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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送宵夜的

曹豹不想斷後,鬼才願意留下送死。

可他不敢拒絕。

降將低人一等,敢有異議,當場就得掉腦袋。

當初曹操被人接應入城,陶謙死得太快,他被嚇懵了,一時糊涂,帶著上萬丹陽兵投降,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兵權也沒保住,麾下精兵被拆解分離,只能任人拿捏。

不情不願的開口應命︰「末將願協助呂校尉斷後。」

淳于瓊滿意的點點頭,呂曠曹豹兩部,有萬余兵馬,足以抵擋一段時間,但不能讓他們靠近浮橋所在的地域,沒人願意留下送死。

生路就在身後,有幾個人能提起死戰之心?

怎麼才能拖延更多的時間呢?

他思考了半天,決定夜襲。

白天分兵,敵騎怕是會繞過斷後的軍陣,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只有讓呂曠和曹豹趁夜襲擊敵營,主力才能安全月兌身。

打定主意,他高聲下令︰「今晚飽餐馬肉,休息片刻,子夜時分,呂曠為主,曹豹為輔,領本部兵馬夜襲敵營,纏住敵軍騎兵,掩護主力突圍。」

突個屁的圍,誰圍你了?曹豹暗自月復誹,雖不情願,卻只能依令而行。

飽餐戰飯,整束兵甲,子時很快就到了,呂曠、曹豹模黑出營,直奔敵軍營地。

可一萬多人的動靜小不了,盯著他們的安平軍斥候,早已飛馬回報。

劉襄和劉寵扎了兩座連營,也不像之前那麼簡陋,好歹有了寨牆、塹壕,但他不想被人堵在營地里面,派人向劉寵傳信,由他守營,自己帶著六千騎兵出營而走。

斥候往來探查,敵軍動向一清二楚。

夜襲打的就是個隱蔽性和突然性,明知道有斥候在營門外盯梢,還要夜間出兵。

必然是另有所圖啊。

前幾天有更好的夜襲機會,淳于瓊不為所動,現在玩這麼一出,想法並不難猜。

這家伙的成名絕技就是棄營而走嗎?

劉襄不屑一笑,轉頭下令︰「派人盯住敵軍營地,若所料不錯,他們要跑了。」

「來襲的,是佯攻?」嚴綱猜測道。

「恐怕是棄子。」崔奕沉聲回答,心中厭煩,他特別討厭讓部下送死的戰術,因為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執行過這種命令。

漁陽營的十年從軍路,很多兄弟,就是這麼白白戰死的,多少次死中求活,他都記不清了。

或是力戰突圍,或是把送死打成斬將奪旗,他能活下來,真的不易。

崔奕的情緒影響了很多人,眾人默默的待在營地側後,等待敵軍到來。

模黑行軍是很慢的,幾里地,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呂曠不滿意,曹豹恨不得一輩子也走不到頭。

可世事不如人意啊。

而敵營安靜得讓人心慌。

眼見著就要到了營外火堆的照亮範圍,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呂曠顧不上敵營為何如此安靜,他只能賭自己沒有被敵軍斥候抓住行蹤,高聲下令︰「點火把,隨我殺敵!」

萬余步卒手持火把,嚎叫著向前沖鋒,他們真的以為是在夜襲,他們真的以為找到了干翻敵人的機會,滿懷憤怒的沖向了一直騷擾他們的騎兵營地。

他們的目標只有南門。

「撞塌營門,沖進營地,殺!殺!殺!」

迎接他們的是弩矢羽箭,和早已準備好了的守營兵卒。

劉襄和劉寵都不想玩那種,把敵人放進營中圍殲的騷操作,太亂,隨軍的兩萬步卒素質不佳,容易被人真的把營地攻破。

還是守住寨牆比較穩妥。

反正騎兵已經在外面埋伏,敵人跑不了。

劉寵在營中指揮,手持大弓,連珠而射,箭不虛發,中者立死。

口中連連爆喝︰「殺賊!殺賊!逆賊該死!」

守軍士卒受他鼓舞,戰意高昂,口中呼喝不斷,手中兵刃揮舞,穩守寨牆,一步不退。

望樓上下的兩千弩手,將瓢潑一般的箭雨射進敵陣,不顧疲累,毫不停歇。

兩軍的長矛大戟,隔著營寨的柵欄互相捅刺,鼓號齊鳴,兵器踫撞,利刃入肉,殺喊慘呼,鮮血噴涌在袍澤的身上,滴落在腳下的地上,再被踐踏成黑紅相間的泥漿。

宛若人間地獄。

呂曠知道夜襲失敗,也知道戰況不利,更知道敵人的騎兵隨時能夠沖過來,但他不能退!

想要逃跑的曹豹,已經伏尸在他的腳下。

「嘿,去進攻其他營門?就是想跑而已,某可不上你的當。」他低聲嘀咕了一句,觀察著南面的寨牆,這里的兵力還不夠呢,哪有分兵的道理?

「進攻,進攻,攻破敵營,賞千金,官升三級!」他要盡一切的努力,鼓舞士氣,把敵人都吸引過來。

他們兩兄弟,得有一個活著回去,父母需要有人奉養,家族需要有人傳承。

「進攻!後退者死!」

造大聲勢才能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最好能攻破敵營,敵人就無暇他顧了。

這場戰斗,一開始就是全力攻營,打得非常慘烈,呂曠、劉寵針鋒相對,誰也不肯示弱,兩軍一步不退,戰況焦灼,傷亡很重。

劉襄冷眼旁觀,敵人還沒有疲憊,沒到一沖就破的時候,淳于瓊也還沒動身,不能現在就出動全部兵力。

也是經不住念叨,不多時,斥候便回報,大隊敵兵向南而走。

走了?

