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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四章 寶釵求助耍心思 婚期將近林家忙

薛寶釵抵達黃華坊時,林府正準備用中飯。

林家不僅有林錦這個叔公輩的長者,又有林柏、林楓、林樞以及林桂四個外男,黛玉只好放棄了以往的習慣,讓雪雁領了薛寶釵去了後宅,同時讓廚房送了一桌精致的江南菜色。

「冒昧來訪做了惡客,還請林妹妹見諒!」

薛寶釵一進門就先向黛玉福身致歉,黛玉連忙上前扶住她︰「哪里的話?寶姐姐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定然是有要緊事要說。」

她引著薛寶釵來到飯桌前,示意其坐下說話︰「咱們姐妹不必在意那些凡塵縟節,今早我忙了一早上,早就餓了,寶姐姐不妨陪我邊吃邊聊。」

飯桌上幾乎都是江南菜色,薛寶釵來京日久,跟著榮國府的人吃慣了京城菜,看著桌上精致的飯菜,竟也有些饑餓感涌上心頭。

索性她自覺與黛玉相識日久,平日里也是姐妹相稱,相處時從無什麼身份出身上的差距之感。在黛玉的再三邀請下,兩人對坐而食,邊吃邊聊。

「原來是為了薛千戶的事……」

黛玉將快子放下,用手絹輕輕擦拭了一下嘴唇,隨後讓雪雁領著伺候的丫鬟去了屋子外。

等房中只剩下她與薛寶釵後,黛玉才輕聲問道︰「說起來寶姐姐原本也是不贊同這樁姻緣的,怎麼今日突然改了主意?」

唉!

薛寶釵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給黛玉解釋道︰「我哥哥平日里看似是一個萬事不管的性子,實際上他是一個極為執拗之人。當年因為甄家姑娘之事惹上了人命官司,身陷令圄依舊不改其心。如今更是對甄姑娘情根深種,自我母親說了句不同意後,差點醉死在東市酒樓里……」

一說起薛蟠犯渾死活要娶甄英蓮的事,薛寶釵滿月復牢騷。可她還是在黛玉面前有所收斂,只是把牢騷的對象從甄英蓮的身上換到了兄長薛蟠身上。

畢竟甄士隱如今乃是林家的客卿,別看平日里她與黛玉姐妹相稱,可薛寶釵明白兩人的身份幾如雲泥之別。

「唉,林妹妹你說說,我能不著急嗎?哥哥每日是要去東宮值守的,若是因為兒女私情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我家才剛剛有了起色,豈不是又要跌回泥潭中去?」

黛玉充當了一個極好的听眾,認真听完了薛寶釵的解釋後跟隨著嘆息道︰「寶姐姐說的是,若是因為兒女私情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的確不應該。這樣吧,我讓七哥去甄老那邊打听打听,看他對薛千戶是持什麼樣的態度。寶姐姐也不必著急,只要甄姑娘還未與他人定下婚約,一切都還來得及。」

「為何不找林侯?林侯若是說句話,應該能更加管用些。」

「寶姐姐不知,自甄老來我家擔任客卿以來,七哥與其來往更多一些。哥哥最近惹了聖人不快,正忙著治河衙門的事,半點的空閑都沒有。」

黛玉靠近薛寶釵,在其耳邊說道︰「其實我曾听七哥說起過這事,甄老並非不滿意薛千戶,為難薛千戶更多的是在考驗他。寶姐姐若是真的願意促成這樁親事,不如請個夫子為薛千戶講解一些簡單的詩書學問,能不能學懂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薛家的態度。」

薛寶釵是個極為精明的人,她立刻面露喜色,起身向黛玉福身致謝︰「多謝林妹妹解惑,我這就回去,為哥哥擇選良師。還望林妹妹與林七爺能在甄老面前替我哥哥說說好壞,一有機會,薛家便正式登門提親。」

「寶姐姐趕緊起來……」

黛玉上前扶起了想要拜下的薛寶釵,在其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甄老有一位姓陸的故交,如今在南直隸會館擔任客卿,寶姐姐不妨讓人去打听打听……」

