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盟談判會議不出意料的繁瑣漫長。 兩國的高層們分毫必爭，有時候連一家價值不到十萬金磅的中小型公司都要爭執幾句。 像關稅稅率這種重中之重，更是能扯上幾天時間才能有所進展。 而關于施法者方面，議長完全不承認之前條件的做法，著實讓對方大為惱火。 那位琴康的副議長閣下，甚至說出了放棄結盟的話。 對此，議長也早已準備好對策。 諾亞在原本定下的關稅上，再次下調百分之十，以替代之前允許琴康施法者插手諾亞領土的承諾。 關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琴康就指著自家的商品傾銷來收集資源呢，再加上也不可能當真放棄與諾亞結盟的戰略性政策，所以對方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置換條件。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爭議條款逐漸達成共識，兩國的結盟談判在兩周後總算進入了尾聲。 這天，王都中環區一家高檔餐廳。 勒斯作為東道主，邀請了琴康使團的副團長以及巫師負責人，同時也是他在布蘭提斯唯二認識的兩位琴康人吃飯。 「凱爾森，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里再次見面。」 包間內，勒斯有些感嘆的看著對面那位金發男人，心中頗為驚訝。 當初對方只是個偽裝成無良商人的暗線，負責為琴康搜集鋼錠、糧食等戰略物資。 沒想到現在搖身一變，竟然能作為使團副團長，來參與兩個國家的重大談判。 一身華麗禮服的凱爾森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依舊帶著習慣性的假笑，道︰ 「我在布蘭提斯模爬滾打了十多年，這是我應得的。」 勒斯點了點頭，琴康在國土環境貧瘠的情況下，還能發展工業，也是多虧了像凱爾森這樣的人一直在外收集物資，還有多年來所進行的走私貿易。 在火槍和新型蒸汽機被琴康拿出來之前，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想到，琴康的走私貿易中只要金屬錠和糧食是為了什麼。 「琴康給了你什麼職位？」 「專管貿易的一個位置，還算可以吧。」 凱爾斯聳肩道，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勒斯倒是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驚訝。 「看來這些年你暗中給琴康籌集的物資還真不少。」 與諾亞這個商業國家結盟後，琴康的下一步動作肯定是大肆發展貿易，換取大陸中部國家的資源與政治傾向。 凱爾森能分到這部分工作，那妥妥是個重要性和油水都不少的肥差。 坐在兩人中間的維吉尼亞笑道︰「凱爾森還是謙虛了，以後琴康出口的貿易商品，有一半都由他負責，議會對他很信任。」 「這應該慶祝一下，祝你前程遠大。」 勒斯提起酒杯，三人踫了一下。 抿了口辛辣的烈酒，勒斯砸了咂嘴，和同樣表情的凱爾森一起朝維吉尼亞投去個無語的目光，這酒是她選的。 後者卻甘之若飴，臉上露出一絲滿意，諾亞從外國進口的高檔酒，在琴康可喝不到。 凱爾森這時挑起話題，意有所指道︰ 「勒斯，這次找我們吃飯，應該不是為了敘舊吧？」 勒斯笑了，他開門見山道︰ 「確實，敘舊只是一方面，還有就是想找你們聊聊。」 「聊什麼？」維吉尼亞翹腿靠在椅背上，笑意盈盈道。 「主要是一些疑問和好奇。」 