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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挺直脊梁

幾日後,勸降的信再次交到了各大城主的手中。

此刻,蓋城城主滿臉愁容眉頭緊皺著,指節發白,握著的不像是信件,倒像是千斤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口喘不過去來。

蓋城距離安市城不過百里的距離,這個距離即使是陸地行軍也恐怕不過三天的時間,如果是騎兵日夜兼程恐怕會更快。

各種稀奇的消息漫天飛,但不管消息如何。

擺在眼前的現實便是,安市城的天然屏障,高氏兄弟十五萬靺鞨軍,加起來沒能抵擋住唐軍的七天。

這種戰力,根本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蓋城能夠抵擋的住的。

如今擺在所有人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聯合反抗,另一條是歸降。

想要聯合反抗那必須要有錢糧兵馬,其中重要的是要有一個領袖般的人。

泉蓋金涼了,高氏兄弟也亮了,甚至五部族都被殺了,基本所有的統治階層都沒了,如今的高麗已經是一盤散沙了。

任誰都知道,大勢已去,再也沒有任何挽救的希望了。

如今只剩下歸降一條路了。

「來人,取筆墨來。」蓋城城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著那漸漸低垂的烏雲, 喃喃道︰「要變天了。」

「城主,筆墨取來了。」

他接過, 攤開紙, 緩緩寫道。【•••我等蓋城本就是大唐之領土, 奈何涓奴高氏強佔。

臣忍辱負重多年,當得知陛下攻破那平壤時, 命我等重回故國之時,喜極而泣,竟昏死過去。

本以為無藥可治, 卻听聞聖上攻下安市,竟喜不自勝,康復痊愈。

故耽擱回信,還望聖上明察,臣自祖宗上數十八代, 代代皆是忠良的漢人•••】

看清楚大勢的不只有蓋城城主, 其余百城的城主皆寫下歸降信。

除了城主, 還有百城所有的百姓皆震驚害怕, 甚至黃城、蓋城的高句麗人都自己棄城逃走,數百里沒有人煙。

和黃城和蓋城的高麗人不同,遼,蓋,岩的三州的百姓此刻歡呼雀躍。

一位頭發發白, 滿臉皺紋的老者不經淚流滿面︰「二十五年了,陛下終于收復了故土。」

他身旁的孫子在一旁不解的問道︰「爺爺,大唐軍來了,為什麼不害怕?」

「害怕,為什麼要害怕, 我本就是大唐人!!」老者面色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孫子, 對他的情感充滿了復雜。

「可是,可是女乃女乃•••」

一提到這,老者面色屈辱帶著無盡的憤怒, 罵道︰「別提她,你女乃女乃早就死了。」

「為•••為什麼。」

「她就是個見不得人的游女,萬人睡的游女!!」他的話語間帶著無盡的屈辱和憤怒。

隋百萬大軍戰敗,降兵幾十萬, 一下子擁有這麼多的人口可以說是暴富了。

為了保證人口數量, 高句麗的統治者下令派發無數游女給降兵成家。

她們大多數由妓女組成, 因為在一個地方呆的很短, 故稱游女。

她們每個人都可謂是身經百戰,有無數頂綠帽子,這種屈辱,這種憤怒,沒有人哪個男人能夠受得了。

老者舒一口氣,緩和心情道︰「走,收拾東西,爺爺待你回到大唐!!」

話音剛落,門外竄進來一個潑婦一把將孫子搶走,大喊道︰「老不死的要走趕快走,別禍害孫子!!」

「哼!」老者面色漲紅,眼神猶如暴怒的火山,死死的盯著他的兒媳︰「夠了,我已經受夠!!」

潑婦愣了一下,隨即嘟囔道︰「整天大唐人大唐人,大唐了不起啊,糟老頭子!」

老者可笑的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安市城的方向前進。

類似的一幕,在許多人家出現,無數人聚集在蓋城門前。

城主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動亂,面色不悅,呵斥道︰「爾等為何聚集,難道是想造反不成?」

