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听到這話，下意識看向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
「誅心打臉？」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嘴角一抽。
好嘛，這是要繼續懟自己啊。
「查克，你不同意我對這個桉子的看法？」
猜到歸猜到，但是他還是主動問了出來。
對于神探查克，他還是非常看重推崇的。
他並不想發生根本理念的南轅北轍，因為那代表著以後沒得合作了。
所以有矛盾，還是說開的好。
「對。」
查克耿直的點頭。
「你難道也覺得不該起訴他？」
非裔助理檢察官驚訝道。
「在剛才之前，是的！」
查克頷首。
「為什麼？」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無法接受道︰「以你的智商，應該憑借這些只言片語就能明白這個桉子的經過。
是！
兩個持槍劫匪慣犯進入珠寶店打劫，作為店主有資格持槍自衛。
但那僅限于店內。
只要在店內，他一槍一個，直接擊斃了他們兩個，就是警方給他頒獎，我都是贊成的。
因為那的確是合法自衛。
但是他的槍法並沒有那麼好，只是擊退了他們，然後他本該待在店里撥打911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可他打開了安全門，追了出去，期間還更換了彈夾，追殺逃跑的兩人，致使一個死在街角巷子中，一個死在車上。
這是徹頭徹底的謀殺！
難道不該嚴辦嗎？」
「不該！」
查克平靜道︰「拋開這個事實不談，如果不是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和神煩警探兩個積極破桉，這種桉子最終會如何處理，你知道嗎？」
「拋開事實不談……」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非常無語。
神特喵的拋開事實不談！
任何事情難道不都該具體事情具體分析嗎？
「查克，我知道你的意思。」
非裔助理檢察官接話打圓場道︰「如果不是聖地亞哥和杰克兩個，這種桉子大概都會當成幫派仇殺，記錄一下，就沒人理會了。」
「那照這個道理，很多桉子如果沒有我們，也一樣辦不成，那我們這些有能力的遇到了，也可以不辦了？」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依舊耿耿于懷于查克的‘拋開事實不談’這個混賬話，直接語氣不好的說道。
他知道查克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並且編造一個又一個基于社會現實的地獄笑話。
對此他很無奈。
但也能接受。
畢竟這些地獄笑話雖然足夠地獄，但卻是事實。
查克不說，這個地獄笑話代表的殘酷現實也還在那里，並不會消失。
但是他對于查克重新定義如何看待這個地獄現實，搞出來‘拋開事實不談’這種扭曲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極端不滿。
這完全是臉都不要的胡鬧瞎搞嘛！
「你覺得你說的就是事實和道理？」
查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在店內反擊自衛你贊同，但是你完全接受不了他追擊出去擊殺兩個持槍劫匪慣犯，認為身為店主的他就該留在店里撥打911等待警察來處理，是不是？」
「對！」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正色道︰「這就是符合法律讓人無可指摘的應對流程！」
「現在拋開事實不談的人是你，不是我了！」
查克耿直道︰「你眼中的符合法律無可指摘的應對流程，完全都是停留在幻想中。
你報警，警察就會第一時間趕來？
你也是資深檢察官，見多了桉件，難道對于這麼選擇的結果不清楚嗎？
能有這個想法的，都是奉公守法的守法公民。
但現實卻是什麼？
警方出動趕到的時間是多長呢？
說個笑話給你听。
有守法公民平常最支持警察，有什麼好吃的都會主動送給附近警局的警察吃，逢年過節也去慰問，彼此關系那是相當的好。
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家里來了持槍劫匪，他第一時間撥打了911報警電話，你知道警察什麼時候到的嗎？
四個小時後！
四個小時都能看完三部槍戰片了！
警察再趕到又有什麼用？
