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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執行“家法”

南苑的狩獵還在繼續,只不過皇帝卻再少露面,還有南苑內的駐軍也都換成了陌生的面孔。

嘉德到這會兒,都不願輕易放下他的聖天子形象。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皇帝身處人間頂端,能讓他在意的追求的事情,除了那萬古的名聲,還有什麼呢?

接下來幾日,南苑的事情與賈瑛卻沒什麼關系了,他奉旨徑自護送元春回宮,不必返回南苑。

除了護送的任務外,臨別時,戴權還交給了賈瑛一道旨意,交代非萬不得已時,不得打開。

老虎舌忝舐傷口的時候,總是會變得十分警惕敏感,真龍也是如此。

賈瑛雖然擔心黛玉等人,不過好在還有楊佑,喜兒也在南苑之中可以貼身保護,皇帝撐著受傷的身體都要堅持將春狩舉辦圓滿,又怎會允許勛貴們先行離開呢。

且,勛貴們此刻也沒有膽子敢那麼做。

五日之後,這場充滿波折的春狩才宣告結束,賈瑛一直提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

「瑛二哥哥。」

榮府中,賈瑛再次見到了黛玉幾人的音容笑貌,齊思賢和徐文瑜也在,能看的出來眾人眼中的擔心,南苑的事情,再怎麼隱瞞,都逃不過勛貴的消息靈通。

人生一世,能得幾人惦念,活著並不孤單。

「你受傷了嗎?」

見賈瑛臉色有些蒼白,身上還帶著濃濃的藥膳味,黛玉眉頭一皺,目光在賈瑛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染了些風寒,不礙事。」

回京之後,賈瑛便再撐不住了,即便他身體壯士,也經不住初春的凜風刺骨,寒潭洗髓。

「先去見過老太太吧,這兩日,是把她急壞了,回頭咱們再敘。」

危機雖然過去了,但賈家上下卻談不上開心,元春回宮之後便病倒了,到現在依舊不見好轉,因為身懷龍種,一喜一憂間,當真是讓人不得痛快。

正待與眾人去榮慶堂時,有小廝來報,說兩位老爺有請,一位姓孫的指揮來拜。

听到來客的名字後,賈瑛心中納悶,這廝是怎麼從奮武營匯總出來的。

南苑出了這麼大的事,就連繡衣衛指揮使竇章,在聖駕回京之後都被下了獄,身在旋渦中心的奮武營諸將,更是不能幸免了。

兩日前,便有定城侯府的人到府上來,想讓他出面說情,他托病未見,打發回去了。當日謝鯤都未能親來,可見是被控制起來了。

「也好,趁此機會,將事情做個了結。」

心里想著,賈瑛與黛玉等人說了一句,便轉身往榮禧堂而去。

賈政沒請人去夢坡齋,由此可見其態度如何,大概是出于賈赦的面子了。

「孫紹祖拜見賈大人。」

有過南苑的經歷,孫紹祖知道眼前這位似乎對自己帶著偏見,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對方,可卻不敢再以門生舊交見禮,只能規規矩矩的稱呼一聲「大人」。

賈瑛與賈政點了點頭,卻沒有理會賈赦,而是大馬金刀的找了位置坐下,悠悠開口道︰「你不在軍營待著,跑這里來做什麼?」

孫紹祖面帶為難,將求助目光看向了賈赦。

「瑛兒還不知道嗎,奮武營諸將自都統到各營指揮,具被調回兵部題侯。孫家與我有相交之誼,此番上門,也正是為了南苑之事,瑛兒你看,此事可有回旋之余?」

看賈赦這般態度,他與孫家,怕不止是五千兩銀子的事了,也不知是什麼給了他錯覺,覺得賈府可以保下一個牽涉到行刺聖駕桉子里的人。

「此事是誰在查?」賈瑛問道。

自回京之後,他就沒有出過府,有些事情他並不大清楚,這個時候,越低調越好。

今時不同往日,彼時他遇到這種機會,大概是要往上沖的,那會兒他也就是個小人物,後面有靠山,也不怕誰專與他過不去。

現在不一樣了,能將刺客送進南苑,還能掌握皇帝的動向,傻子都知道這背後不簡單,他身後還有賈家,該避的時候,就得避。

「新任繡衣衛指揮趙全,還有三法司都參與了進來。」

「趙全?」

刑部他沒有熟人,大理寺和督察院倒是能遞進去話兒,不過他一直都可以與林如海和馮恆石拉開距離,免得被天子忌憚,這二人一個是老師,一個是老丈人,若是走的太近,難免被猜忌。