「回城主,我等皆是漢人,如今要回歸故土,請城主放行!」老者不卑不亢,臉色堅定的說道。

話音剛落,城主還沒開口,一旁的高麗士卒確實滿臉的怒氣,本就是地位低下的刁民,還敢說回去?。

當即斥罵道「大膽,爾等刁民還敢聚集, 莫不是想嘗嘗我長槍•••!?」

話還沒說完, 蓋城主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放下了身段,面帶笑容問道︰「好,好一個漢家男兒,遠游回家是應當的,應當的。」

「城主••他們。」士卒捂著被打的臉,不解的看著城主的姿態,原本的高傲此刻竟顯得有些討好和諂媚,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閉嘴,這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城主直接呵斥,教訓完後,轉頭對著老者說道︰「英雄慢走•••」

這種態度的轉變讓所有人都不適應。

他們在高麗活了二十多年,這是他們頭一次感受到什麼是尊敬。

「走,回歸故土!!」老者什麼也沒說,只是腳步飛快的邁出了城門,邁向了安市城。

這一幕不僅僅出現在蓋城,還有岩城,等各城都出現。

很快,集結了七萬戶向安市城遷移的漢人,聲勢浩蕩的朝著安市城前進。

——————————

與此同時。

李道宗捧著奏折,對著李世民匯報到。

「城內十戶九空,如今還尚存的多數是老人和女人以及不願意離鄉之人,一共不過兩萬。

除此外,還有那銀城,黃城等城池全部人去城空,方圓數百里皆是無人之地。」

「方圓數百里皆去逃難了?」牛進達感到不可思議到。

「應當是如此!」長孫無忌分析道︰「這些高麗人想來是被嚇破了膽,這才逃離城池。」

「如此以來,方圓幾百里豈不是空著,那得遷多少人!?」李世民嘴角的肌肉不由得抽了抽。

沒想到,高麗人竟然被嚇得這麼慘,好幾座城都棄城而逃,渺無人煙。

「報~」忽然,傳令兵闖了進來。

「何事如此慌張!?」

「啟稟陛下,陛下先前叮囑的漢人回到了已經抵達城門。」傳令兵低頭行禮到。

「好!」李世民霍然起身,面色抑制不住的驚喜,朝著身後一種文官武將道︰「眾愛卿,隨朕迎接百姓回歸故土!」

「是!!」

李世民同一鐘文官武將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城樓之上,只見人群龐大,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頭。

目光掃過,皆是一雙雙期盼的眼神,歲月催的他們白發橫生,皺紋滿臉,出發時是少年,歸故時已滿頭白發。

他們忍受了多少屈辱?

他們遭受了多少磨難?

但再多的磨難,再多的屈辱,也改變不了那一顆渴望家鄉的心,改不了變回歸故土的心,改變不了那永遠挺直的脊梁。

此刻,李世民眼中酸澀,目視著前方,眼眸之中有身材流轉,高舉寶劍,睥睨天下之情懷顯現,非凡氣勢涌現。

「朕乃大唐天子,今滅高句麗,降百城,誅高氏,斬五族。」

說話聲音猶如鋼鐵踫撞,透露著剛勁,力量和霸道。

「而今,國仇得報,故土回歸。」

說罷,他眼中神采流轉,目光柔和,聲音帶著絲絲顫抖。

「今日,朕的子民得歸,當舉國歡喜,當以禮樂相迎,奏樂!!」

霎時間鼓聲陣陣如雷,伴隨鼓聲共同響起得還有李世民嘶吼的歌聲。

「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

無數人渾身都在發抖,心潮澎湃難以抑制,雙目不禁發酸,不禁流淚,但臉上卻充滿了笑容,滿是欣喜。

此刻,身為漢人的他們回到了故土,不必再受游女的屈辱,不必受高麗人的折磨,不必整日擔心受怕。

故土之上,終于敢高聲歌唱,敢肆意舞蹈,敢挺直脊梁,敢挺起胸膛,大聲說出‘我乃漢人’。

「•••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

「太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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