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不間斷地嘗試,學習,並且總結之後……王浩也算是徹底明白了其中的意義所在。
「真法,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種假借外力的過程。」
說來還算是比較籠統。
可是攏共看來,王浩給出的這一個定義,正有如此意蘊!
不論是金身, 還是龍形爪,甚至是之前的惡水苦牢……這些真法從根本上來說,都是用自身的勁氣,去撬動周遭的存在。
正所謂身化于境,凝氣于天地之間。
說的正是元嬰的真法一物。
也是在這般的沉澱之中,王浩也逐漸地意識到了, 所謂的分神修士……代表的又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而且……
「籠中天地, 這個能力,並不似是真法那般的簡單。」
誕生于意外之間的‘真法’, 王浩本以為這種歸屬于元嬰一類的特殊能力。
可事到如今。
王浩卻發現,籠中天地遠不如一開始那般看上去的簡單。
它甚至涉及到了更為深遠的力量。
不過這些事,倒是暫且可以放到後頭再去細究了……畢竟以當前的情況而言,王浩當務之急還是其他事情。
‘你覺得他們二人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總結出具體的內容來?’
王浩沉吟了一聲,右手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隨後便出聲說道。
「應該最多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吧。」
而王浩方才在祀堂之中展現出來的能力,便是將他迄今為止的領悟到的所有真法,通過雜糅的方式,繼而呈現出的一種手法。
若是有其他元嬰修士在場,當時只需要出手,去截取下其中一枚光點。
其後便會發現……
這便是一部完整, 從煉氣直至元嬰,內含真法含義的高級功法所在!
這便是王浩整整六年積累下來的成果之一。
而王浩將其稱作……
萬法之源。
力量的形態千變萬化, 但在探查到了其源頭所在之後,王浩就徹底打通了這些能量的共性。
就像是撥弄清水一般。
將其裝入瓶中,將其置入罐內。水的形狀都是會發生變化的,而這一過程雖然復雜,但究其根本。
都是勁氣在成型,運轉。
「接觸了萬法之源,兩個小家伙也就看到了元嬰修士的真相所在……這些知識能夠化作力量,並且扎根于腦海之中。」
只需要時間的推移,再加上努力與汗水。
很快。
他們就會領悟到獨屬于自己的……真法。
是了,王浩並沒有直觀地去教授他們什麼樣的功法。
他只是把更為本質的東西交代了出去,並且讓他們自行領會——因為歸根結底來說,任何功法都是外物。
只有貼合自身狀況,與自己特性一般無二的功法,這才能夠發揮出他們最大的優勢。
換句話說。
在王浩的指引下,二人如今已是擁有了能夠自創‘真法’的能力。
假以時日,就算是他們二人月兌離了王浩,以後行走在外……開宗立派也是根本不在話下。
‘你這樣的本事,如今就算是走到了外頭……恐怕也是幾近天下無敵了吧?’
筆記突然如此發言,倒也是讓王浩思索了片刻。
能夠自創真法,並且知曉了力量的本源。按理來說,王浩的確是在元嬰修士之間尋不到對手。
可是……
天下無敵嗎?
