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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拒婚(大章)

林家的書房很大,里面滿滿當當都是各類藏書。

林樞北上後,陸陸續續把林家在江南的藏書基本上都搬了過來。

此時賈璉羨慕的看著滿是書籍的書架,月兌口而出︰「這才是一個家族能夠世代傳承的底氣啊!」

賈寶玉隨意取了基本翻看了一下,好巧不巧,他翻閱的都是經史子集,面帶嫌棄的放了回去。

「這有什麼好的,盡是些學經濟仕途的書籍,我可不願做那國賊祿蠹。」

賈璉笑了笑沒有接話,隨手拿了一本游記看了起來。寶玉覺得無趣,便趴在窗邊看外面的風景。

雪雁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過來,手里端著各色點心和茶水,寶玉眼楮一亮︰「雪雁,雪雁,我在這里……」

「寶二爺,璉二爺在吧?姑娘讓奴婢送點心茶水過來。」

雪雁莞爾一笑,雖說寶玉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但對她們這些丫鬟下人還是很好的。

「璉二爺,大爺還得一會才能過來。外頭紛擾吵雜,您就在書房先歇歇。」

賈璉嗯了一聲,詢問了幾句黛玉的情況。在雪雁回答的時候,寶玉听得很是認真。

當听說黛玉與惜春每日有三個時辰都在跟隨張、陸兩位嬤嬤學習,寶玉憤憤不平的說道︰「好好的姑娘家,學那些勞什子作甚?那林樞還說會對林妹妹好,這就是他所謂的好嗎?」

「寶玉,能跟著宮里的嬤嬤學習,那是表妹的福氣。更何況那位張嬤嬤乃是先皇後身邊的老人,多少人盼著能有機會受其指點。你去問問二妹妹三妹妹,看她們願不願意一同去學?」

賈璉喝止了他的抱怨,雪雁沒有把寶玉的話放在心上。她在榮國府呆了三年,早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性子。

她笑吟吟對賈璉說道︰「姑娘听聞鳳二女乃女乃有恙,已經拿了帖子去請御醫到府上去了。她說後天得閑,再去府上探望鳳二女乃女乃。」

黛玉是有封號的縣主,可以請太醫院最好的那一批御醫,醫術上比普通太醫要強許多。

賈璉感激的回道︰「你一會回去幫我給表妹道聲謝,早上那會確實是嚇到我了。」

雪雁應了一聲,準備回內宅去。這時寶玉嚷嚷著要跟著雪雁去找黛玉,賈璉的臉都黑了下來。

「你是不是忘了來時老太太說的話了?這里不是榮國府。今日林府設宴,內宅多有女卷赴宴,你見過哪家男子跑到女卷堆里玩耍的?」

「璉二哥,我都好久沒見林妹妹了,你就讓我去看一眼。」

賈寶玉早就把賈史氏來時的話忘的一干二淨,此時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黛玉身上,哪怕賈璉黑著臉攔在身前,都不管用。

只見賈璉一把抓住寶玉的肩膀,一用力就將想要沖出門去的寶玉制住了。

「雪雁,你先回去吧。」

「璉二爺,這樣沒事吧?若是回去老太太怪罪……」雪雁看著疼得嗷嗷叫的寶玉,有些擔心。

賈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手上稍微加重了力氣︰「無妨,我早就習慣了。你去吧……」

等到雪雁走後,賈璉才松了手。他看著怒目而視的寶玉,笑道︰「你是不是想著回去找老祖宗告狀?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如蘭哥兒懂事。」

寶玉剛想反駁,卻听賈璉繼續說道︰「你是很聰明,可你的聰明都用在如何裝病、如何討女孩子歡心、如何應付二叔身上了。蘭哥兒尚且知道用功讀書,將來好為珠大嫂子掙身誥命回來。你呢?你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志氣?」