……

送走了薛寶釵的黛玉坐在窗前看著院子里的落葉發呆,她突然嘆了一口氣。

一旁伺候的雪雁問道︰「姑娘怎麼突然嘆起氣來了,是因為寶姑娘嗎?」

黛玉倒是也沒有瞞著雪雁,悠悠說道︰「寶姐姐的心里,其實並不願意讓薛千戶娶了英蓮姑娘為妻。」

雪雁想了想方才薛寶釵的一舉一動,疑惑的問道︰「可奴婢看寶姑娘的確在真誠的來請姑娘相助啊。」

「薛家可有正式的向甄老提過親?」黛玉呵呵一笑。

雪雁搖了搖頭,只听黛玉繼續說道︰「不過是落不下金陵薛家的面子罷了,若是真的有心,今日就不該是寶姐姐來尋我,而是薛夫人請了媒人,往甄老那邊提親了。不過寶姐姐也算是真的打算促成這樁親事,不過她的目的不是單純的心疼薛千戶……」

「啊?姑娘,難道她還有別的打算?」

黛玉的臉上多了些落寞之感,她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我也能理解寶姐姐,她向來要強好面子,哪里會真心願意自己的兄長,薛家的當家人娶一個曾經為奴為婢的姑娘。甄老不過一個舉人出身,在寶姐姐看來,薛家的主母,哪怕不是權貴之女,也應該出身仕宦之家。」

雪雁听得更加湖涂了,疑惑的看向黛玉。只見黛玉悵然說道︰「不過是被薛千戶性子執拗,她擔心再這麼下去會出事,這才違心同意了而已。而且甄老如今在咱們家擔任客卿,在寶姐姐看來,讓薛千戶娶了甄姑娘,算是加深了薛家與咱們的關系,有助于薛家的今後罷了。」

「不說了,哥哥來了,你去泡點茶過來。」

黛玉視角的余光瞟到了小院門口,只見林樞正提著白晶晶的後脖頸大步往她這邊走來。

林樞一邊提 著貓兒,一邊不停地數落著︰「第幾次了?啊。你說說,第幾次了?能不能換個人欺負?我就那點牛肉干,藏哪兒都能被你翻出來,你是老天爺派來懲罰我的嗎?」

「哥哥……」

「喵嗚……」

……

「肉干而已,哥哥還特意來跟我告狀……」

「這不是肉干不肉干的事,它總逮著我一個人薅,這不是欺負人嗎?」

林樞蹲在了下來,將正在跟黛玉告狀的白晶晶按在地上,揉搓了兩把後說道︰「還敢跟玉兒告狀,我都把肉干藏到書架最上面了,它都能翻出來……」

「那它不是也送了哥哥禮物嘛,這不是禮尚往來?」黛玉捂嘴笑了起來,跟林樞眨了眨眼楮揶揄道。

林樞瞬間睜大了眼楮,扶住牆壁,假裝傷心欲絕︰「玉兒怎麼能向著它說話?要是大清早枕頭邊上的長蟲和死老鼠也算禮物,那我寧願白晶晶是個不懂禮的人……不對,不懂禮的貓兒!」

說著,他將黛玉腳邊喵喵叫著的白晶晶 然抱起,一臉的誠懇︰「喵大爺,求求你收了神通吧。從今天起,你去六哥七哥那里,他們那的肉干多,再不濟去桂哥兒那也行,他那的零嘴每天吃一種,半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笑鬧了好一陣的兩人一貓,在雪雁送來點心和茶水後,這才說起了正事。

林樞自然不是真的跑來告狀的,午膳前薛寶釵突然來訪,使得林樞心中的好奇心大作。按照他對薛寶釵的了解,不可能失禮到別人家要用飯的時候冒昧登門。

果然,在黛玉講述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後,林樞對此事有了大致的了解。

「還真是個頗有手段的奇女子,這麼一來,不管薛兄弟將來能不能如願,至少她這個妹妹在明面上,算是想盡了辦法費盡了力氣。成了,有她的功勞。敗了,她算是盡了全力。好手段,好手段!」

听到林樞的感嘆之語,黛玉突然開口問道︰「哥哥很欣賞寶姐姐?」

林樞點了點頭回道︰「算是吧,薛公病逝之後,薛家能撐到現在,薛姑娘至少佔了一半的功勞。」

「若如此,我讓六嫂去薛家一趟,為哥哥納她入門如何?」

「哎幼!」

黛玉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林樞在其腦門上敲了一下。

只听林樞說道︰「胡說些什麼,我只是單純的欣賞罷了,薛家姑娘豈是願作鳳尾之人?這樣的人當盟友便好,若是納入後宅,豈不是頭疼死?再說,你媛姐姐還不吃了我?」

黛玉揉著方才被林樞敲了的腦門,一臉的氣鼓鼓。

「寶姐姐剛一走,哥哥就跑來我這打听消息,能怪我多想嗎?」

林樞大手揉亂了黛玉的發髻後,一邊躲避黛玉的花拳繡腿,一邊樂呵呵解釋道︰「我能猜到應該與甄姑娘有關,一時好奇罷了。而且薛姑娘的性格……怎麼說呢,她是一個極為聰慧之人,而且好勝心極強,這樣的女人,哥哥我可受不住。」

