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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救災進行式(三)

指著朝鮮地圖,陳韶講述自己這兩個月來的見聞。

「朝鮮土地大多數都在李朝皇室以及兩班權貴的手中。說是權貴,土地比青丘省與方丈洲的農民少很多。甚至比起東北的農民都不如。然而兩班的財富其實全集中在土地上。就如推行新政前的大周一樣,沒有了土地供地主士紳作威作福,他們的財富其實不值一提……」

說完這些,陳韶說出自己還沒考慮清楚的地方,「到底從上面動手,還是從村落動手。我覺得還是得從村落動手。李朝國王的土地雖然多,卻分不給多少人。真正受罪的還是下面的百姓。」

不管是戰區司令司馬江,或者是參謀長徐江都不接腔。兩人盤算著陳韶講述的局面。

李朝國王以及貴戚已經遷移到大周居住,這輩子是別想回朝鮮。但是沒收他們的土地用于分配,便是李朝國主不吭氣,他的家屬也不會不吭聲。更別說有這麼多兩班權貴。

陳韶在大周的確是權貴,也是受到器重的權貴。但陳韶勢單力孤,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朝鮮的權貴,只怕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兩人都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看到這兩位都不吭聲,陳韶也猜到他們的心思。但這樣的局面反倒讓陳韶斗志昂揚。

以前只是在朝鮮打仗,陳韶也沒在意過本地百姓。這兩個月幾乎走遍了朝鮮,所見過的每一座鄉村都破敗不堪。所謂的村里富戶除了擁有比窮人更多的土地之外,可以視為一無所有。

朝鮮的城市已經夠糟糕了,農村的局面與城市一比,城市竟然還能算是個人住的地方。如果不是非去農村不可,陳韶寧肯自己從來不知道有哪些農村存在。

眼見陳韶這麼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戰區司令司馬江不得不說道︰「陳少將,沒收奸黨的土地,也能幫到些無地的窮苦。」

陳韶搖搖頭,「真正的大地主怎肯當奸黨,起碼不會公開當奸黨。若是不讓這些在朝鮮位高權重的人知道厲害,其他人怎麼肯服氣。」

說完,陳韶恨恨的一拍桌子,「此事還是得從李朝權貴入手!」

司馬江見陳韶的態度如此堅定,又知道上頭現在沒人肯在朝鮮這個大泥潭里弄髒雙手。感覺陳韶硬干的話,只怕也真的讓陳韶捅出簍子來。

不得以,司馬江只能先把陳韶這過于激進的方案給否定了,「若是李朝國主在燕京听聞被抄了家,萬一李朝國主尋死覓活,咱們都得倒霉。」

說完,司馬江盯著參謀長徐江,希望這家伙也能趕緊賣力的阻止陳韶胡來。

然而徐江也不吭氣,好像用心思考著什麼。

沒辦法,司馬江只能繼續說道︰「陳少將,就我所知,當年聖上推行新政,先從減租減息入手。同時要土地超過一定數量的大地主繳納土地稅。沒多久,大地主們就扛不住了。不得不把土地賣給佃戶。我們也這麼做起來吧。」

參謀長徐江其實知道自己已經被拉進來摻和此事,他方才是真的在考慮問題,此時便提出了不同意見,「我覺得陳少將說的沒錯,真正的朝鮮大地主才幾個人?在青丘省,有幾上百畝地的農民比比皆是。便是在邊疆地方,有幾十畝地的地主也不算什麼。大周的辦法不能用在朝鮮。」

陳韶听這兩位‘上級’不得不加入討論,心中大定。看來官場的做法就是有用啊。

官府提出建議的時候,定然是三個方案。其中兩個內容一模一樣,表面看著不同。第三個則是十分離譜的計劃。看到如此這不合理的計劃,被嚇到的家伙們自然會在只有表面不同的兩份計劃中做出選擇。

現在陳韶其實在用這個文官的小手段。現階段直接沒收李朝國王的土地太過于駭人听聞,屬于那個激進方案。陳韶本也沒想過能夠通過。

陳韶最大問題在于,到現在也沒想出一個完全合理的方案。或者說,陳韶沒能力拿出一整套方案。此時非得有人相助不可。

朝鮮戰區司令司馬江與參謀長徐江兩人被迫參加了討論,不能說他們不給力,只是兩人就沒到過朝鮮農村,完全不知道農村的局面多令人討厭。

討論之中,司馬江認為農村的朝鮮人都是懼怕官府的,只要得知朝廷下令,自然是上趕著跟隨。

陳韶只能婉轉的告訴司馬江,「此次救災部隊抵達各地村落之前,大多數朝鮮百姓根本就沒見過大周軍人。」

司馬江很是不信。參謀長徐江支持了陳韶的觀點,「我們若是遠遠看見一支隊伍經過,算是見到麼?頂多是見過。」

對徐江這麼大咧咧的反對意見,司馬江很不喜歡。可不喜歡也沒辦法,總參謀部制度下,參謀長是個很重要的職務,在軍中的地位並非是軍事主官的從屬。司馬江自己也當過參謀長,深知不高興也只能不高興。

到最後也沒能商量出個什麼。陳韶回到48軍司令部,召開會議,「我已經和司令們商議過了,新政必須推行。」

48軍將校們都有些訝異,卻沒人表達態度。這讓陳韶很不快,救災的時候也發動了部隊,那時候眾人的態度可比現在積極多了。

「難道有人反對分地麼?」陳韶問。

還是沒人回答。

這下陳韶不高興了,索性要求眾人表態,「全體都有!」

一聲軍令,將校們本能的就坐直了。有些軍人還差點要站起身來。看得出,軍隊的嚴格訓練已經讓眾人養成了服從的習慣,方才沒人回答,並非是眾人懈怠了。

「全體都有!支持分地的,舉手!」陳韶以軍令的姿態讓眾人表態。

只有少數人果斷舉手。陳韶看過去,舉手的人當眾,居然是出身中上層的軍官比較多。

出身下層的軍官們,便是舉手,也左看右看,顯得頗為遲疑。

陳韶是真的被驚到了。卻看了看胡大多。

不用交談,胡大多就知道陳韶的意思,便微微點頭。這次的表態很重要,胡大多當然記下來到底是誰支持。

就見陳韶對眾將校說道︰「第一批要推行新政的地方已經確定,大家听胡副官念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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