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仇落雪的傷勢已經恢復,為免打擾到王大發的施法,良辰將其帶出了小秘境。
「這位姑娘是?」敖英見到仇落雪,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迷惑之色,好奇地問道。
良辰隨即向兩人介紹了一番,又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述說。
「原來凡間也並非一片樂土。」敖英感慨道。
在她的認知中,凡間的頂級強者極其稀少,所以其他修者的上升通道未被阻斷,都還是有著相同的崛起機會。
「只要身處底層,在哪都一樣。這就是世界的真實。」良辰感嘆道。
「我們現在要去哪里?」仇落雪打了個冷顫,小聲地問道,她只有洞者境的修為,對此間的環境,極不適應。
「尋找一座山。」良辰見此,為其灌輸了一些本源靈力。
「有辦法了?」見到良辰神色輕松,敖英好奇地問道。
「嗯。尋到一些靈感,你們幫我護法。」時間緊迫,說完即就地入定。
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切的源頭,皆是來自那被改變的天道法則。
按照王大發所說,天道法則數之不盡,遍布整個天地之間,縱橫交錯,如同一張巨大的天網。
想要撼動這張網,便需尋到那根總領一切的中樞網綱。
常言道提綱挈領,便是這個意思。
與想象中的恰恰相反,這根網綱,非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虛幻縹緲,極難被發現,更不易被捕捉。
中樞法則,實則是一道暗法則。
破解此間法則壁壘的關鍵,便是要尋到這根隱藏的法則中樞,並加以擾亂。
想要撼動中樞法則並不難,難的是捕捉到它的存在。
這可是一個耗時耗力的大工程,成功與否全憑運氣。
按照王大發的說法,若非有著道境加持,良辰根本就沒有去嘗試的必要。
王大發曾直言不諱的告訴說,他最為羨慕良辰的有兩點,一是身世,二就是道境。
伴隨著實力的不斷提升,道境非但沒有成為雞肋,而且作用還越來越大。
良辰有著一種隱隱之間的直覺,自己的道境,還有著成長的空間。
他曾請教過王大發和天尊,他們對此皆是一知半解。
領悟道境,自古以來便是人類的專屬。
能夠感悟法則的,皆可稱為世間強者。
但法則,是這個宇宙當中本來就存在的,所謂的感悟,實則是指能夠加以利用。
而道境則並非如此,它是真正意義上的從無到有,神秘與珍稀程度,自是毋庸置疑。
而但凡領悟了道境的人,不是成聖後被吸納進入五大天部還歸平庸,就是被天道抹殺夭折。
是以世間從未有過將道境晉階的先例。
換而言之,想要在道境之中突破道境,本身就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
道境的一個弊端,便是對于精神力的消耗太過恐怖。
經過不斷的浸潤,道境的光輝,逐漸融入到整片天地之中。
尋覓良久,依舊未見中樞法則的蹤跡。
這種搜尋,消耗極重,他的精神力,在與各種光怪陸離的天道法則持久的拉鋸中,很快耗馨。
就在他即將放棄之時,終于掃到了那抹迷人的曙光。
毫不猶豫地傾注了所剩無幾的精神力于其間。
在自身意志的頑強催動下,空間壁壘,瞬時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
最後一縷清醒的神智中,出現了一座山的輪廓。
•••
精神力的耗馨,導致神魂的極度疲憊。更兼他的神魂本就是剛剛恢復不久。
不知過了多久,才從昏迷中緩緩醒來,頭痛欲裂的感覺,使得連睜眼,都變得極為奢侈。
朦朧之中,他見到了同樣昏迷的龍女,心中倍感疑惑。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緩緩轉過頭去,見到了仇落雪正向其走來。
見到良辰醒來,仇落雪十分欣喜,連忙取了些清水滴到他的嘴中。
「我們進山了嗎?」攢了些力氣,良辰緩緩問道。
「嗯。是她帶我們進來的。」仇落雪目視昏迷中的敖英說道。
「她怎麼了?」直覺告訴他,敖英的昏迷有些非同尋常。
「進山之後就昏迷了,我也不清楚。」仇落雪搖頭道。
良辰想要施放神識查看,奈何神魂太過虛弱,只得作罷。
當務之急,是盡快恢復實力。也就沒再糾結,潛心入定。
數十日之後,精神力終于恢復了一些,便迫不及待地為仍舊昏迷的龍女檢視了一番。
結果令他大驚失色︰「她的龍氣呢?」
良辰赫然發現,此刻的龍女,身上全無半點龍氣。別說清醒過來,連生機都成了問題。
他連忙抓住龍女的手,將本源靈力灌注進她的身體。
片刻後,得到靈力補充的龍女,方才緩緩醒來。
