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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原以為這件事已經正式完結,沒想到第二天袁麗華再次來到學校門口,指名道姓要見延敬飛。

兩天沒見,她的變化非常大。

原本雖然打扮土氣,卻是個干干淨淨的女孩子。

現在變得蓬頭垢面,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跟父親過來時的精神狀態。

「你找我有什麼事?」延敬飛走到他面前,冷澹地問道。

他原本不想管她的死活,最後還是听了夏臻的勸說,才同意來到門口見她一面。

夏臻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一直拖著不是辦法,總得徹底解決了才行。

否則她在校門口這樣鬧,丟臉的可是旦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學校的笑話?

他其實並不恨這個女人,但是也喜歡不起來。

雖然她不是父親的幫凶,但是這次跟袁傲過來,確實給自已帶來了非常大的輿論壓力。

「我爹是不是你讓人抓的?」袁麗華直直地盯著頭,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問道。

農村姑娘沒有文化,卻不見得沒有心機。

這次過來,父親明確告訴她,會把她嫁給延敬飛,以後在城市里生活。

並讓她放心,如果他敢不听話,就讓他讀不成大學。

沒想到父親突然被人抓走,而延敬飛還在學校好好讀書,所以認定這件事就是他干的。

「你覺得公安會听我的話?」延敬飛見他指責自已,語氣更冷了。「還是你認為他干的那些事,也是我指使他做的?」

都說農村姑娘單純善良,怎麼袁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現在她父親被抓,擺明佔不到自已便宜了,于是又從這個角度,來抹黑自已了。

「不是你,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被抓?」袁麗華見他不認,終于不再平靜了,她尖聲叫道︰「就算不是你指使的,也肯定跟你有關,你別以為我是鄉下人,就傻傻地看不出來——」

人一旦處境不妙,不會反思自已做錯了什麼,而是習慣地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她現在也是這樣的心態。

如果延敬飛听從父親的吩咐,乖乖答應娶自已,她們早就回去了,就不會有後面的事發生了!

「懶得理你。」見她終于撒潑,延敬飛反而笑了。「所以壞人干壞事被抓,不是他的錯,而要怪那個被他欺侮的人不應該反抗?」

一開始擔心袁麗華裝可憐,博取大家的同情心,從而道德綁架自已,不得不幫助她。

現在她原形畢露,對他反而是好事,可以讓更多的人看清她的本來面目。

這也過來時,夏臻教他的。

一定要冷靜面對,不要被她牽著鼻子走。

最好能刺激她露出真面目,那這件事他就算嬴了。

「都是你,都怪你——」袁麗華這兩天憋了一肚子怒氣,這時候全部釋放出來,她咬著牙,伸出雙手,去抓延敬飛的臉。「如果不是你這張臉誘惑了我爸,他也不會被抓進派出所——」

父親對延敬飛做的事,她其實都清楚。

只是從小就被他洗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反而怪別人長得太好看,害父親動了心。

母親就是因為發現父親跟其它男人發生關系,跟他扭打時受了傷。

她一時想不開,就喝農藥自殺了。

在她心目中,父親就是天,只能他辜負別人,不能是別人辜負他。

延敬飛對父親不夠順從,所以肯定是他不對。

「滾開。」一同出來的張躍進見她一付瘋魔了的模樣,怕延敬飛受到傷害,連忙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抓住她的雙手,輕輕一推。「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看你們都是活該——」

上次延敬飛自殺,因為夏臻處理及時,才避免一場慘劇。

事後大家都打听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馬萬喜受夏臻囑咐,跟大家說了事情的經過。

他沒有提延敬飛被侵犯的事,只說袁傲是村里一霸,為了讓女兒嫁給大學生,把兩人關在一間房子里,想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

延敬飛不願意,找機會跑了出來。

既然袁傲因為流氓罪被抓了,說明這家人確實不是好東西,現在他們不反思自已的行為,卻怪延敬飛沒有答應他們。

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如果自已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肯定不會像延敬飛那樣軟弱可欺,不把他們父女狠狠教訓一頓,絕不算完。

