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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小白臉,瞅啥呢?

借著「大西天子張獻忠」起兵造反的名堂,暗中給草包皇帝練一支百戰百勝的鐵軍,這種大逆不道的做法,也就茅元儀敢去做。

也敢當。

于是,秋高氣爽、草長鶯飛的九月。

張獻忠的兩萬兵馬,橫掃關中平原一帶,不到二十日,便攻破西安府周邊七八座縣城。

兵鋒所指,便是西安府……

……

「這個茅剃頭,鬧騰的挺凶,就是帶不來多少敗家值啊……」

听著魏忠賢細聲細氣的稟報,朱由檢悄咪咪打開人物面板,瞅著到賬的幾十萬點敗家值,他只覺得心累的不行。

這種隔靴撓癢式的‘敗家計劃’,讓他十分不滿意。

「這都弄出一個大西天子張獻忠,並即將在西安府登基稱帝了,怎麼才到賬區區幾十萬點敗家值?」

顯然,敗家姿勢出問題了。

「忠賢啊,你說西安府那邊張獻忠造反,該派誰去剿殺鎮壓?」草包皇帝揉著眉心,慵懶的問道。

「萬歲,奴婢……不敢說。」魏忠賢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你這老閹貨,除了不敢弄客氏巴巴,還有什麼你不敢的?」朱由檢嫌棄的瞪一眼魏忠賢,突然笑道︰「啊,是朕說錯了,你是不能弄,而不是不敢弄。」

魏忠賢︰「……」

草包皇帝的這種膚淺調侃,讓魏忠賢心中暗喜不已。

只要皇帝還記得敲打他魏忠賢,則說明他這個大宦官,在皇帝心目中,尚有一席之地。

「萬歲,奴婢覺得,區區一個張獻忠,就算是攻破西安府,也不過是疥癬之疾,萬歲爺根本就沒必要糾結,調集幾萬精兵即可鎮壓之。」

魏忠賢沉吟著繼續說道︰「而且,就算是朝廷大軍順利剿滅這股流寇,其實對朝廷也沒什麼好處。」

朱由檢點頭,默默的瞅著魏忠賢,以示鼓勵。

「萬歲爺的心思……咳咳,奴婢斗膽諫言,對這一支流寇,朝廷完全可以裝作手足無措,既沒錢又沒糧,同時還調集不出一支可以征剿的大軍;

唯有如此,那些個蠢蠢欲動者,才敢陸續冒頭……」

听著魏忠賢的‘餿主意’,朱由檢深以為是,笑道︰「以你老閹貨的想法,朝廷此時該做的,便是哭窮裝弱?」

魏忠賢︰「大致差不多,而且,朝廷還需要表現出色厲內荏、手足無措,唯有如此,那些大魚才願意咬鉤。」

朱由檢哈哈大笑,指點著魏忠賢的鼻子罵道︰「你個老閹貨,以後就喊你老陰貨吧,這治國理政之事,朕一點都不懂,隨便你去折騰吧。

對了,朕的一萬愛妃什麼時候到位?」

魏忠賢心中苦笑不已。

這位萬歲爺,表面上一副痴呆傻,心底間卻明白的跟鏡子似的,嘴上說著對治國理政一竅不通,實際上……

「萬歲爺,奴婢昨日已經問過欽天監司禮監的值守官,下月二十六日,乃黃道吉日,大吉大利,要不?」

「好,干!」

草包皇帝一錘定音︰「治國理政、打打殺殺這些小事,你們大臣們商量著去辦,朕一心一意寵幸一萬愛妃便是了。」

魏忠賢眼角抽搐,連聲稱是。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看看人家草包皇帝這生龍活虎的樣子,魏忠賢只能哀嘆不已。

打發魏忠賢離開,朱由檢再一次陷入百無聊賴、無所事事的‘賢者狀態’。

隔靴撓癢!

他嘆一口氣,暗道︰「要不,出去耍耍?」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他是皇帝,出去玩耍一趟,明著暗著不知有多少雙眼楮盯著,讓他想起來就頭皮發麻,渾身不舒服。

