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唯民的苦惱沒有隨著時間沖淡，反而一天比一天嚴重。
但沒辦法！
洛北所在的雨花台中心小學，通過這次作文比賽，算是看清了洛北內心的真實想法。
好家伙！
雖然盜了徐大才子的詩句，可寫得真情實感。
十三歲就有喜歡的女孩，一年級的調班，後座上坐的是誰，校長心知肚明。
替學校參加作文競賽，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否則……
校長不懷好意告訴洛北，其他班級同樣歡迎他調回去。
老狐狸！
洛北無奈，只能一次又一次參加作文比賽。
好在背過很多優秀作文選，他沒有再搞什麼出格的文章，但這樣依舊能穩穩壓齊唯民一頭。
寫作文嘛信手拈來，洛北在意的不是學習，而是學習之外。
馬素芹辭職了！
那日包子店喬三麗讀了作文，再隔了三天，她找到洛北，告訴他這個決定。
全心全意做包子？
這個理由，洛北非常喜歡！
做包子就可以積累經驗，將來開連鎖飯店。
開連鎖飯店就能滿足簽到任務的要求，他當然求之不得！
如果是在兩年前，洛北只會歡喜，不會困惑。
可現在……
為什麼？
這個時代做工人，向來是最體面的事情！
沒看到包子店雇來的兩個女知/青，一個月都拿到八十塊了，還惦記著找門路進工廠呢！
馬素芹同樣想當工人，據說在車工車間做得還很出色，幾次都差點兒被評上標/兵。
想想可能和作文有關，洛北隱隱有所猜測，也有所期待，同時有點兒擔心。
不過什麼都沒發生，馬素芹一大早就到包子店，叫醒睡在店里的洛北，就開始包包子！
她一般忙到中午十二點，就回去做飯，伺候馬母。
下午兩點過來，再忙到晚上七點，就回家休息。
這個時間點以後，買包子的人變少，再加上有洛北照看，她非常放心。
包子店越來越有名氣，生意也越來越好。
兩個女知/青走了，但是只要錢給夠，同樣能招到其他人！
洛北有提過開分店的想法，他有人脈，也能盤到店鋪，和馬素芹商量。
听說分店需要她去坐鎮，馬素芹立即拒絕。
洛北猜到了原因，沒再提這句話！
契機！
需要契機！
他不想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馬素芹身上！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洛北又幸福又煩惱！
十三歲，十四歲，……，終于到六年級了，他十七歲了，成了個頭超過喬一成、齊唯民的小伙子。
六年級和喬三麗同班的教室里，洛北坐在最後一排，就像一棵樹。
沒人願意和他同桌，矮了一頭太丟人！
老師也很無奈，這家伙明明可以直接上高中，非要呆在初中班里，真是讓人又歡喜又煩惱！
歡喜的是只要洛北出馬，班級就能拿到各種榮譽！
煩惱的是這家伙太橫行無忌了，誰惹到他，到最後肯定哭爹喊娘，然後徹底屈服！
為此有家長投訴，可有校長撐腰，洛北本身又佔理，擺平受害者的任務就落到老師頭上。
洛北也很無奈！
他也不想！
可人家惹到頭上，他就要雷霆般反擊回去，否則麻煩會更多。
這天放學洛北騎了自行車，後座上坐著喬四美，跟騎車的喬三麗、喬二強一起回包子店。
馬素芹沒在店里？
洛北正納悶，店里再雇的女工看見他，忙道︰「芹姐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她買了一桶油，讓你幫著搬到她家里！」
「好！」
洛北不疑有他，立即扛起油，朝馬素芹家騎去。
「我……」
喬四美想再坐到車上。
「你去做什麼！」
喬二強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包子店︰「快點兒去幫忙！」
「你！」
喬四美狠狠瞪下喬二強，轉身進了店里，幫忙賣包子。
喬三麗若有所思看著洛北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愁緒。