良辰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終于落下。
此時的他,心中已然明了一切。
為了幫助自己尋找到爛柯山,龍女獻祭了她的龍氣給自己。
當然了,同時過度給自己的,還有她自身的氣運。
所以他才能在行將失敗的最後時刻,險而又險的找到中樞法則。
他不知道龍女的這種犧牲還有沒有補救的可能,極度的傷心與自責使他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先是月兒被強行帶走,此刻龍女又遭此劫難,良辰的心境,已經跌的不能再跌。
「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哭哭啼啼。我有先祖的庇佑,不會有事的。」此時仇落雪扶著龍女勉力坐起身,輕聲說道。
「你怎麼這麼傻。」良辰抹干淚水,滿是氣惱與自責。
「我們現在已經進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敖英勉力擠出一抹笑容,艱難地說道。
「如果再有下次,我絕不原諒你。」
「知道了。」龍女的聲音幾不可聞。
「先別說了,讓她好好休息。」仇落雪忙提醒道。
良辰未再贅言,再次為龍女灌注本源靈力。
•••幾天之後•••
在一座滿是枯木的山巔,有著一眼清澈見底的天池,良辰三人駐足在天池旁,凝神感知著此處奇異的法則之力。
他們已經尋遍了整座大山,並未發現那傳說中弈棋的石台,唯有漫山遍野的枯朽山桃,在獵獵山風中,搖曳不停。
此處非但沒有死氣,反而生機濃郁,可奇怪的是,並未有任何的花草樹木生長其間。
順著法則的源頭模索,三人最終尋到了這眼天池。
入山之後,毓精靈便失去了引路效用,良辰干脆捏碎了水晶球,將其放生。
此時的天尊正與紫凝仙子的肉身融合,無法向其請教咨詢,良辰只得自己模索。
思慮良久,他終是下定了決心,一步邁入了池中,兩個女孩本欲阻止,被他揮手制止。
潛入池中,瞬時感受到了一股浸潤神魂的清涼。
天池之中,隨即爆發出了一抹神異的能量,圍繞著他的周身,識海之中,瞬時一片清明。
此方天池,有著洗滌靈魂的神效。
「你們也下來!」良辰鑽出水面,向著兩個女孩招呼道。
兩人對視一眼,未再猶豫,縱身躍入池中。瞬時便感受到了天池滌蕩靈魂的神效,紛紛入定。
良辰驚奇的發現,此刻三人的識海,竟是無意之中連到了一起。
識海之中,一片空淨。
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尋著這種感覺,良辰邁步前行。兩個女孩緊隨其後。
驀然間,一方巨大的石台,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登上石台,赫然發現,其上整齊刻畫著筆直的經緯刻線,正是一幅巨大的棋盤。
「莫非此處便是那傳說中仙人對弈的石台?」識海之中,良辰好奇地說道。
「應該是。」此刻敖英的心中亦是十分欣喜。
「奇怪,怎麼多出一道?」仇落雪細數著棋盤上的經緯線,突然疑惑道。
「嗯?」良辰仔細數了一下,縱橫各二十道,確是多出一道無疑。這讓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
「怎麼了?」察覺到良辰的異樣,敖英關切地問道。
良辰便將那場奇怪的夢中亂弈述說了出來。「這下棋的雙方,也如我這般率性而為,還真是巧了。」良辰不禁模頭苦笑。
「破而後立,也是一種道。」敖英笑著說道。
「你還懂棋道?」見仇落雪望著棋局痴迷,良辰不禁好奇。
「略知一二。」仇落雪目不轉楮地盯著棋盤,心不在焉。
「此局甚為怪異,黑子貌似已被逼入絕境,實則白子自身的處境亦是凶險異常。」敖英亦是饒有興致地盯著棋盤解說。
「你也懂?」良辰驚聲問道。
「興趣而已,不得登堂入室。」敖英謙遜一笑。
「呃。既如此,兩位才女,不如將這殘局進行下去。」良辰提議道。
很明顯,三人當中,只有他的棋藝最爛,一股莫名的自卑與傷感油然而生。
兩女對視一眼,莞爾一笑,異口同聲地說了個‘請’字,端坐下來,開始手談,良辰從旁觀戰。
黑白棋子起起落落,雙方你來我往,展開了激烈地角逐。
但奇怪的是,無論雙方如何行棋,正中兩子,一黑一白,中間隔著一個空缺,此三處,巋然不動。
弈棋所考量的亦是思考的能力,良辰雖是擅于思考,但對弈棋,著實提不起多大興趣。
因為弈棋,是在固定的約束下進行的。
而他最不喜歡受到約束。
隨著對弈的不斷深入,兩個女孩也隨之入境,融入到一抹玄妙的法則之中。
良辰則是凝視著那黑白之間的空子處,若有所思。
不知不覺間,三個年輕人,各自開啟了屬于自己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