「還是太過孱弱啊……」

朱由檢伸了一個懶腰,斜歪在一張羅漢床上閉目養神。

「公子有心事?」

一陣幽香襲來,卻是紅柳姑娘走進船艙,手里捏著一截翠竹,卻是曹公那邊有飛鴿傳書過來。

「欲將心事付瑤琴,只是當時已惘然。」

草包皇帝感慨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兩句詩,說的甚為順 。

紅柳姑娘掩嘴一笑。

公子爺的「文采斐然」,她是早有領教,這種胡亂搭配的功夫,估計能氣倒山東大儒孔氏後人一大片。

「公子,曹公那邊有消息傳來,江南一帶的韭菜開始瘋長,要不要狠狠的刮一層地皮?」紅柳姑娘將翠竹遞給朱由檢。

朱由檢呵呵一笑,隨手打開竹筒,抽出一卷絲帛,粗略看一眼便遞給紅柳,道︰「你們看著辦,朕不懂,也不管,反正只要不玩月兌靶,隨便他們去折騰吧。

這個曹公也真是的……」

他再一次躺平,在羅漢床上伸出手臂︰「紅柳,來,陪朕說說話。」

紅柳姑娘笑道︰「今天還是算了吧,這段日子,公子還是要養精蓄銳……」

朱由檢哈哈大笑,不以為意。

不就是一萬名愛妃麼。

「對了,茅剃頭那邊可有消息?」突然,朱由檢想起一事,皺眉問道。

「有,」紅柳姑娘正色說道︰「洪承疇組織七萬兵卒嚴陣以待,打算在關中一帶全殲流寇張獻忠。

對了,茅元儀還傳來消息,讓公子再給他送過去一批新式火器,最好是那種機關槍……」

朱由檢︰「……」

這個茅元儀,這前前後後都送過去多少新式火器,就算是裝備兩三個師都差不多了吧?還催著要火器,簡直就是朕的敗家好助手啊!

「大明北線鐵路還沒修築好,搬運不方便,這樣,回頭讓宋應星派一批大明學子過去,直接在西北建幾個兵工廠,讓那個茅剃頭自己想辦法弄槍炮去。

朕懶得過問這種小事。」

朱由檢這一次是豁出去的想要大敗特敗一次,甚至,他都不顧忌茅元儀是否會擁兵自重,到最後來一把‘龍虎斗’……

‘如果茅元儀真的要造反,朕干脆把這大明天下讓給他算求了!’

‘這個敗家子當的有些憋屈啊。’

‘不能征戰,不能自己搞科研,前後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廢物傀儡……’

……

如此想著,草包皇帝的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他也想干點大事。

問題是,實力不允許啊!

「公子,要不去湖面上吹吹風?」紅柳姑娘看著朱由檢的臉色難看,笑著勸慰道︰「曹公再三叮囑,要我時刻關注公子的心情,若是有些憋悶或者煩躁,最好出去散散心,走走看看,心情慢慢也就會好起來的。」

朱由檢擺擺手,道︰「無妨,男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太好,習慣就好了。」

紅柳︰「……」

「朕出去找一下靜靜。」朱由檢翻身起來,慢悠悠的走出船艙,踏上一條小舟,一路向岸邊靠去。

他是真的想靜一靜了。

登基一年多來,他又是賑濟災民,又是想盡一切辦法平衡朝廷各種勢力,同時,更是不遺余力的搞生產、搞擴張、拉動內需,全力以赴的發展科技樹……

草包皇帝的心里,甚至已經盤算過讓出江山社稷,他寧可去當一個藩王。

甚至,一介草寇。

跟隨茅剃頭去造反,也是他心里非常向往的。

想要好好敗家,他也蠻拼的,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穩住基本盤不崩而已,這條路難道走錯了?

然並卵。

這個大明朝實在太爛,就算是科技再發達,農業水利再先進,大明火器即便是橫掃天下、一統全球,在朱由檢看來,卻不過是讓一坨狗屎開花而已。

沒什麼意思。

到頭來,還不是成為豪門世族和貪官污吏手里的槍,掉轉過來欺負老百姓?

「還是茅剃頭好,心無旁騖,一心一意打仗造反搞事……」

踏上北岸,朱由檢在京城里無所事事的晃悠著,感嘆著,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曾經的信王府。

大明學堂。

站在大明學堂並不如何偉岸的‘校門’前,草包皇帝微米雙目,很認真的仰望著‘大明學堂’那幾顆鎏金大字,若有所思。

‘朕的書法還行嘛,起碼能混個大明書協……’

「喂,小白臉,你瞅啥呢?」

突然,一名黑臉漢子走過來,並肩站在朱由檢身旁,昂起脖子,也很認真的看著‘大明學堂’那四顆大字,嘴里猶在都都囔囔︰「瞅啥瞅?這字寫的真雞兒丑,比蚯引爬的還難看。」

朱由檢︰「……」

這黑臉漢子會不會說話啊?不會說話就少說幾句。

「你懂書法?」朱由檢隨口問道。

「不懂,」黑臉漢子撓一撓後腦勺,憨笑道︰「不過,俺媳婦懂。」

朱由檢愣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你媳婦懂?」

「對啊,俺媳婦曾經說過,她用腳丫子夾住一根棒槌,隨便在爛泥里畫一畫,寫出來的字都比咱大明草包皇帝寫的字好看十倍、百倍!」

黑臉漢子頗為得意的笑道。

朱由檢嘆一口氣,道︰「看來,你媳婦不是山東孔家的,就是江浙王家的。」

黑臉漢子︰「你啥意思?俺咋听不懂你說的話?俺媳婦既不是山東孔家的,也不是江浙王家的……對了,要不你猜猜俺媳婦是哪里人?