谷廩倉那邊也常有走動,至于趙全,這是天子新近物色的心月復,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賈瑛考慮這些,自然不是為了替孫紹祖說情,而是想看看有沒有踩一腳的機會。

還是看看再說吧。

「此事我記下了,你先回去等信兒吧。」

賈赦臉上浮起了笑容,他在孫家父子那里,前後也得了不少好處,拿人的手短,求到他頭上有不好推月兌,何況孫紹祖又孝敬了他三千兩銀子。

見賈瑛答應下來,還沒獅子大張口,心中更是樂得如此,說了幾句表忠心的話,便從榮禧堂退了出來。

他父子二人前後在賈赦身上,填進去了萬把兩銀子不止,原本是想與賈家盤一門親事的,奈何事情還沒有定下,他的父親就先沒了。近來他在奮武營中又覺得膩煩了,父子兩代人,終究是個不入流的指揮,苦于沒有升遷門路,孫紹祖便又打起了當初攀親的心思。

賈府別人他也不熟,可他卻知道賈赦膝下正有一女,年方二八,容貌姣好,南苑時他借偶遇之機,遠遠見過迎春一面,更加打定了他的心思。

可還沒等他落成此事,就遇上了眼前這檔子要命的麻煩事,好在賈赦此人貪財暮色,三千兩銀子買一個前程,怎麼看都值當。

同時心底對賈府眾人的印象更是看低了幾分。

「誰曾向那賈瑛也是道貌岸然之輩,準是賈赦先與他打了招呼,往前我不曾給他使銀子,他自是對我不屑一顧,如今呵呵。」

出了榮府大門,孫紹祖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冷笑道︰「總有一天,孫某會讓你們求著上門。」

「大老爺收了孫家多少銀子?」

榮禧堂上,賈瑛看向賈赦問道。

賈赦面帶詫異,愣愣的看著賈瑛,只以為賈瑛是向他討辛苦錢來了。

幾千兩銀子也惦記,你缺這點銀子使嗎?

