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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河畔之夜 二

獵獵的寒風依舊在吹,飄零的雪花輕輕的降下,落在龍王赫爾已經沒有知覺的皮膚上。明明還沒有多久,但是積雪就已經在他身上堆了不算薄的一小層,就像是即將埋葬他的泥土一樣。

他死死的盯著那天空中降下的身影,暗澹到極點的眼楮深處有金光在流動。但是他低估了鋼鐵巨神的最後一擊,那貫穿他身體的劍,帶給他的傷害可不只是外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駕馭著死亡戰馬的騎士輕輕的降在他面前,熟悉的虹色童孔和金色童孔同樣默默的看著他。然後,他突然說︰「幸苦你了,去休息一會吧。」

空氣中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他。龍王赫爾沉默,赤紅的光芒依舊佔據眼楮的大部分位置,他可不覺得著是在對他說的。

而在某一刻,那一半身子都被埋在地下的鋼鐵巨神身上冒出了金色的光點,那巨大軀體就像是在消融的雪花一樣在漸漸的消散。

那光芒中似乎有人影出現,看樣子像是在向這邊說著什麼。赫爾沒有听見什麼聲音,周圍除了落雪的聲音和風的聲音就沒有什麼了,但是他面前的人影听到了。

似乎是通過他听不見的語言說了什麼,面前的狂獵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在自己的主場打輸了不甘心,但你現在單獨的從者狀態,可不再是那個蘇爾特爾了。」

「再者……」他看向身下掙扎著站起來的龍王,「對方可是有著麻煩能力的完整龍王,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

沒有在說什麼,那金光中的人影消散的速度加快,連同那個鋼鐵的巨神一起徹底的化作金光,飄進了天空中那華美的宮殿之內。

「好了,該處理你這邊了……」渾身冒著幽藍色的火焰,像是烈焰組成的戰馬輕輕的向前踏了一步。

熾熱但又感覺陰寒的火焰靠近,感受靈魂和靈魂的雙重灼燒,龍王赫爾眼底的金色終于再次涌出。他嘶啞的吟唱,極小的領域在他身邊張開。

但就像是沒有發現他的動作一樣,狂獵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華美宮殿,默默的說︰「本來想在你冷靜下來之後讓你進去再說後面的事的,但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你身上有著很危險的東西。」

回過頭,他輕輕的抬起那巨大華麗的長槍︰「……至少,活著的你,是不能進去的。」

巨大坑洞的邊緣,漸漸的圍過來了許多幽藍色的身影,那些虛幻的人影伸著看不清表情的臉往這邊張望。熙熙攘攘的,就像是在等待獵物死去然後一擁而上的禿鷲一樣。

華麗的長槍之上散發著危險的光芒,因傷勢而動作不怎麼利索的赫爾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但是他太高估自己現在的狀態了,明明是如此簡單不過的動作,他卻很是狼狽的跌倒在地。

雪花和泥土混在身上,在那些漆黑的傷口之後,赫爾身上僅剩的蒼白皮膚也被弄髒。眼中盡力點亮的黃金童徹底的暗澹下去,就連那詭異的紅光,也在漸漸的消退。

跌下去的赫爾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他傷的太重了,遠比他預估的還要重。以龍王的力量,就算再嚴重的傷也不會讓他如此的失態,但是那些被灼燒的傷口並沒有愈合。那把劍,除了滅世的烈焰之外還混進了什麼東西去。

那是某種,特意為了他們而準備的東西。這個時候,他應該找個地方結繭修養才是最正確的行動方案。但是,現實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抬起頭,看著那些圍過來的「死者」們。明明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它們臉上那像是生前的不甘轉化而來的扭曲表情清晰的可見。