黛玉听到此處,停下了對林樞的追擊。突然有些傷感起來︰「寶姐姐確實極為聰慧,而且有著極強的好勝之心。其實我能看出來,自我晉了郡主,她待我的態度看似更加親密,實際上已經有了疏遠之感。」

「薛家與咱們家本身就不是正兒八經的親戚,與二妹妹她們不同,你們才是嫡親的表姐妹。就是雲妹妹那邊,那也是老太太親佷孫女,血脈上的親戚。」

林樞上前安慰道︰「薛公驟然病逝,薛家當時的形勢容不得薛姑娘有純粹的友誼,慢慢的她的性格已經定了型,況且她至今也沒有做出過傷害你的事,些許小小的算計,算不得什麼。」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哥哥說的對,是我自己的奢望罷了。」

黛玉突然揚起臉露出笑意︰「其實我也能理解寶姐姐的做法,她無時無刻都在努力的往上攀登,甚至為此壓制著自己的真情。有時候我都有些佩服她,若是我與她易地而處,我絕對做不到寶姐姐那樣堅強。」

林樞伸手揉了揉黛玉的腦袋感嘆道︰「你哥哥我還活著呢,輪不到你去受那份委屈……嘶!疼疼疼疼……你竟然學會了利用我的同情心……」

黛玉狡黠的一笑,踩了林樞一腳就飛快的抱起白晶晶往外跑,兄妹倆又開始了愉快的追逐游戲。

……

薛家還未向甄士隱正式提親,林樞的大婚之日卻近在眼前。

林錦作為林家在京輩分最高的人,已經將整個大婚安排的妥妥當當。

黃華坊林府已經在工部的緊急施工下完成了侯府規制的改造,御賜永豐侯府的匾額在熱烈的鞭炮聲中高高掛在了林府的中門之上。

緊接著林柏開始張羅向各處送帖子,像是賈家、忠順王府這樣的姻親,林如海當年的同年友人,林樞自己的同年、同僚師友,林家的故交以及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要送一封燙金的禮帖。

「七哥,現在應該沒人去會館找事了吧?」

這日三兄弟忙完,林樞與林柏、林楓坐在書房聊著閑話。林樞想起前些日子因為南直隸舉子與曲阜孔家沖突之事,被那些想要巴結孔家的讀書人為難,南直隸會館時不時被人沖擊找事,便開口問了一句。

林楓搖了搖頭,唏噓道︰「我還巴不得他們再來鬧呢,上次在戲園子里爆出孔家做的那些齷齪事後,那些人現在見到我們就掩面而走,無趣,無趣,我原本還想再來一次舌辯群儒呢!」

「七弟,怎可如此胡鬧!」

林柏皺眉瞪了越說越來勁的林楓一眼,訓斥道︰「性子如此跳月兌,明年的會試你還是別參加了,將來到了官場之上,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六哥勿惱,七哥天性如此,林家孟嘗君的稱呼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林樞哈哈一笑,勸說道︰「咱們南直隸的舉子被人欺負,七哥代表林家為舉子們出頭,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當日在回燕樓上,七哥若是後退一步,咱們家幾代人在江南仕林的努力,可就一朝盡喪了。」

林楓一听這話當即就給自己抱屈道︰「六哥,你听听,就連九弟都說我做的對,你還罰我挨個板子還要抄寫《禮記》!」

哼!

林柏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是罰你什麼,罰你仗義出手?錯!我是在保你。這些日子我讓九弟把你挨了家法的事傳了出去,至少不少大儒的眼中,林家子對孔聖的不敬已經挨了罰,至于對孔家的事,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我什麼時候對孔聖不敬了?」林楓高呼冤枉。

林柏啪的在其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咋咋呼呼,成何體統?你以為你的那些話只是在針對孔家,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扯到聖人頭上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先一步罰了你,他人再想拿這些事做文章,就失了先機。會試臨近,若是因為這些問題讓你失去了赴試的機會,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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