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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秦落衡?就這?(求訂閱)

日中。

又到了去蹭熱湯的時候。

秦落衡三人跟往常一般,去到了食舍。

這次卻是與往常不同,往日他們都是跟其他人擠一個案幾,這次食舍卻是單獨給他們留了一個。

也沒有其他人去佔。

見到秦落衡三人來了,食舍的舍人更是主動招呼著,「三位史子來這邊,我專門給你們留的位置。」

等三人坐下。

這名舍人滿眼羨慕道︰

「秦兄, 店家這次可大方了一次。」

「等會我給你們端過來的熱湯,里面可是有豸肉(野豬肉)脯,要不是秦兄爵位沒下來,不然我估計店家可能都會直接給秦兄上黍臛(shuhuo),那可是真正的黍米肉羹啊。」

這名舍人沒有刻意收斂聲音。

他的聲音一落下,食舍內其他史子就看了過來, 他們都好奇的打量起三人,眼中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羨慕之色。

秦朝有爵位的人就是高人一等。

吃穿都與常人不同。

高年級的史子看了三人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露出一抹驚疑之色,「你們莫非就是學室內傳的沸沸揚揚的奇謀斷案三人組,不知你們何人是秦落衡?」

這人目光在三人身上不斷掃過。

最後落到了閬身上。

因為這名舍人對閬顯得更熱情。

見狀,閬也是連忙搖頭,指著秦落衡道︰「我們確實是你們口中說的三人組,不過這次能破案其實都是倚靠的秦兄。」

這人好奇的看了過去,隨後朝秦落衡作揖道︰「昨天今天學室內不少人都在傳你的事跡,說你足智多謀,敏而好學,思維敏捷,今日一見, 確實有不凡之處。」

「章豨(xi)見過秦兄。」章豨,章邯弟弟。

章邯有兩個弟弟,一個二弟章平,一個三弟章豨,這是老三。

公元前216年章邯還沒有徹底崛起。

秦落衡連忙起身行禮,苦笑道。「章兄實在盛贊了,這次破案其實運氣成分居多,我當不得這些多盛贊。」

「實在愧不敢當。」

「這有何當不得。」章豨輕笑道︰「我近來也在‘試為吏’,也曾去過獄衙,體驗過破案的流程, 我也算是了解了破案的難度, 對我們這種毫無經驗的史子而言,想靠自己破案實在難如登天。」

「秦兄獲得的贊譽,完全是理所應當的。」

「何況秦兄還獲得了爵位。」

「這可是官府親自給與的認可,這又豈能被稱為盛贊?」

听著章豨的夸溢,秦落衡只能尷尬一笑,他其實看的出來,章豨對自己的夸贊是發自內心的。

破案或許有水分。

但官府授予的爵位是做不得假的。

官府對授爵一直是慎之又慎,他們這次破案能得到官府的嘉賞,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何況他們只是初入學室的史子。

這更是了不得。

想到這。

秦兄朝四周行了一禮,隨後便心安理得坐下了。

閬和奮在一旁擠眉弄眼,模樣十分得意,秦落衡無奈的搖搖頭,他估計,他們三人破案一事,估計要成為學室很久的談資了。

但這非是壞事。

這個時代名聲是很有用的東西。

不一會。

舍人就把熱湯端了上來。

正如舍人前面所說,三人的熱湯中多了一些肉沫,而秦落衡的那碗更是夸張,里面甚至能看到幾塊肉脯。

見到這熱湯,閬和奮食欲大增。

直接拿過秦落衡帶來的辣椒醬, 絆著自己帶來的干糧,喝著很是油膩的熱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模樣十分滿足。

不過秦落衡沒什麼食欲。

尤其是看到自己碗里那油膩的肥肉。

他更是有點下不了口。

但最後還是捏著鼻子,把碗里的肥肉就著辣椒醬吃了。

這時代鹽很精貴,他們的熱湯基本都清湯寡水,里面連油花其實都很少,更何談更加精貴的鹽了,所以這肥肉很膩。

但在這溫飽都極難解決的時代。

普通人向往的富饒生活,其實就是能吃上肥肉和精米。

他現在這一餐,除了沒有精米,在其他人眼中,其實已經算得上是半個‘膏粱子弟’了。

三人的熱湯還沒喝完。

食舍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一個頭發黝黑束冠,唇上兩撇矢狀胡,身穿長袖皂衣的文吏,出現在了食舍外面。

來人把頭探了進來。

詢問道︰

「秦落衡、閬、奮三人可在里面?」

秦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抹欣喜,顧不得擦去嘴上的油花,快走幾步去到了門口,穿上拖在門口的步履,去到文吏身邊,態度很是恭敬道︰

「見過上吏。」

「不知上吏喚我們三人所為何事?」

三人雖然這麼問,但食舍內所有人都知道,這名文吏這次前來是所為何事的,他是來給三人拜爵的。

眾人眼中滿是羨嫉之色。

不少史子更是在心中暗暗自問,自己何時能向秦落衡三人一樣拜爵呢?自己獲得爵位又要花多長時間呢?

