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幾人愣了愣，他們沒想到報紙上剛說了會為市民展示法術，並幫大家了解什麼是施法者，結果這麼快就開始行動了。 「看來王國這次確實做了不少準備。」 「是啊，那邊的台子估計是連夜搭起來的，昨天我們下班的時候還沒有。」 「那……要去看看嗎？」有人建議道。 「我就不去了，今天我們公司進來一批貨，可不能遲到。」 「我也要見客戶，改天等周末的時候再來看吧，反正不著急，報紙上說會一直持續半個月呢。」 「那咱們上車吧，再耽誤可能時間來不及了。」 說著，幾人重新登上馬車，準備讓車夫從街道邊上繞過去。 「羅伯先生，該上車了。」一名和他關系不錯的‘拼車合伙人’提醒道，他看見對方一直站在原地，朝人群聚集的小廣場望去。 「你們先走吧，我今天不去上班了，麻煩誰有空去我公司的前台說一聲。」 「你要去看法術表演？」對方有些不解。 施法者的出現，確實讓人有些好奇，但說到底跟他們這些普通人是沒什麼太大關系的。 就像之前就存在的騎士一樣，超凡階層和普通人之間有著一層隱形的隔膜。 這不是在說兩者的對立關系，而是兩者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交集罷了。 他們這些人通過工作和打拼、掌握各種社會技能來努力獲得更好的生活。 而超凡騎士則通過鍛煉自己的戰斗能力和血氣來提升武力，同樣也是為了過上舒服的日子。 只不過目的相同，途徑卻不同。 騎士是專門用來解決暴力問題的，和他們進行普通工作的普通人，並沒太多重合的地方。 現在多出個施法者，估計也同樣如此。 超凡者忙著打架，他們普通人忙著干活，領域不同，沒必要特意曠工也趕著去看吧？ 羅伯將公文包夾在腋下，朝同伴揮了揮手，沒說什麼，而是直接大步走向小廣場。 雖然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但他心底就是保留著對法術的好奇和向往，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現實中確實存在的法術，它到底是個什麼樣。 …… 緊緊夾住自己的公文包，另一只手臂死死捂住錢袋，羅伯就這樣在小廣場上擁擠的向前進發，並軟中帶硬的暗暗發力，盡量保證體面形象的同時，不停的‘插隊’，往廣場中央靠攏。 既然寧可冒著讓老板不滿的風險請了個假，他當然要挑個好位置。 花了十幾分鐘，羅伯滿頭大汗的擠到了高台最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齜牙咧嘴。 他一路擠過來，可不是所有人都毫無意見，剛才就有一個被他擠到一邊的人偷偷給他腰上來了一拳。 不過所幸，他終于如願以償的來到了台子最前面，面前除了十幾名維持秩序的警員以外，視野非常良好。 羅伯扭頭看了看身後，密密麻麻的人群將這里圍的水泄不通。 ‘估計得有個一兩千人，嘿嘿，看來也不是只有我對法術感到好奇。’他心中欣慰的想著。 沒過多久，一名穿著鎏金長袍的男人便出現在了一米多高的台子上，身後還有工作人員搬上來幾個木樁之類的東西。 只見他的手在身前揮舞了兩下，然後前排的觀眾便看到這人的喉嚨部位閃爍出一陣光芒。 見此，羅伯和前排看清這一幕的民眾們頓時就驚訝的‘哦’了一聲。 這可是傳說中的法術，雖然就那麼閃著光，沒有其他效果，但仍然讓人感到興奮。 而站在台上的庫爾利，心中卻有些無奈。 他是東大區管理局被派駐到這座城市的分局負責人，也是早期從黎明巫社加入魔法部的中級巫師之一。 當然，經過這幾年學習，他已經成功晉升為低級魔法師，所以才被勒斯派到這邊。 ‘一個擴音術就能讓你們驚訝成這樣嗎，還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人……’庫爾利無語的想道，同時也有些感到麻煩。 按照上面的要求，東大區所有城市分局，都要全力執行一個任務——讓民眾們知道什麼是魔法，並回答民眾提出的疑問。 而且上面還特意強調，不允許使用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來渲染魔法師的身份、不允許制造神秘感、更不能讓民眾產生迷信心理。 