可能, 還缺少一些火候吧。
念及至此, 王浩便是輕笑了一聲,繼而朝著身前踏步而去。
「我不喜歡白日做夢,這些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我自然是說不出來的。」
可相對而言。
另一個名頭……王浩卻是覺得根本不在話下。
同級無敵。
‘哎呦……這還不是臭美嘛,你小子這悶騷勁是一點都不少啊。’
「馬馬虎虎吧。」
而就在王浩涌現出了這般思緒的同一時間,他口袋里頭的筆記本微微一顫,很快,便又重現跳閃了出來。
乳白色的筆記本在空中鋪設了開來,扭轉半圈,最後從書頁之中……
直接浮現出了一張立體式的地圖。
看到了這東西之後,王浩的目光也是在瞬間變得深邃了起來。
時隔多年,王浩終于又到了開啟地圖定位的時候。
早些年的時候,因為自身實力不足,王浩只是匆匆看去了一眼,就決定將這個能力封存。
事到如今,他的地位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
獵物與獵人之間的立場。
在此刻是相對而言的。
憑借著今日出手,將一名元嬰蟲人輕松斬于馬下的行為,王浩對于自身的實力也有了更為直觀的理解。
他如今心中的思緒不停,目光便是微微一凝。
「讓我看看吧,最近的一個倒霉蛋,究竟是誰呢……」
立體的地圖浮現而出,王浩看著這里頭的光點一一浮現而出,不過小會兒,便是看了個分明。
一共有三十六個光源。
這些光點或大或小,其中最大的六枚,此刻都集中在了玄州,還有中州這兩塊地方。
而相對較小的幾個……
則是散落在了這前唐十三州的境內,不一而同。
王浩仔細地衡量了一番,發現如今即便是過了六年的功夫……
這青州依舊找不出一個光點。
也不知是這地方太過于偏僻了,還是蟲人的經營方向有些不同。
王浩略一思索,目光便是順勢兜轉,最後凝落到了距離他最近的一枚光點之上——
這個光源的位置……相當特殊。
因為從顯示的標志上來看,它似乎並沒有處于前唐十三州內。
它似乎是停留在了某一處的小島之上,如今正如同螢火蟲那般,跳閃著明滅不止的光源。
「它在……海外之地?」
看到這里,王浩的眉頭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挑。
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六年前曾經看到的場景,早在那時,王浩就依稀記得……
自己曾經看到過一個未滿元嬰之境,卻已有半個之多的蟲人氣息。
「那時候說的就是這家伙嗎?」
筆記對這些信息最為敏感,這些專業的事情,王浩也放心讓它去處理。
片刻之後,一段信息也是在腦中浮現,讓王浩的思緒更是篤定了下來。
果然沒有錯。
這家伙就是六年前的半步元嬰。
正所謂柿子也要挑軟的去捏,王浩在確定了這般的信息之後,當即便是做出了決定。
就是現在,馬上去將這個距離最近,並且根基最為薄弱的蟲人……
給干掉!
力量帶來的信息並不意味著意識上的膨脹,事實上,在經過這些年的沉澱之後。
王浩只會變得更小心謹慎。
這便是印刻在了他意識深處的一個性格驅使,即便外因如何……王浩終究還是不會變的。
念及至此,他也不作停留,當即便是踏步而行。
此番若是有人在下頭仰天而望,馬上便能看到一個黑點在空中漂浮。不過片刻的停頓之後,當即就消失不見的模樣。
而就在同一時間。
遠在十三州的另一邊。
玄州與中州的交接之地,如今正有一隊馬車,正在神色匆匆地趕著路。
驅趕著馬車的人影綽綽,仔細望去,竟然也得是有個十來人的模樣。他們穿著打扮都頗為細致,如今更是掩面而行。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透著股雷厲風行般的意味。
他們走得不慢,如今更是把鞭子都給抽的虎虎生風。馱車的駿馬足有整整四匹,如今被打得口水四溢,眼楮都朝外狠狠地凸起。
這顯然是快要月兌力了的模樣。
但即便如此,後頭驅車的一人依舊咬緊了牙關,在此刻使勁地抽打著,彷佛身後有什麼古怪的東西……
正在追趕著他們一般。
馬車跑的飛快,在官道上頭流竄出一條灰煙。
途中,似是碾到了一塊飛石。讓整輛馬車都是狠狠一顛,直接摔了個左右搖晃。
里頭發出了哎喲一響,正是個女子的動靜。
而外頭驅車之人听聞此言,臉上神色焦急三分,當即便是轉過了頭去,對著里頭喊道。
「小姐,您沒事吧?!」
「無妨的,你小心趕車便是……莫要耽擱了就行。」
這聲音透著些虛勁,顯然也是強撐著敷衍的意思。那趕車之人跟隨著女子多年,自然是知曉輕重。
這一抿嘴,當即便是朝著身旁張嘴招呼。
「快來一個人趕車,我得去里頭照顧小姐!」
「諾!」
呼喝之下,離近的一人應和一聲。當即便是從疾馳的駿馬身上平穩地站了起來!
他的身型穩實,如今雙腿只是一蹬,當即整個人便是騰空,繼而落到了馬車之上。
他周身的勁氣匍匐而起,一身的肌肉線條更是分明。
如今若是有練家子在旁瞧見了去,自然也會忍不住驚訝三分。
因為這可是一個結丹修士,才能散發出來的氣息!