你這小白臉若能猜的出來,俺算服了你!」

朱由檢︰「……」

這莽漢子簡直了。

一個鄉下婦人,讓他如何去猜測她的出身?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名門大戶……

「我猜你媳婦是西北那邊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獅子頭,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對你這糙漢子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重揍!」

朱由檢瞅著黑臉漢子,半開玩笑的說道。

既然這糙漢子甚是無禮,還不怎麼會說話,干脆刺激幾句看看能不能激怒。

最好勃然大怒,動手動腳……

不料,那糙漢子听著草包皇帝的話,兩只眼楮瞪得跟銅鈴似的,一張毛茸茸大嘴張開好半天,這才驚奇的說道︰「大爺的,這你都能猜中啊?」

朱由檢愣住了。

這也行?

「俺媳婦還真是西北那邊的婆娘,粗手粗腳就不說了,反正在草原大漠深處生活二十幾年,就算是皇後娘娘估計都會被風沙刮成一坨駱駝糞!」

黑臉漢子咧嘴笑道︰「而且,你這小白臉說的還真準,俺媳婦出身武林世家,當姑娘的時候開過飯館子,開過客棧,而且還當過山大王;

一身橫練武功舉世無敵,胳膊腿兒上的腱子肉,簡直比駱駝的腿還硬氣,棍棒砸上去當當作響呢,哈哈哈……」

朱由檢默默插一下雙眼,向後退出半步。

黑臉漢子滿身的汗臭,差不多比騾馬店的那些駱駝還沖……

「你能娶到如此硬氣的婆娘,還真是你的福氣呢。」朱由檢調笑道。

「那當然了,自從娶了媳婦,俺就再沒被別人欺負過,嘿嘿。」黑臉漢子嘿嘿笑道。

朱由檢沒吭聲。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糙漢子是個耿直人,根本听不來別人的譏諷調笑之語,讓朱由檢心里挺舒服的。

跟滿朝文官清流、武官督撫們斗智斗勇,草包皇帝自己感覺都快成老狐狸了,好不容易踫見一個直爽人,反倒感覺挺爽快。

「你知道為啥自從俺娶了媳婦,別人就再也不敢欺負了嗎?」黑臉漢子笑問道。

「因為,你媳婦太厲害,別人都害怕被你媳婦揍唄。」朱由檢道。

「你這小白臉啊,腦子不好使吧?」黑臉漢子同情的拍了拍朱由檢的肩膀,感嘆道︰「因為,別人沒機會揍俺啊……」

朱由檢︰「……」

這也行?

「對了,你到京城干嘛來了?」朱由檢突然問道。

「來找人。」黑臉漢子有些尷尬的笑道︰「本來,俺媳婦跟俺一起進城的,結果,在西門大街附近被一隊兵馬沖散後,俺媳婦找不見俺了;

小白臉,你知道信王府在什麼地方嗎?

俺媳婦說過,如果在京城跟她走散,可以到信王府一帶等她。」

朱由檢神色古怪的瞅一眼黑臉漢子,笑道︰「這里便是信王府,瞅見沒有,那幾顆鎏金大字,寫的不就是信王府三個字麼?」

說著話,他指著‘大明學堂’四顆鎏金大字,調侃道。

「不對啊,信王府……是三個字,這是四個字……」黑臉漢子板著指頭仔細算計一番,突然咧嘴一笑,道︰「小白臉人不錯,沒有騙俺,這里果然是信王府。

不過,這信王府三個字前面,為啥多了一個大字?

嘶,好奇怪啊……」

朱由檢搖搖頭,轉身便走。

跟這種憨厚之人相處時間太久,他擔心自己的腦子也會不好使……

……

「站住,俺讓你走了嗎?」

不料,就在草包皇帝剛要轉身離開之際,那黑臉漢子暴喝一聲,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便按在他的肩頭。

朱由檢吃了一驚。

他現在的敏捷、力量和騎射,早已超乎常人數倍,就算是一些武林高手想要將爪子搭在他的肩頭也是不可能的。

這黑臉漢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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