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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聞言轉頭,這才發現少年也在,忍不住驚呼一聲。他跟隨聞九州已經有些時日,對于各種急病癥狀自有應付的經驗,連忙搶著過來把人摻進了屋里,一邊走一邊大喊道︰「先生,你快過來看看他……這人到底什麼時候醒的啊,怎麼比我還能跑!」

別說出來找人。憑少年當時的傷勢和身體狀況,換做其他人恐怕還在昏迷當中,連睜開眼都做不到。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床上爬起來,又悄無聲息地繞過聞九州,出去轉悠了一大圈,最後找到浮屠,將他帶回來的。

聞九州當機立斷,站起來道︰「你先把他送到屋里——實在不好意思,今日不再看診,大家都回去吧,明天再來。」

剩下幾個鎮民看到這邊的狀況也都理解了他,紛紛揮手表示不介意,很快相繼離開了院子。聞九州隨後提起針囊向屋里趕去,浮屠跟著走了一段,停在了屋門前。

對前因後果不大清楚的麼羅一直跟在他後面,這時見他停下,奇怪道︰「怎麼不進去?」

浮屠沒有回頭,忽然反問道︰「我和他非親非故,為什麼要進去?」說完也不等麼羅反應,轉身向樓上走去。

麼羅被浮屠突然原地轉變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探頭進去問︰「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兒?他快死了嗎?」

聞九州正在屋內給少年針灸通脈,小白在一旁打下手。少年周身血脈皮肉本來被凍傷大片,這次又出去走了一圈,變得更加嚴重,但不知道是不是以毒攻毒,淤塞的血脈反而被沖開了一些。他聞言頭也不回道︰「沒什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這孩子死不了的——至少肯定活的比你長。」

麼羅頓時訕訕模了模鼻子︰「呃……我以後不再偷喝了是。既然死不了,干嘛這麼大陣仗?」

聞九州三針捻進對方胞中,看著對方蒼白發青的臉上恢復了一點兒血色,這才吐出一口氣,幽幽道︰「你以為我想嗎——只怕陣仗還不止這麼點,等下去問問浮兄吧。嘖,一個比一個讓人頭疼……」

小白剛犯了錯,縮在一旁不敢說話。麼羅憑著他過人的理解能力听懂了聞九州的三言兩語,轉頭盯著少年,心悅誠服道︰「夠狠,有前途。」

聞九州穩定了少年的癥狀,收起針囊起身道︰「一天後如果能睜眼沒大事了。走吧,去問問浮兄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拖這麼久沒回來。」

除了少年,沒人能想到浮屠竟然會迷路,加上小白在市集上一直沒有找到對方,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想歪了方向。

但也確實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浮屠听到問話,簡單答了幾句,大概敘述了遇到青年的經過。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完,麼羅皺起了眉︰「怎麼又是他?」

見眾人不解地看著他,麼羅解釋道︰「你們不是在祭典上看到他了嗎,那家伙是鎮子上宗族族長的嫡子,人沒什麼本事,倒是的很,平時仗著自己的地位權勢四處作惡也算了,有一回色膽包天惹到我頭上,被我揍過一頓後沒敢再來。想不到居然還敢打你的主意,活該挨揍!」

聞九州听後眉頭一動,意味深長道︰「哦……這樣啊,那大概稍後族長會來找我開藥了吧。」

麼羅听著他的語氣,忽然有點毛骨悚然︰「……你想干什麼?」

聞九州老神在在︰「反正開什麼藥是我說了算,算放多了某些藥,誰會知道呢。」

麼羅嘆服敗退,轉頭找浮屠:「能擺平那些地痞,浮兄功夫想必不賴,可那群地痞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光明正大,你收拾了他們一頓,下次他們會想方設法報復回來,一個人難保力有不逮,不如結伴同行……」

一直默默聆听的浮屠忽然打斷道:「不了,我打算自己走。」

麼羅一愣,正打算大說特說雪地所見的小白也不由噤聲。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這是浮屠早做好的決定。無論是少年還是聞九州一行人,他都沒打算與之牽連。最初答應和聞九州來鎮子上只是為了獲取這個世界的基本信息,他們本事再大,終究只是普通人,天罰和國師的威脅還懸在頭頂,任一個拿出來都是常人難以承擔的劫難。

不論是為了哪個原因,他都不會和人同行。

但顯然只有他一個人這麼想。安靜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聞九州捧著熱茶,嘆了口氣:「浮兄可是擔心族長會來找我們麻煩,或是怕天子與國師爪牙追殺過來,牽連到我們?如果是這些,浮兄不必憂慮,算他們真來了,聞某身無長物,大不了一走了之是。」

這邊一個將逃命說的輕松無比,那邊廂還有一個听得拍案叫絕,唯恐天下不亂道:「國師?厲害了,浮兄可是把能惹的大人物都惹……咳,我是說,浮兄大概之前沒听過我的事。其實我最開始和你們一樣,是被九州救起來的——小白也是。」