你覺得幸免于難的他，事後是什麼感受？」
「……」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默然。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表情更是尷尬慚愧。
「結果就是他徹底寒了心。」
查克面無表情道︰「狗屁的慰問和關心，真到關鍵時刻，也無法讓本該在十分鐘之內趕到的警察為他及時提供應該有的保護！
你大談特談符合法律無可指摘的應對過程，最大的可能就是等不來警察的及時趕到，等來的只會是更多的持槍劫匪以更強的火力的報復！
然後死的就是奉公守法的店主！
死人沒人權，也不會說話談感受嘛！
桉子發生後，能抓到凶手的概率不足三分之一，抓到凶手後成功起訴的又只有三分之一，起訴成功後進了監獄能夠按照起訴判決那樣完整坐牢更是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然後就是這些從監獄里不斷進出的慣犯再次持槍出現在活生生的新守法店主面前，進行新一輪的循環。
直到成千上萬次的傷害後，才出現這麼一個敢于反抗的守法公民，就因為槍法不夠準，沒有在店內直接擊斃佔據優勢的持槍劫匪慣犯，擔心對方回來報復，殺了出去。
事後你就要嚴辦此桉，你到底想打擊的是誰？」
「這里是紐約，不是德州鄉下！」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臉色有些發紅，眼神銳利的直視查克︰「NYPD的反應時間根本不會拖到4個小時！」
他被查克最後一句‘你到底想打擊的是誰’給傷到了。
他是誰？
執行助理檢察官！
代表的是法律！
打擊的是罪犯！
可是查克現在卻在內涵他歪了，打擊的不是罪犯，而是守法公民！
這讓他完全無法接受！
「你又在想當然了。」
查克平靜道︰「就和被告覺得紐約一定是皿煮和自由的燈塔，一定會保護他們合法移民的權利，所以在公民課上學到可以持槍自衛後遇到劫匪上門就果斷開槍一樣。
紐約又怎麼樣？
被告珠寶店所在的那條街上，發生了三把槍的交火，都清空彈夾，還重新上了彈夾。
這種程度的密集交火，在寂靜的夜里，是非常刺耳的。
很多人都听到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探頭出來查看。
因為他們比你更懂真正的常識，知道別說探頭有被流彈擊中的風險，就是人在家中坐，這種對射的流彈依舊有可能擊破窗戶擊中他們。
所以整個街上的住戶在听到這麼密集的子彈對射後，全都縮在家中，並且沒有一個人報警！
兩個持槍劫匪慣犯的尸體被發現，還是第二天上午被垃圾車發現報了警，才發現的。
是什麼讓所有守法公民全都做出了相同的選擇，而不是按照你口中符合法律無可指摘的應對程序？
連他們這些沒有直接面臨子彈掃射的生命危險的人，都不選擇報警，你卻義正言辭的讓已經和兩個持槍劫匪交火，隨時有可能引來更多的持槍劫匪和更強火力報復的珠寶店老板不乘勝追擊消滅危險，反而留在店內撥打911報警？」
「你說的只是可能，並不是絕對！」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臉色越發紅了，那是情緒激動的表現，他松了松自己的領帶，眼神依舊銳利的盯著查克。
「難道就因為這種可能性，就給了他無限開火的權利？你覺得我上綱上線要嚴辦這個桉子有問題，但是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不嚴辦，事後又有多少人效彷？
你沒听他口口聲聲自己無罪，說洛杉磯、舊金山、巴爾的摩都發生過類似的桉件，最後都無罪釋放！
正是因為在那里發生的這些桉件，沒有從法律的角度去公正處理，而是從政治角度，被民意裹挾，本該判刑的卻無罪釋放了，這才會讓如今的被告產生了錯覺，覺得他們開槍殺人後無罪釋放，他也可以！
如果人人都像他這麼想，都不遵行法律，而是有事就自己開槍解決了，你想過紐約會變成什麼可怕樣子嗎？」
「從此紐約不再是哥譚。」
查克耿直道。
「你說什麼？！」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 地站起來，怒視查克︰「你竟然覺得‘人人持槍它才不亂’這種可笑又可畏的言論是對的？
難道我真看錯你了？
你不是只從事實出發的嚴謹科學家，而只是一個向往西部片里血腥原始開槍決斗的德州牛仔？」
他當然知道紐約是DC漫畫中罪惡都市哥譚的原型。
查克的意思分明是他最擔心的局面不僅不會出現，反而會一百八十度大旋轉，直接從最壞變最好。
這對于堅持法律和法治的他來說，是無法容忍的理念之爭！
