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你開玩笑的——」夏臻沒想到張躍進還有這麼單純的一面,居然相信了兩人的鬼話。「房子是認識的長輩借我住的,至于這些魚蝦什麼的,其實沒肉貴,前幾次請朋友吃飯,都沒有買肉,這一點馬萬喜能替我作證——」
這時候靠寫作日子好過的作家,當然也有不少,只是自已還算不上。
港台自然更多,金庸在九十年代初就資產過十幾億,還有古龍、倪匡兄妹和瓊瑤這些,在那個年代,都是日進斗金的代表。
國外就更常見了,毛姆狠賺十幾億,還有寫推理小說的阿加莎和恐怖小說的斯蒂芬•金,賺的也不比他少。
張躍進听後,頓時泄了氣。
「如果你想賺錢,不用盯著寫文章啊!」夏臻被他的思維打敗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已的強項,只要發揮得好,照樣能過上好日子。」
這時候的人窮歸窮,其實不像前世的人那樣,對金錢有無窮的渴望。
他們現階段最大的需求,就是吃飽穿暖。
其次才是精神方面的追求。
對大學生來說,吃飯穿暖基本沒問題了,所以要求比普通人高一點,就是希望能經常吃到肉。
最好是頓頓有大塊大塊的肥肉任自已吃,這樣才算得上是理想的好生活。
「沒這麼容易吧!」張躍進覺得夏臻說得太兒戲,就有些不以為然。「如果真這麼簡單,那我們現在還會饞成這樣?」
不是只有馬萬喜想來他這里吃些好的,他們同樣很渴望。
只是大家關系沒到那一步,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那是你們沒找對路子。」夏臻沒跟他較真,「剛才來的路上,你們也看到了,那些擺攤的年輕人,一天的收入就有好幾塊,遠遠超過了正常上班的工資——」
他的意思很簡單,如果他們想賺錢,就可以往這方面試試。
大學時代,學習壓力其實不算大,只是以前大多數生活在農村,找不到書看,所以到了大學後,就拼命借書看,汲取精神方面的營養。
如果能騰出一部分精力,擺攤做點小買***如去賣瓜子,那天天吃肉肯定沒問題。
像自已的手下姚杰和秦英他們,現在每天的收入都超過十塊,用來買肉的話,可以買十斤以上,怎麼吃得完?
「你不會建議我們也干這個吧?」馬萬喜因為家里不缺錢,所以沒參與兩人的話,此時驚訝地問道。
錢確實是好東西,特別是他見識過夏臻的生活後,這種體會更強烈。
「既然國家對這方面的管理,沒有以前那樣嚴格了,說明對勤勞致富,還是認可的。」夏臻不願說出以後的變化,就拿現在的具體情況進行分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旦大家發現干個體賺得更多的時候,肯定會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
這不是他瞎說,而是接下來幾年,個體戶的人數,確實年年在暴漲。
不是增加一點點,而是十倍百倍地增長。
最初全國只有幾萬人搞這個,後來是幾十萬幾百萬,甚至幾千萬。
如果他們幾個想賺錢,就得盡快參與,越早進來越好。
「話雖如此,可是我們大學生干這個,真的合適嗎?」馬萬喜相信夏臻的判斷,但是依然有些疑惑。
在他看來,大學生是天之驕子,注定會成為社會的頂尖階層。
跟城鎮失業青年干一樣的工作,太丟人了。
其它兩人也跟著點頭,他們心里有一樣的疑問。
「我問大家一個問題,古代那些當官的,如果不貪污的話,他們靠俸祿真的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嗎?」夏臻知道他們就算考上了大學,內心其實依然守舊,干脆以史為鑒,讓他們自已去思考。
這時候的大學生,口號雖然喊是很響亮,內心其實很保守,認為上大學就是為了成為干部,以後有國家養著,等于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至于畢業後怎麼選擇自已要走的路?內心並不清楚。
所以有了權力後,一部分人心志堅定,依然謹記自已的責任,為老百姓奉獻了一生。
而很多人則迷失了。