「關于我們琴康的？」 「對，相信很多人都對琴康很好奇，我只是其中一個。」勒斯認真道︰「我很想知道琴康的狀態。」 凱爾森挑了挑眉頭，「雖然結盟談判即將結束，我們見面也沒什麼忌諱了，但你在這個時候問我們國家的情報，是不是……過分了點。」 勒斯不以為意道︰「咱們三個都知道，談判已經完成，就差最後的協議簽署。 作為既定的盟友，互相了解一下不是很正常嘛。 而且我也不是白問，魔法通訊台的采購問題上，我想應該能幫點忙。」 這確實說到凱爾森心坎里了。 通訊台這東西諾亞雖然同意售賣，但里面門道很多，勒斯又是獨家技術擁有者，如果他肯行方便，對後續的對接和處理上，肯定更順暢一些。 凱爾森沉吟片刻後，「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那個奇跡長城那邊，怎麼樣了？」 琴康位于大陸最南端，靠著當年歌明蘭帝國時期建設的防御帶抵擋帝國的剿滅。 那個防御帶南側是琴康，北側就是阿瑞斯帝國的殖民地。 原本帝國的軍隊就一直想徹底越過奇跡長城徹底消滅琴康，如今這個宿敵從軍閥控制區那邊突破封鎖，還跑到諾亞北邊給了人家一下，帝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新式火槍的出現，必然讓帝國察覺到琴康的威脅大增，絕不會姑息。 勒斯要是那位女皇，估計無論什麼重要的戰略都會放下，立刻集結軍隊朝奇跡防線猛攻，做好一舉消滅琴康的準備。 以他的猜測，現在裝備了新式武器、擁有先進科技的琴康貌似看著強大，但能否挺過即將到來的強敵，還尚未可知。 然而作為琴康人的凱爾森卻似乎並不焦急，他帶著自信的笑容道︰ 「奇跡長城屹立至今已經三十余年，你以為阿瑞斯人在之前就從沒想過要徹底毀滅我們嗎？ 就算帝國的兵力再多，他們也不可能成功的。」 勒斯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道︰「你們倒是很自信。」 「當然。」凱爾森笑而不語。 「是因為新式火炮嗎？」 「嗯？什麼新式火炮？」 勒斯呵呵一笑，道︰「我猜的。」 凱爾森失笑道︰「哪有那種東西。」 「那我就是猜錯了吧。」勒斯遺憾的攤了攤手。 凱爾森嘲笑了一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心中卻有些驚疑不定。 新式火炮，琴康確實有，而且已經開始列裝于奇跡長城防線和最新制造的鐵甲艦上。 外人只看到了琴康的新式槍械，卻沒人留意過，火炮的原理……其實跟槍也沒什麼不同。 掌握新型火藥配方的琴康，已經試制出了帶有爆破部的炮彈，威力相當強大，只不過一直沒有展現于大眾面前罷了。 按理來說，對火槍這種東西還停留在老式槍械上的外人們，暫時是很難聯想到火炮的。 凱爾森卻沒料到勒斯對其這麼了解，深知定裝彈所代表著的劃時代意義。 ‘真是低估這個魔法師了……’ 勒斯當然了解這些，他甚至比琴康所有人都了解。 之前談判的時候，勒斯就發現琴康對魔法通訊台的重視要遠高于魔素炮，而且一听諾亞咬死不賣魔素炮以後，一點死纏爛打的意思都沒有，這可有些反常。 當時勒斯就猜測，已經發明定裝彈的琴康，在火炮上也有了建樹，所以並不怎麼看得上射程低，卻造價不菲的魔素炮。 現在通過對凱爾森的表情觀察，更讓勒斯證明了自己的想法。 而這，也引申出了勒斯的又一個疑惑。 「你們哪來的這些蒸汽機技術和槍械技術？」 這是勒斯早就納悶的地方。 這個世界因為超凡力量的存在，導致科技發展一直就那麼回事，相對前世要慢不少。 像諾亞這種國家，基本也就處于十五世紀左右的水平，而這據說還是幾十年前由歌明蘭帶領下才發展出來的。 更多像阿瑞斯這樣的領主國家，更是停留在落後的農耕時代。 