他們並沒深想。

他們的注意力還是在三人身上。

「我是來宣布廷尉府對你們的功賞。」這名文吏笑呵呵的對三人說了一聲,隨後就臉色一正,神色肅然的宣布道︰

「士伍閬以史子身份,破獲盜竊案,賞爵一級,拜爵為公士。」

「士伍奮以史子身份,破案盜竊案,賞爵一級,拜爵為公士。」

听到自己獲爵,兩人都喜不自勝,但他們也沒有太激動,他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廷尉府那邊會給秦落衡賞爵幾級。

是上造?還是簪裊?

食舍內其他史子也看了過來。

滿眼好奇和期待。

章豨也把目光看了過來。

這名文吏似乎猜到了眾人的想法,還故意頓了一次,隨後才繼續道︰「士伍秦落衡以史子身份,破案盜竊案,賞爵一級,拜爵為公士,因獻上數種破案之法,故特嘉獎賞金六兩。」

「祝賀三位新晉公士!」

說完。

這文吏也是把令書收了起來。

閬和奮瞪大著眼,滿眼震驚和不可思議,當場驚呼道︰「不是,沒了?這就沒了?不對啊,功賞不該就這些,獄曹當日親口說的秦兄的爵位至少都是上造。」

「這公士?」

「上吏是不是讀錯了?」

「或者讀漏了?」

閬急聲問道。

文吏搖了搖頭道︰

「未曾讀錯只字,這就是令書上的全部內容,你等若是不滿,可向廷尉府上告,我只是來宣讀令書的。」

奮也有些急了。

「敢問上吏,秦兄的破案之法,不是要分發到全國嗎?」

「我跟閬兩人僅靠破案的功賞都獲得了公士的爵位,秦兄獻上那麼多破案之法,怎麼算也不可能只值六金啊?」

「這無論如何都不對。」

「這可是要分發到全國的破案之法!」

「不說拜爵三級吧,但怎麼著也該拜爵二級吧,而且秦兄還有破案的功勞,這功賞怎麼看怎麼不對,敢請上吏回去核查一下,這功賞或許廷尉府那邊出了問題。」

文吏臉色一寒。

呵斥道︰

「休得胡言。」

「你們的功賞都經過了層層核查,豈會有誤?至于你說的破案之法分發到全國,我在廷尉府根本沒听過這個消息。」

「你們說獄曹說他至少拜爵上造,獄衙就一地方官衙,豈能通曉廷尉府內部的拜爵機制?」

「我得到的令書就是這樣,令書我也絕對沒有讀錯!」

「你們若真覺得我讀錯了,我可以把令書交給你們觀看,你們看完若還是不服,可直接去廷尉府上告,到時自有官吏核查。」

說完。

這名文吏就準備去拿令書。

秦落衡阻攔道︰

「多謝上吏告知。」

「令書就沒有必要拿出來了。」

「我對廷尉府的功賞很滿意,也並不覺得功賞有問題,而且我的功賞對上吏沒有任何影響,上吏又豈會在這事上弄虛作假?」

「方才閬和奮只是一時心急,還請上吏見諒。」

秦落衡也是歉身一禮。

文吏微微額首。

說道︰

「秦史子的確更明事理。」

「既然秦史子沒意見,那這六兩溢金,我就交給秦史子了。」

說完。

文吏從袖間取出六枚小金餅,交給了秦落衡,同時開口道︰「秦兼天下,幣為兩等,黃金以溢為名,上幣;銅錢曰半兩,重如其文,下幣。」秦漢兩朝的黃金是純度九十九的真金,這個就不用辯是不是銅了,這是秦墓里貨真價實挖出來的金餅子,賊純。

而且中國古代是金多,銀少。

「一溢金為一金,重二十兩。」

「秦史子因只功賞了六兩金,是不足半溢的,所以只能用這些破碎的小金餅做嘉賞,但這六兩金分量卻是足夠的。」

「秦史子若是不信,可去國市用‘衡器’測量。」

接過這六枚小金餅,秦落衡作揖道︰

「上吏言重了。」

「我自然相信官府的賞賜。」

文吏點點頭。

沒有再多說,拿著令書離開了。

見這名文吏要走遠,閬卻是有些急了,急忙道︰「秦兄,你攔我干什麼?你這功賞明明有問題,你獻上了這麼多破案之法,怎麼可能就值六兩金啊?」

「這廷尉府分明貪了你的功賞。」

「你怎麼就沒脾氣呢?」

秦落衡拋了拋手中的小金餅,笑著道︰「我沒覺得這功賞有什麼問題,你們也不要再為我打抱不平,這名文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的破案之法並不會分發全國,價值自然也就沒那麼高了。」