在夏臻看來,如果大家既想清清白白做人,又不想拿死工資過日子,經商是唯一的選擇。
趁現在還沒畢業進機關,先賺到一筆錢,這樣以後就不用貪污了。
據說那些大貪官,大多是窮苦出身,後來地位比人高了,卻過得不如別人,心里不平衡才伸了手。
真正富裕出生的人,反而不會那麼貪婪,因為他們對錢看得沒那麼重。
「現在跟古代不一樣。」馬萬喜不贊成夏臻這樣比較,此時嚴肅地回答。「如果你拿古代的官員,來跟現在的干部類比,是要犯錯誤的。」
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自然明白干部有私心很正常,卻跟古代的官員有質的區別。
說到底官員是為自已,而新時代的干部是為人民服務。
這個基本原則是不會變的。
即使有一部分其實沒有做到。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夏臻听後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認真地向他道歉。
他忘了現在不是前世,此時的大多數干部,都能以身作則,為老百姓謀福利,一直保持著艱苦樸素的優良作風。
如果對他們不敬,非常不應該。
「你明白就好。」馬萬喜見他這麼鄭重,倒不好再提這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跟我們說什麼,直接說出來就好,不要牽扯到其它地方。」
大家都是可以信任的朋友,有什麼想法,直說就好。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夏臻的意見,如何在大學階段,能過上像他一樣的生活。
「那我直說了。」夏臻覺得馬萬喜在政治方面,確實比自已成熟,「如果大家想要賺錢買吃的穿的,做些小生意是最好的出路。」
眼前三人,都把自已當成好朋友,確實沒必要拐彎抹角。
「關鍵是該怎麼做!」張躍進急切地問。
他現在最缺錢,又急于改變現狀,所以表現得最渴望。
「擺攤賣東西。」夏臻也直接說了辦法。「如果你們願意干,我幫你們搞到貨物,賺的錢怎麼算,大家可以慢慢量。」
學生能賣的東西不多,瓜子花生這些不錯,可以直接賣給大學生。
別看大多數學生非常節省,要把一部分補貼寄回家里。
但是偶然拿出幾分幾毛買點瓜子吃,還是舍得的。
大學這麼多人,只要有一半人想買,就能賺不少錢。
如果再拿到徐軍明和郭明磊所在的交大和同大,就會賺得更多。
而夏臻通過批發,也能多一倍的收入。
他們要在滬市讀三年大學,不能浪費,他考慮在這里也找一個加工點,把瓜子生意和泡菜生意攤開拓展到這里。
至于誰來加工,可以讓身邊這些朋友想辦法,看他們有沒有可用之人。
特別是馬萬喜,他的家鄉離滬市這麼近,加上他父親職務不低,這邊肯定有朋友。
上面有人照應,干起來就會更簡單。
「我願意跟你干。」張躍進首先表示想參與。
他相信夏臻的眼光,跟著他肯定不會錯。
「算我一個。」延敬飛也答應下來。
不管是報答夏臻,還是因為現在確實需要錢,他都會毫不猶豫應下來。
「我肯定也會參加。」馬萬喜沒想到他們兩人答應得這麼快,愕然之余,也跟著應了聲。
他確實沒想到,兩人居然這麼信任夏臻。
所以說班上這麼多人,最厲害的還是這個家伙,短短大半個月時間,就已經折服了他們。
如果自已提出來的話,肯定不可能這麼快得到響應。
「行。」夏臻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我給你們吃的瓜子,你們還有印象吧!我們先賣一段時間的瓜子,等大家適應了,再加上別的東西,賺更多的錢。」
于是開始教他們如何把瓜子推銷出去。
馬萬喜那邊,自然是希望他走耿啟中的路,盡量向機關和相關單位推銷,以量取勝。
而延敬飛和張躍進沒這方面的路子,只能一個在學校向同學推銷,另一個去學校附近擺攤賣。
大學生的生意歷來是最好做的,加上現在的大學生有補貼,比前世的大學生更舍得花錢。
三人听了,都覺得主意不錯。
同時猜測夏臻在家鄉時,是不是就干過這個,否則單靠稿費,不可能這麼有錢。
因為對賺錢的渴望,四人幾乎忘了饑餓,在廚房越聊越興奮。
