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貶為平民

相國寺大火一事事出意外,當事人林淼並無作案動機,也沒造成人員傷亡,只是讓皇帝與眾妃嬪虛驚一場。

楊皇後受妹妹世昌王妃所托,不停的向皇帝求情,只為保住林淼一命。可這畢竟驚擾了聖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帝下令,罷黜林淼世子之位,貶為平民,杖責五十,世昌王教導不善,罰銀千兩,以儆效尤。

于是林淼在大理寺活活挨了五十杖責,被打得小命去了大半,接著被人抬回了世昌王府。

楊氏見昏迷之中面無血色的林淼,也不敢聲張著去找御醫,只得讓府中大夫開藥救治,這樣,林淼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天。

可是事情遠沒有結束,第四天,林淼醒來之後,林英之立刻率領家丁來到林淼的院子,走進他的廂房。

林淼以為林英之是來探望自己的,他強撐著身子起來,「父親……」

「別叫我父親!我可沒你這作孽的兒子!」林英之虎著個臉,仿佛還在氣頭之上。

林英之做夢都想把林淼從世子之位上拉下,這回相國寺大火一事是林淼自己作死,還差點拉著他們整個世昌王府陪葬,林淼被養成這個樣子,多半有他林英之的功勞。現在林淼已經被廢黜了,這個禍害可不能留在世昌王府,誰知他以後會惹出什麼是非來!

如今不正是個好機會麼,抓住此次事件不放,趕林淼出府!

林英之盯著林淼,好似對這個小兒子徹底失望了,「淼兒啊淼兒,這麼多兒子中為父最疼的人是你,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麼事?!你想害死我們嗎?!」

「父親,我沒有……,我是被陷害的……」林淼吃力的從床上撐起來,想為自己辯駁。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林英之大聲道︰「當我林英之沒你這個兒子!聖上將你罷黜,你已不是世子,我們世昌王府也丟不起這個人,你今天收拾一下,離開王府,自尋出路吧!」

「父親?……你……你要趕我走?」林淼以為自己听錯了,一直疼自己的父親怎麼會這麼做?他不是很疼自己嗎?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不要,不要,」林淼跌跌撞撞的從床上摔了下來,跪在林英之的腳邊,抓著他的衣角,眼楮都紅了,「父親,求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這里是我的家啊,您,母親,大哥都在這里,我還能去哪兒呢?」

「少拿母親壓我!」林英之甩開林淼的手,毫不心軟的道︰「是你母親把你寵著這樣的!你才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現在誰都不會來幫你,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收拾好了滾出世昌王府!」

「不……不可能……」林淼耳邊嗡嗡作響,他不信,連母親也放棄他了嗎?……

「哼,有什麼不可能的?!」林英之挺直了腰桿,對林淼下最後通牒,「這個家是我當家做主,萬事由我說了算,從今往後,我們斷絕父子關系,你的死活與我世昌王府無關,以後別再連累我們!」林英之說完,拂袖離開。

留下林淼一人,趴在地上,怎麼也支不起來。

********

帝都一家略微偏僻的客棧內。

林淼靠躺在床鋪上,雙眼空洞的盯著前方,毫無生氣可言。

半個月前的巨變,是林淼平生最大一次的打擊。無緣無故的被廢去世子之位,疼他多年的父親為此大失所望,與他斷絕關系,連母親也無法出面求情。

林淼像個過街的老鼠一般,苟延殘喘的躲在這間破舊的客棧里養傷。

被趕出家門的時候,林淼渾身是傷,連站都站不穩,這樣被林英之轟出來世昌王府的大門,林淼趴在地上,看著面前世昌王府的大門,他嘶啞著聲音求父親林英之的原諒,來來回回的聚集圍繞著許多人,對林淼指指點點,可林淼不在乎,他不想被家人拋棄,可惜直到他昏迷的前夕,世昌王府的大門都緊緊關閉著。

