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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黑得也太快了吧。」路德穿梭在小巷中。

提恩去哪了?

應該是回去了吧……

天空宛若蒙上了黑色的紗,一層,兩層……小巷迅速昏暗下來,光明在一點點消退,黑暗仿佛從一面面石牆的磚縫中滲出。

靜謐、無聲。

路德注視著周圍,他的雙瞳如粉紅色的發光琉璃。

「啊——」

一聲尖叫。

路德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粘液的流動聲,咀嚼聲……

窗戶透出微弱的亮光,在黑暗中顯得那麼脆弱。

路德看了進去。

一個人,不,一具尸體正溶入一個怪物的身體當中。

它的最上方已經腐爛了,但仍能看出是人類的頭顱。右臂是一只正常人的手臂,而左臂卻巨大無比,手掌全是奇怪的疙瘩,有些還在火光下閃著金屬光澤。仔細看去,那左臂上的「手指」,竟是人類的大腿。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具會動的巨尸。

路德緩緩後退。

一聲怪異的,像是豬叫的嘶吼。面前的石牆碎裂開來,路德被撞飛了出去。

路德撥開身上地碎石,爬了起來,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奇怪的東西。

它原先縮在屋子里,如今站著竟有三米之高。

它的雙腿也是一粗一細,那碩大右腿的腳趾,是一顆顆人頭。

路德跳上去就是一拳,巨尸也抬起它碩大而畸形的左臂轟向了路德。

路德被震飛,巨尸連連後退,把小巷的道路踩出了幾個大坑。

路德爬了起來,在力量上自己略勝一籌,但體重卻是巨尸佔絕對的優勢。

它的組成不僅是單純的骨肉,還有各種金屬。

果然,巨尸那和左臂比起來就像根瘦木柴的右臂猛地扎進了它的肚子里,隨後抽出了一把精鋼長劍。

它又是一聲嘶吼,爾後巨大的右腿一曲一伸,宛若炮彈一般向路德飛來。路德只往左側一躍,便躲開了。

巨尸撞倒了一所民居,踉蹌著爬起來。

它的左腿對于巨大的身體來說過于瘦弱。

它無法行走。

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

如此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一個居民出來查看,恐怕……

巨尸搖擺了幾下,站穩了身子。他再次一曲右腿蓄力,右手舉起長劍,猛地往路德飛刺而來。

它的突刺是直線攻擊。路德一個側閃,順勢抄起一塊人頭大的碎石砸在了它的後腦勺上。

巨尸被轟倒在地,腦袋已經不見了。路德手里的碎石上滴答著粘液,他站在離巨尸不遠處,小心翼翼。

巨尸沒了動靜,黑夜還是那麼得安靜,似乎藏著無數的秘密,天空沒有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世界仿佛處于永恆的黑暗中。