素芹姐麼？
只顧著防著妹妹，沒想到店里還有個潛藏得更深的。
快十二歲的喬三麗，遠比只會咋咋呼呼的喬四美心思細膩，敏銳覺察出真正的對手是誰！
低頭看看自己，她嘆了口氣！
男的都是大豬蹄子，只會看外表嗎？
她要快快長大，她要守護北哥！
暗暗下定決心，喬三麗進了店，開始包包子！
喬家兄妹都上學了，可來店里幫忙的習慣沒丟！
沒辦法！
洛北給的太多！
每個月每個人二十塊，足夠他們貼補家用，還能剩下點兒買自己喜歡的小物件。
喬四美脖子上的紅紗巾，喬三麗頭上的翠色簪子，還有喬二強身上的的確良襯衣，都屬于此列。
喬二強不會包包子，但捯飭屋子，打掃衛生，眼里也有活兒。
他一邊干活兒，一邊留意喬三麗和喬四美，暗暗嘆氣。
兩個妹妹！
都很危險啊！
身邊只有洛北，還這麼優秀，就像海上的船只看到燈塔，她們沒有其他目標。
其實他和大哥喬一成，不介意洛北當妹夫。
可是做兩個妹妹的老公？
不是歡喜，而是煩惱和驚惶！
所以喬二強和喬一成早就商量過，必須嚴防死守，放學後至少有個人盯著自家妹妹。
洛北去了馬素芹家？
馬素芹！
喬二強晃了晃腦袋，暗自好笑！
他怎麼老是覺得她像自己媽，如果這樣說，洛北豈非要當他爹！
洛北當然不知道喬二強現在的苦惱，但能體會出兩兄弟的防範。
一旦涉及到喬三麗和喬四美，喬一成和喬二強都會目光灼灼盯著他，搞得洛北好像偷了什麼一樣！
洛北能理解，同時覺得好笑！
喬三麗，他樂見其成！
管你系統設計不設計的，洛北怎麼可能看著她和別人雙宿雙棲！
喬四美嘛，其實是女孩的懵懂心性，等到將來她遇到真命天子，自然就會放棄對他的孺慕。
洛北的力量夠大，一手提著油，一手扶著車把，很快就騎到馬素芹家。
院門鎖著！
洛北停了車，扛著油，準備敲門。
嘩！
有水聲！
他心中一動，透過門縫向里面看去！
又來！
馬素芹正在洗頭，黑發飄飄，比用了飄柔還飄逸！
這個時候洗頭？
涼風吹過，洛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有點兒冷吧？
關鍵是……
馬素芹又在甩頭發，和上次作文里寫的一模一樣，比上次更好看！
許久未曾遭人開發的地方，特別特別的凸，微微濕潤的襯衫根本無法遮擋那美好！
十七歲的身體，久經考驗的靈魂，洛北肅然敬禮！
洛北屏住呼吸，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掃動。
不對勁兒！
明明洗過了，馬素芹又把頭泡到水里，再次甩頭！
兩次！
三次！
……
洛北看向眼楮，發現她時不時掃過院門，帶著一絲羞澀和期盼！
暈！
是在等他呢！
不怕著涼生病嗎？
洛北又好氣又好笑，又感動又激動！
說到底還是時代的問題，人們沒有後世那麼開放！
難為馬素芹想到這個辦法，估計她午夜夢回，輾轉反側了很久吧！
有點兒憨啊！
不過，洛北喜歡！
有個女子為你做到這個程度，必須好好珍惜愛護！
十七歲了！
雖然只上初一，可洛北已經長大了！
想用的都能用，還等什麼！
洛北立即敲了院門，眼中滿是熱切！
「等等！」
原本慢條斯理洗頭的馬素芹，猶如受驚的兔子，快速竄入屋子！
想是一回事，真的做出來，如何應對就看臨場的心情了。
她，其實今天是鬼使神差！
馬素芹再出來時，披了件外套。
剛開門，洛北丟下油桶，立即抱住了馬素芹。
「啊！」
馬素芹哪里想到洛北如此直接，頓時驚叫一聲。
感受著男人的雄性氣息，她身體軟到近乎能化作水，低下頭根本不敢看洛北。
洛北渾身熱血澎湃，雙手攬住馬素芹，就想抱起她。
「怎麼了？小芹，出了什麼事？」
屋子里傳出喊聲，馬母以為出了什麼事，正高聲詢問。
砰！
啪！
杯子掉落的聲音響起，她估計打翻了床頭的東西。
「啊！沒事！」
馬素芹驚呼一聲，急忙推開洛北，轉身跑進屋子︰「剛剛洛北扛的油桶掉了，我嚇了一跳！」
馬母的聲音恢復舒緩︰「是洛北來了啊！那就沒事了！」
沒事？
洛北搖搖頭！
您老不在家，鐵定出事，而且可能是生命攸關的事情！