他可知道,賈瑛那雲記和煤礦,就是兩座金山,那後廊上的芸兒,還有東府里的薔兒,往日都是他看不上眼的,如今反倒擺起了爺的做派,見了他,也再不像往常。

「瑛兒若是缺銀子使,那孫家倒是送來兩千兩銀票,回頭我差人給你送去。」

「還應了人家什麼事?」

賈赦聞言一愣,對于賈瑛這般與他說話,心中覺得不快。

「他上門來求,幫不幫的,都在你,我能應他什麼。」

沒應下就好,省得扯出官司來,事不大,但惡心人。

「回頭大老爺把銀子給人退了。」

「瑛兒你此話何意?」

「這種事,咱們不該插手,退了吧。」

「可當著人面兒,咱們已經應下了人家」

「我只說讓他回去等消息,又沒說要幫他。」賈瑛澹澹說道。

賈赦怔怔的看著賈瑛,臉上火辣辣的,只覺自己這個大老爺的面皮,被自家的佷子踩在地上搓了又搓。

孫少祖是他帶來的,銀子他也收下了,如今讓他送回去,這讓他賈赦的臉面往哪兒擱去。

賈政察覺到了二人的之間的微妙,出言勸道︰「瑛兒說的有理,這種事,咱們不該摻和,免得招惹禍端。」

賈赦看了看自家的胞弟,又看了看賈瑛,心中冷笑不止。

自己這個榮府的大老爺,還真就是個擺設。

「哼!」

賈赦一言不發的甩袖離開了。

「唉!」

賈政知道賈赦這是受了氣,可他也不好說什麼。

反倒賈瑛對于賈赦的甩臉子,渾然不當回事,方才沒當著孫紹祖的面回絕,已經是給了賈赦面子了。

做事無愧于心就好,賈赦還能拿他的不是怎地。

解決了此事,賈瑛也不再多留,徑自告辭離開了。

離開榮禧堂的賈赦,心中怎麼都揮不去方才之事,心中郁氣更增幾分,當下更是熄了外出尋樂的心思,往自己院里而去,一路上尋著不開眼的便是一頓呵斥訓罵,悶悶不樂過了一日。

第二日清早,便見丫鬟伺候著刑夫人按品大妝,一副出門的樣子。

賈赦一邊在秋桐的伺候下漱口,一邊問道︰「今日做什麼去啊。」

刑夫人轉身回道︰「宮里傳來娘娘見好的消息,今日老太太要進宮探視,我自是要陪著的。」

賈赦听了,不禁又想起昨日之事,當下便不耐煩的說道︰「既是見好,又去做什麼?好壞又與咱們房里有什麼相干,你盡上趕著去吧。」

刑夫人听了,便知他是又在哪里受了氣,回屋里排揎來了,她素來又沒什麼主見,見賈赦不樂意,心里邊猶豫起來。

「老太太要去的,我做媳婦兒的不陪著,總說不過去。你若能找個說法兒,我也不大願意走這一遭,又不是什麼好去處。」

「就說我身子不大好,留下來照料就是了。」賈赦夫婦當即打發丫鬟去報了賈母知道。

賈母听了,雖然心下不喜,卻不好當著二媳婦的面兒表現出來,免不了還要回護幾句,王夫人對此也無話說,妯里之間,又在一座府內,總是有計較不完的,她只心系宮里的姑娘。

這邊賈赦又將賈璉喊來,丟給他三張銀票,要他送到孫家,順帶還罵了幾句「沒出息的」。賈瑛挑明了不管,賈政又向著賈瑛,與其自找沒臉,索性他也就不管了。

他與孫家也就那麼回事。

賈璉無故遭訓,卻不敢辯駁,事情的原由,昨夜他也听鳳姐說了,府里都在傳,大老爺因為孫家的事情,與瑛二爺置了氣,這兩日叫躲著點走。

賈瑛當日也沒再去榮府,反倒是黛玉和眾姐妹,從院子後門去了一趟了鑼鼓巷。

府里攏共也就那麼大,從來就沒什麼秘密可言,東府的二爺和西府的大老爺發生了爭執,大家伙兒可不都關心著嘛,至于真關心還是假關心,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說好了今日要過去的,怎麼窩在家里,可是風寒還沒好利落?」

黛玉等人來時,沒讓喜兒通稟,報春和綠絨又留在外間招待三春寶釵姐妹,黛玉則徑自到了賈瑛屋里,進來時見賈瑛正靠在躺椅上手里捧著一本古籍正看的津津有味,卻不像她想的那般,心中也漸松了口氣。

「有什麼事,你遞個話兒我也就過去了,怎麼還親自跑一趟。」賈瑛起身,拉著黛玉坐下。

「听你話里的意思,是不願讓我進門,我不該來的。」黛玉笑意吟吟看著賈瑛。

賈瑛心中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娘子若是想早些過門,為夫自是沒有意見的,要不,我這便去請了老太太,明兒個,就把你接過府里來如何?」

「啐,何時說起話來,怎這般不要面皮了。往常也沒見你這麼油嘴滑舌過,可見是相識的久了,膩煩了,不珍惜了。」黛玉氣呼呼,將臉別至一旁,一邊又作傷痛模樣道︰

「罔我還記掛你受了屈,原來是我錯付了人。」

賈瑛模著下巴,咂模咂模嘴,心道︰「這還是他認識的黛玉嗎?何時學會拿腔作調那一套來了,倒有幾分鳳姐的做派,嗯,說不定就是鳳姐給帶壞的,戲還真不少,比那什麼某某卡精致多了。」

