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京城。
皇宮。
御書房中。
「想念太子的第……第多少天來著？」
林允宏在寫日記，突然想不起林亦離開京城多少天了。
一旁的梅哲仁，輕笑道︰「啟稟陛下，二十七天。」
「朕真的老了，看來是時候放手了，老梅子，你怎麼看？」林允宏寫上天數後，目光落在梅哲仁身上。
「奴婢不敢看……」梅哲仁果斷不予置評。
這是天子家事，他只是天子家奴，這種事他不可能發表意見，這是逾規之舉。
作為看著陛下長大的老奴才，梅哲仁知道陛下的品性。
雖說不至于摘他的腦袋。
可身為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覺悟，尤其是牽扯到國祚之事。
「沒意思。」
林允宏斜了眼梅哲仁，但就在這時，他劍眉一揚，興奮道︰「太子來信了！老梅子，看到沒？太子還是很想朕的，誰說不陪伴他長大，就感情淡薄？不存在的！」
「朕的太子最疼朕了！哈哈哈……」
唰！
他一揚手，御紙與玉璽就已經在龍案上擺好，靜等御紙上顯化太子給他的來信。
一刻鐘。
兩刻鐘。
……
「陛下？」
梅哲仁小聲提醒，這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御紙上仍然還是一字不顯，多半不是給陛下的信。
「臭小子！」
林允宏剛才感應到了天家御信，從萬妖國方向而來，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子的信。
他剛才還信誓旦旦說太子想他，可沒想到打臉來的如此之快，這封信居然是送往京城鎮撫司的。
「哈哈！」
林允宏突然大笑起來，看向梅哲仁道︰「朕真是老糊涂了，錯覺，剛才完全是錯覺，朕還以為太子來信了，哈哈……」
「陛下太累了！」
梅哲仁哪里看不出來，陛下這種事怎麼可能感知錯？
明顯是找台階下。
估計太子殿下確實來信了，但並不是送到陛下這里來，大概率是送到鎮撫司去了。
這才是太子殿下的行事風格。
「朕確實累了！」
林允宏突然看向梅哲仁，眼神似鷹眼，道︰「好你個梅哲仁，意思是說朕老了，該退位了對不對？」
「來人！」
「將梅哲仁拉出去重杖三十大板！」
梅哲仁一緊，兩眼發蒙。
果然啊！
逃得了初一，沒能逃過初五，伴君如伴虎啊！
嘩啦！
御書房外迅速沖進來幾個太監，將梅哲仁架了出去。
「啊……輕點！」
「陛下說重點……」
「啊！」
「啊！」
梅哲仁慘叫的聲音響徹御書房，林允弘見差不多了，走出御書房，看到了趴在老虎凳上的梅哲仁，皺起眉頭盯著幾個太監，道︰「你們還真打啊？」
「陛下，不是您說的……」
行刑的小太監嚇的瑟瑟發抖。
「去你的！」
林允宏月兌掉鞋子，就是砸在小太監的臉上，道︰「傳太醫！戳你母的，煩死啦！」
林允宏打著赤腳離開了御書房。
越想越氣。
憑啥太子不給他寫信，而是給趙泰？
……
與此同時。
北城鎮撫司。
公房中當值的趙泰，正在查閱龍衛呈上來的太山書院動態，以及各地天樞院龍衛呈報的讀書人以文亂法案例。
突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波動，心神動容之際，拿出宣紙，戳上龍衛官印。
頓時宣紙上出現了一行行字。
正是太子林亦的手筆。
「太子殿下的信……」
趙泰受寵若驚，內心狂喜，注意力旋即放在了宣紙上的內容上，心神大震。
這是太子有新的指示下達，不敢有任何怠慢。
「來人！」
「大人！」
「去兵部將所有跟數十年遠征萬妖國的卷宗帶來，快……」趙泰神色肅穆道。
林亦在信中講述了遠征老兵的事跡，命他調查當年的事情，找到所有參加那次戰事的將士名單。
並找到他們背後在世的家人，同時做好準備接人，讓老兵與家人團聚的準備。
大衍最對不住的就是這群人。
「是！」
那龍衛剛退下去，趙泰卻起身追了上來，道︰「你速度太慢，還是我自己去！」
「此刻我在兵部！」
嗖！
趙泰身形直接從鎮撫司消失不見，留下一臉呆滯的龍衛。
「感覺我快要失去存在的意義了……」龍衛心中月復誹。
……
萬妖國。
大周部落。
黑石城外的某處，有一座似明鏡般的巨大湖泊，從天上看，就像是人的眼楮。
湖邊的一塊巨石上。
一個戴著斗笠，身披簑衣的老者正在垂釣。
春去秋來。
寒來暑往。
老者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坐了多少個年頭了，只知道自己的直鉤自從八百年前釣來了那一男一女後，就再也沒有釣上魚了。
他的足跡踏遍了萬妖國，也曾親眼目睹了許多事情。
看到過萬妖國皇室更迭。
也看到過數十年前的人與妖族之戰。
也看到過當今女妖帝跟大衍皇帝一些不可描述的交易，也救下過許許多多的人。
也點化過不少讀書人。
明德明德！
但凡跟明德有關的人或事，他都在背後默默地看著，一直等待那兩個人的出現。
「八百年之期已到，也該來了吧？」
姜子崖坐在石頭上，眼中看不出任何波動。
一個忍受孤獨數百年的釣魚佬，眼神里若還有波動，那才叫有鬼。
便在這時。
浮在水面上的浮漂，突然間動了動，姜子崖那古井無波的臉上，一對眼楮頓時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來了？」
姜子崖內心激動，稍微動體，關節處就傳來 響聲。
……
林亦跟白霜離開了黑石城，並沒有打听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兩個人表情都有些怪異。
有人說見過子崖先聖，描述他身高八尺，髯須大漢的模樣，手持戒尺，抽打那些不听話的女讀書人。
有人說子崖先聖是個女的，手里拿著皮鞭和紅燭，專門夜里抽打那些長的好看，但卻不肯上進的男讀書人。
這一听就是假的。
但這些人說的神乎其神，林亦確定這些人沒有說謊。
「這肯定不是姜子崖！」白霜信誓旦旦道。
歷史長河中的那個家伙，才不是身高八尺，髯須大漢，更不是個喜歡拿皮鞭抽人的女學士。
林亦點頭道︰「如果這就是子崖先聖，那麼我們找錯人了，如果不是……那就是有人在冒充子崖先聖……」
堂堂亞聖，無欲無求，怎麼會干出這種事來？
鬼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