不知怎麼的,他在那些「死者」的臉上看到了,那些和他收藏的電影中徘回在菜市場或是鬧市口的路人一樣的眼神。那一種,像是在看著什麼熱鬧的感覺。

這或許可能只是錯覺,但是現在的他真的就是一個被人看的熱鬧。一個……即將被處刑的熱鬧。

將長槍高高舉起,狂獵在雙眼恢復漆黑的龍王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紅色完全的消退,還有些清澈的眼楮中,似乎還殘存著憤怒。然後他認命一般的低下頭,落下來的頭發蓋住了他的眼楮,讓人再也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沒有因此而猶豫,長槍伸出,輕輕的刺穿了那單薄的有些過頭的瘦弱身體。沒有任何的血液溢出,因為那些血液早已在熔岩的大劍刺入身體的時候就變為焦炭。這樣槽糕的情況,即使丟著不管,生命力在怎麼強盛的生物大概也會慢慢的死去吧。就算這是龍王。

沒有感覺到多大的痛楚,因為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被長槍貫穿的赫爾用盡全力的抬起頭,向著天空伸出已經殘破的兩只手,像是要抓住某個不存在的倒影。

「耶夢加得……」他向著天空中那不存在的女孩,斷斷續續的說,「我的妹妹……我的姐姐……我的家人,醒過啦……陪我玩吧……」

然後他那殘破的雙手無力的墜下,高昂的頭顱也完全的低下。龍王赫爾,確認死亡。

晶瑩的光點劃過他的眼角,被寒風永遠的定格在他的臉上。然後他的身體漸漸的化作枯骨,散發著古銅色的光芒。

默默的收回長槍,看著想要抓住早已離去之物的枯骨,狂獵抬起頭,目光中閃過無比復雜的思緒︰「我這樣子,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壞人啊……」

「算了。」收回目光,他搖搖頭,不再想這些。

然後他帶著龍王遺留的枯骨,飛向天空中的英靈殿︰「……接下來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說明吧。」

……

「四億美元。」路明非不急不慢的舉起手里的牌子,為這不知道第幾份的拍賣品定了個高昂的初始價格。

圓桌上似乎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但也就是這樣而已。面對那個至今也沒有熄滅的黃金童,他們也就只敢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不滿。但他們不知道他們越是這樣,能夠為某人帶來的愉悅也就越多。

不過造成這一幕的路明非打了打哈欠,像是有些無趣。也對,一樣的手段重復的太多可就沒有樂趣可言了。而且這些家伙未免也太過無趣了,事到如今依然沒有一個敢跳出來叫板,將欺軟怕硬的這個詞體現到了極致。這可和他試想的娛樂畫面有些不符,早知道會是這樣,還不如帶上一台游戲機。

然後,終于有人打算說些什麼了。

「路先生,我想您這樣做……可能會有些不適。」圓桌的一角,自始至終都沒有舉過牌子和說過話的伍鎏輕輕說了一句。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剛好都能听得到。

克里斯廷娜抬頭看了一眼雖然是在勸解,但是不敢抬頭往這邊看的伍鎏。她記得他,在還沒有到達這里的會場時,他有讓那些老顧客們聚集在一起,似乎要為了應對他們這些新客人組成什麼聯盟。

雖然那個什麼聯盟還沒有定個一二三就宣布破裂了,但是這不難看出,這個人在他們這群人里大概還是很有威望的。

「你是對我的報價有什麼不滿嗎?」金色的眼楮閃動著光芒,路明非把玩著手里的號牌。

伍鎏繼續說,聲音依舊放的很小︰「您的出價,超出實際交易的價格太多了,這讓我們有點為難。」

「怎麼?」路明非的目光在桌上轉了一圈,那些觸及他眼神的人紛紛低頭,不敢和他對視。

然後他絲毫沒有掩飾嘲諷意味的說︰「你們覺得,這樣的東西只是值這個價格嗎?」

伍鎏說︰「當然不是,這樣的東西在我們看來或許並不能夠單純用金錢來衡量其價值。只是這樣的東西,對您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麼必要的東西。」