小丫頭片子,還治不了你了,看二爺如何執行家法。

賈瑛索性也不好言相哄了,直接將一旁的黛玉拉過來,按在在膝蓋上,伸開大手便向黛玉凹凸有致的翹臀上拍去。

啪啪。

「啊!」

黛玉一聲驚叫,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賈瑛。

賈瑛盯著黛玉問道︰「可還要與我陰陽怪調?」

黛玉面帶羞怒,一臉倔強。

嘿,爺這暴脾氣。

啪啪。

「啊,我再不敢了。」

黛玉掙扎著求饒,疼倒是不疼,就是感覺乖乖的,酥酥麻麻的,黛玉心中有些慌亂,萬一有人進來看到了,豈不羞死人。

「和誰認錯呢,連個稱呼都沒有。」賈瑛不依不饒,又是兩巴掌。

「瑛二哥哥,我錯了。」

「稱呼不對,重新改過。」

賈瑛撇撇嘴,對這個回答不滿意,手掌再次抬起落下。

「好哥哥」

啪啪。

「瑛二爺」

啪啪。

「夫君,我錯了。」

男人的征服感油然而生,有什麼是一頓打屁屁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多來幾次。

滿心的成就感,似乎讓賈瑛找到了「齊家」的究極奧義所在。

「嗯,下次見了齊思賢,也這般試試才行。」

他的這幾個女人中,若說口齒伶俐帶刺兒的,數了黛玉,就是齊思賢了,看她下次,敢不敢不依著自己的想法兒來。

再看看執行家法的那只手,這也算是開先河了。

黛玉此時已經從賈瑛膝蓋上怕了起來,雙頰通紅,面帶委屈,瞪著賈瑛。

某人只覺脖頸處似有一道冷風刮過,有種狗頭不保的感覺。

只見黛玉,兩股晶瑩在眼眶里打轉,直欲垂落而出。

眼淚,女人的超級武器,黛玉自帶經驗和效果加成。

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好妹妹,為兄錯了。」賈瑛干脆利落道。

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將黛玉哄好,果然,家法不能輕易動用,有「後遺癥」。

「妹妹剛才說,怕我受了‘屈’是何意?」甜言蜜語,輔以轉移話題,這是賈瑛慣用的計量了。

黛玉臉上的紅霞還沒有散去,見賈瑛提起正事,方才說道︰「府里都在傳,你與大老爺因為孫家的事,大吵了一架,你今日又沒過府,我擔心你,好心過來探望,卻遇上個沒良心的。」

見黛玉怨氣還沒有消散,賈瑛也不在意。

往日黛玉年紀小,即便是怡情,賈瑛也保持克制不敢太過,如今不一樣了,再過一年,他便能正式將黛玉娶過門兒了,不得提前增進一番感情嗎。

「我與大老爺大吵一架?我受屈?」

這流言還真是,一傳開,就變了樣兒。

不過心中卻是倍感溫暖,自家「娘子」如此體貼,當真是他的幸運。

「讓你操心了。」賈瑛握著黛玉的手,深情說道。

「你還知道。」黛玉怨氣未消,又說道︰「不只是我,探丫頭她們也來了。」

「都是為兄的錯。」賈瑛又打量了一眼外間,問道「她們人呢?」

「在報春綠絨那里,你怎與大老爺起了爭執,听府里的下人說,好些人昨日平白都挨了大舅舅的訓斥。」

賈瑛苦笑一聲說道︰「你不要听他們亂嚼舌子,話不投機是有,卻還沒到爭執吵鬧的地步。」

「真的?」

一邊是嫡親舅舅,一邊是心上人,若是要選,黛玉自是偏向賈瑛的,他那舅舅,雖說同住一府,可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說上一兩句話的,情分自是澹薄。

可她還是不願意看到賈瑛與府里人起了爭執,受了委屈。

賈瑛點點頭道︰「孫家的事就不提了,總是惹了大老爺不快的。我也不曾受屈,今日不曾過府,是收了拜帖,在府里等傅兄呢。」

「你莫要擔心了,你何時見我受過委屈。不說了,出去見見探丫頭她們吧,大概等的心急了。」

「還不怪你。」黛玉怨道。

「怪我,怪我。」賈瑛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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