琴康，或者說它的前身歌明蘭帝國，為什麼一直能引領進步，而且看起來更像是跳躍性的科技進步？ 這不得不讓勒斯懷疑，是不是有自己的同行存在。 就比如那位很值得懷疑的菲爾頓一世皇帝。 但對方已經死了幾十年了，他也無法當面查證，只好借著眼下的機會，問問凱爾森這個琴康人。 而面對這個問題，凱爾森卻笑著搖搖頭，將目光看向了一旁優雅端坐的維吉尼亞。 「這個問題，由她來回答你更合適。」 勒斯詫異的看了眼維吉尼亞，只見後者嫣然笑道︰ 「想從我這套情報，你又能給我什麼？」 勒斯打了個響指，一直站在房間角落的管家倫克拿起腳邊的手提箱，走到他面前。 然後在凱爾森和維吉尼亞好奇的目光下，勒斯親手打開了這個黑色箱子，從中拿出一本金燦燦的書籍。 還沒等他開口，維吉尼亞瞬間就從座位站了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是……黃金之書？」 勒斯點點頭，直接將這本從鹽堿沼澤山脈那位沉眠于地底的王子墓穴中得到的黃金之書交給對方。 因為和這位女巫師接觸的次數不少，借著這次結盟的機會，勒斯拜托議長幫忙查了查她在琴康的身份，而這一查，還真有些發現，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維吉尼亞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後，立刻翻開書頁查看真偽。 清楚同伴身份的凱爾森也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一旁欣賞著這件歌明蘭帝國皇室的傳承器物。 過了片刻，維吉尼亞激動的自語道︰ 「是真的，沒想到還有找回它的一天。」 這本黃金之書是歌明蘭皇室傳承器物之一，上面記載了大量有關皇室和國家的興衰，極具象征意義，也是歌明蘭早期的重要史料。 與其同時期的傳承器物還有黃金權杖、鎧甲、王冠等五樣東西，都是歌明蘭皇室和這個國家的瑰寶。 可惜，天譴之年歌明蘭帝都毀于一旦，原本保存完好的五件文物也隨之殉葬，反倒是早就遺失的黃金之書，成了唯一記載歌明蘭皇室存在的證明。 這些年來，生活在琴康的歌明蘭皇室遺族時常也想要找回黃金之書，可由于遺失的實在太久，早已無從查起。 維吉尼亞沒想到今天，身為歌明蘭皇室殘余血脈的她竟然親眼見到了家族中傳說的寶物。 撫模著黃金之書上的花紋，維吉尼亞神色有些復雜。 在歌明蘭遺體上建立的琴康，雖然仍然尊重歌明蘭皇室，並感激其對人民的貢獻，但卻不會再將皇室捧上高位，現在的琴康人不崇拜任何血脈。 這本黃金之書可以說並不能起到提高民眾聲望的目的，但對維吉尼亞所在的皇室遺族來說，卻具備非同一般的意義。 它是一個姓氏、一個家族的榮譽和文化傳承。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情緒的維吉尼亞對勒斯說道︰ 「謝謝你，幫我的家族找回了它，我……」 而勒斯卻伸出手掌，制止了她的話。 「先別說謝，這東西雖然我是機緣巧合得到，留在手里也沒什麼用，但畢竟是我找到的，現在還給你們，總要有點回報。 除了回答我之前那個問題，你還得欠我一個人情。」 維吉尼亞干脆點頭道︰「可以。」 勒斯滿意的笑了，示意倫克把箱子也給人家，畢竟總不能就這麼拿出去。 維吉尼亞將黃金之書重新裝好後，自覺開始回答勒斯之前有關琴康的技術從哪里來的詢問。 「琴康的技術，其實來自歌明蘭帝國的遺產。 在一百年前，菲爾頓一世接任皇位之後，很快便建立了名為帝國技術研究院的機構，然後從全國各地挑選大量各行業工匠、學校教師、學者加入進來。 起初，這個機構並不引人注目，也沒有什麼產出，只有不斷燃燒的經費。 