這些要求，讓各區分局負責人們之前準備的一些幻想魔法陣、魔法禮花等布置舞台的東西，直接全部作廢。 最終，他們紛紛想出了同一個辦法。 干脆就把會的法術都用一邊算了，這樣民眾自然能了解魔法師是個什麼存在。 「咳咳！請大家安靜一下。」 庫爾利的聲音經過擴音術的傳播後，飄散在整個廣場，讓所有聚集來的民眾都能清楚听見。 然而在這種場合，面對因為看熱鬧趕來的民眾又怎麼會靜靜听他講話，只不過是將大家的注意力過來而已，嘈雜聲依舊。 沒辦法，他只好將擴音術的音量調到最高，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庫爾利，是一名正式級的魔法師，也是本城施法者管理分局的負責人。 接下來，我將為大家演示、介紹一些法術，展出一些魔法物品，並在最後回答你們的一些疑問，現在請大家盡量安靜下來。」 此話一出，廣場上聲浪便又下降了不少，民眾們開始將目光投到庫爾利身上。 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的庫爾利心中自然是有些緊張的，但身為魔法師的良好心理素質，讓他很快穩定了情緒，並產生一股自豪感。 所有人都在等著自己講話，可是一種非常令人滿足的體驗。 他深呼一口氣，帶著自信的笑容環視了人群一圈，開口道︰ 「我現在讓大家能夠清楚的听到我的聲音，借助的就是一種名為擴音術的魔法，它的效果想必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接下來我將演示一下，魔法體系中的幾種學徒級法術，以及正式魔法師後修習的一級法術……」 隨後的一個小時，庫爾利按照計劃，逐一演示、講解了魔法飛彈、消聲術、魔法盾、魔力斬等自己常用的強力魔法，然後又在民眾的要求下，施展了幾個土牆術、冰刺術以及用精神力操控小物體懸浮、蒙眼視物等手段。 這些法術在同行們看來，或許只能說一句操控嫻熟的恭維話。 但在這些普通人看來，他們的三觀都被顛覆了。 羅伯的雙手緊緊攥著自己懷中的公文包，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 雖然台上那位魔法師先生所展示的各種法術都遠沒有自己兒時想象中的那麼厲害，但按照實際情況來說，這些法術確實相當的神奇。 那些實木的假人在隨手一個火球的攻擊下轟然破碎、刀劈斧砍都弄不開的紫色護罩、憑空產生的大風、隨意在空中懸浮的各種小物件，都讓羅伯和身邊的市民們感覺到神奇而又不可思議。 這就施法者？ 這就是法術？ 我能不能變成魔法師，像他們一樣擁有這些神奇的手段？ 之後，庫爾利開始了下一個環節，他挑選了一些民眾上台，教他們操作了一下之前魔法部做出來的各種魔法物品和魔法陣，借此向他們展示，施法者不像騎士一樣只會戰斗，他們更可以改變生活。 而像魔法灶台、魔法冰箱和傳聲魔法陣這種東西，也確實又讓民眾們大開眼界，甚至有不少人當場就在問詢價格，希望買回去放在家里使用。 對此，庫爾利當然沒辦法答應。 不說這些東西目前專門用來展示，光是其成本價格，也不是絕大多數人能承擔起的，魔晶石和銀板可不是什麼便宜的東西。 羅伯惋惜的看著從台上下來的那幾個有幸體驗的民眾，他剛才並沒有被選上。 正好這時，庫爾利再次說道︰ 「下面，我開始回答大家的疑問，將隨機挑選一些觀眾，來回答他們所提出的問題。」 听到這里，羅伯立刻舉起了自己的手，希望能夠叫到自己。 而這次他的運氣不錯，因為年紀與身邊其他人相比大不少，又站在最前方，所以第一個就被庫爾利挑中，並對其施加了一個擴音術，讓他的話能被後面的民眾听清。 「這位老先生，你有什麼想問的嗎？」庫爾利微笑著問道。 羅伯下意識的想模模自己脖子上的那團微光，又害怕會引起什麼後果，強忍著好奇而不去管。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道︰ 「魔法師閣下，要怎麼做才能成為像您一樣的人？」 這句話問出了大家的心聲，在真正見到施法者的能力後，所有人自然是都想成為他們。 而面對這個問題，庫爾利也早有預料。 「成為魔法師需要精神天賦，具體來說就是能夠通過一定的方式和練習，成功感知到魔素的存在。 