「再探再報。」

為防萬一,必須確認敵軍主力是否有迂回的意圖,劉寵沒露敗勢,不著急支援。

其實現在沖過去攔截,有很大的幾率全殲敵軍。

但傷亡小不了,也不符合分裂中原的戰略。

放他一馬便是了。

淳于瓊在危難之際,在自己的圍剿之下,領著大部分的兵馬而回,必然會被袁紹更加信重。

挺好的。

就喜歡這種不跟自己硬拼的人。

說不定自己心情大好的時候,會夸上一句︰淳于仲簡,明軍略,識忠義之類的話語,成就他的名聲。

再次思考了一下未來徐州、豫州的局勢,放走淳于瓊,利大于弊。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半個時辰之後,斥候多次回報,敵軍加速向南,不曾回頭。

現在已經跑出去八、九里地了。

呵呵,這是一心要渡河呀。

很好,也該結束這邊的戰事了。

全力進攻了半個多時辰,敵人累了,攻勢已經減緩,兵卒戰意消退。

正是沖陣潰敵之時。

劉襄下令︰「驍騎為鋒矢,越騎為兩翼,吾帶宿衛與胡騎為後陣,自壕溝外側橫向沖鋒,將敵軍攔腰斬斷。」

嚴綱拱手相勸︰「主公,我等沖陣便可,區區殘敵,不必勞動主公大駕。」

「我知道了,以後不用再勸,戰機已至,不可耽誤,去整備吧。」勸自己不要沖陣,這是好意,劉襄沒答應,但也不會訓斥。

他不是戰爭瘋子,可已經習慣了跟中軍士卒共進退。

戰機出現,不是嘰嘰歪歪的時候,嚴綱只是勸了一句,見主公沒听,他也不在意,和其他幾個將校一樣,回本部整備戰具,集結隊形,等待命令。

「吹號,進兵!」

劉襄一聲令下,蒼涼的牛角號聲響起,驍騎營起步向前,越騎隨即跟進,六千騎兵小跑著靠近營地。

蹄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也越來越整齊,逐漸連成一片,大地開始震動,悶雷響鼓一般的動靜傳到了營地周邊的攻防兩軍。

劉寵咧嘴狂笑︰「哈哈哈哈,勝利就在眼前,全殲逆賊就在此刻!」

營中守軍也知道是己方的騎兵趕來了,一個個歡欣鼓舞,口中大喝︰「萬勝!萬勝!」

反觀敵軍兵卒,士氣瞬間滑落,各個面露驚恐之色,紛紛從寨牆邊上逃離,有想跟袍澤結陣的,有的直接就逃進了夜色之中。

呂曠長舒了一口氣,騎兵終于被吸引過來了,主力能夠月兌身了。

現在到了為自己的生存,掙扎幾下的時候了。

「結陣,結陣,不要慌亂,速速結陣。」他努力的呼喊著,嗓音早已嘶啞,他喊了太久了,聲帶已經撕裂。

騎兵的速度很快,從听到動靜,到沖到眼前,不過片刻而已,哪里有月兌離戰斗再結好陣型的時間。

崔奕在前引導,驍騎排著楔形陣勢,如鋼鐵洪流一般,在亂糟糟的敵陣之中碾過。

楔形陣就是三角形的陣勢,橫截面比錐形陣要寬,不適合突破已經準備好了的密集陣型,是專門碾壓松散的步兵的。

一千兩百甲騎具裝,人和馬都披著精心打造的冷鍛魚鱗甲,哪里是混亂的步卒能夠抵擋的?當真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前沖,所向披靡。

崔奕在入陣的時候,就盯緊了主將牙旗之下的呂曠,斬將奪旗可是他的一大愛好,引導騎陣直沖而去。

呂曠咽了咽口水,借著火光,看著這群穿的跟鐵桶一樣的騎兵,蠻橫的向自己沖了過來,說實話,他連反抗之心都提不起來,還指揮個屁呀,調轉馬頭就跑。

崔奕非常鄙視敵將,一點勇氣都沒有,可現在不是追殺的時候,驍騎需要先破陣,只能繼續前沖,徹底擊潰敵軍陣勢再說。

兩側跟進的越騎拋射了一輪羽箭,就跟著驍騎沖進了敵軍之中,一路左右射擊,收割人命就跟鐮刀割韭菜一般輕松。

後續而來的宿衛和胡騎,只能撿點湯喝,敵軍士卒已經被打散了,毫無反抗,一心逃跑。

劉襄高聲呼喝︰「胡騎听令,分散游斗,追殺敵軍!」

「分散游斗,追殺敵軍。」劉能重復了一遍命令,便領著胡騎開始分隊作戰。

寨牆周邊有點燃的照明火堆,甚至有些寨牆都被點燃了,倒是不用騎兵打著火把作戰。

劉寵也領著步兵沖出了營寨,跟在騎兵後面殺敵抓俘虜。

勝勢已定,難以翻轉,劉襄也不再隨隊前沖。

驍騎和越騎一沖到底,想要返身再戰的時候,戰場上己方的兵卒已經比敵人還多了。

這是喂給自己的棄子,打敗他們,劉襄並沒有什麼成就感,轉頭看著南方,不知道袁紹會弄出什麼ど蛾子。

他一定會有動作的,這是個逆境很會作,順境很能浪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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