四下無人,賈璉把平日在家中不方便說的話都說了出來,語氣越來越重︰「你可還記得正在宮里的大姐?別忘了,她還在宮里受苦呢?你不好好讀書,將來怎麼給她撐腰?」

「大姐姐如今身為皇妃,正在宮里享福呢,哪有璉二哥說的那麼可憐……」

賈寶玉不服氣的反駁了一句,在他的記憶中,大姐元春的樣子已經變得模湖不清了。

「罷了,我只是你的堂兄,管不了那麼多。你若是覺得這麼渾渾噩噩下去舒坦,那就隨你去吧。」

看著眼前懵懂無知的賈寶玉,賈璉突然心煩氣躁起來。

按理賈政一房可以說是與自己完全對立,但他對賈寶玉沒有多大的惡感。甚至盼著賈寶玉能有出息,也算是全了兄弟情義。

可在老太太的溺愛之下,他的這個堂弟是真的無知之極,算是徹底被養廢了。

賈璉哀嘆一聲,不願再與寶玉多說,自顧自拿起游記繼續看了起來。

賈寶玉也樂得清靜,繼續趴在窗戶邊,琢磨著如何跑到內宅去找姐妹們玩耍。

不一會福全過來找賈璉,說是有貴客過來,林樞請他們去正堂一敘。

……

原來林樞本來打算去書房找賈璉的,可門子突然來報,北靜郡王水溶、鎮國公府襲一等伯牛繼宗、理國公府襲一等子柳芳、統制縣伯王子騰以及皇商薛家薛蟠前來賀喜赴宴。

雖說林樞疑惑這群人的來意,不過還是快速派人去請賈璉,隨後自己去了前院將人迎了進來。

水溶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老郡王逝後,本來庶子的水溶襲了爵位。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北靜王府在九邊軍中的勢力極大,僅次于一門二公的賈家。

正堂中水溶坐在首位,其次是牛繼宗與柳芳,林樞陪坐于正堂右側,身旁就是一直打量著他的王子騰與薛蟠。

「狀元公,本王不請自來,做了惡客,還望海涵啊。」

水溶不愧是京城有名的「賢王」,長得英俊瀟灑不說,說起話來更是如沐春風,若不是林樞早就知道其中內情,還真就被他的樣貌給騙了。

林樞連道不敢,回了幾句沒營養的場面話。再沒有弄清楚這群人的來意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靜制動。

水溶與牛、柳三人分別用言語試探了幾句,基本上都是關于曬鹽法的事情。

林樞以皇帝親自督辦,自己並不了解具體情況推月兌,一時半會,幾人都沒能從林樞嘴中套出話來。

這時賈璉與寶玉匆匆走了進來,兩人躬身作揖︰「拜見郡王,拜見諸位(舅舅)叔伯。」

賈家與四王八公的幾家世代較好,場面上的禮儀還是要做足的。

「璉兄弟今日也來了?啊,這不是寶兄弟嗎?好久不見了。」

水溶先是親切的同賈璉打了一聲招呼,隨後又看到了旁邊的賈寶玉,笑吟吟起身,拉寶玉坐在身側。

賈寶玉曾經見過水溶幾次,相貌俊美的水溶給他的觀感極好。兩人坐在那不再理會其他人,親密的說著悄悄話。

正堂中的氣氛在賈璉到來後,除了聊天聊得忘乎所以的水溶與賈寶玉,其他幾個人都有些尷尬。

牛繼宗是個急性子,仗著自己算是賈璉的長輩,裝模作樣的教訓了賈璉幾句。

言辭之間,對于賈璉父子上表歸還戶部欠款的事極為不滿。柳芳也附和了幾聲,倒是王子騰一直沒有說話,沉默的打量著賈璉與林樞的神情。

可惜無論是賈璉還是林樞,兩人雖然年輕,但皆是面不改色,王子騰什麼都沒有觀察出來。

「咳咳,林賢佷,我與你父相交多年,如今如海仙逝,听聞你和林佷女與舅家有些誤會,作為長輩,就不得不說你幾句了……」

王子騰的突然開口,讓正堂中的眾人都安靜下來,包括看似聊得忘乎所以的水溶與寶玉二人。

眾人把目光放在林樞與王子騰身上,只听王子騰說道︰「你與林佷女作為晚輩,怎能因為些許瑣事就惹長輩生氣?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去榮國府拜訪。」

林樞一臉的平靜,他直視王子騰的眼楮,悠悠回道︰「若是小事,晚輩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事關舍妹清譽,哪怕被人說是不孝不義,晚輩也不會妥協。」

王子騰看了一眼賈寶玉,對林樞說道︰「可我听說,林佷女本就與我那外甥青梅竹馬,就差一紙婚書了……」

听到此話,寶玉欣喜的起身。榮國府雖然多有傳言,說他與林妹妹算的上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正式提起了他與林妹妹的婚事。

