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方人倒是敬老,不會對老校長動粗。
可他仗著是個晚輩,賴在辦公室里,影響老校長的工作,就夠他麻煩了!
上次租借教室辦夜校的事,項北方拿到批文,就是這樣鬧騰,逼得老校長只能就範。
不過老校長覺得以項北方的榆木腦袋,想不出那種手段,肯定是其他人出的主意,而出主意的很可能就是面前的洛北!
很簡單!
看看夜校最終的受益者是誰,很容易猜到!
「你真要去參加奧數比賽?」
老校長沉聲問洛北。
他和洛北算得上忘年交,隱隱猜到洛北沒去科大少年班的原因,可能跟喬三麗有關。
但這次竟然要離開京南市,肯定是又遇到什麼事情!
奧數選拔賽早就結束,他們學校參加的人全軍覆沒,更別說校隊都沒進入的喬三麗。
而洛北屬于特招,以他的實力肯定能成為正式隊員。
正式隊員要去黑省比賽,洛北至少要離開京南十天半個月。
所以肯定有其他事情,否則洛北不會答應項南方。
至于什麼女孩拿下洛北的玩笑話,老校長也只是說說而已。
「去啊!」
洛北嘆口氣︰「順便去東北做點兒事,希望能夠達到期望!」
「時間不夠,學校可以批假!」
老校長拍拍洛北的肩膀︰「別忘了拿個獎杯回來!」
好家伙!
說來說去,還是惦記學校榮譽!
洛北翻個白眼,話里透著篤定︰「放心吧!」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校長對他確實好,他自然要回報!
「走了!」
他擺擺手,轉身離開。
「唉!」
屋內響起一聲嘆息︰「這孩子守護著什麼吧?和喬家兒女的母親有關?喬祖望娶了魏淑英,真是燒了八輩子高香!」
當過雨花台區小學、初中的校長,他想了解洛北的事情,可以說非常簡單。
包括洛北的母親在內,還有那些鄰里,都沒想明白。
洛北怎麼會和相隔那麼遠的喬家扯上關系,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時候他受過魏淑英的恩惠!
否則他不會以魏淑英的借口,接近喬家兄妹,借機幫他們。
都不是傻子!
喬家五個孩子,送走一個,還有四個!
沒有洛北,他們早些年吃飯都是問題。
但現在一個個自行車騎著,衣服也能一年換四五套,還不都是沾洛北的光!
老校長的感慨和猜測,洛北不知道,也不怕別人背後議論。
隨他們怎麼去想,反正現在思想還在慢慢開化,腦洞大開的網絡世界還遠著呢,任誰都不會想到他是個穿越者。
去黑省參加比賽,是洛北臨時決定的。
可去東北的想法,他的確是早就有的,就是為了馬素芹。
以前洛北不到十八歲,出門非常麻煩!
現在快要拿到身份證,所有事情都可以不用借助長輩,單憑個人就能啟動早就想好的計劃!
他沒回教室,慢慢踱步,朝江邊走去。
學校就在大江附近,洛北走了半個時辰,中間吃碗鴨血粉絲,來到堤岸上。
眺望著遠處天水一線的壯觀場面,橫隔胸口的郁氣慢慢消散!
以為準備得很充分,其實他對這個年代,還是了解太少!
去過1997年的影視世界,還在2015年的影視世界呆過,兩個世界的開放都到了一定程度。
《三十而已》里他可以渣四個女的,但現在他敢試試,隨時都可能身敗名裂。
想要不出事情,洛北當然不敢答應馬素芹什麼!
而現在為了避免昨晚的事情發生,他只能分開她和喬三麗!
早就想好的計劃要提上日程,一個去東北,一個留京南,就能避免修羅場再次爆發!
但是……
他不是那種拔什麼就六親不認的人,和馬素芹相處的這段日子,那些點點滴滴此刻就在腦海里翻涌。
剛到影視世界的尋覓!
韋唐輝家的初見!
探望馬素芹家的震撼!
包子店的創辦!
甩頭的風情!
每日早上包子店的招呼!
……
這個女人!
在他面前,向來都是順從的,只有昨晚為了捍衛尊嚴,才狠心拒絕他!
而現在……
他要送她回東北,而他還要留在京南繼續學習!
初二到高三,還有四年多,兩人相隔千山萬水,見面可就難了!