「啊喲——」袁麗華被張躍進推倒在地,順勢趴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她現在真的非常難過。

原以為可以嫁給大學生,從此過上好日子。

沒想到反而是父親出了事,她現在身無分文,一個人在異鄉寸步難行,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回事?」有人听到動靜,走過來問道。

今天上午袁麗華一直站在門衛室門口,別人以為她是來找人的,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也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這邊大聲吵了起來,就圍攏了一批人,開始對兩人指指點點。

「這女人的父親耍流氓被抓,她不怪父親不要臉,卻來這里罵被他們欺侮的人,真是氣死人了!」張躍進是大嗓門,此時大聲解釋道。

他來自魯省,一直有俠義心腸。

既然答應過要照顧同宿舍的同學,這次肯定不能退縮。

「還有這樣的人?」路人听了後議論紛紛,都把不善的目光對準了袁麗華。

這時候老百姓比較純樸,相信大學生不會說假話,自然認為這個女人不是好東西。

「如果不是他攔著,她的指甲只怕要抓破那個漂亮小伙子了。」旁邊有個看到這一幕的人也解釋了一句。

對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大媽們一向比較寬容,所以自然而然站在張躍進這邊。

「那還不叫公安把她抓走?」有人義憤填膺地嚷道。

在她們眼里,大學生矜貴著呢!

怎麼能允許這樣的潑婦進來,打擾他們的學習和生活!

「就是,學校也太不會辦事了,居然讓這樣的女人進了學校。」

「……」

「怎麼辦?」馬萬喜和夏臻站在一邊,此時有些頭疼的問。

袁麗華說是延敬飛害他父親被抓,實際上被她歪打正著,這件事確實跟他有關。

所以一直拖下去的話,事情會不會穿幫?

而且這個女人除了跟父親同流合污之外,本身並沒有觸犯法律法規的地方,所以很難處理。

「先等一等。」夏臻此時也在想辦法。「讓她再鬧一會,到時公安來了,就可以治她個擾亂公共秩序罪——」

這件事學校不好處理,只能移交給公安機關。

而她沒有其它罪行,只有這一條可以治她。

等進了派出所,到時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公安把她遣返回老家?

沒有父親撐腰和帶路,她想要再來一趟滬市,就沒那麼容易了。

上次是自已出主意,把袁傲送進了派出所。

這次張躍進已經出面,他不打算再做出頭椽子了,免得搶了別人的風頭。

「也只能這樣了。」馬萬喜覺得這個辦法不錯,贊同地回道。「對了,要不要通知班主任一聲?」

班上出這些糟心事,鄭老師估計是最無辜的。

「她肯定已經知道了,還用得著我們去叫?」想到黃和平最近的態度,夏臻輕笑一聲。

他來學校後,已經夠低調了,沒想到還是招惹了黃和平。

他相信自已的判斷,這人已經把自已當成最大的敵人。

或許他最討厭的人是馬萬喜,可惜他的身世不一般,對付不了,于是就遷怒到自已身上。

「你猜得真準。」馬萬喜指了指前面笑道。

只見黃和平和班主任一起快步走過來,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夏臻澹澹一笑,沒放在心上。

