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廳內,秦朗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白玉嵐可不是普通女子,沒有人敢小瞧她。
能憑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冰城生存,還能在各方大老之間游刃有余的。
這樣的女子,有多少須眉男兒都得感到羞愧。
白玉嵐手持暖爐,走了進來,阿香緊隨其後,主僕二人那種澹定從容的氣質,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身上具備的。
尤其是白玉嵐身上那種大氣和自信,那是一種長時間居于上位者的氣質,這是裝不出來的。
「白老板。」秦朗微微一欠身,抱拳道。
「秦二公子,請坐。」白玉嵐走到主人的位置招呼一聲,坐下來,「阿香,奉茶。」
「多謝。」秦朗謝了一聲,隨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秦二公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白玉嵐問道。
「森哥他怎麼樣?」
「周森他目前沒什麼大礙,休息一陣子就可痊愈,秦二公子有心了。」白玉嵐點了點頭。
「白老板,秦朗是特地來向您和森哥請罪的。」秦朗站起來,鄭重的一抱拳,鞠躬到底道。
「哦,秦二公子,這話怎麼說?」
「我手下有個叫花老三的,他被我家老大暗中收買了,把我跟森哥今天上午的行蹤泄露了,害的森哥今天在小南園被人打了黑槍。」秦朗解釋道。
「哦,這個花老三呢?」
「我查不出來後,直接砍了他一條手臂,現在送醫院止血包扎了。」秦朗說道。
「他既然是你大哥的人,想必這個消息也是透露給你大哥了,對嗎?」白玉嵐問道,她已經分析出是秦雄派人下手,但秦朗的話,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是。」
「你知道打周森這一記黑槍的人是誰了?」
「我大概能猜得到,我大哥手下槍法最好的人就是刀疤劉了。」秦朗既然做了坦白的決定,自然也就沒要在繼續遮遮掩掩。
「他在哪兒?」白玉嵐直接問道。
這可把秦朗給問住了,他最多也就能猜到打周森那一記黑槍的人是老大手下的刀疤劉。
可刀疤劉在什麼地方,他還真不知道。
「你砍了花老三一只胳膊,等于說告訴了秦雄,你知道了他派人跟蹤了你,還打了周森一記黑槍,他會怎麼做?」
「我大哥一定會把人藏起來。」
「以你對他的了解,他會把人藏在何處?」白玉嵐問道,認錯得有個態度,就來告知一聲就完事兒了,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兒嗎?
「我……」秦朗一下子愣住了,雖然他趕過來把秦雄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的事情坦白告訴白玉嵐,但還沒想到會主動出賣秦雄,而現在白玉嵐明擺著就要從他這里獲取消息。
「周森現在是我男人,你大哥暗算他,這動了我的底線,那就休怪我白玉嵐了。」白玉嵐冷冷的道,「秦朗,我知道,你不想出賣你大哥,但又不想得罪我和周森,本質上,你還是想坐山觀虎斗,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秦朗聞言,冷汗都下來了,直呼可怕,他也算是狠人了,可在白玉嵐面前,那有一種直接就被看穿的感覺。
這個女人太厲害了。
「這冰城,受過我白玉嵐恩惠的人多了去了,我不用她們給我賣命,只需要給我一個消息,你覺得,我會查不到刀疤劉的去處嗎?」白玉嵐冷笑一聲。
一股寒氣從秦朗尾椎骨冒了上來。
「刀疤劉這個人雖然不好.色,但他也是個男人,他有一個相好的,在火車上當乘務員,住在三棵樹,具體地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女人叫向娟,應該很好打听。」
「很好,多謝秦二公子了。」白玉嵐點了點頭,「阿香,送客!」
「是,嵐姐。」
「森哥怎麼樣,我想去看一下他?」秦朗起身道。
「不必了,他用了藥,在休息,不方便見客。」白玉嵐直接送客,對秦朗這種人,態度越不好,他才越恭敬。
……
撲稜稜……
一只鴿子從空中落了下來,正好在院子里的圓桌上,阿香走過去,抓住鴿子,從腳骨上取出一個圓柱筒。
「嵐姐,老巴叔的消息到了。」阿香拿著竹筒一路小跑進了屋,遞給坐在椅子上的白玉嵐。
白玉嵐伸手接過小竹筒,手指輕輕的一彈,一個小紙卷就從竹筒里面跳了出來。
捻開紙卷,白玉嵐掃了一眼,就遞給阿香,讓她扔進了燃燒的炭盆兒里面。
「阿香,備車,跟我出去一趟?」
「要不要叫上烏恩大哥?」阿香問道。
「不用,他不需要知道。」白玉嵐搖了搖頭。
……
文昌橋•蘇宅。
蘇文清在等待中,終于老管家蘇星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一向鎮定的他,也忍不住站起來,迎了上去。
「阿星,有消息嗎?」
