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早上，勒斯坐在魔法學院中央石塔的頂層餐廳享用著自己的早餐。 在他對面，正坐著剛從凱隆回來的杰西。 「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勒斯隨口說道。 杰西連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想要起身匯報，結果卻被勒斯抬手制止。 「你跟了我十多年，沒必要這麼在意表面，坐著說吧。」 然而杰西卻執意站了起來，道︰ 「尊卑不分，常常會給下位者錯覺，屬下不想有那種可能會要命的東西。」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搞錯了情況，杰西覺得自己分分鐘都有可能被取代甚至死掉，因為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在太重要了。 勒斯挑了下眉頭，佯怒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老板。」杰西搖頭︰「我只是在闡述沒有遵從您意願的理由。」 「那好吧，你既然喜歡站著，那就隨你。」 杰西行禮表示感謝勒斯的理解，然後匯報道︰ 「自從一年半之前，伊莎貝拉公主……不，伊莎貝拉女士成功擔任凱隆議長後，按照您的吩咐，我帶領藥劑公司和奧康納他們一起在那邊建設魔法體系的官商架構。 雖然其中遇到了一些阻力，但在伊莎貝拉女士的配合下，如今已經初步建立的當地的藥劑工廠和資源獲取渠道，我們的多種藥劑產品和民用魔法器具，也已經初步打開了中上層市場的銷路。」 勒斯喝了口紅茶︰「關于凱隆魔法部的組建，奧康納那邊已經跟我匯報過了，他說你在其中也出了不小的力，幫他瓦解了不少城市內部巫師與官員的聯盟，讓我轉達他對你的謝意。」 「奧康納過譽了，我只是花了些錢而已。」杰西謙虛道。 「有沒有從政的想法，我可以直接推你去哪個城市當一段時間市長，然後調到布蘭提斯，找機會提到下議員。」 杰西的才智，不僅限于商業，或者說商業和政治在某些時候本就是完全一樣的東西——利益的攝取與交換。 所以，讓他去當政客，也完全能夠勝任。 這些年來也正是杰西，通過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將早年勒斯為了擴張而散出去的藥劑公司股份，完全收了回來。 如今除了倫克手里有點分紅權以外，已然成為龐然大物的藥劑公司，完全都在勒斯自己手里。 面對勒斯給予其的獎勵和地位，杰西卻正色拒絕了此事。 「老板，我對權利沒什麼想法，當個商人挺好的。」 勒斯玩味道︰「真的只想當個商人，一輩子當我的白手套？」 「我的理想您是知道的，我想當這個世界最富有的人。 當然，除了您以外。」 勒斯笑了笑，承諾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謝謝老板。」杰西真誠致謝，心里也松了口氣。 隨著藥劑生意遍布數個國家，再加上類似航運以及其他方面的利益，杰西如今所代掌的財富已經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麾下員工也達到了數萬人。 在這種情況下，他做什麼事情時反而愈發謹小慎微，生怕引起勒斯的忌憚或者有誰在背後惡意舉報。 而後者，光杰西自己知道的，就不下十次。 杰西心里清楚，坐到他如今的位置，老板已經不可能給他安然退下去的可能，除了始終忠誠于老板以外，任何一步都是掉入深淵的死局。 反是勒斯這邊，倒沒有什麼試探敲打的心思。 他只是覺得杰西在如今的位置有些屈才，看看他有沒有別的路想走，現在見其拒絕的干脆，也就不再提了。 「上次你派人送回來的公司改組報告，我已經看完了，確實有必要改改，尤其是整理下目前魔法部和公司之間資產劃分不明的情況。」 杰西聞言表情瞬間認真，恭聲道︰ 「您打算怎麼改？」 「整合到一起算了。」 「啊？」杰西有些驚訝。 魔法部是諾亞官方部門，其下財產應該歸國有，但由于其發展歷程和創建經過，勒斯在其中扮演了很關鍵的角色，所以造成如今混淆不清的狀態。 就比如魔法學院畢業的學生，去藥劑工廠這種純私人產業打工，並不違反當初簽訂的入學合同。 還有藥劑公司在運輸貨物過程中，也經常看到施法者管理局的人隨行護衛。 說句公器私用，完全不為過。 杰西本以為老板如今會注意點名聲，表面上將私人產業與魔法部分開，結果卻是要一口吞了。 見他驚訝的樣子，勒斯解釋道︰ 「從我剛建立東大區施法者管理局開始，王國的資金投入就愈發跟不上我的發展需求。 每年從你那調撥過去的資金，佔整個部門年消耗的百分之七十五，而這個數字在魔法部建立後更是飆升到百分之九十。 總這麼做，我覺得太虧了。」 王國資產管理公司的組建，確實給了勒斯每年龐大的分紅，但這個錢是當初議長為了留住他這個人的，而不是魔法部的經費。 現在財政部每年仍然會有專項撥款給魔法部，但那幾十萬金磅，連單單一個大型項目都支撐不起來，更別說龐大的魔法師工資和福利了。 杰西當然也覺得這樣太虧，但他還是顧及道︰ 「議會那邊……能同意嗎？」 自家老板要做的，可是將魔法部這個龐大的暴力部門，完全私有化。 「他們已經同意了。」勒斯笑道。 「什麼？」杰西听了更是驚訝不已，隨後又覺得，這似乎有些理所當然。 老板可是殺過三名九級騎士的存在，在諾亞獲得這個待遇倒也很是正常。 