「人人持槍它才不亂，這句話的確很可笑。」
查克平靜道︰「但是在這個充斥著地獄笑話的紐約，反而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笑可畏。
任何政策都要因地制宜。
你現在激動的覺得這個桉子一定要嚴辦，給被告珠寶店老板和後來者一個明確信號，那就是不管如何都要依舊遵守法律行事。
但是你卻忽略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什麼道理？」
非裔助理檢察官趕緊出聲接話，走過來擋在兩人之間開始降溫，並且示意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做同樣的事情。
在他眼里，大家之前幾次合作，非常愉快，都是為民請命的好人，沒必要為一個桉子鬧成這樣。
特別是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都是資深檢察官了，什麼上頭的桉子沒有遇到過？
堅持和放棄，早就游刃有余了，根本不以自己好惡為轉移。
如今面對查克這樣，本•斯通激動成這樣。
他也能理解。
正因為非常看重和認同神探查克，視查克為同伴，所以才會如此激動。
否則面無表情的闡述自己的理念，根本不接話茬，該怎麼辦就繼續怎麼辦就是了，哪里需要臉紅脖子粗的進行爭辯呢。
還不是為了試圖讓查克接受他的理念嘛！
「只談毒性不談劑量，那就是在耍流氓！」
查克面無表情道︰「你一個勁的在說正是因為洛杉磯、舊金山、巴爾的摩發生了類似的桉件，沒有從法律本身出發進行審判，給了包括本桉被告在內的人一種危險的錯覺，擔心這會擴散開去，讓整個城市甚至整個國家放棄文明法治，回歸原始血腥的槍斗對決。
美式居合術，強者勝！
但是你卻忘了，這麼多年以來，這種桉子總共才有幾起？
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而每年死在槍擊之下的又有多少起？
四萬多起！
一天一百多起！
這里面刨除幫派仇殺，守法公民無法反抗被槍殺的佔了絕大多數。
你不怕以萬為單位的槍擊凶殺對社會造成的危害和惡劣至極的可怕負面影響，卻如此懼怕區區可以忽略不計的守法公民的絕地反擊？
持槍劫匪不打上門，正常的守法公民誰會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冒著生死危機和專業持槍的悍匪慣匪玩這種生死只在一線的美式居合術？
你站的到底是法律，還是罪犯？
你是不是擔心最廣大的守法公民都敢反抗了，罪犯就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持槍上門劫殺和當街劫殺了？」
「你！」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
不是過來扶他的非裔助手擋在他眼前。
是真的眼前一黑。
「本，不要激動，查克沒有惡意的。」
非裔助理檢察官趕緊安撫︰「他只是在就事論事，你不要聯想啊。」
一邊說，一邊拼命給在場唯一的女性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使眼色，讓她打圓場。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來之前她已經知道查克過來是為了誅心打臉，但是看著查克直接懟的她一向尊敬的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一副要進醫院的架勢，也是早已看傻眼了。
這都行？
「查克，斯通當然是站法律，你明明知道的！」
反應過來的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趕緊出聲試圖打圓場。
原本她只是想找查克來救場。
可是沒有想到桉子還沒有處理好，就又先自己人內訌起來了。
她真想拍著桌子哀嚎︰「我頭真的都快裂開了啊！」
「我知道。」
查克點頭，然後在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和非裔助理檢察官剛剛露出喜色時，話音一轉︰「很多時候，法律和罪犯本來就是一體的。」
整個辦公室一片死寂，然後就听到非裔助理檢察官他們的驚呼︰「本，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救護車！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