「確實是這樣不錯,所以呢?」路明非挑眉。

「所以您看,是不是能夠我們一個機會?」伍鎏姿態有些卑微的說,「和您比起來,我們太需要這樣的東西了。而且您願意給那位陳先生一次機會,還希望可以給我們一次機會。當然,我們所表示的回報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老顧客們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伍鎏把姿態放的如此之低,他身後的弟弟伍琦也是被哥哥拉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如果放在平時,他們這樣或許會引起一堆人無情的哄笑,但是現在沒人敢笑他,他們自認在那樣的目光和壓力之下可沒有說話的勇氣。

圓桌上一時安靜了下來,首位上的林鳳隆也暫時沒有確認報價,讓出時間給他們。

「你似乎搞錯了什麼。」良久之後,路明非突然的笑了起來,「是不是剛才的事,讓你們覺得我是一個‘好人’?」

听到這笑聲感覺有些不妙,但是伍鎏還是厚著臉皮說︰「您為無力繼續競價的陳先生拿下拍賣品的舉動,讓我們感到無比的羞愧。還請您能夠給我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果你們真的有所謂的羞愧之心,那就趕緊的跳江自盡的好,免得繼續賴在世上不走惡心人。」路明非冷冷的說,金色目光中的冷冽似乎要溢出來。

而離他最近的克里斯廷娜真的感受到了一絲寒冷,然後她吃驚的睜大了眼楮,發現面前的透明茶水壺正在迅速的結冰。莫名的冰霜覆蓋在他們面前的桌上,慢慢的向著前面蔓延。

大廳里的人因為著突如其來的冷氣打了個寒顫,目光驚恐的看著桌上正在迅速凝結的冰霜。自以為找到了世界真相的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東西!

「咳咳……」首座上的林鳳隆咳嗽了一下,「路會長,還請收斂一下,我有義務保障參會人員的安全。」

路明非無所謂的攤攤手,空氣中令人心驚的冷氣消失,但是桌上的冰霜依然存在。然後,他看著側面那處已經空蕩蕩的位置。

在取得了想要的東西之後,著急去救女兒的陳紳和他的妻子提出了離開的請求。本來所有人都應該在散會之後統一離開,但看在路明非的面子上,林鳳隆很樂意送他們離開。

路明非莫名的笑了笑,金色的眼楮中再次浮現說不清的意味。那就像是隱藏在陰影里看著人們自甘墮落,然後鼓著掌或是跳著舞走出,隨便帶走他們丑惡靈魂的魔鬼。

他像是在有些忍笑的在問︰「你們真的以為,我只是一時心軟,就答應了他的現金加上部分的產業的易物嗎?然後,順便在我心里罵我一下傻子吧?」

有人下意識的低頭,似乎真的怕被他看穿了內心,發現自己暗暗的罵過他。

沒人敢回答這個問題,剛才的那一幕狠狠的震懾了他們。也讓他們明白了,他們兩者之間的區別,似乎不只是眼楮的亮度這麼簡單。

「但是啊,你們心里剛才正在罵的傻子,可是拿到了遠超剛才付出無數倍的收獲啊。」像是要看到這些家伙驚愕的眼神,路明非這麼說,「剛剛劃入我名下的產業,在今後的數十年之內,會發展出遠超他身價的幾百上千倍的規模。而這給我帶來的收益,可不只是單單兩億美元那麼的簡單。雖然還達不到讓我特別費心的地步,但是要是擁有這個的陳紳藐視你們這群人還是足夠的了。」

接著,他對著那些如他所想露出驚愕表情的人說︰「而你們這群早該腐朽的惡心東西,居然在和這樣一個動動手指就將無數財富輕松收入囊中的魔鬼講仁慈?」

他臉上的笑容不變,但是金色的目光逐漸的變得冷冽︰「我覺得比起這個,你們不如和那邊的林老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讓這個拍賣品變成無限制的供應。」

桌上寂靜無聲,沒有人敢去看位于桌尾的那個身影。他那金色目光中對于他們的厭惡,已經達到無法容納的快要溢出來的程度了。或許對于他而言,他們就像某種根本不該存在與世上的骯髒東西。而有時候,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是這樣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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