而放眼望去,如今圍繞著這馬車行進的人群之中,居然全都是實打實的結丹修士!
如此陣容,放在了外頭,頂替一個小型宗門都是綽綽有余了。
而這般有頭有臉的人物們,如今卻是掩面而行。他們不僅跑的又急又快,就連氣息都是有些慌亂的意思。
也不知……究竟得是什麼威脅在後,才能讓他們如此狼狽。
而這人接過了韁繩,那原本趕車之人便順勢一矮身,繼而鑽入到了後頭的廂體之間。
一經入內,這光線頓時便昏暗了下來。
這人張望著轉動了腦袋,左右看了兩圈,隨後便是瞧見到了倒在了地上的煤油燈。
這玩意兒是加厚了的玻璃燒制而成,即便掉在了地上,通常也不用擔心碎裂起火的問題。
只是相對而言,照明功能就比較有限了。
思緒至此,這人只得半抬起頭,隨後便是听聞身前有人開口。
「紅二,你怎麼進來了?外頭現在是誰人在趕的車?」
紅二。
若是王浩在旁,這會兒恐怕得听得輕咦一聲。
因為此人正是六年之前,曾經在景德城踫到的那個紅二師傅!
「回小姐,是咱府上的人在趕,那都是大公子派來的,我看過密信,能信得過。」
僅余一盞的昏燈在旁,如今照了個透亮,不過片刻,便是將箱體之中的人影給照亮了去。
那是一個身形消瘦,面色微白,正微微咬緊了下唇的女子。
她穿著一襲澹綠色的薄紗裙,雖無穿金戴銀,但這周身的意蘊卻是顯得貴氣逼人。
此人正是六年之後的顧青青。
她這會兒正懷抱著一個半大的小孩,此刻正瞪著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進來的紅二。
紅二的目光與這小孩對視了片刻,眸子里頭頓時閃出了幾分陰郁的神采。
畢竟今日之麻煩……
可都是拜這小孩所賜。
「小姐,我方才在外頭听聞您的聲音,我怕這里頭有什麼閃失,就想要先進來看看。」
「能有什麼閃失?你別想太多了,盡管去外頭看著便是!如今可不是擔心我的時候,我們得把殿下帶回中州才行……」
話音未落。
只听得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嘶鳴。
那是駿馬的嘶聲叫喊,听起來當是個淒慘!
這聲音在此刻透著一股子血腥之氣,眼下便是透著那門簾,直接竄入箱內。
這讓顧青青與她懷中的小孩都是臉色一白。
而紅二心思更是沉到了懷中。
她等不及跟自家小姐說些什麼,當即便是掀開了門簾,朝著外頭凝望而去——
入目的居然是一片狼藉。
方才還綴在了左右兩側的護衛,如今已是橫七豎八地躺成了一片。
原本拉車的駿馬,更是已是直接躺倒在了地上,身首異處!
整整三匹,這會兒碗口大的創口之上,汩汩紅血噴涌而出,只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紅二睜大了眼楮,當即便是朝著周圍打量了片刻。
有被攔腰砍斷的,有被直接摘掉了腦袋的。
有半個身子都不見,正躺在地上汩汩流血的……
也有如今正被掐住了脖子,正雙手不斷拍打,企圖反抗的。
是了。
整整十多個結丹修士同行,卻是不過她在里頭,跟自家小姐說上了兩句話的功夫。
居然就已經全部都被屠了個遍!
她只覺得手腳一片冰涼,此刻牙齒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咕嚕……」
一聲古怪的響動從身前傳來,讓紅二在此刻微微回神。
她抬頭望去。
那是方才還在掙扎的結丹修士,如今直接被掐掉了腦袋,繼而甩倒在了地上,滾落至身前的動靜。
臉上用以遮蔽面貌的布片滑落在地,露出了那一臉震驚,甚至可以說是駭然一片的模樣。
「你們可真會跑啊。」
「差不多也夠了吧,再這樣下去……可就要到中州了。」
「那邊不是我們的地盤,處理起來麻煩。」
听聞此言,紅二這才緩緩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