直到二十年後……」 「行了，帝國技術研究院的事情我都听過。」勒斯打斷道︰「我的疑惑在于，就算集結了那麼多各行業工匠與人才，也不太可能短時間內做出懷表和蒸汽機這些東西。」 「這我就不知道了。」維吉尼亞搖搖頭。 「歌明蘭帝國毀滅後，琴康收集了帝國技術研究院的殘余力量，再次組建了國家研究部，那是個從一開始就極度保密的部門，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勒斯見從她這里也得不到答案，只好作罷。 他起身整了整衣領，在倫克的服侍下穿好外套風衣，隨後撤銷了靜音結界。 「時間不早了，咱們也各自回去吧。」 凱爾森和維吉尼亞對視一眼，也站起身和他一道離開餐廳。 「歡迎下次光臨！」 在餐廳侍應生恭送中，三人走上街道。 倫克去招呼停在一旁胡同內的馬車過來，勒斯站在維吉尼亞身邊，隨口抱怨道︰ 「你老師表面上客客氣氣的邀請我去他那里看看，結果背地里倒是一點都不含糊，不僅要掘諾亞施法者的根，還要順帶壓制我。」 維吉尼亞拎著裝有黃金之書的手提箱，神情有些無奈。 「這是來自琴康議會的命令，老師他本人根本不管這些事情的。」 「哦？」勒斯明顯不信。 「等你有一天見到他，就明白了，他老人家除了鑽研法術，其實很少關心這些瑣碎的事情，不像某些人。」維吉尼亞意有所指道。 勒斯倒是不以為意，「我要是有和他一樣的開局，又怎麼需要做這些沒用的。」 不說梅林本人的特殊身份，他起勢的時候，正趕上琴康新立，對于有利國家的人才來者不拒。 而勒斯這邊，諾亞階級固化，派系駁雜，自身又沒有可靠的依仗，顯得鑽營了些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了。」勒斯突然想起一件事差點忘了問，「你們使團里有個叫科爾曼的，據說是副團長，怎麼沒看見？」 「他被米爾恩基副議長剝奪了身份，沒讓他參與談判。」 「哦，為什麼？」 維吉尼亞看了他一眼，道︰ 「他在談判開始前私下聯系你，壞了規矩，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 「琴康內部的一些問題，還是不說了。」 「他就是上次你說要拉攏我那個人嗎？」 「對。」維吉尼亞猶豫了一下。 「呵呵，官二代吧？」 「你怎麼知道？」 「看手段就像個草包。」勒斯撇撇嘴。 相比于議長上來就砸錢給權的手段，那個叫科爾曼的家伙簡直就是個反面典型。 跨國拉攏人才，不先表示出你的能量和勢力，誰會鳥你。 維吉尼亞聞言，四下看了看，不由白了勒斯一眼，這家伙說話還真是直接，也不怕被人听到。 凱爾森沒有參與他們兩個的對話，反而在張望著中環區的街道，似乎很是欣賞這里的繁華。 在琴康，由于資源都在議會的統籌之下，民眾的生活質量只能說相當一般。 過了一會兒，倫克帶著兩輛馬車回來。 其中印有琴康標志的馬車在前面停下，車夫勤快的打開車門，恭敬侍立。 凱爾森剛要扶維吉尼亞先上車，眼神余光看到車夫的面容後卻突然頓住。 他放下手臂，轉身朝車夫問道︰ 「今早我是幾點鐘從使館出發去決議大廳開會的？」 車夫不假思索回道︰「閣下，是早上七點半，這段時間每天都是這樣的。」 凱爾森恍然點頭，然後歪了歪脖子。 「可是，今天我腸胃不舒服，出發晚了十分鐘，你該不會忘了吧，湯姆？」 說話的同時，他悄然往後退了幾步。 而那個長相平凡的車夫則臉色頓變，隨即目光露出狠辣之色，瞬間暴起。 漆黑的血氣瞬間彌漫在方圓十米之內，宛如黑霧般遮掩了所有光線。 凱爾森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同時感覺自己似乎被強烈的殺意所包裹。 