黃和平這種人,其實才是這個時代班干部的正常形態,喜歡告狀和拍馬屁,自已又沒本事,所以以打壓別人為樂。

「當初真不應該選他當班長。」馬萬喜哼了一聲。「換成任何人,都比他干得好。」

他現在也越來越討厭黃和平了,本事沒有,卻喜歡事事爭先,仿佛他的失敗,全怪其它人太優秀。

對這樣的人,他習慣選擇無視。

偏偏住在一個宿舍,想避也避不開。

「延敬飛,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鄭燕玲來到延敬飛跟前,用疲憊的語氣問道。

原以為事情已經解決,她可以松一口氣。

沒想到今天又有人來學校鬧事。

她真的被這種沒完沒了的糟心事,搞得要發火了。

「跟延敬飛無關。」張躍進上前一步,認真解釋起來。「是這個女人因為父親被抓,來學校無理取鬧,我建議給派出所打電話,把她抓回去關些日子。」

他是個直性子,卻不代表他沒有腦子。

能考進旦大這樣的名牌大學,智商幾乎都比普通人高一截。

「那你電話打了嗎?」鄭燕玲沒好氣地反問。

如果他們自已把這件事解決了,她倒會夸他們一句。

問題是事情拖著沒搞好,等自已來了,又到自已面前秀智商,這樣只會讓自已看輕他們。

「正要打呢!」張躍進被班主任說得干笑一聲,準備跟門衛商量打電話的事。

自已確實不夠果斷。

如果一開始直接報警,這時候事情已經解決,鄭老師就不用跑這一趟了。

「你怎麼肯定她是無理取鬧?」黃和平忽然高聲問道。「難道因為她是沒文化的鄉下姑娘,所以就要被你們這麼指責——」

在他看來,延敬飛這個陳世美,才是應該被學校開除的人。

現在反而是女孩子父親被抓,她在滬市無親無故,找到延敬飛向他求助有錯嗎?

他們倒好,沒有想過如何幫她,反而要報警抓人。

這個世界還有王法嗎?

「你什麼意思?」張躍進臉色一變,語氣不善地反問。

如果說班主任的話,讓他有些內疚的話,黃和平的話則讓他惱怒。

他的意思是,女孩子這樣騷擾延敬飛是對的,反而要怪他不肯娶她?

那你老家的村子里,也有女孩子找上門來,硬要嫁給你,你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態度,樂意娶人家?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還得搞清楚再說,不要匆忙下結論。」黃和平一臉正氣地回答。「我們是大學生,要有自已的判斷,不能人雲亦雲,這樣是要犯錯誤的——」

說完,意味深長地望了夏臻和馬萬喜一眼。

他是聰明人,不用別人說什麼,也能猜到那個男人被抓,跟他們有關。

因為出生貧寒,他一向看不起干部子弟,認為他們除了靠父母,自已沒有一點本事。

那個男人被抓,十有八九,也是馬萬喜利用了自已的後台。

由此可見,就算延敬飛是個可憐人,也有讓人可恨之處。

他一向自認公正,自然不會同意報警把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抓起來。

「你有不同的意見?」鄭燕玲沒想到一同過來的黃和平,居然和張躍進起了沖突,臉上表情不變,只是語氣更加冷了。

作為老師,他習慣用引導的方式,讓大家展開討論,從而把一件事剖析清楚。

而不是自已直接說出答桉,讓他們照著自已說的去做。

特別是他們讀的新聞學,更加重視客觀和真實,如果一個人習慣感情用事,那肯定寫不好新聞稿。

黃和平點點頭。

「她一個女孩子,現在無依無靠,來找延敬飛同學,不是很容易理解的嗎?」

如果換成自已,只怕也會是同樣的選擇。

小時候有一次和同學去鎮上玩,不想光顧著看熱鬧,同學什麼時候離開了也不知道。

他一個人非常害怕,不知道如何回去。

最後向一個同村嫁到鎮上的熟人求助,在她的幫助下,才順利回家。

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他依然記得當時的無助和害怕。

女孩子大字不識一個,又獨自在滬市,她過來找唯一熟悉的延敬飛,換個人都會這樣做吧?

反而是他們要把她送進派出所關起來,才讓人不寒而栗!

「典型的我弱我有理。」夏臻在後面听得暗暗冷笑。「不愧是個聖母表。」

前世那些年代文,總會出現這種聖母角色,讓人惡心得不行。

原以為這是作者故意降智,方便主角打臉。

現在看來,這種人現實中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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