沒看當初貴族派在人憎狗棄的情況下仍然佔據大把權利，只因為他們有個九級騎士。 而剛德列夫，更是執掌諾亞最精銳的第一軍團，從沒有人置喙。 勒斯如今達到了真正具備九級騎士殺傷力後，自然也獲得了相當的待遇。 當時在凱隆，剛德列夫問勒斯想不想當議長，勒斯的回答是否。 他無意于管理那麼多人民，對幾千萬人的安危和生活負責，尤其是他們並不能為自己提供多少價值的情況下。 然後剛德列夫就主動提出了魔法部私有化，問勒斯想不想要。 這個勒斯當然想要，私有化、並依然具備施法者管理權的魔法部，是他執行下一階段將魔法擴散整個大陸的關鍵，否則一個帶有國家勢力標簽的組織，很難在其他國家光明正大的發展和招攬可用之才。 于是，剛德列夫與議長兩人的商量後，很快就開始了說服其他議員的流程，直到前段時間，終于通過的議會決議。 所以這次勒斯要吩咐杰西的主要事情，就是將魔法部和藥劑公司麾下的所有產業進行整合後再劃分。 商用的歸公司，研發、武器、軍供、施法者管理等部門歸新建立的魔法議會。 同時，隨著各種戰爭魔法陣的研發到位和魔法師本身的整體實力提高，一部分魔法師將被勒斯劃給第一軍團和政府部們，交給他們去使用。 不過這些人的最終管理權，還是歸魔法議會所有。 話說魔法議會的這個名字，還是勒斯突發的設想。 主要原因在于梅林和安古斯這個兩人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以大陸的廣袤，他不可能全部招攬到手中。 有著預知能力的安古斯與已經成勢的梅林，都是施法者領域的絕對天才，但他們幾乎沒理由心甘情願的投入自己麾下。 更別說性格不喜拘束的人也有很多。 魔法部的管理模式，已經不適于魔法體系的繼續擴大，他需要更多的人才來幫自己，只要大家目標一致就好。 不過這些都是長遠設想，現在勒斯要做的，主要還是將魔法部從王國獨立出來。 關于這件事的細節，他和杰西聊了很久，直到下午時分，才弄出了一個大致章程。 「這件事不需要太急，你可以慢慢來，每一個城市管理局都要處理干淨，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清點下所有財產，順便也揪出一些蛀蟲。」 在最後，勒斯送杰西離開學院時叮囑道。 杰西認真的點了下頭，諾亞有四十七個施法者管理分局和三個地區管理總局，而他們每個部分在各自所在城市都有獨立產業。 這些產業到底屬于王國議會還是管理局自身，以及當地官員是否摻和其中，都需要一一核查。 所幸的是，杰西就是干這個的，公司里的會計和評估員不要太多。 兩人走了一段路，杰西停下腳步。 「老板，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那就這樣吧，再見。」勒斯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卻發現這小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麼事要說就說。」 杰西‘呃’了一聲，猶豫片刻。 等到勒斯快不耐煩了的時候，他才有些忐忑和好奇道︰ 「那個……奧康納和摩西都想讓我問您，您的實力有沒有再次提高。 嗯……我個人對此也挺好奇的。」 這個問題，不僅是他們幾個在關注，所有知道勒斯已經深居簡出一年半的人，都在好奇這一點。 一年多前就有殺死九級騎士的能力，那麼看上去正在閉關修煉的勒斯，在一年多後，到底有沒有進展。 或者說，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勒斯听到這個問題後有些覺得好笑，貌似他們比自己還著急的樣子。 不過面對他們的疑惑，勒斯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快了吧，或許下個月，或許只需要明天。」 目送疑惑的杰西遠去，勒斯走回了石塔。 女僕長莉莉正守在石塔底部，帶著勒斯乘坐最近改裝完成的魔法梯直接來到高層的臥室門口，並替他打開了魔法加密的房門。 進門後，又是莉莉一頓操作，打開了所有魔法燈，並開啟爐灶加熱茶水。 看起來，就像是勒斯完全沒有長手一樣。 「閣下，每天這樣實在是太麻煩了，您什麼時候才能完成那個東西。」莉莉有些抱怨道，這會耽誤她很多工作。 而有不滿就說出來，這是她的權利。 女僕長和管家一樣，已經不完全是一個家庭中的僕人，而是其中的一份子了。 勒斯玩笑道︰「這有助于幫你鍛煉自己的精神力。」 莉莉雖然沒有天賦，但待在魔法學院，如果光想成為一個可以操作魔法器具的入門學徒，還是相當簡單的。 「是是是，我來鍛煉精神力，那您的精神力又用來干什麼了？」 勒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它在這里幫我變強。」 自從三個月前開始，坐好全部準備的勒斯，就已經開始晉升魔導士的過程了。 如果能看到勒斯的精神海就會發現，龐大到足矣干涉現實的精神力，正在包裹著高級魔法師必備的四型魔泉，並不斷壓縮它。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使用過一次法術，也沒動用過一絲精神力。 直到現在，他終于快成功了。 他之所以跟杰西說，不知道會在明天晉升還是下月晉升，是因為他自己對此也始終沒有把握。 不過勒斯忽然覺得，也許他早已做好了全部準備。 「莉莉。」 「在。」 「今晚不用準備我的晚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