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十錢，一錢十分。
一兩銀子一千二百文，四分銀子，差不多就是將近五十文錢。
待遇，翻了一番不止！
而且記賬先生的活，定然比今日的要輕松許多，方正自沒有拒絕的道理。
果然，知識才是第一生產力。
不管到哪兒，知道的多、懂得多，總是能得到更優渥的生活。
「方大哥，恭喜啊！」
回去的路上，張小六一臉喜氣，好似是他自己得了好處一般。
「方兄弟。」
張初五也在一旁開口︰「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免不了一番折騰。」
事實是，庫房管事算錯了，那處倉庫里確實有二百三十八袋。
一袋也沒少！
「見外了。」
方正搖頭︰「我也是出了力的，若是折騰，也免不了再遭一趟罪。」
「哈哈……」
張初五豪爽一笑︰「方兄弟是個有大學問的，本就不適合做這種苦力。」
小六卻道︰「我看方大哥只是一開始不適應，如果干的時間長了，以他的體格，以後肯定是個好勞力。」
「嘿！」
張初五一臉無語︰「小六，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一輩子都是當苦力的料。」
「方兄弟是有大本事的，做苦力，屈才了！」
「也不能這麼說。」
方正笑道︰「不管做什麼行當，只要做得好，以後都會有出息。」
這話張初五可不認同︰「人有高低，工有貴賤，拉糞的做的再好，也比不上大官人。」
「是啊。」
小六也難得的感慨了一下︰「要是可以，我也想去讀書認字考個大官當當。」
「你就做夢吧！」
張初五哼了聲。
小六也不著惱，嘻嘻笑道︰「當官是不成了，不過我的好日子也不遠了！」
「怎麼。」
張初五聞言駐足，側首朝他看去︰「你大哥答應出錢了？」
「嗯。」
小六重重點頭︰「當年他結婚，把家里的錢全都拿去開了客棧，現在怎麼也得勻我一份！」
「怎麼成的？」
張初五面露笑意︰「以你大哥大嫂那吝嗇勁，能談成可真不容易。」
「也沒啥。」
小六懶洋洋的擺了擺手︰「我娘到他那里纏了一個月，他們纏不過，就給了。」
「不過，我不能拿這錢去開客棧，所以現在還沒想好要做什麼。」
「這心思。」
張初五輕輕搖頭︰「無妨，有了本錢，干什麼都比出苦力要強。」
方正不了解內情，只能在一旁當個听眾。
但他能看得出，小六說起自己那位大哥，語氣里毫無親情可言。
待兩人停下話頭，他才道︰「既然小六要有出息了，我今天也得了貴人賞識，不如一起喝一杯慶祝下？」
雖說這時候大多是回去洗洗睡了，但有好事喝上一杯也是常事，反正明天上工還早。
「好啊！」
小六雙眼一亮，道︰「等下我去沽酒，方大哥拿錢買些吃食，怎麼樣？」
「好。」
方正自無意見。
張初五搓著手笑道︰「連著兩天都要蹭方兄弟的飯，到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麼。」
方正搖頭。
三人說說笑笑，不多時就已轉入後巷斜街。
「咦！」
前方的一道身影，讓身邊兩人口出驚疑。
「秀秀？」
「姐。」
小六眼露疑惑︰「今天走的時候，沒听娘說我姐要回來的事啊？」
張初五看著那身影，小聲道︰「快回去看看，我感覺秀秀好像有些不太對。」
方正在一旁默默點頭。
前面那女子身材嬌小，一身碎花布衣衫，臉上罩著薄紗，一副躲躲閃閃的模樣。
他眼力極好，在那薄紗輕揚之際，甚至隱約能看到女子臉上的淤青。
這時，院子房門打開，女子閃身入內。
「那我先回去了。」
小六點了點頭，有些急切的朝自家小跑過去。
看他面色，對自己這位姐姐回來，心里應該是很高興的。
「秀秀自從兩個月前出嫁到城南二十里的楊寨，除了回門的時候，還沒回來過。」
張初五眼神閃了閃，道︰「估計今天方兄弟這頓飯，我是吃不成了。」
「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機會。」
方正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兩人也分開來，各回了自家院落。
不多時，小六前來敲門。
不出意外，他告知自己家里有事，今天不能在一起喝一杯了。
同時，他希望方正先別告訴其他人他姐姐回了家。
方正點頭應下。
這個世道可不安全，城內還好，城外指不定就會有什麼危險。
一位弱女子在沒有陪伴的情況下，孤身一人趕了二十里路，定然有著不為人道的緣由。
…………
昏暗的油燈下，金帛平攤在床榻上。
方正湊著油燈，翻著千字文、說文解字，一一解讀金帛上面的文字。
另有一張江東紙放在一旁，被他用削尖的木炭在上面做著筆記。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抬起有些酸麻的脖頸。
「真的是修煉法門！」
言語落下，方正的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玄陰煉形，應該是鍛煉肉身的法門，不過這形容詞用的……，怎麼都怪怪的？」
這門名叫玄陰煉形的奇異法門，通篇有近兩千言，其中多有尸、玄幽、玄陰、太陰、死、僵……，等種種詞匯。
只是讀上一遍，就讓人心頭發涼，感覺身體周圍有陰風瑟瑟，遍體發寒。
好在方正連真正的鬼都見過，只是一開始有些不適應，後來漸漸就習以為常。
「要不然……，試一試？」
雖然這功法中有許許多多道家術語，他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大致的過程自我感覺已經了解。
一時間，雖然知道這樣做可能不好，但仍禁不住想嘗試一下。
思慮片刻，他終究還是沒能壓下心頭的急切，盤膝在床榻上做好。
修煉這個法門，對姿勢倒是沒什麼要求，坐躺隨意，舒服就行。
首先，是冥想玄陰證道圖。
此圖就是功法中心位置那個抽象的圖形，有些類似于一枚種子，又有些像一株參天大樹。
不過按方正的理解，這幅圖畫的應該是從種子到大樹的整個過程。
而種子，似乎就蘊含這所謂的玄陰之意。
一旦冥想成功，心神寂靜，與天地相合，自然而然就會感受到天地間的玄陰之氣，然後再進行下一步。
閉上眼，心思放空。
伴隨著平緩的呼吸，方正在腦海里慢慢描繪這幅玄陰證道圖。
此圖極為抽象，也不知從哪開頭、從哪結束。
理論上來說，這個冥想有一定之規，需要一筆一筆描繪這幅圖像，理解其中蘊含的深意，這才可以發揮效用。
但方正哪知怎麼描繪，只能用笨方法直接在腦海里復制臨摹。
半響後，圖像似乎復刻成功，但他並沒有感應到所謂的陰屬氣息，腦袋里也滿是雜念。
這也理所當然。
心中轉念，方正並未在這里多做糾纏，直接繼續下一個步驟。
反正也不會成功，就當先熟練一下過程了。
下一步是引氣！
引玄陰之氣入體，以煉肉身。
念頭一動，丹田處突有一股陰冷氣流冒出，並涌向四肢百骸。
「嗯？」
方正猛的睜開雙眼，兩眼之中盡是驚疑不定。
這是……成了？
還是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