他正要表態說些什麼,卻見林樞正色打斷了王子騰的話︰「王大人慎言,舍妹的名聲不容污,林家的聲譽不可辱!」

正堂靜悄悄的,除了眾人的呼吸聲,一片寂靜。

王子騰把帶著的一個盒子打開,從中取出一封書信,他打開遞給林樞︰「這是林佷女的母親在治德二年送到榮國府的信,其中有言,欲與榮國府再續姻緣,而她選擇的人就是寶玉。」

林樞沒有接信,他知道這封信是真的。當年賈敏心感時日無多,放心不下黛玉的將來,便去信榮國府,與賈史氏商議,想讓黛玉與寶玉訂親。

可時間不等人,還未等到京城回信,賈敏就離開了人世,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等黛玉去了京城,賈史氏多次給林如海寫信,想將這件事定下來。可有了林樞的提醒,林如海派人調查了榮國府和賈寶玉的具體情況,便婉拒了此事。

若不是那兩年江南暗流洶涌,林如海早就將黛玉接回揚州了。

王子騰見林樞不接信,他便將信直接展開︰「林賢佷,如海不在了,伯母是林佷女的外祖母。俗話說,親不親娘舅親,林佷女嫁入榮國府,總比盲婚啞嫁找個陌生人強得多。雖說你成了林家的家主,可終歸年紀還小,這件事又是林佷女母親當年的意思,還是因為遵從母命為好。你說呢?」

王子騰先是用情誼開路,又抬出賈敏用孝道來壓,原想著就是一時成不了,也能動搖一下林樞的心神。

可林樞依舊巋然不動,看都不看直接把信推了回去。

「長兄如父,父母不在,舍妹的婚事依然是由我這個長兄做主。王大人,今日若是來向晚輩賀喜,林家歡迎之至。若是提親,那晚輩說一聲抱歉,林家女不嫁于國無功、于民無用之人。」

林樞起身拱手向皇宮的方向一拜,鄭重說道︰「陛下聖恩,曾交待晚輩,他老人家會替舍妹尋一門合適的親事。所以,多謝王大人關心,但晚輩只能說聲抱歉了!」

林樞的話剛剛說完,不提呆立當場的賈寶玉,就是水溶等人都被林樞的言辭,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可能,林妹妹怎麼能嫁給其他人,她只能嫁給我!」

原本鴉雀無聲的正堂,被賈寶玉悲痛欲絕的大喊打破。只見他瘋魔了一般,朝著林樞就撲了過來。

賈璉拉扯不及之下,林樞直接被突然撲過來的賈寶玉撞了一個滿懷。幸好賈璉反應了過來,連忙沖過來按住了賈寶玉。

林樞看著怒視自己的賈寶玉,略帶諷刺的對他說道︰「寶玉兄弟,我問你,你憑什麼覺得我的妹妹只能嫁給你?你拿什麼養活她?你又憑什麼,能讓她過上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堂堂榮國府,難道還不能讓林妹妹過上好日子嗎?」賈寶玉恨恨的反駁道。

林樞嗤笑一聲︰「榮國府現在是大舅舅的,將來是璉表哥的,和你有什麼關系?」

「什麼他的我的?難道我不是榮國府的人嗎?一家子人,何分你我?」

听到賈寶玉的回應,林樞搖搖頭。他繼續問道︰「那你將來要讓璉表哥養活你們一家子人嗎?」

不等賈寶玉回答,林樞轉身向王子騰說道︰「王大人,雖說晚輩也無法做主舍妹的婚事,不過想來陛下也不會讓舍妹嫁給這樣一個不成熟的人吧?」

王子騰看著被在賈璉手中掙扎的寶玉,不由老臉一紅。平日里雖然也知道自己的外甥有些懵懂稚女敕,可沒想到會無知到這個地步。

他就不該應下賈史氏提及的這件事,這不是自找打臉嗎?

水溶等人也不好再提曬鹽法之事,王子騰的打算也沒有絲毫進展。除了還有些瘋魔的賈寶玉,水溶一行人也不願意在呆在林府,匆匆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告辭離開。

臨走時王子騰帶走了極不情願的賈寶玉,反而把薛蟠留了下來。

剛剛林樞的表現讓薛蟠有些害怕,他在心中想著,這林樞能在舅舅面前侃侃而談,還能將舅舅駁斥的啞口無言,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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