名叫湯姆的車夫從他身後突然出現，手中黑色短匕吞吐著墨色血氣，悄無聲息的刺出，準備奪走眼前之人的性命。 然而，就在那鋒利的刀尖即將刺中凱爾森後腦的時候，一顆半米直徑的火球從殺手側方襲來。 炙熱的高溫，讓他一瞬間就判斷出，自己的血氣很難保護自身不受傷害。 可這名來自帝國的刺客沒有絲毫躲閃，他眼中露出決絕的神情，依舊握著匕首刺向毫無所覺的凱爾森。 下一秒。 匕首與那顆頭顱只剩二十公分距離，但卻也成了天塹。 一面水晶牆壁突然出現在凱爾森與刺客之間，輕易蕩開了這名七級刺客的全力一擊。 于此同時，那顆火球轟然而至。 大量火焰瞬間將殺手吞沒，慘叫聲頓時響起。 過了幾秒，仍繞在街道上的血氣黑霧消散，重新露出幾人的身形。 不僅如此，甚至還多出了幾個。 一身紫色長袍的鄧普親王帶著兩名常駐王都的八級騎士走到勒斯身邊，打量著地上的那具燒焦的尸體。 「出手挺漂亮的。」 按照鄧普和剛德列夫等人的判斷，刨去那種大範圍的攻擊法術，勒斯的實力應該在八級騎士中上游左右。 以這個實力，在護住凱爾森同時還能兩招解決這名七級刺客，可以說相當厲害，換做其他八級騎士過來，可能要再周旋幾下。 勒斯笑了笑，然後有些可惜道︰「是個死士。」 「正常。」鄧普淡淡道︰「反正也只是故意惡心我們。」 七級騎士在王國都不算太珍貴，何況是強大無比的帝國。 用來搞搞刺殺，看能否破壞兩個的談判，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這時，一名瘦高男人檢查完尸體後，走到鄧普面前，行禮道︰ 「親王殿下，我們已經檢查完了，這人眼看重傷，自行用血氣嚼碎了內髒和大腦。」 鄧普點了下頭，隨即讓人帶著尸體離開。 而那名檢查尸體的瘦高男人則跟凱爾森打了聲招呼後，也帶著幾名手下消失不見。 街道上，再次只剩下勒斯他們三個。 「剛才謝了。」凱爾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剛才他‘差一點’就要沒命。 勒斯搖搖頭，「本就是計劃好的，結果沒能撈起什麼大魚。」 「唉……是啊，可惜我還抱著為國捐軀的決心呢，結果只來了個七級騎士，還專挑我下手，帝國也這麼欺軟怕硬嘛？」 今天這場宴請，其實並不是他們私下里進行的。 而是一場琴康和諾亞商量好的計劃，希望能引誘帝國的人出手，從而抓住些對方的馬腳。 根據夜影的猜測，王都里很可能潛伏著來自帝國的八級騎士。 可惜，人家似乎並沒有上當，只派了個七級刺客過來嘗試下。 不過，勒斯與凱爾森兩人的談話，倒也不算是白來一趟。 維吉尼亞看著地上那一片被火燎過的焦黑痕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的法術，比那次解決瘟疫的時候強了很多。」 剛才那個散發紫焰的火球，竟然可以輕易重傷一名高級騎士，那就說明尋常的大巫師，也根本挨不了這一下。 勒斯的法術實力，似乎已經超越了巫師體系的極限？ 對此，勒斯沒有解釋的意思。 炎爆術是三級法術，原理中包括不少高深的魔素應用技巧，這些還暫時不在他勾引維吉尼亞等琴康巫師的範疇內。 看著街口駛來的另一輛琴康使團的馬車，勒斯擺手道︰ 「誘餌失敗，這次真的各回各家了。」 凱爾森點了點頭。 「明天見。」 「明天見。」 目送兩人上車離去，勒斯也登上了馬車，前往議長家中。 …… 當勒斯來到議長家時，老人正在批閱文件。 「試探出來了？」 看著站在桌前的勒斯，老人和藹問道。 「嗯，琴康肯定研制出來新型火炮，而且估計威力不小。」 議長聞言放下手中的羽毛筆，靠在椅子上沉思片刻。 「勒斯，你說如果我們要求購買你說的這種帶有爆破部的火炮，琴康能賣嗎？」 「肯定是不能賣的，就像咱們不會賣魔素炮一樣。」勒斯語氣篤定。