直到所有食材全部處理好了,可以下鍋炒了,夏臻才把他們趕出去,提出飯後繼續商量,留下延敬飛一起炒菜。
當菜擺上餐桌時,自然吃得賓主盡歡。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標,四個人比以前更親近了。
「要不,我們四人一起結拜吧!」馬萬喜忽然提議道。
上次他要跟夏臻結拜,已經當了他的大哥。
這次感覺張躍進兩人也不錯,于是又改了主意。
「我沒意見。」張躍進沒想到馬萬喜會主動這樣說,激動地舉起了手。
他一直覺得自已和他們兩人有不少差距,能走進他們的圈子,已經非常滿足了。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成為兄弟,那就更親近了。
「我也沒意見。」延敬飛進了大學後,一直非常自卑,于是用疏離和冷漠武裝自已。
夏臻不嫌棄自已的過去,主動幫自已,在他內心里,已經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
沒想到今天馬萬喜也會接受自已,這讓他特別感動。
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好吧!」夏臻朝馬萬喜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
他其實不贊成馬萬喜的做法,動不動就結拜。
朋友之間,重在相互幫助和成全,而不是表現在口頭上。
不過三人同意了,他也不好反對。
于是彼此問出生年月,分大小排座次。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最大的居然是延敬飛,他今年已經二十一歲。
其實是馬萬喜,今年二十。
再下面是張躍進,今年十九歲。
而夏臻最小,才十八歲。
「怎麼回事?」馬萬喜吃驚地嚷道︰「怎麼看起來年齡和實際情況正好相反,應該是夏臻最成熟,張躍進其次,再後面是我和延敬飛才對。」
別看他平時很驕傲,真的認可一個人了,就會表現得很真實。
雖然並不覺得張躍進比自已厲害,但是他處事確實非常沉穩,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延敬飛听後,尷尬地笑了笑。
馬萬喜這話沒說錯,在座四人,自已確實最幼稚。
「沒事。」夏臻岔開話題。「我們都是同一年級的同學,別分得這麼清楚,記得彼此是好兄弟就行。」
再讓他們討論下去,就會沒完沒了,他更希望大家討論怎麼賺錢。
這是最現實的事,如果他們沒有外快,單靠每月二十塊大學生補助,很多事情就做不成。
特別是馬萬喜,他明顯是個有野心的人。
一個人想干成大事,最不能缺的就是錢財和人才。
如果他能想明白這一點,就不會把主要精力放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對,我們都是好兄弟,不必分得那麼清楚。」馬萬喜以為夏臻不甘心當小弟,也體貼地補充道。
于是在他的提議一點點,大家舉起手里的茶杯,踫了一下,算是把關系定下來。
結束這個話題,又開始討論賺錢的事。
這方面夏臻最有發言權,他把先銷售,再找人加工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
听說要招可靠的人幫忙,馬萬喜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
他認識的人多,父親以前的手下也有不少,可以招幾個沒工作的退伍軍人過來幫忙。
只要給工錢,相信他們願意干。
事情定下來之後,大家開始爭搶食物。
「其實我們更應該開一家酒樓。」馬萬喜忽然感嘆道。「夏臻和延敬飛都會做菜,這樣的美味,根本不怕沒有生意。」
那樣的話,自已可以借口去幫忙,天天有好東西吃了。
可惜兩人都志不在此,讓他非常可惜。
「這個明年再說吧!」夏臻不是不同意,只是時機未到。「我們一步一步來,等手里有了一定的資金,再考慮開一家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