除了排解心中的郁悶,洛北其實還打算理順一下思路。
初中奧數比賽沒問題,拿第一還是拿第二,有拷貝技能(LV2)的他,根本就是探囊取物!
可比賽過程中,如何安排馬素芹,是重中之重!
為了避免有人打擾,洛北找了個偏僻位置,就在堤岸下面的角落,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自己。
到了傍晚,夕陽漸漸落下,他起身準備回去。
上午到現在一直沒回教室,喬三麗和喬四美肯定著急了,回去還要安撫她們!
其實這也是他另外一個目的,兩個女生鬧得太厲害了,適當冷處理一下,便于將來和諧相處。
「居岸,這邊!」
「來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就在洛北站的角落上方。
喬一成!
另一個是女生的聲音,叫‘居岸’,莫非是文居岸?
洛北沒敢再動!
喬一成非常害羞,和女生約會,被他撞見,肯定會當場嚇跑!
唉!
為了大舅哥的幸福,洛北蜷了蜷身軀,避免上面兩人看到他。
「坐下吧!」
「你看,夕陽真美!」
說來也真是巧,喬一成他們兩個沒再往前走,就坐到洛北頭頂。
尷尬了!
剛剛沒有打招呼,現在再出現,只會更難堪!
大舅哥!
對不住了!
洛北依靠牆壁,徹底放棄掙扎,同時心中還有一絲竊喜,听听牆根也挺好的!
上面喬一成還在說話,但是坑坑巴巴︰「確實很美!」
傻瓜!
說沒有你美啊!
洛北替大舅哥著急,真想拎著他的耳朵,好好教育一番!
不過想想現在是84年,喬一成真這麼激進,估計會嚇跑文居岸吧!
文居岸是喬一成輔導的高中生,她舅舅是喬一成的老師文清華。
最近文居岸的媽媽和爸爸正準備離婚,文居岸非常痛苦,估計也沒什麼心情听甜言蜜語!
昨天喬一成和洛北聊過,文居岸她們快要搬到燕京去了!
所以現在兩人是分別前來看看大江,彼此留下美好的回憶?
「你啊!」
文居岸嘆口氣,突然轉移話題︰「你妹妹還在和人談戀愛嗎?」
談起喬四美,喬一成語氣里透著懊惱︰「她就是胡鬧,根本就是逗人玩,其實只是想引起北哥……」
「北哥什麼?」
文居岸听他說到一半,跟著追問。
「哦!沒什麼!」
兩個妹妹都黏著洛北,這句話喬一成怎麼能說得出口。
「反正早戀就是不好!」
他有感而發道。
「什麼是早,什麼是晚?」
文居岸提出異議︰「喜歡就是喜歡,有時候是時間不對,有時候是人不對,對的時間對上合適的人,那該多好!」
「噢!」
喬一成傻乎乎回應︰「你說得其實也挺有道理的!」
「傻瓜!」
文居岸低聲吐槽喬一成的不解風情。
「你說什麼?」
喬一成沒听清。
洛北體質遠超一般人,卻听得清清楚楚!
大舅哥確實有點兒傻!
該表白就表白啊,昨晚他的提醒,這家伙都當耳邊風了啊!
文居岸現在正是缺少溫暖的時候,急需人安慰。
而喬一成長得有點兒小帥,再加上平時穩重,脾氣也溫和,正是少女仰慕的對象。
可惜喬一成硬生生錯過了,反而和文居岸討論起文學。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最近看完了嗎?里面的那句名言很有意思啊!」
「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
文居岸念出這句話,反問喬一成︰「你將來回首今天,會不會有遺憾?」
「怎麼會呢!」
喬一成再不解風情,也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說。
「我會!」
文居岸語調幽幽道︰「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京南了,你還跟我討論文學。保爾/柯察金圖的是事業,你也只圖學習?」
「我……」
喬一成張嘴結舌。
「還是小時候好啊!」
文居岸話里透著惆悵,突然向江面拋了個石子,蕩起水花。
水花濺到地面,沾到洛北身上。
小妮子真調皮啊!
洛北有感而發,同時替大舅哥著急。
搞什麼啊!
快說‘你喜歡她’!
快說‘你不想和她分開’!
否則將來再見時,就算不是陌路,也無法再續前緣!