林淼再度醒來時,在在家客棧里了,他艱難的側過頭去,看見大哥林焱守在他的床邊。

「大哥……」

「你醒了。」林焱連忙幫林淼倒了杯水,扶著他把水喝下。

接著林焱為林淼掖好被角,他嘆了口氣,無奈的道︰「淼兒,你別怪母親,她也難受。父親說只要你一天在世昌王府,皇上記著那事,所以他執意要趕你出府,母親她沒法子了……」

「大哥,我是無辜的,為什麼他們都不信我,我沒有燒相國寺。」林淼紅腫著眼,嘶啞著嗓子哭聲道。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林焱只能安慰他道︰「淼兒,你別難過,許是父親在氣頭上,過段時間好了,你好不容易保下一命來,要好好養傷,知道嗎?」

接下里的日子里,林淼在這家客棧里養傷,除了看病的大夫外,也知道林焱來探望他了。

林淼雙眼無神的發著呆,他手中還握著那哥湖藍色的香囊,那日香囊被皇帝扔在林淼面前後,林淼順手把其撿了起來,再沒離開身過。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這里地處偏僻,之前林焱說過,他將這家客棧包了下來,給林淼安心養傷,平日里沒人來擾。

听到腳步聲的林淼連忙將香囊藏在枕頭底下,他以為是林焱來了。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這腳步聲的規律好像不是林焱,那人在外屋轉了一圈,然後才走進里屋,仿佛在找些什麼。忽然之間,那腳步聲突然加急了,快速的朝床這邊走來。

林淼抬頭看去,恰巧看見陳遠陌那既慌張又帶有喜悅的面龐。陳遠陌鼻頭都紅了,二話不說,直接抱了上去,「淼淼,我終于找到你了……」

「遠陌?」林淼愣了愣,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幻覺。

陳遠陌連忙點點頭,「是我啊。」

「你怎麼會在這里?」林淼忍下激動的情緒,冷著臉問道。

陳遠陌理所當然的道︰「你突然不見了,我當然要找你了。」

林淼靠在褥子上,撇過臉去,冷聲道︰「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這是林淼第一次用這麼冷冰冰的態度對陳遠陌說話,可陳遠陌完全不在意,賠笑著道︰「我干嘛要走啊?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林淼狠狠的推了一把陳遠陌,不給人好臉色,「我都說了,你走啊!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找我做什麼?看我笑話嗎?看夠了趕緊滾蛋!」

可誰知林淼越把人往外推,陳遠陌靠得救越近,臉皮厚極了。他坐在林淼的床邊,極其寵溺的反問道︰「這麼急著趕我走,是不想連累我嗎?」

林淼微微一怔,蹭的一下,雙眼通紅,眼淚不爭氣的嘩啦啦的直掉,這些天來,林淼像個木頭人似的,毫無生氣,卻被陳遠陌溫柔的一句話,弄得淚水直流。

陳遠陌見狀,手忙腳亂的用袖子給他擦拭眼淚,「別哭啊,你看見我難道不高興嗎?」

「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來找我?連我家族都放棄我了,唯恐不及的避開我,你干嘛來趟這趟渾水?!」林淼哽咽著質問道。

假如此陳遠陌要與他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林淼也能理解,畢竟在外人看來,他犯了大錯,被皇帝罷黜,被家族逐出,跟他這等人來往,只會被連累,被壞名聲。

「快別哭了,你都哭成花貓臉了,」陳遠陌將人摟在懷里,輕輕的捋著他批下來的青絲,「你忘了,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不管誰放棄你,我都不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與你共同進退。」

听到這些話,林淼的心中既溫暖又酸甜,陳遠陌那瘦弱的肩膀仿佛變得厚實起來,讓林淼得以依靠,他哭罵道︰「你是笨蛋嗎……」

「嗯,一遇到你的事,我變成大笨蛋了。」陳遠陌順著林淼的話應答著,他親吻著林淼的額頭,關心的問道︰「淼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說相國寺的火是你放的?你什麼時候放的火?那晚咱倆不是在一起嗎?」

「我……」林淼一陣沉默,他該告訴陳遠陌事情發生的經過嗎?想起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口供,他當時已經把陳遠陌撇開在外了,如今若是讓陳遠陌得知事情真相,保不準他去推翻自己之前的所說的話,這樣一來,是欺君,倘若再被皇帝深究,被查知他們二人那晚在後山,那下場不只被罷黜這麼簡單了。想到此處,林淼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事情過去了,別問了。」

陳遠陌的雙眼暗了暗,嘴角翹起一不易察覺的弧度,「好,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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