也不必悲觀,爺只不過習慣將一切往壞了想,事情未必能到那一步,你我主僕京城再會吧,這件事過後,怎麼也要給你娶一房媳婦兒,省得你老子整日念道。」

「雨一時半會兒听不了,你準備一下,冒雨啟程吧。」

「二爺保重。」

喜兒抱了抱拳,轉身消失在雨幕中

遼東鎮大營。

楊儀左右各一道皇詔,帳下各營主將俯首,只是帳中依稀還殘留著幾分血腥味,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兩道聖旨,一道為真,一道是假,童濟查驗過了真的那道,對另一道自然深信不疑。

假的那一道,自然是給大軍調動一個合理的借口,這些將領中海有不少觀望之人,既是那些表面投靠他想賣個好價錢的,如果知道此行是為了造反,恐怕他現在已經在被綁了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楊儀給的理由也很簡單,東胡諸部會盟是假,借機偷襲山海關是真,至于消息的來源,自然是朝廷,再具體的就沒必要向眾人解釋了。

等到大軍到了山海關,造不造反,都由不得他們了。

南槿也沒有騙他,遼東鎮的大半將領如今都投到他的麾下。

當然,楊儀不可能只因南槿帶來的穆鴻的一個承諾就冒這麼大的險,遼東鎮也有他的人,宣隆一脈的勛貴雖然在忠順王的護持下,得意殘喘,可總有一些人不甘平庸一輩子的。

「傳本王將令,定遼四衛兩萬鐵騎為先鋒,即刻發兵山海關,余者各部限一日內集結兵馬,為後軍,戰情緊迫,有敢墯怠者,定斬不赦。」

遼東鎮總計兵力約七萬人左右,楊儀自然不可能將這里的兵馬全部帶走,他只能帶走五萬,數量雖然不多,可都是精銳的騎兵,而且,這僅僅是其中的一部分。

待各營將領離開後,楊儀又安排了自己的心月復留後監軍,同時又將一面令牌交給一人,說道︰「去平安州,那里尚有兩萬大軍,讓他們不必打旗號,徑直跟在大軍之後即可。」

無論是最開始的林清羅教,還是後來的史鼎,他們所為的就是遮掩平安州的這兩萬大軍,這些人是穆鴻送給他的禮物,不然當初他也不會輕易相信對方,這兩萬兵馬,才是他攻打京城的主力。

兩天半後,山海關城頭上遙望遠處沙塵滾滾,就在守城的士兵準備敲響舉兵鼓,點燃烽火之時,卻被自家的將軍制止了,待一名背著號旗的遼東斥候趕到城下時,山海關守將下令開城。

「大人,我們並未接到朝廷任何旨意,遼東邊軍此時異動不可不防,請大人三司。」

一名守備出言提醒道。

卻听守將冷聲言道︰「這是之前欽差出關前留下的秘旨,你自然不知道,休要多言,打開城門。」

說話間,旁邊的幾名衛兵已經手握刀柄,但有二言者,軍法無情。

守備見狀只好閉嘴,只是趁著迎大軍入城的間隙,找到了自家心月復,讓他急速往京城報信。

而此時的楊儀,已經在眾將的擁簇下進入了山海關內,身後大軍官兵對此卻一頭霧水,大家都想知道他們此行是為了什麼。

山海關是遼東通往京師的屏障,防備的不僅僅是胡人,還有關外的鐵騎,邊軍無旨離鎮,視同造反。

只是任他們如何不解,都沒人給他們一個答復,軍令之下,只能從命。

「大人,有人離關了。」

這時,一名游擊走到山海關守將身側低語道,守將聞言,回頭怒視著身後的那名守備,向身側的衛兵揮了揮手。

「待下去,嚴加看管。」

守將則是匆匆向楊儀稟報去了

「八百里加急,遼東鎮官兵造反,大軍已入山海關!」

「八百里加急,遼東鎮官兵造反,大軍已入山海關!」

「八百里加急,速速通稟」

一名背後插滿了箭羽的邊軍,快馬趕到京城永定門下,人已經再無法堅持,從馬背上直直摔了下來。

可守城門的士兵早已听到了一切,城門守將當下也顧不得其他,帶了幾個人背起送信的邊軍隨後,自己則翻身上馬當先往兵部而去。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