「小時候?我們可是夠苦的!」
喬一成話里滿是唏噓︰「母親死得早,父親又不管我。我是家里的老大,想盡辦法養活弟弟妹妹。好在有了北哥,日子才慢慢好轉!」
「又是你的北哥!」
文居岸不滿︰「每次和你聊天,到最後都要談到他!
「你打算跟他過一輩子?」
少女估計非常憤懣,聲音有點兒尖利。
「我……」
喬一成猶豫片刻,還是很堅定道︰「我不可能和他過一輩子,但我的兩個妹妹……」
「兩個妹妹?」
文居岸太震驚了,大概是腳向前滑動,灑落很多灰塵。
洛北急忙捂住鼻子,強忍著沒打噴嚏出來。
大舅哥啊大舅哥!
和人家小姑娘出來,非要談你妹夫,活該當單身狗啊!
不過兩個妹妹?
看來喬一成跟他一樣,也在苦惱吧!
「我們其實都期望三妹嫁給洛北,不夠她現在只有十三歲,年齡還小!」
喬一成耐心向文居岸解釋︰「可是老四才十一歲,竟然跟她姐搶北哥。現在雖然日子沒以前苦,但同樣有煩惱!」
「呵呵!」
文居岸笑了︰「十一歲怎麼了,十一歲照樣可以追去愛情!都是你妹妹,誰嫁了都行啊!」
「你!」
「你什麼你!」
文居岸打斷喬一成︰「六歲的時候,我跟父親生活在鄉下。當時我就喜歡隔壁家的小哥哥,現在呢,早就忘了他長什麼模樣!」
「哦!」
喬一成只能這樣回應。
「小時候我在鄉下曬場狂跑,現在跑得特別快!」
「真的?」
「不相信?你敢和我比比嗎?」
「比就比!」
只要文居岸歡快,喬一成什麼都答應。
「我們開始吧!」
堤壩上的灰塵撲簌簌落下,灑得到處都是。
蹬蹬蹬的跑步聲響起,兩人應該是跑走了!
洛北長出口氣,慢慢露出頭。
嗯?
他和喬一成照了對面!
「你!」
喬一成驚訝失聲。
「怎麼了?」
堤壩另一邊,文居岸問喬一成。
洛北忙沖喬一成做個噓聲的動作,示意他別提自己。
喬一成臉色通紅,也知道現在不是暴露洛北的時候,趕緊沖堤壩另一邊回應︰「沒事!是我的鞋帶開了!」
鞋!
洛北指了指喬一成腳下,壓低聲音︰「等會兒甩掉鞋,有你的好處!」
「什麼!」
喬一成莫名其妙,選擇相信洛北︰「好的!」
他轉身下了堤壩,朝文居岸跑去︰「你還在等我?」
「當然!」
文居岸的傲嬌聲傳來︰「我不需要你讓我,勝就勝得堂堂正正!」
等到洛北上去的時候,他只看見兩個身影越來越小,沿著堤壩另一方,快速向遠處跑去!
大舅哥啊大舅哥!
最佳助攻已經送到,能不能拿下文居岸,就要看你自己了!
本來呢!
沒有洛北的出現,喬一成穿的鞋太差,跑著跑著就會爛掉。
然後文居岸扔掉鞋,會和喬一成光著腳跑。
等到他們跑累了,喬一成就能背著文居岸回家,這不就能肢體接觸了嗎?
可現在……
洛北剛剛特意看了喬一成的鞋,前天新買的,怎麼都不像能跑壞的樣子!
鞋不能壞,可以甩丟嘛!
辦法總比問題多!
不過時間有限,喬一成能領悟多少,只能靠他自己了!
洛北離開江邊,向學校走去。
太陽西斜,天色漸暗,校門口冷冷清清,學生們都放學回家了!
洛北朝自行車棚走去,遠遠看去,里面空蕩蕩的!
嗯!
一高一低兩個身影,站在他的自行車旁,縮著手跺著腳,正在取暖!
喬三麗!
喬四美!
她們倆還在等自己!
洛北心情激蕩,暗恨自己太絕情,離開時沒有事先告訴她們一聲!
料峭的寒風一直吹,臉蛋很容易吹皺的!
人就是個矛盾的動物,上午離開前有多想懲罰姐妹倆,洛北現在就有多心痛!
怪她們嗎?
怪馬素芹嗎?
都不怪!
怪就怪自己太優秀了,洛北無恥地想著,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