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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戰後的局勢

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張,或馳,是故聖人一守,司其門戶,說服別人,是一門藝術,想要玩轉這門藝術,必須要與之取得共鳴,最終才能達成共識,否則,只能適得其反。陸雲裳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也是女人,有時對于一個男人的自尊心,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說到底,她仍舊不夠了解良辰。若是她知道在羅霎域中,因為柳嫣的一句話,良辰就敢獨自一人與因拼命,她就絕對不會再做苦口婆心的勸誡,去畫蛇添足。

正是年少輕狂,幸福時光,良辰正值一事能狂的年紀,心中一腔熱血,本就極不安分,輕易便是躁動不已。他與陸雲裳心中所期待的樣子,尚有些差距。可人生往往就是如此,你看中的,是他的堅持,卻發現,他很固執;你想用的,是他的果敢,卻發現,他很武斷;你欣賞的,是他的睿智,卻發現,他難以控制。他們沒變,是你的需求在變罷了。年少時你需人堅你心智,年長時你分析權謀局勢,年壯時你偶爾悵然若失,年邁時早沒人听你心事。

若是事事皆稱人意,又何來難求知己?

其實從良辰離去的那一刻,陸雲裳便已然開始後悔了,直覺告訴她,這次的斗丹大會,肯定不會太平。但事已至此,也唯有隨機應變。

擔心,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陸雲裳苦笑一聲,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心中為何會生出這種憂慮。不知不覺間,一種奇怪的情愫,已然在她心底,悄悄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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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自是沒有這麼豐富的多愁善感,他是一個想了就干,干了再想的人,曾幾何時,他已經很久沒再體會過那種被稱為「害怕」的感覺了。無懼才能無畏,既然選擇了這條強者之路,義無反顧,便是最基本的態度。一個字,干就完了。

從青雲宗散落在外的暗樁口中,良辰確認了棲鳳山被魔宗佔領的信息,同時,隨著段家父子三人的全部陣亡,無極閣,也不出意料的落入了魔宗之手。除此,從暗樁的口中,良辰還得到了很多其他的信息,種種跡象都預示著,大戰之後的洗牌狂潮,注定要席卷整個修者界。

滅魔盟與魔宗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雙方都需要修整恢復,在這之後的修者界,肯定是大戰沒有,小戰不斷。大戰之中,因為有著混沌戰陣的增輻,魔宗等勢力的損失,相對要少一些,所以其戰後的實力,已經成了所有大勢力中最強的。再加上其從天狐族手中得到的諸多援助,橫掃整個修者界,絕非痴人說夢。

天狐族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在發現異常前,暫時也不會再行干涉凡間之事。天道的懲罰,對于任何一個勢力,還是個人,都是無法承受的,鋌而走險的前提,便是有著絕對的利益誘惑,利益到手之後,涉險,便是首先要摒棄的東西。

此次戰爭,對華夏大地上的修者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有著不少隱世的小宗門,修煉的資源本就不多,培養出來的高手,亦是寥寥無幾,經此一役,便是大傷元氣,甚至從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還有不少的散修,戰死沙場後,就真的只成了誅魔令上的一個名字,世間已經無人再對其追憶。

四大宗門亦是損失慘重,最慘的便是鳳閣,連大本營都被魔宗佔領。武宗亦是元氣大傷,因地處塞北,修煉資源相對稀少,導致其宗門內高手的數量,是四大宗門中最少的,此次的大批量陣亡,對其無疑是雪上加霜。青雲宗是魔宗首當其沖的下手目標,連續兩次的正面戰爭,使得宗內高手的數量,銳減到了一個令人唏噓的程度。

相對來說,洪門是實力保存最完整的一個宗門。這倒不是因為苗伯勞有私心,踩雷的事交給別人先上,而是因為其門內那位反叛的議政長老左星雲的從中運作。左星雲處心積慮的想要保存住洪門的實力,其目的,不言而喻。

洪門並無掌門一說,而是由三位議政長老共同主政,這是洪門自創立之初,便訂下的死規矩。洪門門規的第一條,便是言明了,三老同堂,同心力的門規,若是有人野心膨脹,想要一家獨大,門人皆可攻而殺之,下毒、暗器、正面擊殺,但有手段,無有不可,得首級者,即取而代之。這條門規早已深入每一個洪門弟子心中,成了自身價值觀的一部分,千百年來,還無人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韙,想要將宗門據為己有。因為眾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洪門雖不能一人獨霸,內部卻是有著派系之分。內部派系,主要就集中在主外的苗伯勞和主內的左星雲兩人身上,顏容大師一脈,只負責守護山海盤,並不涉足內部紛爭。此次對戰魔宗,陣亡的,絕大多數是苗伯勞隊伍中的。