「廷尉府內部自有一套評判標準,或許我的破案之法並沒入他們的眼,這也並不足以為奇,廷尉府每年見到的新鮮事物,可遠比我們想象的多。」

「六兩金我其實挺滿意的。」

「這可是金子!」

「換成秦半兩可是足足有三千多枚。」

閬還想再說,但秦落衡卻是把布履月兌了,回到了案幾旁,繼續吃起了自己的午餐,見狀,閬也只能長嘆一聲,月兌靴進到了食舍內。

秦落衡只獲得了公士的爵位,這也是讓人大跌眼鏡。

今天學室內對三人的拜爵傳的很厲害,不少人都推測秦落衡會拜爵上造,甚至有可能直接越兩級,拜爵簪裊。

但誰也沒想到。

秦落衡最後只拜爵為了公士。

這很出人意料。

也讓不少高看秦落衡的史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前面他們對秦落衡的期待很高,結果期待遠不及預期,這上下落差太大,自然讓他們對秦落衡的觀感下降很多,前面食舍內一眾夸贊的情況,當即戛然而止。

眾人各自埋頭喝著熱湯,喝完就自己離去了。

跟往常再無兩樣。

閬和奮的臉色有點不自然。

他們自然也察覺到了其他史子的異樣,但這些人之所以會高看秦落衡,未嘗不是他們的功勞,現在秦落衡突然被冷落,他們心中也有些愧疚,覺得是自己惹了禍。

秦落衡倒不在意這些。

三人喝完已經不燙的熱湯,也是起身回到了學室。

不過在離開食舍時,章豨卻依舊跟前面一樣,朝秦落衡面帶善意的頷了頷首,這倒是讓秦落衡有點意外。

等秦落衡三人走遠,章豨身邊的一名史子,不解道︰「章兄,這秦落衡分明沒傳聞的那麼厲害,你為什麼還要對他高看一眼?」

章豨搖頭道︰「我覺得他很厲害。」

幾人皺眉,面露不解。

章豨沉聲道︰

「你們不覺得秦落衡太平靜了嗎?」

「我們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根本就靜不下心。」

「廷尉府的功賞上下落差這麼大,外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恐怕也認為最少是上造,結果只獲得了公士,但他不僅沒有怨念,反倒很心平氣和的接受了,甚至還能出言勸另兩名史子。」

「這份心性實在可怕!」

「我的家世算是不錯,也承蒙我仲兄在少府任職,我得以見到不少的官吏,但有他這個心性的,目下還是第一人。」

「再則。」

「你們真覺得廷尉府的功賞沒問題?」

「章兄,你這是何意?」有史子不解的問道。

章豨道︰

「你們不覺得賞的六兩金有古怪嗎?」

「這個數據不上不小,你們去翻查律令,基本不會看到單獨賞六兩金的情況,要麼論斤,要麼至少七兩,再次就是以甲、盾為單位賞秦半兩,何曾單獨出過賞金六兩?」

聞言。

幾人回想了一下所學律令。

最後搖了搖頭。

律令有言,擒獲本國殺人盜賊一人,賞金七兩。

秦人在秦律下至少都值金七兩。

天下一統前,其他國家的人,無論是那國人,無論死活,甚至無論是誰,一律只值金二兩,天下一統後,天下的子民皆為秦民,相關功賞一律都提到了七兩。

金在大秦是重賞。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直接賞金。

想獲得官府賞賜的金子,最低要求都是擒獲殺人盜賊,而這賞賜的金子至少都是七兩。

至于其他常見的功賞,大多是以秦半兩為基準的盾或甲作為賞罰標準。

他們也感到了奇怪。

「章兄,為何至少是七兩?」有人不解道。

章豨沉聲道︰

「律令規定獻金七兩可拜爵一級!」

「所以我說功賞有問題,廷尉府若真的想嘉賞,完全可以再拜一級,或者給更多賞錢,但偏偏就卡在了這不上不下的位置。」

「我甚至覺得這功賞還有警告性質,但具體是什麼含義,我也是參不透!」

「那廷尉府為何要針對秦落衡?」有人疑惑道。

章豨搖了搖頭。

「這就不清楚了。」

「不過我們馬上就畢業了,秦落衡的事跟我們無關,多結一個善緣總歸不是壞事。」

「既然吃完了,就先回學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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