他同時也在苦笑，剛剛腦子一熱，就什麼都忘了，忘了馬素芹家還有個母親呢！
洛北再無恥，也不可能當著人家母親的面兒，變成一只禽/獸吧！
他狠狠吸口氣，再狠狠出口氣，勉強平息心中的躁動，立即跟在馬素芹身後進了屋。
屋內果然是杯子衰落，老太太以為女兒有什麼不惻，這是愛女心切啊！
「您躺床上休息！」
洛北和馬素芹一左一右，扶著馬母回去。
「你的手很熱啊！」
馬母‘看向’馬素芹，掙月兌攙扶，試圖去模馬素芹的臉︰「你今天洗頭的時間特別長，千萬別洗感冒了！」
唰！
洛北和馬素芹隔空對視，後者臉紅到了耳根。
「媽！」
馬素芹急忙抓住母親的手，含嗔帶怨道︰「我哪里有洗很長時間，我不就剛剛才洗嗎？」
「嗯！」
馬母似乎覺察出什麼，臉上露出笑容。
她躺到床上，松開女兒的手，卻抓洛北抓得更緊。
「小洛啊！」
「阿姨！」
「素芹也不小了，你們……」
「媽！」
馬素芹的臉快要滴出血來，急忙阻攔馬母︰「你說什麼呢！千萬別亂講！」
似乎听出女兒話里的驚惶，馬母稍稍停頓一下，嘆了口氣！
屋內一片靜寂！
洛北有點兒尷尬，馬母的心意他懂，可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是要娶喬三麗的，可馬素芹也沒打算撒手。
「我去做飯！」
馬素芹見氣氛尷尬，急忙起身去了廚房。
側耳听到炒菜聲，馬母吁了口氣。
「小洛啊！」
她拍拍洛北的手，面色凝重道︰「我知道小芹的心思，她的心里有你。我雖然眼瞎，也能感覺出來你對她有情！「
「阿姨，我……」
「沒事的！你們兩個的事情，你們自己做主。但阿姨拜托小洛你，以後別和小芹置氣。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我……」
「阿姨！您放心！」
洛北急忙握住馬母的手，信誓旦旦道︰「我會盡我所能！」
廚房里馬素芹下意識翻炒著青菜，側耳聆听正屋的動靜，眼中淚珠掉落。
「可惜……」
馬母沒有听到想听的話，嘆口氣，臉上浮現笑容︰「算了！世事哪能都如意？我還是太貪心了！」
洛北沉默！
無法做到的事情，他不能輕易做出許諾！
一直到吃飯，馬母都沒再提兩人的事情，和洛北嘮叨家長里短，看不出有任何悲傷。
「我走了！」
站到院門外，洛北瞥下馬素芹，欲言又止。
馬素芹搖搖頭，擺擺手，表示不用解釋，她都能理解！
望著洛北騎車離去的身影，馬素芹杠上院門，依靠門閂，無聲地哭泣！
為什麼！
他到底想什麼？
明明對她有情，為什麼不願給母親一個承諾！
心里有一絲的怨念，馬素芹很快將它驅散！
無論怎樣，他對自己是有情的，否則隨便撒個謊就能糊弄過去，何必沉默不語！
擦干臉上的淚，馬素芹進屋。
「小芹啊！」
馬母沖她招手︰「你過來！」
「媽！」
馬素芹靠近馬母，溫聲詢問︰「您是要喝水嗎？」
「孩子！」
馬母抓住馬素芹，順勢模了模她的臉︰「我可憐的孩子，你將來要受苦啊！」
「不會的！」
馬素芹摟住母親，輕聲安慰︰「自從洛北來我們家開始，我對生活就充滿了期望。只要每天看他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唉！」
馬母摩挲馬素芹的頭發︰「是家里拖累你了！」
「沒有！」
馬素芹眼中閃現光澤，語氣里透著堅定︰「認識他六年了，我非常開心！」
「傻孩子！」
馬母抱住馬素芹，母女兩人緊緊依偎。
馬素芹家的情況，洛北無法知曉，但也能猜到一二。
騎車的速度飆升到極致，他現在只想盡情發泄，用身體的疲乏趕走心靈上的痛苦！
無早就下定決心娶三麗，無法給馬素芹承諾。
兒馬素芹的默默付出，他也看在眼里，非常感動。
他享受這一切的同時，心中也有著惶恐，生怕辜負了誰！
十分鐘到包子的騎程，洛北五分鐘就趕到了。
望著包子店門口一大一小兩個修長的身影，他恨不能狠狠捶自己腦袋！
喬三麗！
喬四美！
自己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