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那就算了吧。」老人略感輕松道︰「說實話這兩周的談判我也有些膩了，盡快完事也好，這樣大家都能各忙各的。」 「您還是要注意身體，王國和人民都需要您。」勒斯提醒道。 老人搖頭笑了笑，他哪有時間休息。 如今一言九鼎的話語權，靠得可不光是軍隊帶來的威懾力，想要王國在接連不斷的變動中保持局勢平穩，他所需要處理的事情可非常多。 「議長閣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勒斯見老人辦公桌上還有不少文件，主動告辭道。 「嗯，回去休息吧。對了，你上次拿來的那種提神的藥劑，再給我送來幾支。」 說著，老人打開桌邊的小盒子，從里面拿出一支大拇指粗細的藥水喝了下去。 勒斯見此眉頭皺了皺，語氣嚴肅的說道︰ 「議長閣下，冥想藥劑經過稀釋後對普通人來說卻是有提神的作用，但它畢竟不是為普通人設計的，長時間且頻繁的服用，有可能會損害身體機能。 一般人也就算了，以您現在的歲數和身體情況，並不適合過多服用，甚至不用最好。」 話說，議長肯使用自己提供的藥劑，這份信任確實很令人高興，但萬一吃多了出事，勒斯反而解釋不清了。 可老人卻擺了擺手，執意讓勒斯按照吩咐去辦。 勒斯想了想，沒有再反對，而是準備找時間和議長那位貼身保鏢說一下這件事。 ……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 經過近三周的談判，兩國結盟事宜算是全部敲定。 在雙方都著急回去干活的情況下，結盟儀式略顯有些倉促的舉行了。 不過這些表面東西大家都沒空在乎，琴康議會的副議長和諾亞議會的議長笑呵呵的在盟約和交換協議上簽字，代表著兩國正式從軍事、貿易、政治上達成全面同盟，兩個國家將就此走向嶄新的一頁。 結盟儀式完成的第二天，琴康使團便急匆匆的返回了琴康，當面向本國議會告知協議條款，然後開始貿易行動。 而諾亞這邊，則緊鑼密鼓的開始議會改組和成立國家資產管理公司的事情。 完成這兩件事後，他們才能盡快準備南方耕地的重新分配事宜，以及北方回遷民眾的安置問題。 議會改組進行的很順利，畢竟貴族派的慘狀歷歷在目，現在議長的話就是真理。 在他老人家的意志下，新的議會將有一名議長、六名上議員和二十名下議員組成。 這上下之分，主要在于上議員的投票權是下議員的兩倍，任期也更長，權利更大。 勒斯就是上議員中的一位，除他之外的六人是阿凱奇、伍列普、亨利、鄧普、剛德列夫。 鄧普、勒斯和剛德列夫很顯然都是靠超凡實力和軍隊來上位的，而原本資本派的阿凱奇、平民派的伍列普也並沒有失勢，再加上個隱約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亨利，達成了‘三文三武’的平衡局面。 而在下議員中，與之前相比的變動就大了不少。 軍方的將領，在王國改制後的三十多年中，首次出現在了議員席位上，掌管第二軍團的隆拉克就成了議員。 除了他以外，還有軍務總處的副處長以及第一軍團的一位副團長也擔任了議員職位。 這代表著以後，軍方將在議會中發出自己的聲音，而不再是議長的打手。 有人懷疑這是否代表著剛德列夫元帥與議長本人產生了分歧，但勒斯更覺得這是議長故意為之，不想在自己死後再出現一個集權的議長，所以提前做出來拆分。 關于這些事情，勒斯暫時沒有去細想。 在總算忙完王都這邊事情後，他便啟程返回了布蘭提斯。 王國新組建的魔法部，他可要趕緊建設起來。 而它的前提就是，收編王國境內的另外兩個大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