良辰敏銳的察覺到,洪門,將會是魔宗的下一個動手目標。此次與魔宗的戰爭雖是以慘敗告終,但戰前準備的豐厚到令人垂涎的酬勞,確是仍掌握在洪門的手中,相信這批財富在分發出去之前,魔宗,肯定會有所動作。洪門遠在數千里之外的齊地,斗丹大會又舉辦在即,已經沒有時間前去一探究竟,思慮過後,良辰便調轉方向,再次向著伏龍山掠去。

世間萬事萬物,皆是能量的各種不同狀態,雁行術的原理,便是將自身靈力,轉化為與天地間固有能量相似的狀態,從而達到輕身的目的,實現飛掠。靈力的轉化程度,直接決定了飛掠的速度,憑借著自身經絡的強大,和對道境的不斷領悟,良辰此時已經將雁行術,修煉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與真正的飛行,相差無幾,百里距離,也就借力個一兩次足矣。日入時分,便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戰場。

戰場上的大部分尸體,已經被拖走掩埋,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殘肢碎體,還沒來得及仔細清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原本的戰場,正有著寥寥數人在入定修煉中,一股不易察覺的能量波動,籠罩了整個戰場空間。

良辰未敢靠近,隱藏住身形,施放出神識,連同整個伏龍山上的見性峰在內,都掃掠了一遍。

果然,留守見性峰的強者數量,不過區區數十人,大多是洞者境高手。明者境,只有三人,全部都在入定修煉,正中端坐著一名耄耋老者,明者境巔峰的實力。對于此人,良辰有些印象,大戰之時,他與冥宗宗主百里狂沙並排而立,此人極有可能就是冥宗的太上長老,吳天。

相對于冥宗現任宗主百里狂沙,吳天的大名,更加的如雷貫耳。此人曾經以一己之力,屠了一座城,其本性的凶殘,可見一斑。

冥宗內部高手數量雖然很多,但大多都是止步于洞者境,能修至明者境的極少,這點著實怪異,而且,整個冥宗,並無一人修出神識。沒有頂尖的強者存在,便要以數量的優勢去彌補。確實,冥宗洞者境高手的總數量,已經大大超出了正常的認知,這種大批量培養高手的方法,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對此,良辰也是一直心存疑惑。

觀察了一陣,良辰突然大驚失色。起初,他以為,籠罩著戰場的能量波動,只是混沌戰陣的殘余,細看之下,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這竟是另外一個單獨的陣法!

這處陣法的功用,竟是圈住戰場之上的海量游魂,不使其月兌離此處區域。而吳天等人,正在貪婪地吞噬煉化著這些魂魄。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行此逆天之舉,便是因為有著這道陣法的保護。

冥宗的秘密,竟是在此!魂魄煉化之後,其所帶死氣,卻是極難消散,也難怪冥宗強者身上,會個個死氣纏繞。

在修者的眼中,真正的死亡,是魂飛魄散。輪回轉世,是上蒼賦予每一個生靈,最基本的權利,這也是天道。滅殺魂魄,極損陰德,是修者大忌,除非對方與自己有著極其難以化解的因果,否則,一般的修者,絕對不敢行此逆天之舉。而冥宗膽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倒行逆施,必是有著自己特殊的手段去躲避天道的窺測。

縱使如此,煉化魂魄,亦是會遭受死氣反噬,從正在修煉的魔宗眾人身上,不難看出這點。

壓制死氣反噬的方法,便是繼續吞噬更多的魂魄,獲取更多的能量。這樣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死氣的不斷累積,形成一個惡性的循環,最終,徹底爆發。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冥宗短時間內能夠培養出大量洞者境高手,卻難能有明者境出現,隨著修為的提升,死氣的反噬也是跟著加重,到了洞者境,大部分修者還可以勉力克服,一旦進入明者境,確是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承受了,到了真者境,更是少之又少,真正的鳳毛麟角。這種修煉方式,就如揠苗助長,難能長遠持久。

神識掃掠下,良辰還發現,因為煉化天地靈氣的緣故,修者的魂魄之中所攜帶的死氣,相對要少一些,而且境界越高,死氣越少,到了明者境,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之所以稱為明,便是修者自身對于天地奧義的感悟,已經到了一個通徹事物表象的高度,一旦對天地奧義的本質有了一定的洞悉,便能夠逐漸去除體內濁氣,增加清氣。所以其魂魄中的死氣,也就相對少了很多。

這些修者的游魂中,有著不少熟悉的面孔,雖然游魂沒有自主的意識,但看著他們死後還要遭此劫難,良辰也是心憤難平。這種時候,當然要使些壞了。

嘴角掛著奸詐的笑,良辰悄悄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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