「我們的人去小南園打听了一下,那邊被警察廳拉起了警戒線,任何人不準靠近,但是有人看到,在槍聲過後沒多久,就看到以後人坐著狗雪橇從江面上離開,人數還不少。」
「警察廳怎麼插手了,不是說憲兵隊嗎?」蘇文清驚訝的問道。
「一開始是憲兵隊,警察廳來人後,憲兵隊的人就撤走了,警察廳的人留了下來。」
「警察廳來的是刑事科的萬科長,還是特務科的林大頭?」蘇文清問道。
「好像是林主任。」
「怎麼會是林大頭?」蘇文清一下子愣住了,這個桉子要是讓林大寬插手的話,那問題就嚴重了。
「阿星,你馬上找警察廳里跟咱們有關系的人打听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要快!」蘇文清急忙吩咐一聲,感覺事態有些嚴重了。
「好的,老爺,我這就去。」蘇星這樣來回的跑來跑去,上了年紀的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
黃昏時分,一輛毫無標志的馬車進入了三棵樹,這里是車站人員聚集區。
除了在車站上的工作人員之外,還有大量從事服務業的人員,因為靠近鐵路線,這里附近還建有數量不少的糧食加工廠以及榨油工廠。
這些工廠生成出來的成品面粉和食用油,直接會用火車運送去新京、奉天等地。
有工廠自然就需要工人,這里自然就形成了一個個聚集區,人口相當稠密,還十分繁榮。
這里還有日本街區,主要是日本人控制了中東鐵路後,鐵路上有大量日本人。
三棵樹是車輛維護和檢修站所在,日本人來了後,劃出了一片區域,建造了日本風格的街區。
這里靠近鐵路線,主要是有鐵路警察維護治安,警察廳在三棵樹有個派出所,隸屬警察廳太平署,但基本上只能管中國人所在的街區,而日本僑民居住的街區,他們是無能為力的。
日本僑民所住的街區也不完全居住的都是日本僑民,也有少量的滿洲人和百濟人。
北樹街,一個小弄堂進去,大約二三十米,一道小門,門上貼著大紅對聯。
一個十多個平方的院子,三間正房朝南,東邊是廚房還有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連著正房,西邊則是人家的屋檐。
這就是向娟的在三棵樹的家。
吱嘎!
聲音很輕,但已然驚動了屋內躺在炕上的刀疤劉,他並沒有熟睡,而是閉目養神。
「什麼人?」刀疤劉拔出一把匕首,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匕首別再身後,來到了院子里。
仔細的傾听四周傳來的動靜,弓著腰,一副隨時待發的姿勢。
就在他檢查了廚房和雜物間,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準備轉身返回屋內的時候。
突然一條紅色的絲帶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他剛想要用手中的匕首割斷絲帶。
絲帶已然從他臂彎處穿過,三下五除二,轉眼功夫,他就被困成了一個粽子。
刀疤劉嚇得不輕,自己在道上好歹也是一號人物,身手也是數一數二的。
人都沒見到,居然就被抓了,這簡直太嚇人了,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這樣厲害的仇家。
「嵐姐,槍找到了。」阿香推門出來,手里提著一把步槍走了出來。
刀疤劉這才看清楚將他制住的人是誰。
「白,白老板……」刀疤劉嚇的不輕,被捆的嚴嚴實實,說話都不利索了。
「刀疤劉,你還認識我呀!」白玉嵐一襲腥紅披風,絕美的臉龐上是冷峻無比。
「白老板,我刀疤劉可沒得罪您,您這樣做太不講規矩了?」刀疤劉質問道,明顯有點兒色厲內荏。
「規矩,你跟我講規矩?」白玉嵐冷笑一聲,「死在你刀疤劉手底下的亡魂,你跟他們講規矩了嗎?」
刀疤劉不說話了,這輩子他殺人無數,什麼道義和規矩在他眼里早就是狗屁。
「今天上午,在小南園那一槍是你開的吧?」白玉嵐問道。
刀疤劉眼神閃爍起來,顯然這個問題,他心里是有鬼的。
「不說是吧,這把槍滿彈夾是五發,現在里面還剩四發子彈,另外,還在你的褡褳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枚彈殼,你以為把彈殼撿走,別人就不知道是你做的嗎?」白玉嵐冷笑一聲,從阿香手里接過槍和彈殼說道。
「既然白老板都知道了,要殺要剮那悉听尊便!」刀疤劉把頭一別,光棍的說道。
「你這樣的人,留在之上,只能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害,所以,留你不得!」白玉嵐袖口一道紅光閃過。
刀疤劉直覺胸口一麻,然後臉色迅速變得青紫起來︰「你,你是血燕子。」
「臨死之前,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不冤。」白玉嵐呵呵一聲。
刀疤劉氣絕身亡。
「嵐姐,尸體怎麼處置?」阿香問道。
「一把火燒了吧。」
「好咧。」阿香歡快的答應一聲,玩火,她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