除此之外，我們也有一些其他的驗證方式，比如之前給大家介紹過的魔法陣。」 說著，他邀請羅伯和其他幾位前排的觀眾上台，並讓助手掀起了台上的地板。 地板下面有一個方圓兩米的魔法陣，其上充斥著大量紋路。 「這個魔法陣叫做探星，是勒斯閣下專門研究出來，用于篩選天賦者的專用魔法陣。」 羅伯和其他幾人站在它的邊緣，好奇問道︰「這個該怎麼用？」 「你們一會兒挨個站上去，法陣激活後會產生一個消聲術的結界，到時候站在里面的人將听不到外界的聲音。 你們要做的，就是閉上眼楮、放空心神，感受空氣中的魔素光點。」 「就這麼簡單？」羅伯詫異的問道，他還以為要做些題目或者抽點血之類的。 「是的，就這麼簡單。」 「那該怎麼判斷我們是否有天賦？」 「等出來後回答我一個問題，就清楚了。」庫爾利自信道。 這個探星魔法陣雖然很復雜，是由布蘭提斯那邊在之前整個運過來的，但操作方法和原理還是比較簡單的。 法陣在激活後，嵌在上面的魔晶石會釋放大量魔素，加大兩米方圓內的魔素密度，讓一些沒有顯露過異常的‘弱天賦者’，在不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冥想法學習，就可以快速驗證一個人有沒有天賦。 而考核者的確認方法，就是法陣里面的魔素光點會在其控制下，形成特定的圖形，從里面出來的人如果真的感知到了魔素，肯定就能回答正確。 「好了，幾位誰先開始？」庫爾利催促道。 叫他們上來只是為了體驗一下，並通過台上、台下這些民眾，將測試流程傳播出去，為以後他們管理局正式招收天賦者的時候，能少浪費些口舌，同時也讓那些真有天賦的人，消除對來管理局測試時的一些顧忌和恐懼感。 羅伯和其他幾位上台的民眾對視一眼，排好了順序。 第一個進去的是名膀大腰圓的壯漢，看來他也是借此擠到了前排的。 「我先給你們打個樣，嘿嘿。」 壯漢笑了兩聲，直接走了進去。 特制的黑色消聲術結界升起，這是為了讓里面的人可以盡快集中精神。 在眾人驚奇的等待十分鐘後，法陣停止運轉，壯漢又重新走了出來。 他倒是沒有什麼黑暗中的不適感，里面的魔法陣紋路會提供一定的照明。 反而，壯漢還覺得很有趣的一步三回頭，想再看看那些紋路為什麼會發光。 庫爾利上前一步，照例問道︰「你剛才在里面看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看到。」壯漢不以為意的說了句。 他根本不認為自己一個不識字的搬運工有什麼成為施法者的天賦，上台只是為了近距離見識一下。 庫爾利對此也不意外，施法者要是那麼多，他們如今也享受不到王國給予的特權和高待遇。 「下一位。」 「再下一位。」 很快，等前面那個人垂頭喪氣的出來後，輪到羅伯了。 他帶著些忐忑和希翼，走進了魔法陣中。 十分鐘後，他渾身顫抖著快步走了出來，庫爾利例行公事般的問了一句。 「有看到什麼光點形成的圖像嗎？」 「有。」 「好，下一個。」 「我說有，是五個互相套在一起的圓環。」羅伯顫聲道︰「我說對了嗎？」 庫爾利愣了半天，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位即將步入老年的男人，真誠的微笑道︰ 「恭喜你，成為施法者的一員！」 因為帶著擴音術，兩人的對話直接傳遍了整個小廣場，被所有民眾們清楚的听到。 「哦~~~」 「竟然真的有人成功啦？！」 「好樣的！」 「真是個幸運兒！」 此時的民眾甚至比還沒反應過來的羅伯自己還要激動。 本來大家覺得有天賦的人肯定輪不到自己，這些施法者估計跟騎士一樣，都是些稀有物種，沒有與生俱來的天賦，根本就不要奢望。 但現在，他們親眼看到了一個施法者的誕生，也覺得施法者原來離自己其實根本就不遠，誰都有可能。 他們紛紛要求自己也要上台接受天賦測試，話語中充滿了興奮。 甚至之前已經有了離開意思的民眾，也停下了腳步。 庫爾利看了眼原本排在最後一位準備接受測試的‘民眾’，那是自己的學徒助手，準備作為‘托兒’來烘托氣氛的，現在倒是意外的用不上了。 他看著剛剛反應過來的羅伯，心想今後幾天，這人作為一個奇聞，應該會在民眾間廣為流傳，順勢帶動天賦者這個話題的傳播，讓更多隱藏在普通人中而不自知的天賦者們，有了測試自己天賦的想法。