路德一揮碎石往趴在地上的巨尸砸了去。

巨尸的後背到前胸被砸了個通透,它還是沒有動。路德觀察了一會,抓起一把碎石子往周圍輕輕撒了去,巨尸沒反應。

路德後退開來,他要去拿更多的石頭,把這東西碾碎。

突然,巨尸的右手扭曲了一個夸張的角度,路德听到了骨頭地斷裂聲。

那只扭曲的右手握著長劍,往路德投了過來,速度堪比流矢。

精鋼長劍在離路德面門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路德抓住了它的劍刃。

路德抓住鋒利的手滲出血,一滴一滴落下,在地面綻開出一抹妖艷。可在相同的地方,又有粉紅色的霧氣從指間鑽出,數股霧氣在空中交匯,融為一體。

滴落的猩紅,蒸騰的紫粉。在一片黑暗以及點點房屋透出的光亮中顯得那麼……

危險。

巨尸站了起來,盡管它沒有了頭顱,胸口被砸穿,但它的危險程度可不見得會減少。

果然有人在暗中控制它,那一把石子確定了他的位置。

路德拋起長劍,一手抓住劍柄。巨尸此時已跳至半空中,它的身體不斷吐出盔甲、長劍,無規則地包裹著它的全身。

路德抬頭看著往他砸下的巨尸,突然把手中的長劍突然往左前水平方向扔了出去,隨後往左一個翻滾。

巨尸向路德先前的位置砸下,可還未至地面,就如被什麼吸住了一般,它在半空中倒飛回去,以肉眼無法看到殘影的速度。

「嗙」,金屬踫撞聲。

飛擲出的長劍被彈了開來。路德勉強看清楚了那人的位置,那人隱藏在黑暗中,而這片黑暗,路德也無法全然看透。

「你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路德掃視著周圍的黑暗,那個控制巨尸的人變換了位置。

「問這種問題的你不覺得自己虛偽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

路德抄起一塊石頭就往聲音的方向扔了過去。

金屬的踫撞聲和石頭落地聲,巨尸擋住了石頭。

「卑鄙!」那人怒罵,而這次,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來自黑暗。

棘手。

路德找不到那人的位置了。

「你去死吧!」沙啞的聲音在回蕩。

巨尸再次從黑暗中出現,路德只能看清方圓三米內的一切。巨尸一擊不得手,就會瞬間遁入黑暗中尋找下一次的攻擊機會。

「你不好奇我那個朋友去哪了嗎?」路德已經大概猜到了這個躲在暗處的是誰。

巨尸不再攻擊,似乎提防著。

看來提恩沒有受到他的攻擊。

「放箭!」路德大吼一聲。

然後他听到了金屬摩擦的聲音,是巨尸在格擋。

路德往那個方向沖過去就是一拳。

「啊!」

一聲慘叫。

路德本想打穿那人胸口,卻被他躲過,只打飛了他的一只手臂。

那人一陣暴退,黑暗就是他最好的藏身之所。

路德在攻擊那人的同時也被巨尸的人腿左手甩飛。巨尸的右手在此時炸開,一股腐爛的氣息彌漫開來,掩蓋了空氣中微弱的血腥味。

路德爬起來,身上出現絲絲縷縷的粉紅色霧氣,他皺起眉頭。

巨尸繼續纏了上來,不停地攻擊。那人的目的很簡單,先把路德的體力耗光,再擊殺。

躲在暗處的人沒有動作,不發出一起聲響,他身上的血腥味也被腐臭掩蓋。

此時的路德沒有一點辦法。

「路德你在哪?」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還有一抹溫柔的亮光。

「你來這干什麼?!」路德往亮光地方向沖去,卻在半路被巨尸砸在了地上。「快跑!」

「你在哪啊?我們一起回去。」洛莉絲感覺這片區域和外面不一樣。她說不出來,似乎這里的黑暗比外面的……更深邃。

地面一陣顫抖,她感受到面前似乎有什麼。她看向上方,一個畸形的鐵疙瘩正朝她落下。

她愣住了。

「轟」的一聲,那東西砸到了地上。

「你快跑。」把她撲飛的人從她身上起來,把她拉起。

「我們要一起走吧。」洛莉絲抬起她發著光的右手,她看清楚了那怪物︰

瓖著鐵的腐肉。

「不行,不能讓這東西出去。」路德搖頭,「真的,你快點走,我解決了這東西就回去。」

巨尸一躍,巨大的左手往兩人砸下。

「我可以幫你。」洛莉絲手上的亮光照著巨尸,巨尸開始微微顫抖,「它怕陽光。」

「那好,你幫我照著它。」路德突然一手抱住洛莉絲。「暗處有個人在控制這東西,你必須時刻在我身邊。」

「嗯。」洛莉絲手上的光芒大放。

巨尸開始抽搐,路德找準時機,他空出的右手五指彎曲,扎進一堵石牆中,接著用力一甩,石牆水平飛去,帶著巨尸在地上摩擦,留下一天暗紅的痕路。