「剛開始我到處惹事,捅的簍子可能比你們還大。那會兒我們到處跑,我跟你一樣生怕連累別人。後來才知道算沒事九州本來酷游歷四方——這九州大虞,各地名山大川,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我跟著跑習慣了,干脆學了伶人手藝,給沿途村鎮的祭典幫忙,賺個賞錢虎口……這次是小白捅了簍子,才從咸州搬過來,中途踫上安樂鎮的蠟祭,我怕趕不及,先行一步,所以你之前只見到了他們倆。」

「你瞧這麼多年,我們不也還是活的好好的,閑時到處跑跑看看風景也自在得很。所以說,確實沒什麼打緊的。」麼羅哈哈一笑,下了定論。

小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也想學著說點什麼話來安定軍心:「呃,我是被先生在門口撿到的,醒來以後忘了很多事情,是先生教我識字看病……」

他催人淚下的感言還沒說完,被聞九州打斷了:「別把我說的跟聖人似的,听著寒摻得慌。」他又啜了口茶,寂寥地嘆息道:「誰還沒個好呢,我的好是游山玩水、撿人、應付麻煩,怎麼的?」

這群人是確確實實沒將他和少年的麻煩放在心上,仿佛對他們來說,被國師與天子追殺只是尋常小事。

浮屠無言以對,心里又升起一些陌生的情緒。沒等他想好該怎麼回答,麼羅忽然話風一轉,又道︰「再說了,浮兄身為習武之人,難道不希望有人每天陪你過招?若你能和我們同行,閑暇時你我還能比劃……咳,交流一下,豈不快哉?」

浮屠眉頭一動︰「你也會武?」

小白連忙道:「是啊是啊,麼羅大哥很厲害的,一路上想打劫的、要抓我們的人全是他大炮的。不過前輩也很厲害,他一個人毫發無傷打贏了十個黑甲軍呢,我和先生都看到了!」

麼羅听聞,目光一下子更火熱了︰「 ,那我更要見識見識了!浮兄,不如我們現在來交流一下唄!」說完在木桌上向浮屠襲來,一出手封死了所有退路。聞九州和小白一臉習以為常地離開桌子,以免殃及池魚,看來早清楚麼羅的本性。

浮屠也十分意外。從外表上絕對看不出這人是個好戰的性子,剛才那一番勸解也不知道是幾分真心,幾分為了留他下來交手……他向後一縮,呼嘯的拳風差之毫厘掃過耳畔,嘴角一勾,也起了興味。

自從來到這里以後,遇到的不是要命的死敵,是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實在讓人沒什麼過招的快感。習武之人,誰不希望能和旗鼓相當的對手切磋交流,只看……對方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反身越窗而出,率先來到屋後院中,麼羅哈哈一笑,緊跟而上,攻勢由慢至快,漸漸越來越急,浮屠仰頭一躲,居然沒找到什麼回攻的機會。

他有些驚訝起來,在九州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將他逼到這個程度的人,麼羅甚至還沒有使出全力,可對方確實只是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而他的身體修為卻堪比煉氣期——這,可能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

麼羅听到浮屠的問話,哈哈一笑︰「什麼人?普通人而已!」

浮屠听聞,眉尾一挑,忽然加了力量向對方攻去。在修真界時他能憑戰力生生贏得長老之位,難道現在卻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嗎!想離開的心思迅速被不服輸的血氣沖散,戰意升騰而起,令他全力出手!

麼羅哈哈一笑︰「這還差不多!認真點兒,不然輸了可丟臉了!」說完也再次加了力量向前方掃去。

小小的一方院落中一時間掀起無數驚濤駭浪,聞九州和小白兩人並排站在房前,津津有味地圍觀兩人打得難分難舍、不相上下。小白激動道:「先生,他們誰會贏啊?」

聞九州老神在在:「如果麼羅真心想分出上下的話,他贏。如果浮兄不介意打到對方力竭為止的話,麼羅輸……」

結果他一語成箴,這一番切磋一直打到了晚上。小白實在沒耐心再等下去,早和聞九州回去吃飯,麼羅和浮屠最後對掌一撞,不約而同擒住對方臂腕向前折去,兩人隔臂相望,麼羅大笑道:「浮兄,在這兒和我打成平手的,你是第一個!」

浮屠皺著眉,顯然還不甘心:「還沒完……」

麼羅輕而易舉吊起了對方的心,令其不再一味想著離開,一邊叫道︰「餓了餓了,沒力氣打了,吃飽了明天再打!」一邊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浮屠憋著一口氣,終于又等到了第二天,結果一大早,院外響起一陣嘈雜聲,似乎有許多人向這個圍來。正要交手的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聞九州起身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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