「洛莉絲,隨便照一照。」

「哦。」洛莉絲一揮手。

「找到你了。」路德飛躍過去,一腳踩住了那人的胸口。「果然是你,艾蘭。」

「你們認識?」洛莉絲還被路德抱著。

「不認識,但他殺了我雇的一個馬夫。」路德看著地上的艾蘭。

「殺人?!」艾蘭嗤笑著,「你殺的人還少嗎?」

「不少。」路德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我從沒殺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只殺過土匪和造反者,不過很快就會多一個殺人犯了。」

「殺人犯?」洛莉絲看了看被壓在牆上已經不會動彈的巨尸。

「你到底是殺了多少人才能做出這個怪物?」路德用力一踩艾蘭的胸口,讓他吐出了一口血來。「說!」

「都是你們害的!」艾蘭沒有回答問題,他嘶吼著。「都是你們,害芙麗被人買走,都是你們害我永遠失去了她!」

芙麗?

洛莉絲看向路德。

……

「老板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賣了我,不要……」路德想起了那張哭臉,那時她已經被綁著放到了貨車上。「艾蘭救我,艾蘭……」

「哥,別沖動。」提恩抓住了他。「這是正常交易,國家允許的。如果動手的話,我們怕是去不了龍血城了。」

……

路德停止了回憶,「你不久之後就回來了吧?」他看著歇斯底里的艾蘭,「老板娘把芙麗賣掉不久後你就回來了,還殺了上門抓捕你的莫爾堡執法者。」路德看了看巨尸旁邊的一件胸甲上的圖案。「既然那時候你已經有了這股力量,那你為什麼不去找芙麗呢?」

艾蘭被問住了。

「那個買走芙麗的人載著很多貨物,他的馬車根本走不快。如果你去找了,完全能找到。」路德輕蔑一笑,「但你沒有去找對吧?說得自己有多在乎她,其實你真正在乎的只有你自己。當時你怕這身能力被人發現,所以你選擇了逃離。是艾蘭,是你自己拋棄了芙麗!就算到了現在,你說起芙麗依然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拖延時間對吧?自以為勇敢的慫貨。」

艾蘭雙眼失神,然後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了黑暗中。

「路德,我們為什麼不抓住他啊?」洛莉絲在他耳邊問。

路德搖搖頭,「我殺不死他,剛才我已經用盡全力打算踏碎他的胸口了。」

「啊?」洛莉絲有點驚訝,連路德那種恐怖的力氣都……

「謝謝你,洛莉絲。」路德看著她的雙眼。「謝謝你來了。」

她一愣,「嗯。」蚊子般的聲音。「那……我們回去吧。」

「回去吧。」路德轉身。

「可,可以松開我了嗎?」洛莉絲別過臉去。

「對哦,我都忘了。」路德松開了挽住她的手。

洛莉絲踉蹌了一下。

「怎麼了?」

她嘴角扯了扯,「沒事,只是頭有點暈。」

「那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路德一手攬住她。

洛莉絲腦子一片空白。

公主抱嗎?

好害羞……

然後她就被路德強有力的臂彎夾在了胳肢窩下。

「走了哦。」路德奔跑了起來……

「太累了?」路德把洛莉絲放到了地上。

因為洛莉絲的衣服也髒了,路德總不能幫她換吧。所以,為了不把她的床弄髒,只能讓她睡地上了。

路德覺得自己真是個小天才。

不久,路德提著火把回到了那一片民居區域,這時的黑暗給人的感覺舒服多了。

巨尸還被壓在石牆下。

路德踢開石牆,把火把扔到巨尸上。

火光漸漸熄滅,只剩下煙霧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

路德深深看了周圍一眼,離開了。

……

「該死,被燒了。」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啊?」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叫你不要惹是生非!如今變故橫生,只能先回了死寂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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